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夫人,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赵妈妈冷笑一声,“老夫人说了,像你这样的东西,早早了结了,免得脏了薛府的地!”
“不可能!”冬儿绝望地哭喊道:“我是老夫人赏给二爷的,我是老夫人赏的!”
赵妈妈扣了扣耳朵,对着周围的婆子道:“传老夫人的话,她不想见到这个下作的东西,你们明白了?”
这些婆子都是府里专门执行处罚的人,自然是明白此话意思。不管冬儿如何挣扎,最后终于安静了下去…
薛锦绣缓缓睁开眼,今天没有人叫她早起。听琼枝的话,这是方氏意思,让她多睡会儿。
“小姐,今儿还要跟着吴妈妈学算术么?”琼枝给她递了热毛巾,薛锦绣将脸埋在里面,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穿戴整齐后,见院中丫鬟住的地方有人进出,寒梅则在一旁时不时吩咐了几声。琼枝连忙道:“冬儿不是一直病着么,老夫人怕她将病气过给了小姐,今儿早上便吩咐人将她迁去庄子上了。”
薛锦绣哦了声,便回屋子拿着小册子,去找吴妈妈了。琼枝见她神色如常,悄悄舒口气,忙跟了上去。
“六小姐,您在想什么呢?”吴妈妈的声音将薛锦绣唤回了神。
薛锦绣笑了笑,继续埋头打着算盘。
——不会有人注意一个呆呆笨笨的小姐喜欢去找院子里的小丫鬟玩。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位小姐大多时候喜欢作弊,哄骗了那小丫鬟的注意力后,趁机换了她眼前的小玩意。
小丫鬟突然嚷道:“宝珠姐姐?!”
冬儿回过头,有些诧异——这丫头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夜色里,身前的那小丫鬟快速调换了冬儿手中木盘上的汤碗,将自己木盘上一模一样的汤碗换了上去…
这个小丫鬟叫连翘,是负责看守薛永年书房的使粗丫鬟。曾因为没有拦住冬儿,被她闯进书房后生生挨了五个板子。至于小厨房里烧水煮药的宝珠,细心的人可能会发现,她与连翘是住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丫鬟…
只是这样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出了手就不要后悔,愧疚什么的也没多少用处。至于谁是谁非,有谁还会去在意呢。就让她继续心安理得的当个真小人吧,总比虚情假意的伪君子稍稍好些。
薛锦绣抬头看了看窗外,冬日午后的暖阳照得她十分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冬儿刚到二房来时,做了点心送到薛永年的书房,那个时候就是连翘守着的,可惜没守住。
情况一:如果冬儿没有下药,宝珠不会让她端走木盘。
情况二:如果冬儿下了药,宝珠就会顺水推舟,与连翘一起演戏。
以上是薛锦绣所考虑的情况,很不幸,冬儿姑娘选择了二。她太急功近利了,加上又遭遇宋姨娘生子这么一个外部环境(这个薛锦绣肯定就不知道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最后她二了…
40四十章 银钱
“你看,他笑了。”孔氏抱着孙子,手里摇着拨浪鼓一个劲地逗他:“盛哥儿,看奶奶这里。”
盛哥儿伸着小手抓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嘴巴瘪了瘪,一旁的奶娘知道他是要哭了,连忙道:“老夫人,盛哥儿玩了这就怕是饿了。”
孔氏一听,连忙将盛哥儿交给奶娘:“好生照看着。”
闵氏掩面笑道:“有老夫人您这颗大福星照着,瞧咱们的盛哥儿长的多好呀,胖嘟嘟的。”
孔氏走到一旁坐下歇息会儿,“你别总说盛哥儿,你家那俩小子呢?”
