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冷目看着她,也不管什么妯娌之情了,当即嚷道:“合着不是你闺女,有你这么当人三婶的吗?!姑爷走了,阿瑜一个人留在叶府,指不定要受什么欺负呢。”
“哎哟哟,嫂子怎么越说越没谱了?阿瑜可是正儿八经的七少奶奶,怎么会受欺负呢。难不成,阿瑜离了姑爷就不能活了。姑爷不在,帮着姑爷伺候婆母,照顾家事,这才是正理。”
秦氏不欲与她多费口舌,只顾与孔氏道:“姑爷这一走也不知要多少时日,阿瑜她…她到现在还没身孕呢!”
孔氏终于微微抬了眸,扫视了一眼坐在两侧的媳妇们,又用手扇了扇香炉里的重香,这才道:“叶府那边来的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姑爷这次去庆元城,是奉了朝廷的旨意,且不得带家眷。我知道你嫌你三弟妹的话说得直白些,可事实就是如此。如今阿瑜去不了,那跟在姑爷身边伺候的丫头就必须要让阿瑜选个放心的人。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该做些什么。至于身孕…他们如今还年轻,且姑爷并非长子,想来叶府也不会逼迫的太紧。”说罢,长长舒了口气,目光落在了秦氏身上,一字一句道:“切莫关心则乱。”
离了福寿堂,秦氏连忙回了院子。卫秋给她上了茶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秦氏看了她一眼,无力道:“你先下去。”
卫秋点了头,出门后便将门给带上了。屋里只留了孙妈妈一人伺候,她缓步走到秦氏身后,替她揉着太阳穴,轻声道:“夫人真是太辛苦了,偏着三房还专门与您作对!”
秦氏闭着眼:“不要跟那起子小人计较。如今姑爷要走了,快与我想个妥当的法子。”
孙妈妈勾起一声冷笑:“圣旨上说不许姑爷带家眷,可是伺候的人却还是可以带上的。想也知道,如今叶侯府里想爬上姑爷床的小妮子该有多少。大小姐随了夫人您,一向都是个慈悲心肠,如今怕是左右为难了。”
“我瞧过我那亲家母,是个不肯让儿子吃亏的,就算姑爷不带,肯定也会塞上几个丫头给他。与其让她挑了人送去,不如阿瑜先做了,一来人是掌控在她手里,二者也可以堵了她婆婆的嘴。”秦氏睁开眼,当即道,“当日陪嫁丫鬟里的那个海棠如何?”
“海棠是家生子,她爹娘老子如今还在咱们院子里做事,倒是个好人选。且那丫头是自小就服侍大小姐,还算可靠。”孙妈妈道。说到此处,见秦氏打算写了信让人带去给薛锦瑜,孙妈妈忙道:“可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难保她不会生出二心。恕小的说句不中听的,夫人您还记得王姨娘的事?”
秦氏微愣,不由握紧了手心。她当然记得!那个贱人当初不过是她的陪嫁丫头,后来抬了姨娘,以前倒也还算是本分,可自从生了薛锦林之后,便处处想着心思往上爬。如今是年纪大了知道自己生不出儿子了,就开始捉摸着怎么让薛锦林高嫁!她也不照照镜子,不过是个贱婢出身,也想让她的女儿与阿瑜平起平坐?!
“人心善变,还是丫鬟的时候想着抬姨娘,成了姨娘就会想着有孩子该多好,生了女儿还会盼着生儿子,一旦生了儿子…”孙妈妈字字珠心,“夫人莫忘了,大小姐如今还没身孕呢,若是让个丫鬟赶在了前面,那可就麻烦了!”
“那你说怎么办!”秦氏一阵心烦意乱,只恨不得将那些个贱女人全部撕碎,什么王姨娘,什么江姨娘,都应该通通去见那个死了的宋姨娘!
孙妈妈忙劝道:“夫人,您别急,小的这般说自然是有个法子。”说罢,附在秦氏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三日后,卫秋端着茶盘从下人住的屋子里刚走出来,孙妈妈便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都办妥了?她回去了?”
卫秋点着头,不敢说话。
孙妈妈看着她:“咱们都是为了大小姐,让海棠喝了这碗东西也是为她好。”
卫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低声问道:“她…她以后真的不能生育了吗?”
