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在这些蠢衣裳再次陷入死循环前,柳淑淑赶紧制止,随便扯了个理由,“像本大人这样的高级盔甲,名字当然是打造之人起的。”
“我以前见到的盔甲,都是叫的什么锁字连环铠,还有护心甲等等,可他们都没有像大人这样是跟主人那样的名字呢,连名带姓都有,真不愧是高级盔甲!”
于是在衣裳界里,渐渐有了一个共识,光有名字那算不得什么高级货,必须还得有个姓,才能显出你的别致。就好像兵器一样,就拿龙吟枪来说吧,这名字多普通啊,但如果你加上一个姓,萧·龙吟·枪,是不是突然就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感觉呢?
这些衣裳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大陆般,纷纷嚷道:
“以后我就叫公孙布衣!”
“范短衫!”
“沈短衫!咦,加了个姓,我就跟你不一样了呢!不愧是盔甲大人,懂得就是多!”
柳淑淑无力道:“你们…开心就好。”
公孙布衣道:“盔甲大人,我跟你说一个我们公子的小秘密哟。其实啊,再遇到你家主人前,我们公子一直都不是很开心呢,他离开府后,一路上就闷闷不乐的。可现在虽然不如府里安全,也不如府里舒服,但我能感受到,我家公子真的高兴了许多,而且他是打心里佩服你家主人的。”
“是啊是啊。”范短衫跟他的主人一样是个急性子,“我家主人一开始吧是对萧将军看不顺眼,但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只佩服真有本事的。自从萧将军带着他剿匪还带他上阵杀敌后,他都快将萧将军供起来拜了。”
“虽然大家对萧将军的来历还是很疑惑,可我们的主人们都很信任萧将军的,也希望萧将军有朝一日能对我们主人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家公子常说的一句话,君子相交需坦诚相待。如果有一天,萧将军的顾虑打消了,我家公子很愿意交萧将军这个朋友哒。盔甲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了外界的那些传言啊。”
柳淑淑疑惑:“外界传言?”
公孙布衣叹道:“总有人说我们公子性格执拗,不好相处,但这些日子你也看到啦,我们公子实际上是一个性格很温和的人。他之所以与那些人起争执,都是因为那些人只想守在南方,不愿回到北方来。”
“我明白。”柳淑淑学着对方的语气,“你们公子呀是文也一般,武也一般,但就是运气特别好呢。我想被老天爷眷佑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衣裳们颇为赞同,七嘴八舌道:“真应该让府里那些家伙看看我们公子现在的模样,那些人才是胆小鬼,哼,都比不上我们公子的一个小指头。”
“都不用看公子哟,只让他们看看萧将军的风采,估计就要被吓得面如死灰了。以前他们就老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打赢赛罕人,哼,也不看看萧将军一个打十个都不在话下!真想让府里的那群胆小鬼也一起来见识见识萧将军!”
“为什么突然间有些小期待了呢?”
