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酉时,林府还未熄灯。青梅刚准备回院就被张妈妈赶到中院大屋这边,要让她先去林尚书与徐氏屋里点个卯。
林尚书与徐氏显然也在等青梅,青梅稍稍福了礼,不待这二人开口直接就将今日进宫的大小事都说了。
“五公主也在,谢王爷也在…”
“王爷也去了?”徐氏很是意外,只是话刚问出口就自觉有些冒失。林尚书横了她一眼——大惊小怪做什么。
青梅倒是没有在意,自顾道:“他伤好了,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若没有其他事,女儿便回屋了。”
“回去吧,今日忙了一天好好歇着。”林尚书摆手。
待青梅离去后,夫妻二人屏退了丫鬟,进了里屋,徐氏替林尚书宽衣,小声道:“老爷,您看太皇太后今日唱的这出戏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好说啊。梅儿救了王爷一命,今日二人又这么巧的在太皇太后那边遇着了,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徐氏只觉得心中噗噗跳,脸上也挂了丝笑意:“看这架势,莫不是要…”指婚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林尚书立刻用眼神打断了她:“不要乱想!”
徐氏拆了发鬓,将长发随意挽起,“我这还不是为了梅儿着想。原想着若是能嫁到安府便是福气了,如今看来咱们女儿的福气不止这点啊。”
林尚书何曾没有想到这里,正是如此青梅的婚事才难办,就着徐氏一起躺上床,叹慰道:“宫里没个准信,安府那边也这么僵着,如果咱们在这么迟疑下次,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事血淋淋的事实证明,脚踏两条船的后果就是翻船!
“那怎么办?”徐氏撑起身,“青梅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也好动啊。”哎,甜蜜的烦恼也是烦恼啊!
“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家里你将下人的嘴都管严实,若是谁敢长舌梅儿的婚事立刻关起来打。安府那边…之前王爷坠马,皇上虽对安府没有太大追究,但这件事也够他们忙一阵了。如果宫里真有指婚的意思,应该也就一月左右就可以定下。熬过这一月,就可以知道了结果了。日子还是如往常一样过,就是梅儿的礼仪要督促一下,无论是嫁到哪里,左右不是王妃就是超品诰命,规矩都要练好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心安了。”徐氏心中已将府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明日就可以执行了。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手却开始轻轻抚着林尚书的胸膛。林尚书被伺候的舒服眯眼,一个翻身,屋里烛光摇曳。
谢王府内,谢云昭还在书房。赵管事站在一旁,又剪了剪烛芯,“王爷,快三更了。这书明日看也行啊。”
谢云昭看着手旁的纸笺,上面写着林青梅三字。写到最后笔法缭乱,可以看出写字之人心绪烦躁。
他昭揉揉脖子,走出书房。屋外月色正好,书房周围正是一片竹林,绿影婆娑,四周潺潺溪水。清溪远流,静坐赏月,倒也是一景。可惜他现在无心附庸风雅,林青梅今晚的最后那番话让他警觉起来。
宿州,一年前他曾去过一趟。
那里的虽也属南边但位置上还是靠北了些。当时似乎是听说宿州许昌县出了一只大虫,王岑见他心情苦闷,便提议去瞧瞧。茂密的山林,四周阴阴暗暗,王岑那个自说祖上就在宿州的混蛋竟然迷路了!幸亏遇到了一个山中猎户,否则他还不知要跟着王岑在山里绕多少圈!
那个猎户,身后背着十字弩,腰间别着一圈麻绳,腿侧一把匕首,头发随意地再脑后束成一束。而那张脸,分明就是…
“林!青!梅!”
谢云昭低声念道。
那张脸他怎么就给忘了呢!淡漠的神情,冷冷的眼眸里透着一丝肃杀之气,因他们问路耽误了她的时间而导致她不满,那毫不掩饰的不耐与厌恶的脸色,这么令人讨厌的一个人他怎么给忘了呢!
“我记得你有个侄子在宿州吧。”谢云昭幽幽开口。
一旁的赵管事道:“是的,还是王爷的恩赐,让我那不争气的侄子在宿州当一县尉。”赵管事跟着谢云昭多年,谢云昭很少提起外放的门人,若是一旦提起必是有事要吩咐,难道柳相要在宿州有动静了?