孙妈妈道:“你怕什么。让她喝这碗东西的是她老子娘,连她老子娘都不在乎,你在意个什么劲!”说着,又瞟了卫秋一眼,“记得将嘴巴闭紧一点,别忘了是谁把你从一个使粗丫鬟升成的二等丫鬟,若想好好活着,就别乱说话!”
卫秋吓得连忙点头。
孙妈妈笑了笑,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有些狰狞:“你是个聪明丫头,干活去吧。”
卫秋赶紧端着茶盘走了,一路上依旧是心惊肉战。
“今天那位就要离开长陵了。”薛锦绣趁着学规矩的空隙拉着薛锦蓉聊天,“你说,大伯母会不会将大姐姐接回来小住几日?”
薛锦蓉面无表情:“不会的,大姐在婆婆家也是有许多事儿要做的。”
“哎,大姐姐真可怜,这么快就要和姐夫分开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说着,神秘兮兮地趴在薛锦蓉耳朵边,小声道:“前日我还偷偷听到三婶婶对身边的妈妈说,如果以后她有闺女,定然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哪怕是门第不高,可千万不能遇人不淑。”说着,薛锦绣突然楞了一下,一脸的不好意思,“那个…阿蓉姐姐,遇人不淑是什么意思啊?”
薛锦蓉面色微惊,看着眼前薛锦绣一脸天真的模样,稍稍又安了安心,只是道:“这个词儿…反正不是什么好意思。就是…遇到坏人的意思。”
“那阿蓉姐姐有遇人不淑吗?”薛锦绣说道。
薛锦蓉心中渐渐沉了下去,许是与她说话的是府里的小傻子薛锦绣,所以她轻声道:“没有。可是我不能确定以后有没有。”
薛锦绣立刻拍着胸脯英勇道:“阿蓉姐姐你放心,如果你遇着坏人了,我帮你打他!”
薛锦蓉笑了,只觉得心头难得涌上了一丝暖意,不由伸手去捏了捏薛锦绣的小胖脸。薛锦绣一愣,一溜小跑,嗖的一下就躲在了树后,委委屈屈探出小脑袋瞪着她:“阿蓉姐姐你也坏,跟阿姐一样喜欢捏我,不理你们了,哼!”
薛锦蓉被她逗得乐不可支,只好嚷道:“好啦,你快出来,我不捏你了!”
薛锦绣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磨磨蹭蹭地又走回来,可说什么也不肯在待在她身边了。薛锦蓉连忙道:“我发誓。”
薛锦绣这才勉强点了点头:“不许反悔哦。”
薛锦蓉见她如此一本正经,不由道:“我终于明白阿颜为什么那么宝贝你这个妹妹了。”说着,眉眼间一直以来的防备之态似有冰雪消融之态,她蹲在薛锦绣身前,替她系着腰间的小荷包,突然低声道:“其实…那一次我不是有意要去抢你的布老虎的,对不起。我,我只是害怕…只是…”
“阿蓉,你倒是会偷闲!”
霎时间,薛锦蓉微微失神,连忙起了身,薛锦林正站在不远处!惊的她立刻收拾了表情,回道:“阿林姐姐这话怎么说的,你不一样没练规矩么?”
薛锦林笑着走来:“我回屋去拿了些针线来,方才路过听到你们这里热闹的很,便起来好奇来看看。不曾想几日不见,小阿秀这么喜欢阿蓉啦?”
薛锦绣看着她,心道我是将这个小美人一道调戏了呢还是继续保持沉默?罢了罢了,她还是呆点为好,毕竟古灵精怪也不是她在薛府众人心中的印象。
薛锦蓉道:“我与阿秀一道跟着吴妈妈学规矩,熟些也是情理之中。阿林姐姐还不去周嬷嬷那边么,今日好像是要练习女红吧?”
薛锦林饶有深意地看着她:“是啊,都是一家子姐妹自然相熟。我与阿蓉都是夫人的女儿,更是亲姐妹了。”
薛锦蓉默默垂着头,直到薛锦林走远了,也不曾再说一句话。任凭薛锦绣如何逗她,薛锦蓉也只是说道:“阿秀别玩了,等会儿吴妈妈就要回来检查了。”
薛锦绣无奈,心里把薛锦林骂上了千百遍——这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的!
