薛锦兰掩面笑了。
连翘知道自己可能又说错什么了,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怕自己又失言丢了薛锦绣的脸面。
“你不必这么急着护主,阿秀比起我们这些人厉害着呢。”薛锦兰叹道,“那日流民闯进府里,阿颜带着我和姨娘躲到偏院的柴房里逃过了一劫。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府里的祸事也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随意救人,我们也不用遭此大难!”
“你——”连翘气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你不识好歹!”
薛锦兰冷冷瞧了她一眼:“主子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分吗?阿秀,你出去了一趟难道都不会管教丫鬟了吗?”
“我的丫鬟我会管教,用不着旁人来插手。你的话若是说完了,就请回吧。你也是要出门子的人了,好好调养身子去吧,免得落得阿瑜一样的下场。”
“薛锦绣!”薛锦兰突然站了起来,连翘见她走来,连忙挡在了二人之间,薛锦兰没什么力气,推不动她,只好站在原地。
薛锦绣没有实在没有精力与她斗,知道她过不来,也就干脆躺在床上闭了眼睛小憩。谁料薛锦兰突然道:“你知道在这个府里我最讨厌谁吗?”
薛锦绣继续睡。
“我最讨厌的——”薛锦兰似乎是用力的嚷道,“就是你的姐姐薛锦颜!!”
连翘正欲说什么,薛锦兰却好像因太过用力此刻虚弱地瘫坐在椅子上,“她什么都有,嫡出的身份,阿娘还有爹爹的宠爱,连老夫人都疼爱她。她什么都好,女红刺绣,就连打理家务都那么井井有条。当初老夫人替她与江府说亲,多么好的亲事,多么高贵的府邸,可她却不屑一顾。我们这样的庶出做梦都渴求的东西,她却弃之如敝。那时候我是多么的讨厌她!甚至恨她!后来有了卫秋的事,说实话,我并没怎么伤心,因为她薛锦颜也有做错事儿的时候!看着她那段日子日日自责的模样,真是高兴啊!”
“可是…”薛锦兰似在叹息,“她其实没有错。我讨厌她,我憎恨她,我到现在也无法原谅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让我终于明白——我是个小人。”
薛锦绣睁开了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
薛锦兰苍白的面容,笑的有些凄凉:“姨娘对我说,她终于想起来那段日子关于我天生体弱的闲言其实是从大房那边传出来的,卫秋不就是大房的丫鬟么。而我和姨娘却成了别人的棋子,愚蠢的替他人做嫁衣。我以为我终于抓住薛锦颜的错处了,结果到头来那个卫秋其实大伯母招惹来的。薛锦颜并未将此事与大家说,只是有一日我去给夫人请安时偷偷听到了…想来若那日我不去找落在夫人屋里的团扇,我还会一直心安理得的继续怨恨她吧。就连这次婚事…阿秀你知道吗,其实这门婚事,也是她去找的舅妈!你不在府里的这大半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府里上下都是她在打理。我那么讨厌她,到头来却一直在受她的恩惠。”
薛锦绣沉默不语地听着。不知何时,薛锦兰好像哭了。
“我不想欠她的…可是好像已经还不清了。”薛锦兰笑的无奈,她就那样看着薛锦绣,“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姨娘的娘家里有个远房亲戚在叶侯府里当差。薛锦林被找到了,现在就住在叶侯府里!”
“真的?!”薛锦绣大惊,“既然如此,怎么不送回来?!”
薛锦兰微微摇头:“她流落在外这么久,名节早就没了,送回府里只会让薛府蒙羞!而且大哥还未娶亲,大房里是不是留下一个失去清白的庶女的!今日他们去赴宴,肯定是要无声无息地将阿林送走,让她永远不要回来!”薛锦兰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薛锦绣,“阿秀,大伯母要回来了,大伯的腿伤也好了。等他们解决了薛锦林,下一个就是你了!纵然夫人和爹爹有心护你,可大伯和大伯母会搬出祖宗礼法的!”