闵氏道:“那哥俩整天疯的没个正形!如今学会走路啦,摇摇晃晃的,我看着就心惊,可他们偏偏就是不让人扶着,只好让人在屋里铺上厚毯子,将那些个家什物件都挪开,给他俩腾个地方出来。”
“你做的这样周道我也就放心了。”孔氏有些感叹,“虽说主子们都是娇贵的身子,但到底也是哥儿,可不能学那些个纨绔子弟。逍哥儿和遥哥儿做的很好,走路嘛,哪有不摔跤的。你当娘的多注意些,别让他们磕着冻着就成。如今在屋里走走就好,外面天寒地冻的,雪也没化,可千万别在外面走。”
闵氏连连点头:“媳妇儿晓得。”
秦氏坐在一旁,见着一幅婆媳慈孝的场面就心里犯恶心。最近她终于知道这个闵氏不仅是城中富商小姐出身,她的母亲的竟然与孔氏还沾着一些远亲。如果自己不是占着长房长媳的身份,还不知要被闵氏拿捏成什么样呢。看看方氏就知道,每次都被闵氏拖出来,还要笑脸相迎。明明是当嫂子的,府里裁制衣服哪一次不都是让着三房先挑。
“行了,盛哥儿吃了奶估计也犯困了,我就不留了。今儿晚膳也不用来福寿堂,你们都忙,就在自己院里用吧。”
孔氏离开后,闵氏却还留在屋里,秦氏挑着眉:“三弟妹倒是挺闲啊。”
闵氏悠悠打了个哈欠:“都说能者多劳,我向来没甚本事,自然就闲着了。哪里比的上嫂子呀。哦对了,还没恭喜嫂子您这里又添丁进口,瞧我这脑子,还望嫂子莫要怪罪。”
秦氏恨得牙痒痒:“都是一家人,用不着那些虚礼。”
闵氏笑了笑,突然压低了声音:“嫂子,弟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大抵是府里的一些闲言碎语。”
见着她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秦氏就觉得自己肝火又窜了出来,生生压制着自己的火气:“是什么?”
闵氏酝酿了一下情绪:“这个嘛…关于宋姨娘早产的事。”
“宋姨娘早产是她自己体质虚弱!”
“哎哎哎,嫂子莫急呀!”闵氏连忙道,“您也知道,但凡大户人家都有些不着四六的人乱嚼舌根子。”
秦氏理了理发鬓,似笑非笑地看着闵氏:“弟妹,本来这话不该我说。但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嫂子,我也就托大说你一句。下人们乱嚼舌根也就罢了,弟妹这个明白事理的人怎么也跟着一起…呵,我也不是责怪弟妹,只是流言止于智者,想来弟妹也与夫子学过书,这话是知道的吧。”
闵氏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尴尬地拿着帕子笑了笑,“那什么,嫂子这忙,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见闵氏离去,孙妈妈哼了声:“真不知她得意个什么劲!难不成这府里只有她会生儿子么,明博少爷才是这个府里的嫡长子!”
秦氏摆摆手,“莫与小人计较。”说着,眼中寒光一现,“你去给我查查到底是谁在乱嚼舌根,主子的事也敢胡说八道!不给他们点颜色,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可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心虚?”孙妈妈不由问道。
秦氏深深吸口气:“无论我怎么做,在有心人看来人都是心虚,还不如让他们知道厉害!你记着,旁人怎么说无所谓,关键是盛哥儿身边伺候的人,嘴巴都给我紧点!宋姨娘是自己身子虚,没那个福分才去的,若是让我听到什么其他的言语,严惩不贷!”
刚吩咐完事儿,外间的丫鬟突然来报:“夫人,庄子上的扈老大来了。”
秦氏嗯了声,屋里的丫鬟连忙换了茶水点心,又加了些碳。待扈老大进来时,秦氏正躺在帘子后的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手边的手炉。桌子上的点心一块儿没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扈老大立刻跪在地上:“小的扈三儿给大夫人请安。”
秦氏微微抬了抬眼皮子:“起来吧。银子带来了么?”
扈老大连忙将袖中银票恭敬拿出,孙妈妈接过后,递给秦氏。秦氏支起身子扫了一眼:“行了,领赏去吧。”
“谢夫人!”扈老大起了身,跟着一个大丫鬟去了账房。
屋里秦氏将银票又交给孙妈妈:“三千两银子,拿去将那打家什的木头还差的钱付了吧。”
孙妈妈笑眯了眼:“瑜姐儿若是知道夫人给她的嫁妆如此丰厚,不知喜成什么样呢。一整套黄花梨木的家什,整个长陵都找不出第二家呢。”
秦氏笑了笑:“什么样的身份用什么样的东西,瑜姐儿当然要比那些个野丫头要尊贵多了。”说到此处,便又起了身去盘点给薛锦瑜准备的嫁妆还差些什么,要赶紧开单子让人去办了。
“一百贯钱现在能造一处小庙,可有时候却只能买到一头牛?!”薛锦绣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怎么这古代的物价也有通货膨胀啊!