“既然如此,本王有件事要麻烦他一趟。”
赵管事连忙走到跟前:“王爷请吩咐。”
“让他去宿州许昌县查一个人。”不知怎地,谢云昭突然笑了笑, “户部尚书林府四姑娘林青梅,查她在宿州到底做了什么。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我,此事保密,除了县尉,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是,我这就去办,王爷…您看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赵管事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七日,青梅的资料的就放在了谢云昭的书桌上。这日他匆匆下朝回家,便看见了那张纸。
“林青梅,户部尚书林仲楚之四女…”
本是抱着与敌作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思来看这份密信的谢云昭,看着看着,他的心就渐渐沉了下去。
“王爷…”赵管事不敢打扰他,可谢云昭已经就那么对着一张纸枯坐了快一个时辰,连午膳都没吃,这到底是怎么了?从七日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后,就好像添了许多心事。
“哦。”谢云昭回过神,目光却又回到了手里的信笺。那丫头三岁时就被林府送到了别庄,直到十年后才接回来。作为一个嫡女,这种待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信笺上又清楚写到,由于林青梅自幼体弱,而京中气候不利于养病,便送去了宿州别庄,常年与汤药针灸相伴,平常家女子皆是四岁开蒙,而她因一直病着,直到拖到六岁时才请了夫子。
“此女弱如拂柳,性情孤僻,少言,喜静…”
谢云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这纸上写的真是林青梅吗?!单看这张纸,这位林姑娘绝对是位惹人怜惜的柔弱女子。此刻他真想飞到宿州,扯着那位县尉的衣领死劲摇——兄弟,我们所说的是一个人吗!!!
她还弱如拂柳?
给她一把刀,她就可以横扫我整个御林军!
性情孤僻,少言喜静…
那个把他噎的说不住话的林青梅是他的幻觉对吧!
谢云昭将这封密信烧了,此时才觉得自己有点饿,正欲传午膳,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突然来了,宣他入宫用膳。
“只有我一人吗?”谢云昭问。
大宫女恭敬道,“今日太皇太后在御花园摆宴,还请了长公主,五公主,柳相千金和林府之女。”
谢云昭:…
这种突然的苦逼之感是肿么一回事!!
御花园中,太皇太后乐的脸上的褶子都熨帖了。
“我就喜欢跟这些年轻的丫头待在一起。茹云啊,这位是青梅,你们之间见过么?”
柳茹云掩面轻笑,“回太皇太后的话,之前在长公主的花宴上曾有缘与青梅妹妹处过。”
青梅只觉得胃里有点酸——青梅妹妹…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柳茹云姐妹相称了。
五公主只觉得头疼,一旁是自己心上人的亲堂妹,一旁是自己认得干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帮哪边都不好啊!只能无比怨念地看着笑的最开心的太皇太后——老祖宗,您这法子太高了,这是要让我的两位未来三嫂提前打擂台么?!
今日长公主也到了,偷偷伸手拉了拉五公主的袖子,示意她今天不要多言,免得最后落得里外不是人。
老太太今日这一宴的确是有让青梅与柳茹云比比的意思。那日青梅走后,她仔细瞧了青梅的画,又暗中派人去将宿州教她的那位黄夫子调查了一番。显然,太皇太后活的年岁比谢云昭要长,知道的陈年旧事也多出许多,最后的结果果然是与她想的一样——黄陵远!
天下名士黄陵远,教过先帝的太子太傅,因与当时的魏相政见不合而辞官归乡,后隐名与山野田园之间,以黄浅自称。如今的柳相,便是他教出来的。柳相刚入官场时,因顶着黄陵远的门生的名号,不知少了多少阻碍。青梅丫头竟然有幸得到了他的指点,仅凭这一点,就不知度多少层金。
可茹云丫头也是个讨喜的,若不看黄陵远,柳茹云的家世背景远比青梅要更高一筹,江南柳家,前朝便有,是地地道道的世家贵胄。如果不是因为谢云昭坠马这一事,她便是内定的王妃人选。
现在太皇太后忧伤了,两个丫头都好,可她需要娶亲的孙儿只有一个,怎么选呢…
58
“太皇太后在御花园?”尽职敬业地皇帝紧张地处理政事之余还要抽空管管家事。
大太监李荣发回道:“今日御花园那里可热闹呢,大公主五公主柳相之女还有林尚书的千金都到了。”
皇帝轻轻抿唇,看今天老太太这番架势是要给三弟相亲?