“你…你这是危言耸听!”连翘急的满脸通红。
薛锦兰无谓地看着她:“其实府里也有这样的例子,那还是老太爷那一辈,有个姑娘上香时被陌生男子冲撞了,幸好她是嫡出,求了情后,允许出家做姑子。”
薛锦绣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薛锦兰说的如此直白,让她顿时警醒了——她是活在一个大家族里啊,就算父母疼爱庇佑,可族里还有老人,大伯还是族长!
薛锦兰缓缓起了身,“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的,我能做的也只能是提前告诉你这些。”说着,不由苦笑道,“比起她,我终究是个没有用处的人…”
似乎是在应验薛锦兰的话,当日薛锦颜回来后,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虽然她和努力的让自己和往常一样,但宋玉见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的。
“怎么了?”
薛锦颜动了动嘴,可惜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是讨厌薛锦林,当初薛锦林害的小阿秀一头磕在了桌子角,如今额头上还有浅浅的疤痕,可她从未想过…
宋玉见她神色很不对劲,不由道:“你是怎么了,不是去赴花宴么,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啊?病了?”说着,就要给她把脉。
薛锦颜摇头:“我没事,我很好。”可惜声音里却透着哽咽。
宋玉见她坚持也就收了手,想说一些轻松事给她:“巧月说你喜欢喝花茶,正巧我知道有好几种花茶的做法,嗯,如今深秋,不知道府里有没有风干的花瓣,先试试吧,等到开春了…”
“宋玉!”
“恩?”
薛锦颜紧紧握着手中的帕子,努力浅笑:“你…你救了阿秀对吧。”
“我是大夫嘛。”宋玉理所当然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阿秀…阿秀是个好姑娘。”
宋玉不由想到薛锦绣往日的模样,不由笑道:“阿秀嘛…除了脾气差了点,贪财了点,跟个小妹妹一样活泼,挺好的。”
“那你能不能——”
“怎么了?”宋玉总觉得今天的薛锦颜有些奇怪。那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好像透着一丝慌张,薛锦颜欲言又止,手中的帕子已经不成模样,往日的从容丝毫都没有剩下。
“没什么!”说完这句,她便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抽啊┭─┮ ﹏ ┭─┮
我能说今天我写到一半放在存稿箱里,打算休息一下继续写的时候就发现我完全进了存稿箱了么…
如今我也不晓得这一章能不能发出来,保佑,阿门。
111一一零章 亲事
薛锦兰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霹到了薛锦绣的头上。她硬是保持一个销魂的侧卧姿势僵在床上半响,还没缓过来。
乖乖…她贪恋红尘,她留恋美色,她还要喝点小酒酒还些小肉还要赌钱遛鸟斗蛐蛐,她才不要去当尼姑啊!!她舍不得自己这一头秀逸乌黑的长发的,她舍不得自己那么多的漂亮的衣服首饰金银珠宝呀!
连俞瑞安什么时候从屏风后面走的,她也不知道。直到薛锦颜到她这里来,薛锦绣一把将她抓住,将薛锦兰说的那些话问她。
果然,薛锦颜有些慌张:“你别瞎想!今天就是去看阿林了…”
“那她怎么样了?!”薛锦绣急忙问道。
薛锦颜微微垂下头,过了半响,小声道:“当时是爹爹还有阿娘在里屋里商谈,娘对我说,薛府的二小姐薛锦林早就在那天夜里死了,至于今天在叶府的那个姑娘,是府里的远亲,已经被大伯送走了。”
“他们怎么能这样,那是他亲生的女儿,周姨娘没闹吗?!”
“周姨娘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人会告诉她,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薛锦颜说着,四周看了一眼,丫鬟们知趣的一一退了出去。
薛锦绣还在为薛锦林叹息,手却突然被薛锦颜抓住了,她说的很急促:“阿绣,你在外面着大半年都是和宋大夫在一起的对不对?”
薛锦绣茫然地点点头:“是啊,他救了我,我肯定跟他待在一处啊。”
“那他必须要娶你!”
“啊??????”薛锦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姐,这…这…你你你你你,你没发烧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薛锦颜见她还有心思打趣,一把扒开她的手,沉声吼道:“阿绣!”
薛锦绣见她生气了,也正经了些,不过她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为什么要宋玉娶我?他说要娶我?不可能啊!他不会愿意的!”