“期待 +1”
“期待 +2”
“…+ 3”
一群衣裳又开始玩起了排队游戏。柳淑淑打了个哈欠,微微看了一眼身旁熟睡之人,真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不然将莫兰河一战录下来,恐怕不仅那些世家,这个天下都会震动吧。
然而良将却没有遇到良主…
柳淑淑有些替萧慕延感到伤心,这家伙打从心里希望天下安定,可这个梦想要实现起来,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熟睡中的萧慕延微微动了动眼眸,柳淑淑赶紧收回触碰他脸颊的手,低声道:“虽然我自己现在也是乱七八糟的模样…不过,如果能跟着你一起实现这样一个梦想,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24章
随着时间的发酵,剿寇七骑的名声渐渐传出。
凡是在路上看到七个骑马的年轻人,不少百姓都会琢磨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七位世家公子。而那些还未冒头的匪寇们,若听闻有七个年轻人一起来时更是跑的远远的,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洪豹子。是以这一路上,萧慕延他们竟比之前顺畅许多。
这般平静,让范大力颇觉得有些无聊,他还想试试刚从萧慕延那里学到的一些新知识,比如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军中斥候。结果他清早贪黑,先行探路,竟一无所获。
这一路太平的就好像大后方一般,一点儿都不像狼烟四起的北方。
萧慕延见他松懈下来,便道:“万不可掉以轻心!北方六州十二郡,除了鲁王与赵王所在的四郡算得上固若金汤,余下四州八郡都已被赛罕攻破。只不过他们暂时没有那么多兵力防守,攻下州府后,一般是掠夺重要郡城里的粮草兵器,如果城内的百姓抵抗,他们还会屠城。像东望城所属的甘州,早就在三年前失守了。赵王手下的将士们拼死一战,也不过是将东望和周边几个小镇重新夺了回来,而甘州内的其他郡城要那么已是无人之地,要么便是官兵与赛罕不断争夺之城,要么就是全然被赛罕把守。”
萧慕延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黄沙上画起了北部地图。随着山河地理不断呈现,众人渐渐看出朝廷与赛罕王庭的势力在北方是成犬牙状胶状。
“赛罕王庭的手段十分凶残,但他们也懂得收买人心。他们攻城,只要你主动投降交出一定的赎城金,他们便不会再继续攻打你。可如果守城的将士拼死抵抗,就会遭到赛罕猛烈的打击,一旦被赛罕破城,城内百姓定会被屠戮一空。”萧慕延痛惜的叹了口气,“正因如此,很多守城将领宁愿去凑赎城费,也不愿冒着被攻破的风险去殊死一战。”
“赎城金…”公孙昊不由重复念着这三个字,脸上神情很是微妙。他身旁那些公孙府里的侍卫们同样脸色不佳。
萧慕延微楞,突然长长哦了一声,不由道:“公孙兄,我并非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公孙昊摆摆手:“这赎城金之事原本也就是我公孙府做的,天下人早就知道了。”
范大力垂着头,闷闷不乐:“皇上也是的,走就走了呗,还发什么圣旨啊,又不是什么好事。”
公孙昊立刻呵道:“大力,莫要胡言!天家之事,岂是你我能说的!”
“我倒是觉得大力兄说的不错。”萧慕延道,“当年皇室乃是乔装成世家南迁。而高源郡当时已被赛罕围住,当初守城大将正是公孙益,如果我没猜错,公孙兄你应该称他一声堂叔。”
“哎…”公孙昊表情痛苦,那段回忆是他们公孙家每个人的噩梦,但此刻他愿意将这段尘封的往事与萧慕延诉说。
“十年前,朝廷决定南迁。为保宗室,皇上将宗室子弟分散到各个世家府里,随世家一同撤离。而当年,皇上就是于我们公孙家在一起。却不料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引来了赛罕骑兵猛攻高源。我大堂叔公孙益并非贪生怕死之人,可就算拼死一战,皇上还在府里啊,不得已,只能与赛罕虚与委蛇,愿奉上二十万两白银以做赎城金,请赛罕暂缓攻势。”
公孙昊顿了顿,用着难以启齿的语气:“我知道,从那以后赛罕便有了赎城金一说。也许他们正是从高源那一战得到的启发吧,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数万的金银。后来皇上下了明旨,赞许公孙氏高义,仗义疏财,忠君爱国,还让我的堂叔位列九卿之一。”
萧慕延听后冷笑道:“南边的那个皇帝可真是圣明啊。这封圣旨与其说是赞许,不如说是讽刺。他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们公孙家向赛罕交了赎城金,是个软弱无用的世家。而你们,背负了这样的名声后还想再南方站稳脚跟,就只能紧紧依附在皇帝身边。”
一番话令公孙家的几个各个垂头丧气。
“但你公孙昊现在回来了!”
一双温热的手拍向公孙昊的肩膀,让公孙昊不由抬起头。
身前的萧慕延用着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身为高源公孙世家的儿郎,不顾路途凶险,千里迢迢回到北地,就冲这一点,软弱二字就与你无关。”说着,又看了一眼众人,“也与诸位无关!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哪怕是天王老子说三道四又有何妨!”