柳相之女…
哎,柳相。
说起来当初他能够顺利登基还亏了柳颜,否则自己那几个王叔虎视眈眈,凭他们孤儿寡母的争皇位,还真有点呛。自己那个弟弟只看到了如今柳颜把持朝政,引得朝野上下不满,可他却没有看见反对柳颜的大部分背后都是皇亲贵胄。
皇帝对柳颜真是又爱又恨,一方面爱他自扶持自己登基后大力消减各地藩王的地盘,另一方面却又恨他做的太过,引得上野上下反柳之声一阵高过一阵,不利益朝局和谐。
治大国如烹小鲜,柳颜他走得太急了!如果此时撤掉柳颜,那之前的消藩的措施就前功尽弃,可不撤柳颜,皇室贵胄的压力又太大,不利于社会稳定。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摆出一副厌恶柳颜却又因柳颜辅佐幼帝登基有功所以不好动他的姿态,能拖一时是一时。之前与谢云昭一起在公主府与一众反柳官员密会,也是为了掌握柳颜到底走到哪一步了,好让他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他。
哎…皇帝苦逼啊,此刻他就感觉像是自己的两个小老婆吵架,两边都好,可两边都有缺点,齐人之福不好享啊!安抚了这个,另一个就跳了出来…
妈的,小老婆吵架哪有这么麻烦的,吵烦了直接打进冷宫!可他能把他唯一的亲弟打进冷宫么,他能把支持消藩的大臣打进冷宫么?!
李荣发见皇帝沉默了,机灵地站到一旁,连气都不敢大喘。
皇帝是个苦逼又短命的职业,谢云昊喜欢柳颜对他集权做出的努力,却又讨厌他将皇室逼得太紧让自己不好做人。可他也知道,一旦自己有个什么意外,不仅是皇亲贵胄,一些朝中大臣也会将柳颜撕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皇帝苦逼又矛盾着,国家的变法之路漫长有坎坷,谁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古有秦国商鞅,最后落得车裂的下场;楚国吴起,国君一死竟被乱箭射死。他想保全柳颜,就必须要给柳颜找一个靠山,如果柳颜之女嫁给他三弟,是否可以缓和柳颜与皇亲贵胄的矛盾?可他又不想让柳颜做大,否则百姓就只知朝有柳相,不知皇帝!
矛盾啊…
唔,自己的王叔又圈地了,得,还是要派柳颜这个吸引仇恨值的去解决一下。皇帝这边正满心纠结地批奏折,谢云昭那边也不轻松。
“来来来,宫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日御膳房做了鹿肉,我记得你从小就爱吃,便让荷月去把你叫来。”
谢云昭笑道:“多谢皇祖母关爱,自从搬了出去的确好久没有吃到如此口感的鹿肉了。”
食不言。
除了最开始寒暄后,大家分坐在各自的矮塌上,不再言语。
青梅虽然规矩学了个半吊子,但关键一处还是做得挺到位。比如怎么走路,怎么吃饭。如今在一众大佬面前吃饭,依旧是吃的挺香。
柳茹云自是不必说,只是心思更重了些。她当然知道七天前青梅就被太皇太后召进宫,如今自己也被召进来,太皇太后的心思她自然是猜到七八分。进宫时便打定了主意要将林青梅处处比下去,而且她有信心能赢!如今见青梅用膳时,虽吃相还算优雅,可是…
长公主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二人,柳茹云的举止堪称完美,再看林青梅…这丫头啊,该说她是率真好呢还是没心机呢。长公主心底发笑,青梅的用膳姿势虽说还算标准,但是那几盘青菜一筷子都没动,旁边的三盘肉倒是一块一块消失的挺快的。凡大家族里,作为上位者,你却不可将自己的好恶在旁人面前暴露,否则容易让别有心机人钻空子。用膳也是如此,就算你喜肉食,也要多夹几筷子青菜啊。这位倒好,如此直白又大张旗鼓地告诉在座各位——我林青梅就是讨厌吃青菜!