“阿绣!”薛锦颜心如刀绞,“你知道吗,如果你现在不赶紧订下亲事,真的会被他们送去当姑子!娘还有爹爹刚才回府后就在商量此事了!宋大夫是最好的人选,无论他要多少嫁妆,我们都…”
“阿姐!”薛锦绣打断了她,“嫁娶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就算我去当姑子了,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你这丫头怎么死心眼呢?!”
“阿姐!”薛锦绣也太高了些音量,“我要是嫁他了,那我就真是猪狗不如了!”说着,叹口气,“阿姐,你也瞒我了,你心悦他对不对?”
薛锦颜微愣,一时间竟然不知要如何回答,朱唇开开合合,最后道:“没有。”
“做姑子就做姑子,阿姐你才是死心眼呢,咱们做买卖的要讲究头脑活泛,杨贵妃的故事难道你忘了?做了姑子还能还俗嘛,也就是最近这两三年大伯他们会盯着紧些,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难道他没事儿干总是盯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侄女啊。”薛锦绣说着说着到最后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太天才了!
还可以还俗嘛,又不是终生职业!
薛锦绣这样说着,干脆也起了身:“我得去见见爹爹和阿娘,免得他们跟你一样,真的把我给说给什么人了,那我才是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呢!”
主屋里,方氏正蹙着柳眉:“大伯欺人太甚了!阿绣是我的女儿关他何事!他自己不要闺女,合着让所有人也跟他一样吗?!无论阿绣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我都不会送走她的,她是我的命根子,谁也动不得!大不了我带阿绣一起回娘家去,难道大伯还能带着人踏平方府的门?!”
“夫人息怒!”薛永年也被气着了,不过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虽然对薛家大爷拿族长地位逼迫他们行事异常愤怒,但面上还能保持着几分从容。“大哥他不是要逼阿绣,是要逼我把银子以及铺子都交给他!”薛永年低声道。
“什么?”方氏还不知道庄中密室一事,不过薛永年一口气拿出了五万两白银交给朝廷的事众人已经知道,这个是瞒不住的。但薛永年只说这笔银子是他积年做买卖所得,并未透露密室里的只言片语。
可薛家大爷到底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能耐的,他不可能将全部积蓄拿出来,除了这五万两背后肯定还有一大笔银钱。如今世道乱,做什么不得靠银钱打理。以前未分家时还不觉得,分家后花钱如流水。他一直做官,薛三爷是个纨绔,只有从薛永年手里换得银子和出息大的商铺,才是长久之计。
“若我同意和大哥一起干,手中的商铺银钱还是和未分家前一样供着大房,想来阿绣的事他也就算了。”薛永年如何不知道薛家大爷的如意算盘。
方氏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这是拿捏了他们爱女心切之情之吗。薛永年知道她身子才见好转,受不得如此情绪波动,连忙道:“夫人莫气!如今之计,只需要给阿绣订下亲事,大哥他们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亲事?!呵,阿瑜那丫头倒是与我说过。”方氏咬牙道,“大姑奶奶能耐啊,起先与阿颜说亲,现在又与阿绣说亲。这是要咱们把闺女嫁过去,任由他们拿捏吗?!”说着,方氏心中一动,不由道:“爷…您说…宋大夫如何?”
“宋玉?”薛永年皱了眉。
方氏正欲说些什么,门外的丫鬟进来禀道:“老爷夫人,三小姐来了。”话音落,薛锦绣已经走进屋内,向二人福了礼后,便将自己那个出家还俗的想法给说了。
方氏当即道:“胡闹!”
薛锦绣看向薛永年,薛永年也是沉着脸,“不许胡闹!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跟你娘自有安排。”
薛锦绣急了,忙道:“那我嫁谁都不能嫁宋玉!”
“阿绣!姑娘家,哪有把嫁不嫁的挂在嘴边!”薛永年小声训斥着,“你回去休息吧。”
“那我现在说了,你们不许把我嫁给宋玉!真的,嫁谁都行!再说了,宋玉也不定会娶的。”
这话薛永年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不娶啊,他宝贝闺女哪一样配不上那个穷大夫啊!
薛锦绣见爹娘二人脸色越来越黑,终于闭上了嘴,讪讪回去了。
连翘跟着她,问道:“小姐,咱们还去西花园子吗?”