公孙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要是能早几年遇到萧兄就好了。”
萧慕延却道:“我倒是很庆幸自己能在现在遇到诸位,若不是公孙兄出手相救,我大概早就横死荒野了吧,说到底,公孙兄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公孙昊摆摆手:“这等小事不必再提,这一路上萧兄对我们照顾颇多,若再说什么救命恩人的话就见外了。”
众人皆是一笑。以前的疏离隔阂已在这大半月的相处中渐渐消失,萧慕延认可了公孙昊的人品,而公孙昊也不再旁敲侧击萧慕延的来历。既然大家已是朋友,他相信等时机成熟时,萧慕延会对大家说出实情的。
“我这就去探路。”范大力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情,“免得咱们也被打了个伏击!”
自从被东望城外匪寇们伏击,以及他们主动伏击赛罕使者后,众人对伏击战都深有体会。听得范大力此言,顿时都打起精神来!
萧慕延道:“我们继续走官道。若我没有猜错,现在孔县令的折子应该已经传到了赵鲁二王手里。不管谁的使者先来,他们肯定也会从官道来搜寻我们的踪迹。公孙兄的目的地是莫兰河,我们还是速速与使者们碰头为好。”
柳淑淑突然问了声:“如果遇到鲁王使者你怎么办?他们肯定会认出你来。”
萧慕延不动声色的回复她:“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而且我认为,来迎接公孙昊的鲁国使者,定然不会是刘昱瑾的亲卫。刘昱瑾继任鲁王王位还不足两年,这点时间还来不及培养那么多亲信卫兵。不到一万的亲卫兵放在郡城护卫王宫都不够,迎接公孙昊这等小事,顶多也就是让丞相马安国挑些人来。”
“哦…”柳淑淑恍然大悟。虽然觉得萧慕延这番话有些奇怪的地方,但一时间又想不明白。
在众人还未等到赵鲁二王的使者时,赛罕王庭却对赵王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击,并对北地六州十二郡公开道:这是对东望城城郊赛罕使者被杀一事的报复!
东望城被赛罕以迅猛之势合围,因地理原因,离东望最近的一支军队乃是鲁王所属,赵王连夜派出七队信使向鲁王刘昱瑾求救。
然,十日后,东望告急!


第25章
“我还是找根白绫自个儿把自个儿吊死吧…”曹师爷满脸素缟,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哭嚎了一场,“只可怜了我那闺女哟,刚嫁出去还没几年,我连小外孙都还没看到呢。爹爹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们娘俩啊!!”
“你嚎丧呢!”王泰悲愤吼道,“不是还没打进来吗!”
曹师爷已心死如灰,也干脆撕破了脸,骂道:“都尉大人都不在城里了,就指望那几个兵,顶个屁用啊!都尉大人啊,你去郡城为什么不把我也带上啊!!!”
早在赛罕突然发起围城攻势之前,黄文瀚接到了赵王使者的传话,随使者一同去赵王王宫就降赛罕一事复命了。不料想到走了没几日,赛罕突然发起了闪电战。如今东望城内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曹师爷一边哭一边拍桌。
“老天爷不长眼啊!放着那么多地盘不打,凭什么非要来打我们!人又不是我们杀得,凭什么我们要背黑锅啊!”曹师爷继续哭嚎,“姓柳的你这个杀天刀丧尽天良的家伙,你要打赛罕,有本事就把他们全打跑啊!凭什么被报复的是我们啊!!”
屋里的几个副将面面相觑,心里也不太舒服。
王泰沉着脸:“够了!大不了我们也交赎城金!”
曹师爷立刻止住了声,抹了把脸:“当真?王大人,现在东望城里可就数你是财神爷了!”
王泰冷笑,看了一眼屋内众人:“你们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么?何必做戏!我王泰是爱钱,但现在生死攸关,难道我会一个人抱着那些金银去阴曹地府吗?!”