吴妈妈翻着账本,指着其中一项给她看:“小姐莫要惊奇。您看这里,这是五年前的账,庄子里的牛是十贯钱买的。今年春天,却涨到了一百贯。不过好在也就那一季,现在一头牛大约十五贯钱就能买到了。”
一贯钱是一千文,大约相当于一两银子。一百贯就是一百两,薛锦绣只能说,果然是牛市到了么,这身价涨的,是坐火箭涨的吧!
等等,今年春天?那不就是凉州动乱的时候么!按理说,要打仗了,耕地自然就会荒芜,怎么牛反而涨价了呢?!薛锦绣皱着脸,实在是想不通。突然觉得背后一丝凉意,薛锦绣吓得连忙回头,见薛永年正看着她,目光顺便落在身旁的算盘,账本和她记笔记的小册子上,薛锦绣颇有些紧张。
——乖乖,眼前这位可是一只老狐狸了,她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吧…
“呵呵,呵呵…”薛锦绣不着痕迹地将小册子合起来:“爹爹,您怎么进来也不吱个声呀。”
吴妈妈起了身替薛永年倒了杯热茶后便站在一侧伺候。薛永年随手就将薛锦绣合上的下册子拿了过来,薛锦绣头如斗大,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他。只听到几声书页翻动的声音后,顿时又没了声响。
薛锦绣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却见薛永年眨着眼,满脸笑容看着她。
——喂,大叔卖萌是可耻的呀!
“哈哈哈。”薛永年合上册子,“你娘说你对打算盘感兴趣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啧,真不愧是我的闺女呀!”
又来了…,薛永年同志,您自恋也要有个限度成么。薛锦绣默默擦擦汗,看来她学算盘的事算是彻底糊弄过去了。
薛永年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的账本,虽然这本账他已经看过许多遍,“方才我听你们好像是在说买牛的事?”
薛锦绣一愣,呆了三秒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便宜爹的表情怎么那么像是“快来问我吧,我什么都知道哦~”好吧,对于这种事他的确算是专家级人物了。薛锦绣连忙走到他跟前,露出好奇样:“对啊,吴妈妈说今年初春牛要一百贯了,怎么会这么贵呢?”
薛永年却不急着回答,只是反问道:“阿秀觉得牛都有什么用途?”
“吃!”
“…”
好吧,她知道错了。薛锦绣连忙补充道:“还有耕地用,嗯,主要是耕地的。”
薛永年总算是从刚才被雷劈中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继续看着薛锦绣,只可惜薛锦绣想了半天,也没再说出其他的用途来。
薛永年放下了账册,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好。耐性解释道:“今年春天,凉州出现了动乱,许多人害怕漠北人便纷纷逃离。自古战乱,耕地荒芜,这牛似乎就没有什么用处了。但不要忘了,牛除了用来耕地,还能驮行囊,而且比马要驼的要更多些。马匹虽快,但比牛要贵上许多,普通百姓是没有多少钱能买马的。倒是可以几户人家一起凑钱买头牛。所以,虽然耕地荒芜,但牛却比往日更贵了。”
薛锦绣听着连连点头,脑子里也转的飞快,不由接口道:“牛贵了,耕地却荒芜了,那是不是这个时候买地就会更便宜呢?”
“没错。毕竟牛能跟着人走,地却不行了。一旦起了战火,那就是个死物。”薛永年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小女儿好像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呆傻。
而此时薛锦绣胆子也大了起来,虽然周嬷嬷说了她会好起来,可之前由于害怕自己好的速度太快,从而令人生疑。毕竟古人虽然受时代限制对许多事情不太明白,但他们的想象力极为丰富,那么多的神仙鬼怪可都是古人编造出来么。还有什么巫蛊之术,这是多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做的杰作啊。薛锦绣可不希望因为自己好的太快,就被人说什么是因为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众人都已经接受了一个正常听话的薛锦绣。那么现在,就该让大家习惯一个与其他孩子一样有着对自己感兴趣事儿的薛锦绣。
薛永年虽然小小惊奇了下,不过心中倒也说得过去。他自小就对生意上的事极有天赋,作为他的女儿,对这些感兴趣理所当然。也许阿秀就是那故事里所说的笨鸟先飞?咳,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对对对,怎么能用笨鸟来说自家闺女呢!薛永年又打量了一下薛锦绣,——胖鸟儿还差不多!