“去啊。”薛锦绣有气无力的回道,那边还住着一个大活人呢。
好吧,活人消失了…
薛锦绣使劲揉了揉眼睛,屋里只有一张字条,俞瑞安的笔迹。
“呵,呵呵…走的还真利落。”薛锦绣呆呆地坐在空荡荡的屋里,今天晌午的时候俞瑞安还在这里,没想到晚上了他便不告而别了。
“哎,有功夫就是好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老娘这里是是开客栈呢!”薛锦绣斜眼看着那张令人心烦的字条,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了。一个人坐在阴暗的屋里,也不想点蜡烛,就那样呆坐了很久很久。
三日后,秦氏和薛锦瑜亲自到庄子里来了。秦氏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但今天的精神气却是十足。进了主屋,见到方氏后,便道:“弟妹呀,虽然府里遭了难,但姑娘们的亲事也不能耽搁啊!我听说你只替阿兰订了亲,合着她的姐姐妹妹都不嫁,难道她要先出门子吗?”
“大嫂难得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将您后宅的事都打理清楚了?”
秦氏笑道:“今儿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那女儿阿蓉蒙弟妹照顾多日,今天是来接她回去的。”
方氏拢了拢发鬓,轻松道:“阿蓉她陪着盛哥儿去族学那边了,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她与盛哥儿姐弟情深,由她照顾盛哥儿是盛哥儿的福气!丫鬟们哪有自己的亲姐姐细心呢,盛哥儿也离不开她。”
正说着,连翘端了一碗药膳过来,方氏喝了几口,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碗笑道:“哎,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其实这世上真正心疼闺女的也只有咱们这些当娘的。如今大嫂回来了,想来阿瑜定然很是欣喜吧。”
薛锦瑜自然点头。
方氏道:“既然大嫂回来了,趁着姑爷也在长陵,可要好好帮阿瑜调养一□子。”说着,露出一副知心人的模样,“今儿大嫂回来了,我也说几句体己的话。这女人啊,还是要有子嗣才能站稳脚。”
薛锦瑜气的咬牙,脸上还要笑:“谢二婶关心。”
方氏一副过来的人语气道:“不要乱喝什么药,用些药膳慢慢调理,也不要心急,你还年轻呢。”
秦氏见她戳着薛锦瑜的痛处说了半天,立刻道:“阿瑜的身子自有大夫去调理。只不过…病了还能吃药,若是名节没了…”
“大嫂何意?!”方氏目光如刀一样刻在秦氏身上。
秦氏笑道:“阿绣虽然不是我女儿,但那也是我嫡亲的侄女!总不能看着她真应了祖宗家法给送走了。如果…阿绣已经许配了人家,这件事倒还是有转机的。”
方氏静静看着她,冷笑道:“大嫂许久不在府里这事儿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本来我打算过了老夫人的热孝再说此事的,如今却是不得不提了。我的阿绣,早已订过亲事!”
“什么?!”秦氏大惊,万分诧异。
方氏笑的从容:“其实阿绣早在数年前就与辅国公俞老将军的第三子订下了亲事,以前二爷不让声张,一则是双方年纪尚小,二则两家隔得远也怕引起一些闲言碎语。”
“镇国公第三子…”薛锦瑜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俞瑞安?!”
“噗——”薛锦绣一口茶水立刻喷了出来,“我跟他早在数年前就订了娃娃亲,我怎么不知道?!”
连翘连忙示意让她小点声:“真的,我亲耳听到的!夫人当时就是么说的!”
112一一一章 疑义
秦氏和薛锦瑜在方氏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后只能讪讪走了。
“真没想到,方氏竟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秦氏愤愤道,“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就看出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阿瑜啊,你说阿秀她怎么就…竟然高攀上了辅国公?!辅国公咱们不好和他们斗,再说了,薛锦绣那个丫头,从来就没有什么教养,你将上京的名门给她说亲,那真是糟蹋了,何必费那些心思!”
“老夫人曾经说,若不是看在你出身官宦人家,爹爹怎么会娶你这样一个蠢女人,本来以为你生儿育女后能变得聪明些,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愚不可及!如今看来,老夫人果然是明鉴呀!”薛锦瑜冷笑。
秦氏大惊:“阿瑜!你!你怎么能这么跟娘说话!娘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卫秋的事娘都忘干净了吗?”