谢云昭食不知味地吃着,脑中不断浮现方才从宿州传来的那封密信。不断催眠自己眼前这货绝对不是信上所写的柔弱女子,眼前这货是林青梅,信中所描述的那位他就不知道是谁了…
用完了午膳,太皇太后提议进行一下午后娱乐活动。
“往日宫里玩的无非也是吟诗作对,今日京中有名的才女来了,孙女儿可不敢献丑。”五公主一听到吟诗作对就头大,如果老太太真要玩这个,一定要先把自己给摘出去。
柳茹云道:“五公主真是谬赞了,茹云哪里当得起才女之名,无非是识得几个字罢了。”
“你若是只能算是识字,那我算什么。”五公主是个心直口快的,殊不知这话却将柳茹云小小的噎了一下。柳茹云却面色如旧,依旧是笑盈盈的。太皇太后心中满意地点头,这丫头是个撑得住场面的。再看青梅,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可俗语有云,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爱人,也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坐她对面的谢云昭,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抽抽。林青梅现在那样子,明显就是一幅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的模样,看起来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但他敢打赌,那丫头现在肯定是睁着眼睛在睡觉!不过现在也真的好无聊啊,谢云昭自己也想打个哈欠了,他忙了一上午了,现在挺想回府睡午觉的。
“你就是个坐不住的!”长公主终于开口了,“皇祖母您想玩些什么呢?”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倒也是喜动不喜静,想了想便道:“不如投壶吧,输了可是要罚的啊。”
“投壶?!”五公主又嚷了起来,“不行不行,三哥在这里投壶我们肯定输嘛。”
输?
青梅快要闭上的眼皮子突然抬了起来。五公主被一道犀利的目光刺中,抬头望去,青梅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五公主:口好吧,我错了,我忘了有你这个外挂…
谢云昭也来了精神,就看见青梅对他轻挑眉梢,那意思是——有种就来比比啊!
比就比,怕了你不成!
谢云昭默默的磨牙,那架势恨不得当场将青梅给吃了。
长公主只觉得气氛突然热闹了起来,便附和道:“好啊,好久没有玩了呢。欣阳,以前投壶时你可没少赢我们,今日三弟来了,你就怕了?”
五公主嘟着嘴:“不一样嘛。”突然手一指:“除非他蒙眼!”
谢云昭:←_←五妹,你要不要这么无赖啊!!!
青梅:←_←五公主,你不要添乱好不好,我要堂堂正正地再赢一次谢云昭!
五公主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凉,呜呜呜呜,你们又欺负我,人家要找柳成绪啦!!
“那就投壶吧。”太皇太后一锤定音,柳茹云自然没有意见。她是世家里教出的千金,骑马秋千,投壶雅歌样样精通。现在可不像后世礼教那么森严,女子虽然也是以静为美,但活泼好动也不是坏事。
宫女们很快将壶与箭矢拿来,每人四支,太皇太后乐的做裁判,独坐在一旁。青梅一扫之前的萎靡之态,这种竞技游戏一向是她的钟爱。不过投壶她以前还真没有玩过,不过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知道了规则。其实也挺简单,就是将手中的箭矢准确地扔进远处的酒壶中就行了。正当她打算从宫女手中接过箭矢时,便听得太皇太后突然道:“此有枉矢哨壶,请乐汝。”
青梅:…
这是神马情况。
只听柳茹云从容不迫答道:“君有旨酒嘉肴,又重以乐,敢辞。”
太皇太后续道:“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以请。”
如是三请三辞后,柳茹云这才行礼,接过宫女手中箭矢,古礼成。
青梅已经是一幅蚊香眼,原来投壶前还有这么一番规矩要完成么,她果然又文盲了。
宫里只有柳茹云与青梅算是客,公主与王爷都算半个主人,所以客先投掷。柳茹云站定步子,微微比量后,手中箭矢轻盈地落入壶中。整个动作灵巧无比,令人赏心悦目。
五公主赞叹道:“看来今日来的都是高手啊。”又对着谢云昭道,“三哥,等会儿你不蒙眼也行,但你必须要比我们站得远!不多,就五步。”
太皇太后被她逗乐了:“你这丫头就知道欺负你三哥。”
五公主反正是无赖到底了:“谁让他是我哥呢,嘿嘿,是吧,三哥。”
谢云昭对自己妹子的厚脸皮早就见怪不怪了,当即道:“是,谨遵公主令旨。”
轮到青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投壶,她静静计算着着自己与壶的距离,以及如果投进后的力度,免得好不容易投进了,箭又被弹出来。算了半天,还是必须承认,自己没有经验,这场比赛要赢很难啊。
果然,第一支箭并没有投进。有些沮丧地站回来,柳茹云关怀道:“不要在意,以前我投壶的时候,十支倒是有八支不曾投中。方才见妹妹投壶,姿势有些生涩,想来妹妹平日里很少玩吧。”
五公主一惊,好奇道:“诶?青梅,你很少玩?”看她那样子不像啊。
“今日是第一次。”青梅诚实回答。
“那你以前都玩什么?偶尔姐妹小聚,都不玩投壶吗?”