“王大人高义!”曹师爷连忙拱手。
几个副将也纷纷附和。
王泰道:“但这个责任不能我一个人担着!这银子是替整个东望里的百姓来买命,你们得给我做个鉴证。不然我王某人动了库银,回头都尉大人,王上过问起来,我就算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是自然!”众人齐声道。
曹师爷心中一动,干脆道:“咱们现在可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动库银的责任自然不能让王大人一人扛着,我建议,干脆咱们联名写个呈条,在各自盖上手印。到时候就算王上亲自来问,我们也能说这是为保全城迫不得才已出此下策。”
屋内一副将道:“王大人曹师爷,还有在场的诸位们都不用担心。放眼六州十二郡,凡是还能支撑住,哪个没有缴赎城金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是,这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交了赎城金,还能保住命。不交,一旦城破定然是要被赛罕屠城,我们这也是为了百姓!”
“行!”王泰咬牙忍痛说道,“依着以往赛罕人的性子,要赎东望没有五十万两的白银怕是赎不成的。只是…库里现在一共也不过是四十万两白银,就算把我王某人的身价全填了进去,也不过是凑个一万之数,你们看这剩下的…”
刚才还附和的副将们以及曹师爷顿时不说话了。
王泰气的恨不得抽人,恨铁不成钢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守着那些银子是要给阎王爷吗!!!”
曹师爷面露为难之色:“我那点米粮仅够平日里的开销,哪里有余粮留下。也罢,我回去找找。其实好好与赛罕人谈一谈,只要我们是诚心交赎城金,他们倒也不会逼得太紧。”
“行!反正我把话撂这了。剩下的九万两白银,曹师爷若是凑不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王泰甩袖离去,走到院子里传来一道骂声,“反正黄泉路上不寂寞!”
屋里众人相顾失色。
曹师爷有些尴尬:“那就…大家先回吧,赶紧去凑凑银子。”
几个副将点点头,他们除了要凑银子,还要去城头看守。黄文瀚在东望城是军-政一把手。如今他不在,文官里以王泰官职最高,倒还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但武将里几个副将都是平级,只好聚在一起商议了个班次,一人镇守东望的一处城门。
这场围攻以东望为震中,逐渐开始波及到东望周围村镇。不少村民纷纷逃入深山,躲避战事,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村民想要跑到更为安全的后方,便顺着荒废的官道往清河镇方向去。
萧慕延见到慌张逃窜的村民,便知前方定有战事起。可公孙昊等人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好不容易拦下了一个衣衫破烂之人,对方也只是匆匆忙忙说赛罕人又打了过来,便甩开公孙昊他们继续向南跑去。
反倒是柳淑淑抓住时机问清楚了,她低声道:“赛罕围攻了东望城。”
萧慕延甩了甩手中的马鞭:“想也是这样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赛罕王庭的性格,他们凶悍无比,但又善待俘虏。正是因为这一强一柔的策略,使得不少北方守将心生投降之意。——只要投降成了俘虏就不会死,拼死抵抗就会遭到赛罕无比惨烈的报复!
“现在怎么办?”公孙昊琢磨了一会儿也猜测到是东望出了事,“我们现在再回东望吗?!”
“东望…”萧慕延沉思片刻,“不,我们不去那里。赛罕已将东望围住,就算我们去了,东望城外现在全部都是赛罕兵,我们七个人过去无疑是飞蛾扑火。”
范大力急地跳脚:“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煜倒是比他沉稳,想到一条计策:“我们可以充当东望的信使,将这个消息传给其他郡城守将,让他们赶紧出兵解东望之急。”
萧慕延赞许的点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之好。”
公孙昊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必。”萧慕延摆摆手,竟没有露出丝毫担忧之色,“以东望城内的储备,守上两个月都不成问题。”
公孙府的几个人都急了:“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萧慕延道:“离东望最近的一支军队,乃是鲁王所属。与东望同属甘州,乃是靖平镇,那里常备有三千的人马。”
公孙昊一愣,随后一喜:“鲁王?对啊,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去其他郡城,直接去那里就好了!萧兄你正是鲁王军帐中人,我们去靖平镇求援,定会事半功倍!!”
众人一阵欢喜,萧慕延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柳淑淑担忧道:“去鲁王的军队,真的没关系吗?”
“东望、靖平、宣城,甘州的这三座城池一旦一座失守,其他两座都要受到牵连。”萧慕延默默回她,“原本不想去靖平的,但为了宣城…罢了,虽千万人,吾往矣!”