薛锦瑜冰冷的语气让秦氏一股寒气从心而起,薛锦瑜讥笑地看着她:“娘,我求爹爹让你从老宅回来,是来主持弟弟的婚事的,旁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阿…阿瑜你…”秦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只是短短几年不见,她的阿瑜变得如此陌生!
“辅国公?呵,泥菩萨过江,看着光鲜而已!”薛锦瑜渐渐沉下声,浑身充满着戾气,“不过…他们到底是皇亲国戚,一个俞府就出过两任皇后,如今的辅国公俞泰更是先皇后嫡亲的弟弟!虽然现在是宫里面说话的江太后,但还要给俞府几分面子。前几年又是灾又是乱的,如今朝廷十分缺钱!只要有银子,什么事都好商量!娘,你说说如今这天下谁家的银子最多呀?”
秦氏顿时自豪满满:“这还用问,自然是咱们长陵薛氏!”
“错!”薛锦瑜咬牙道,“不是长陵薛氏,是他薛永年薛氏!!为什么要给薛锦颜和薛锦绣做媒,二叔爱女心切,不把将他的闺女拿捏在咱们手里,能使唤的动他吗?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周府逼亲,狡猾如二叔,他能拿出这五万两?!不,肯定不止五万两,二叔经营咱们和顺堂这多年,三叔就是个废物,一点油水都没捞到,得到一点小恩小惠就真以为自己赚了。呵呵,我到现在才知道,二叔还真是藏的深呀!你可知,早在当年漠北人破凉州时,二叔就背着府里面将一部分的银钱偷偷运往江南了。”
“什么!他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你为何不和你爹说!”秦氏大怒,“大爷是族长,只要族里知道了,他薛永年就完了!江南的银钱全部都要交到公中来!”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薛锦瑜真是受够了秦氏的愚蠢了,“你有什么证据说那些是他在未分家之前做的?!到时候被他反咬一口,说我们大房图谋二房的家财,你说族里的老人会听谁的!”
秦氏闭了嘴。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秦氏蹙了眉。只听到街边喧哗的叫卖声,过了会儿,马车还未走,秦氏不由道:“怎么了?”
“回夫人,好像是撞着一个老妪了。”车外的丫鬟回道。
“给点银子让她走。”
“这…”丫鬟有些迟疑,秦氏本就压着怒,不由撩起了帘子:“哪个老妪,胆敢挡叶侯府的马车,再不走便赏你两鞭子!”
“夫人行行好,夫人…”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从马车下方传来,秦氏不由揉了揉耳朵,这声音宛如尖锐的石头划破那破旧的铁锅底。
秦氏不耐的放下帘布,刹那间,瞥见了那老妪的面容。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的披散在脸前,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吓得秦氏立刻抓着一旁的薛锦瑜。听到外面“啪”的一声,刺耳的声音再次尖锐的传入耳中,又是一声伤经入骨鞭笞声,随着车夫的一声暴呵,“还不让开!”马车再次辚辚而去,秦氏这才静下心来。
“那个老妪是什么人?”
“我怎么会知道!”薛锦瑜不耐的抽出手,“你好好想想如何操持弟弟的婚事吧!我已经替他寻了好几个名门望族的女子,到时候你仔细看看。七爷对我说,过阵子长陵的叶侯府要举家迁至上京。那里住的都是贵人,你在老宅过了段苦日子,怎么就沾染了那些小家子气的一惊一乍,还是赶快将当家主母的仪态做好,免得在那些贵人面前失了分寸!”
秦氏默默坐在一旁。她穷尽一生期盼女儿高嫁,如今薛锦瑜真的成了正儿八经的侯府少夫人,对她这个当娘的却冷嘲热讽,当真讽刺。
薛锦绣还没从自己和俞瑞安定过娃娃亲的震惊中回过神,好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任凭她怎么去问方氏和薛永年,二人都是说这是双方父母早已定下的,除此外就无可奉告了。薛锦颜拉着她在湖边小坐:“其实,俞瑞安…嗯,我记得他以前不怎么爱说话,其他的…”薛锦颜想了半天,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