直到吴妈妈宣布今日的课结束了,薛锦蓉还是紧闭了嘴巴,不肯多说一句话。薛锦绣垂头丧气回了屋子,正打算去看看薛锦颜,眼见着对面院中的丫鬟脚步匆匆。薛锦绣一惊,连忙跑了过去,等不及丫鬟去通报,就奔向薛锦颜的屋子里去,只见薛锦颜正躺在床上,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薛锦绣大嚷了一声。正好方氏也走了进来,一下就惊到了。
薛锦颜连忙示意让她安静些,小声道:“是我自己没留神,跌了一跤罢了。”
方氏连忙坐在了床边,连声问道:“现在如何了?大夫来了吗?吃药了吗?丫鬟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这么不尽心!”
巧月连忙跪在地上。薛锦颜心中过意不去,只是道:“阿娘,真的不关他们的事。”方氏正欲说些什么,却见着薛锦颜手上还有些小针眼,顿时道:“这是怎么了?”
薛锦颜抽回手:“做绣活儿的时候不小心扎的。”
方氏叹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是摔倒又是被针扎。”
少卿,大夫走了过来:“夫人放心,小姐并无大碍。”
方氏稍稍安了心,又详细问了些薛锦颜的伤势。
薛锦绣一旁听着,总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趁着方氏不备,将巧月拉倒一旁无人处,低声道:“阿姐一向稳重,怎么接二连三的出意外。”
果然,巧月一脸为难,支支吾吾道:“这…”
“磨蹭什么,快说呀!”
“其实,是因为小姐听到了冯府要迁走的消息,一时失了神,才摔了一跤。”
“什么?!”薛锦绣大惊。
巧月又道:“这几日小姐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容易走神。哎…”
薛锦绣不由侧过头朝着躺在床榻的薛锦颜望了去,一丝不好的念头渐渐升上心头。
66
冯府里,冯意虽待在书房,可半点读书的心思也没有。只是拿着笔不断勾算着时间,若是下个月月底走,那他还能在长陵陪着薛锦颜过一个生辰。既然如此,是不是该想想先送些什么为好?冯意走到窗户边,随手捡了一只笔朝着屋檐下守门的小厮扔了去。小厮一惊,回头见冯意正朝他招手,连忙四下一望,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一路小跑过来:“少爷,您干嘛呢?”
“我爹…还在屋里?”冯意小心问道。
小厮无奈叹口气:“少爷,您都问了八百遍了!老爷说了,要您安心念书,连请安都给您免了,一应起居用具包括一日三餐都给您送到书房里,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是你少爷,不是被你看管的囚犯!”冯意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脑儿门,“赶紧把这个送给表小姐。”
小厮看着手中的纸条,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冯意催促道:“傻愣着做什么,找打呢!”
小厮连忙闪到了一旁:“是,是!我这就去,少爷您好生用功才是!”
冯意听得心烦,又阖上了木窗,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翻看了两眼,又扔到一旁了。
“哎…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冯意干脆趴在桌上,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没有。
俞淑君看着手里的纸条,只对那小厮说:“行了,我收下了,你快回去吧。”待那人离去,又将纸条放进了木匣内,一动也不动。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俞淑君不安地看着安哥儿,“表哥他…他那么信任我,知道了以后肯定要怨我了。”
安哥儿静静听着,没说话。
俞淑君自顾道:“都这样了,还想着给阿颜过生辰。那些字条,问的都是阿颜近来的情况,表哥算是迷进去啦。”俞淑君皱着眉,“算了,想来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等过了这段日子也该安静下来了。咦,安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给阿秀。”安哥儿将一个漂亮的木盒子抱了出来。
俞淑君打开一瞧,顿时愣住了:“你…这一盒子的东西你都给她?!”
安哥儿理所当然道:“她喜欢这个。”
“可这…是不是多了点。”俞淑君看着盒子里十几颗玉石,那都是以前在凉州时,爹爹见安哥儿每次又长进了些,赏给他的。
安哥儿道:“阿秀还喜欢别的吗?”
“诶?”这还真把俞淑君问着了,仔细想了想那个小胖丁,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只听安哥儿道:“既如此,全送了也无妨。”
俞淑君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反对什么,附和着说道:“是啊,反正以后怕是也不常见了。”
“表哥的礼物也一并送过去?”