跟着吴妈妈学了一上午,薛锦绣觉得自己也该活动活动了。目送了薛永年离开后,便带着琼枝到花园子里散步透气。
此时接近晌午,众人都在为午膳忙碌着。花园子里除了她这位闲人,倒也空荡。薛锦绣站在树下看着怒放的红梅,对琼枝道:“这梅花真好看,折几枝拿回去吧。”
琼枝拗不过她,只好去找了花匠。薛锦绣自个儿在园子附近里溜达,突然听到了一丝丝哭泣声从假山后传来。
薛锦绣眼皮子挑了挑——这场景忒熟悉了!
上次这个时候,她知道了凉州被屠城了。这一次…
薛锦绣默默念了一声菩萨保佑,正准备绕道假山后,谁料那人自己跑了出来。见着有人在这里,显得很诧异,只是不等薛锦绣说什么又飞快的跑了!
薛锦绣愣愣地站在原地,不远处传来了琼枝的声音,连忙回到梅树旁。琼枝见她有些失神,不由问道:“怎么了?”
薛锦绣露出狐疑状,颇有些不确定:“我好像看到阿蓉了…”
“四小姐?”琼枝也纳了闷。薛锦蓉是大房的庶出,当初就是她跟薛锦林一起抢的小阿秀的布娃娃。只是自从周嬷嬷来了后,她就一直深居简出,不是说身子不爽吗?
薛锦绣却关注到了另一件事——薛锦蓉这位庶出小姐,是不是穿的也太好了?咳,最近跟吴妈妈看账本,顺便也在练眼力。倒不是说薛府克扣庶出的子女,正相反,无论是主母生的还是姨娘生的,那都是薛府的小主子,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极好的。只是薛锦蓉…好的有点儿过格了。
41四一章 偶遇
大年初二的时候方氏便带着孩子们回娘家。薛锦绣有点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去见那边的亲戚,万一认错了怎么办?算了,还是装死好了,反正还有薛锦颜在,跟着她一起喊人准没错。
马车里早就铺着厚厚的毛毯,角落里还生着小炭炉,每个人手中也都捂着一个手炉,方氏将女儿们穿戴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安心出门。薛锦绣与薛锦颜两人一向穿情侣装,今儿外面都是罩着红色大裘,边上镶着白色绒毛。不同的是,薛锦绣的大裘帽子上还垂着两只兔耳朵,对此薛锦绣对方氏的审美爱好很有些…嗯,方女士性格还是挺活泼的嘛。
马车粼粼驶向方府,路上行人并不多,但路上依稀还是能听到街边小摊的叫卖声。薛锦绣心底痒痒的,来这里也快半年了,她还从未真正看一眼这古代的集市。想到此处她不免又要抱怨俞淑君所在的冯府位置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冯府处于长陵城一个背街处,那里十分僻静,更别谈可以撩起帘子看看外面的街市了。以至于每次去,马车都不会走大路,穿过数条小巷子就到了。
可现在不一样啊,薛锦绣偷偷伸出爪子,正打算撩起车帘时,那帘布顿时被一个大手掌给摁住了。吴妈妈摇着头,表情很坚定。
薛锦绣不甘心的说道:“我就看一眼!”
“不可坏了规矩。”
“祖母又不在这里!”薛锦绣又小声道,“阿娘她们也不再,没人知道的。”
吴妈妈再次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薛锦绣没法子了,见软的不行,干脆就扑到了吴妈妈身上,拽着她的袖子拼命地死摇,耍着无赖:“好妈妈,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嘛——”
吴妈妈正无奈,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嘶鸣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薛锦绣赶紧抓着窗沿,连忙掀起了一角,贪婪地看着外面的街景。
那是一匹毫无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前蹄高高的跳起,马背之人全神贯注地勒着缰绳。那是怎样的一张脸,明明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可那双眸子却那么深邃。充满力量的双臂正控制着胯-下白马,身后背着花纹繁杂的箭筒和利箭。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不知为何,薛锦绣脑中顿时浮现了这样的画面。少卿,少年已经勒着白马跳过了那个突然冲到路上的孩子,街上的嘲杂声顿时将她拉了回来。薛锦绣看的出神,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将帘子越发撩大了些,干脆探出脑袋往前望了望——果然,薛锦颜小朋友,你干什么呢?