柳茹云心中冷笑,这个没头脑的公主果然顺着自己的话问下去了。林青梅,你还能装多久,不过是从乡下别庄回来的半吊子,连投壶的三请三辞都不知道,也敢站在这里。
青梅一时不知如何答。
她以前玩什么?
玩命!
偶尔姐妹小聚,那是神马东西,她有过吗?
长公主心思玲珑,催促道:“欣阳,轮到你了。”
“哦!好!”五公主立刻将那问题暂时抛在脑后,此刻投壶时关键,她可要投个开门红。
结果第一局,除了青梅,所有人都投进一矢。
太皇太后道:“看来这一局是青梅丫头输了,罚你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青梅妹子也不是万能的,投壶她真不熟…
这次轮到小谢虐她了。
青梅:你觉得他可能么,他有这个战斗力么?╮(╯_╰)╭
小谢:楼上的,你别太嚣张!
59
殿内目光皆落在了太皇太后身上,只见她呵呵一笑:“反正一人四支箭,倒不如等你们投完了再来看成绩,免得中途打断反而坏了兴致,你们觉得如何呢?”
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反正看青梅那生涩的技艺,哪怕是再投十箭也难进。
其后,众人继续投壶。
四轮之后,柳茹云与谢云昭四箭全中,五公主投进三箭,长公主两箭,青梅只在最后一箭时才投中。
“呵呵,原来茹云不仅仅是诗做得好,这投壶之技也是个中高手啊。”太皇太后站起身,柳茹云微微欠身,含笑道:“太皇太后过奖了,在王爷面前茹云不敢献丑。”
谢云昭稍稍一愣,颔首微哂。
柳茹云的脸微红了,连忙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五公主郁闷地小声咕哝:“我说就该让三哥蒙眼的,你看三哥那得意的样,跟柳茹云眉来眼去的。”
长公主拍了她一下,轻声打趣道:“人家柳姑娘可也是中了四箭,难不成也让她蒙眼?话也不要乱说,老太太还坐着呢,林姑娘也在,有些事闷在心里就好。”
五公主却没有将这话往心里去,反而嚷道:“皇祖母再来一轮吧,我一定不会输。”
太皇太后走来,“再来一轮也行,不过咱们这赢要奖,输了也是有罚。青梅丫头,你可是认输了?”
青梅道:“心服口服。”
宫人们将箭矢收好,站在两侧。太皇太后环顾一周,“罚什么好呢?”
长公主喜欢和稀泥:“不如就罚酒一杯好了。”
谁料太皇太后不乐意:“若是罚酒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五公主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主意:“让青梅再画一幅画吧,上次画的那副就挺好的,再让她画一幅吧,也让我带回府里裱起来。”
柳茹云心中微动——林青梅会丹青?
而且听五公主这口气,她的丹青之技似乎还不错。呵,看来就算半吊子也要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才艺啊。也难怪,她若是什么都不会,太皇太后也不会再次召她入宫。
青梅一听画画手都开始抖——姐姐,咱能不画了么!
你以为画丹青那么简单么,上次画个照夜便去了近两个时辰,手臂一直悬空抬着不能抖,这次又来,还要不要人活了!宫里还请的起画师吧,不然我给你介绍几位也成啊…
“不好。”太皇太后首先便给否决了,原因是描一幅丹青所耗的时间的确是太长了,罚这个不太现实。
“要不罚一首诗?以投壶为题?”长公主只盼着随便罚点什么都好,不要弄得小丫头太难堪就行,毕竟今日这桌酒以及投壶都是老太太用来考验未来孙媳妇儿的综合素质摆的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