“这个…”俞淑君甚是为难,“让我再想想吧。”
因着脚腕摔肿了,薛锦颜这段日子都不方便走路,周嬷嬷那边也就不去了,暂时待在屋子里养伤。薛锦绣看着她,低声道:“阿姐,你别想那些没影的事儿。如果俞姐姐他们真的要搬走,肯定会给你一个信儿的,前段日子冯府不还说俞姐姐正生病需要静养吗,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迁家。”
“是啊,是我多心了。”薛锦颜看着窗外的落花,想着那日少年的温润如玉模样…“大抵,是我多心了。”想来冯意对谁都是那般温柔吧,对她如此,对俞淑君亦如此,怕都只当是妹妹罢了。只是这样想着,心里就会痛上几分,恨不得冲上前去,向他问个明白,求他发个慈悲,也好让她不要这么痛苦的去猜测人心。
“好啦,与其想那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过阿姐你自己的生辰吧。”薛锦绣托着下巴,“再过小半月就到了哦,阿姐想要什么礼物呢。”
“你听话别闹我就行啦。”薛锦颜叹口气,实在没什么精神与薛锦绣闲聊。
此时的冯意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到要送什么礼物给薛锦颜了。正是喜上心头,突然听到了门外的咳嗽声,连忙拿了一本书,装着样子读起来。果然,冯大人正踱步走来,见着儿子还算用功,这才又离开了。
冯意长舒一口气,冲着小厮比了个好样的眼神,擦擦额头的汗,找了纸笔,便开始为薛锦颜的礼物忙活起来。
“表小姐,少爷让我将这个递给您,说是…说是您看了就知道了。”小丫鬟不知其中内里,将东西送给俞淑君后便走了。
俞淑君大呼无奈——这都多少天了,冷了冯意都已经十几日,他怎么还能这么坚持!!!俞淑君打开盒子,看着盒子里那把精美的折扇,“啪!”的一声,将木匣又合上了!
“前些日子我病了,竟也不知你的脚竟然伤成这样。”俞淑君到底还是来了薛府,只是见着躺在床上的薛锦颜时还是吓了一跳。
薛锦颜笑了笑:“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不小心摔得,说出去凭白招人笑话罢了。”
俞淑君见她还是以前那般,竟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倒是薛锦颜问道:“你的病好些了吗,到底是什么病,如今出来走动没什么大碍吧。”
“不过是夜里着凉而已。这些日子忽冷忽热的,府里好多人都染了些风寒,不过表哥倒还是如往常一样。我说让他注意些,他却还是那样,也不见着多穿些衣裳。”
“那你多注意些身子,免得刚好又病了。”薛锦颜说道,“唔,经你这么说我也得让阿秀注意些,那小丫头疯疯闹闹的,最是好动。”
俞淑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却见她依旧面色如常,还是端着那幅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淡笑地听着她说完罢了,语句中丝毫都没有提到冯意,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看来表哥这次是一头热了。当即道:“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要跟你告辞的。”
薛锦颜一愣,微微垂眸将黯然尽藏眼底,片刻后,若无其事地说道:“俞姐姐是要出门游玩吗?”
俞淑君摇摇头:“我要回家了。母亲来了信,让我回去。”
“这样啊,只你…一人?”
“当然不是了。”俞淑君浅笑道,“母亲十分想念舅舅和舅妈,许多年都不曾见了,这一次舅妈会带着我和表哥还有安哥儿一块回去。”
“也对,俞姐姐离家也有几年了,想必是十分思念伯母。如今一家子团聚,是好事,好事…”薛锦颜不由握紧了藏在被子里的双手,脸上盈盈的笑意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你生辰快到了,可我就担心那时我已经走了,所以便想着提前将这些送给你。一点薄礼,可千万别嫌弃啊。”俞淑君将两个木匣递了过去,又陪着薛锦颜说了些话,便告辞了。临走前,特意去到薛锦绣那边,将安哥儿送给她的东西递了去。
薛锦绣只觉得心中一阵七上八下,颇为不安地走到薛锦颜床边。她手边正放着一个荷包和一方墨砚。薛锦颜拿起那个荷包笑了笑:“俞姐姐的女红越发精进了。”又指着那方砚台,“安哥儿虽然小,选的礼物倒是不俗。”
薛锦颜心中咯噔一下,连俞瑞安都送了礼物过来,“冯大哥的…”薛锦绣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蚊子嗡了。
“吴妈妈应该与你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无论再怎么相熟,有时候都应该避嫌的。”薛锦颜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笑僵了,“这世上最容易的莫过于是无风起浪了。送礼事小,若是落得私相授受的话柄,连累了他的名声就不值了。”说到底,终究是她一厢情愿了吗?