前面马车里的薛锦颜全身打了激灵,连忙将帘子放下!薛锦绣嘿嘿笑着,突然一双大手将她抱离了木窗边,吴妈妈努力将自己那张胖嘟嘟的圆脸做出狰狞状,拉长了调子:“小姐——”
薛锦绣微微低下头,讨好说道:“阿秀知道错啦,以后不会啦。”可思绪依旧是飘在了外面。没想到一出门就能看见美男,真是好运气啊。
到了方府,薛锦绣紧挨着薛锦颜偷偷瞧了她一眼。薛锦颜同学依旧保持着那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淑女笑意,薛锦绣却还记得方才她可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那位骑马少年。
给外祖母外祖父拜了年,俩姐妹都得了不少好东西。方家人口简单,方老太爷只有一子一女。是以薛锦绣她的表姐妹们并不多,也只有舅舅家的表姐玉清和表哥方旭。这种简单的家庭结构,薛锦绣十分向往。
薛锦绣跟着薛锦颜身边,一等离开了长辈的视线,就开始逗她:“阿姐,刚才在马上你怎么也撩起帘子了?”
薛锦颜嘴角微微抽搐:“那么大的动静,我以为马车坏了。”
“哦…”
哦什么哦啊!薛锦颜看着身旁的小豆丁这副鬼头鬼脑的模样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干脆就直说了:“以后你见着他绕远着点。”
“诶?”薛锦绣颇为诧异:“阿姐你认识?”
薛锦颜又恢复到了平静的面容,用着波澜不惊地声音回道:“他就是今年夏天要娶阿瑜过门的叶侯府公子,叶莫辞。”
“!!!!”这真是多少个卧槽都不足以形容的心情啊!
薛锦颜低头看了一眼豆丁,无奈摇摇头,伸出手将她不自觉间张开的嘴巴给阖上。
薛锦绣还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方才她姐姐说了什么?那位美少年就是她未来的大姐夫?!薛锦瑜那丫头真是捡到宝了!
倒不是说薛锦绣对叶莫辞一见钟情的,只是你的死对头突然有一天领着一位高富帅在还处于单身状态你面前耀武扬威时,那种感觉…
薛锦绣不由地又深深看了一眼薛锦颜一眼,她姐姐的忍功,真是一流!!但如果她知道薛锦颜心里的念头,那她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这种门第间的差距,丈夫又生的这般长相,以后光是后院里想爬床的丫鬟就够薛锦瑜喝一壶了!
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人总得找个让这种负面情绪消散掉的办法。薛锦颜心里那么想想,也就好受些了。当然最后还是要将这一切交给时间去解决吧,别人过得再好也羡慕不来,唯有让自己的心胸变得宽阔些,这日子才过的下去不是。
“阿颜,阿秀,你俩在后面磨蹭什么呢!”是玉清表姐的声音。薛锦颜伸出手拍了拍脸,让自己尽量冷静些。薛锦绣代为嚷道:“这就来!”
玉清已经订了亲了,夫家没多少钱财,但男方却是一位年轻秀才,还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秀才。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商人对读书人都十分敬重,哪怕他们并不富有。
“快来快来,我让丫鬟之前考的红薯应该已经好了。”玉清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将红薯拿出来,谁料外皮太烫,惊的她连忙缩回了手捏到耳朵上。
薛锦绣见她这毛毛糙糙的样子,不由脱口道:“其实玉清表姐应该认识一下俞姐姐的,你们肯定有的聊。”
此时玉清身边的丫鬟已经帮她剥好了一个红薯,她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听得此话不由抬起头,嘴角还带着一粒残渣,茫然地看着她:“那是谁啊?”
薛锦颜哪里听不出薛锦绣的言外之意,不由瞪了她一眼,对玉清解释道:“我新结交的朋友,冯府的表小姐。”
“噢噢噢!就是那个…那个…”玉清“那个”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下文,薛锦绣等的都要急死了,玉清眼前一亮,立刻道:“就是府里甜食做的特别好吃的冯府嘛!”
所以,您是凭借吃食来记得别人的么?
玉清吃完了一个烤红薯,喝口茶,满意地呼出一口气。起身对薛锦颜姐俩神秘兮兮问道:“你们可知在这长陵城最惬意的四件事是什么吗?”
姐俩对视一眼,默契摇头。
玉清起身,负手而立:“春赏海棠品清茶,夏看莲花吃冰食;秋来黄酒就小鱼,冬日熏锅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