“宣城…”柳淑淑心头一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身体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意识要将她冲破,“宣城?!宣城!!!”
察觉到柳淑淑声音的变化,萧慕延不由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柳淑淑捂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我想,那应该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萧慕延语气坚定的回道:“那是一个不容有任何闪失的地方!”


第26章
自赛罕围攻东望后,靖平已全城戒严。这个地盘大小还不如清河镇的边陲小镇, 经过数年不休的战火后, 城里已没有任何百姓居住, 除了守城的三千战兵外, 剩下的全是征来的民夫与辅兵。
三年前的靖平还在赛罕手里, 经过几番争夺后,这才重新又被朝廷官兵把守。
公孙昊第一次来北方, 虽对北方的地理派系不甚明白, 但北方有名的战役,凡是能传到南方去的, 公孙昊也都尽量去打听了解过。见此刻大家要去靖平,公孙昊也对回忆起了关于此地的一些往事。
“承平十五年冬,靖平之战。鲁王率领二十万大军, 与赛罕十五万大军在靖平城外对战, 最终光复靖平!”公孙昊若有所思道,“这也近几年来, 朝廷收到的最近的一次大捷了。靖平之战后,鲁王也无力继续发动几十万大军的战役。但靖平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它乃鲁王藩国郡城的前哨, 所以拿下靖平后, 鲁王原本的打算就是稳扎稳打。据说鲁王给皇上的折子里写过关于靖平的构想,首先要保障靖平的安全, 便派了三千战兵驻守, 然后以民夫、辅兵作为劳力, 以屯田之策供养驻军。这样一来,靖平的生产也能慢慢恢复,可以不用完全依靠鲁国的粮草补给…”
公孙昊说的这些,沈煜等人全然不知,现在他们都听得入神了。唯有柳淑淑发现萧慕延的神色有些黯然,或许旁人还不能察觉,但她与他朝夕相处,自然能感受到彼此那些细微的情绪变化。
“只要我们夺回靖平,鲁国就不用担心遭遇赛罕王庭的突然袭击。靖平充当了前哨作用,一旦赛罕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立刻知道!拿下靖平,刻不容缓!”年轻的将军坚定地说道。
而在他面前的老者,目光睿智,周身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那你可只这场战役要调动我鲁国多少士兵,你又有几层把握能赢?”
“末将愿为先锋,带领越骑军正面冲击赛罕!只要冲散他们的骑兵阵营,赛罕不足为惧!”
“先锋啊…”那老者笑道,“慕延啊,本王的这点子骑兵家底可都交给你了,你别拼光了。”
呈给南方朝廷的奏折里,对这场战役的描写不过八字:靖平之战,鲁王大胜。
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五千越骑兵,最后只活下来的还不到三千人。可正是这支先锋营,彻底扰乱了赛罕的骑兵阵营,冲垮了他们的士气,在两军几十万人马的堂堂对阵中,彻底打破了赛罕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最大程度上减少了鲁王主力大军的损失!
风云往事已随时间散去,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战斗下去,为了那些牺牲的同袍,也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
眼前高耸的城墙,将萧慕延从往事里拽了回来。公孙昊抬头叹道:“这便是靖平了吗?”
“真没想到,靖平的城墙这么牢靠。”范大力挠着头,“好家伙,竟然修得比东望城的还好。公子,你不是说靖平连清河镇都比不上吗?”
公孙昊想了想,回道:“看来鲁王对此地很重视啊,毕竟此处是鲁国的哨所。”
此刻靖平城墙上的士卒早已发现了他们。公孙昊高声道:“我们是高源公孙世家的,在下公孙昊,特地来拜会靖平守将!麻烦开城门!”
城墙士卒愣了一会儿,同样大声回道:“你可有凭证?!”
沈煜与范大力商量了一会儿,范大力拉起弓,将路引朝着城墙头射去。城墙上的士卒拿起一看,路引是真的,但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可就不好说了。
公孙昊见他们没有开城门的意思,又喊道:“东望告急!东望城外的那几个赛罕使者是我们杀得,麻烦你将此事告知守将,他们听后,肯定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