薛锦绣静静退了出去。看着手里这一盒子的玉石球,默默将原来那四颗都拿了出来放进去。琼枝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心道:“安哥儿倒是省事,不过这盒子东西却都是上好的玉,若是小姐您不喜欢,婢子便拿了去,让工匠们用这些雕刻些其他的模样出来。”
薛锦绣随意扒弄盒子里的东西,从里面拿了七颗出来,其余的依旧放在木匣子里面。不待琼枝说什么,便抱着木匣子出去了。琼枝满心疑惑,只见着薛锦绣唤了丫鬟在树下挖了坑,将那一匣子的玉石全埋了进去。
“小姐,您…您这是做什么呢?”
“种玉。”薛锦绣回道。
琼枝不由瞪大了眼睛:“这…这,埋在这里似乎不太妥当呀。”
“春天我种下一盒子玉石,等到秋天就可以收获一大堆了。”薛锦绣笑了笑,“等长出新玉,俞淑君他们应该就会回长陵了。”
琼枝微怔,她…她没有听错,方才,方才小姐是在直呼了俞家小姐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扇子你送了吗?”冯意终于得了一个时辰的空闲,立刻就奔到了俞淑君的院子里来。
俞淑君正喝着茶,差点就被他那急匆匆的模样给呛着了,点了头,“嗯。”
“她…她可说了什么?”冯意到底还是没有晕头,就算他再喜欢薛锦颜,再想娶她,可如果薛锦颜不同意,那他也无可奈何。为了能确定她的心意,他特地做了那把扇子,将想说的话都写在了上面。
俞淑君当然知道他问的什么,当即道:“没什么特别的,你也知道阿颜,别人送的东西她一向都是说好。”
“只有,这样?”冯意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
俞淑君看着他虎口处为了做扇子弄出的伤口,忍着心虚,微微别开了目光:“是啊,不然还有什么。表哥,你还不快回书房,让舅舅知道你偷溜出来又要责罚你了。”
冯意木愣愣地点了头,只等俞淑君又回过头,发现他竟就那样傻傻的站着,仿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67
薛锦颜病了,几日都躺在屋里没有一丝精神,就连薛锦绣努力说笑话逗她,也不见她展露笑颜。薛锦绣从未见过这样的子的她,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些开始发慌。
“阿姐,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吧。”
可薛锦颜依旧是那幅淡淡的模样,垂眸呆呆看着被角,低声道:“我没事,就是这几日不知怎么的身上没什么力气,好好睡几日便好了。”又见薛锦绣满脸忧容,连忙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意:“你先出去吧,我乏了。”
薛锦绣无奈,只好嘱咐了她身边的丫鬟尽心伺候,又让方氏命府里的大夫随时候着。
“哎,这次阿姐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做情愁。”薛锦绣低声喃喃,托着下巴望向窗外的绿竹林。以往薛锦颜心情不好时便喜欢在竹林里静坐,待过了几个时辰后,自然也就心绪平静了。可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小姐,您一个人在哪儿嘀咕什么呢?”连翘见她一个人对着窗户自言自语,不由问道:“解铃什么玲的,什么意思啊?”
薛锦绣望了她一眼:“吴妈妈不是教过么,你又没好好学。”
连翘嘟起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她身旁,委屈道:“小姐,如今我可算明白了,那读书人为什么就是有能耐,原来那书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读的。我看了这几个月,总是背了忘忘了背,到如今也不过是将小姐您的名字,还有我自己的名字以及琼枝姐姐她们的给认清了,哎…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绣荷包吧。”
“你呀!”薛锦绣摇摇头,本以为吴妈妈有她这么个心不在焉的学生已经够头疼了,如今来了个连翘,薛锦绣顿时觉得自己不拿三好学生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