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关系!”李春娥道,“她是我们周记布庄的绣娘,是吧,夏姑娘?”
“啊…对!”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在帮她,夏君妍连连点头,“我是这里的绣娘,我只听我们娘子的!”
李春娥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一计果然好用!
“不过是一百零三的欠银,这些银钱我们周府还是出的起的!赶紧拿了银子将欠条给我,回去交差吧!”
“您这是…您又何必呢。”壮汉假惺惺的劝道,“这妮子也不像是手巧的,还不如让我们刘爷发卖了,您这是在做赔本的买卖啊!”
“我说了,夏姑娘是我们周府的人,你们敢动一下试试!”李春娥秀眉一扬,颇有几分凌厉。此刻掌柜将银票和三两散碎银子端出,对方见事已至此,也不必在演下去。
“算你这妮子命好!”壮汉横了一眼,将欠条交给李春娥。正要离开,夏君妍突然道,“这欠条是真的吗?”
“我们刘爷是什么人物,向来说到做到!这欠条你可以拿去衙门验验,绝对是真的!”
夏君妍顿时道:“在场的各位可都听见了,这是真的欠条!今天周娘子替我还清了赌坊的欠银,我,夏君妍与赌坊从此两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哼!”赌坊的壮汉们拿了银钱,倒是信守承诺,很快便离开了。
方娘子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她哪里见过之前那番阵仗,简直就是要出人命。跌跌撞撞的走到李春娥身边,不断道:“今儿还好有你!娘子好胆色,简直女中豪杰!”
李春娥摆摆手,宽慰她们道:“赌坊的人最是欺软怕硬,我也是瞧着夏姑娘面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再说我们家老夫人也是积德行善的,平生最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我这个做长媳的,自然也是要立个样子出来。”
一番话说得方娘子无比惭愧。之前在县主府上她还在背后嚼人家舌根子,今天周娘子仗义出手,可见她心地善良。
夏君妍也是连连道谢,一个劲儿的说这是救命之恩。李春娥见时机成熟,又道:“既如此,夏姑娘干脆就来我们周记布庄吧。”
方娘子也道:“是啊。周娘子心善,咱们也得报恩啊。”
夏君妍道点头:“恩!娘子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得,只是能否容我回去给爹娘上柱香,娘子若不放心,可与我一同去双河村。”
李春娥笑了笑:“我有啥不放心的!你这孩子吃了不少苦,也该休息一下。过几天我再来接你。”见天色不早,便雇了牛车送了夏君妍一程,这才打道回府。
“这么说成了?!”李氏听着李春娥春风得意的说起当时的情景,拍掌称赞,“妹妹果真好计策啊!这下那丫头该对你死心塌地了!”
“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功夫。”李春娥道,“你可不知当时那丫头什么模样,哭的哟…哈哈哈,就差当场给我跪下了。”
“如此真是恭喜妹妹贺喜妹妹了。”李氏也担心自家和夏君妍悔婚一事会影响到程远的名声,虽然这种情况是微乎其微的,但是事关程远,李氏不得不防。如今夏君妍被自家妹妹拽在手心了,还有何惧!
两日后,李春娥特地带了一篮子鸡蛋来看夏君妍。夏家一如既往的破旧,夏君妍正坐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瞧她双眼无神,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显得格外可怜。
“妹子,作甚愁眉苦脸的呢。”李春娥故作关心道,“你这模样,你爹娘在下面也不安心啊。放心吧,赌坊那群人不会再来为难你了。今儿我来接你去布庄呢,那里都是女子,没有外男。”
夏君妍苦笑道:“我知道娘子心善。娘子为了帮我,平白无故的给了赌坊一百多两银子,我,我…”
“所以才让你去给我当绣娘嘛。”李春娥道,“慢慢还,总有一天能还上的。我又不缺那几两银子。你若是觉得不安心,你瞧,这是你的欠条,我都带来了,直接给你好了。”李春娥笃定夏君妍不会接,这些日子下来,夏君妍的软弱,善良,摇摆不定,性子迷糊她都看在眼里。
谁料欠条刚一拿出,夏君妍一伸手,猛地将其拿去。
李春娥颇为尴尬,她身边的丫鬟会意,立刻嚷道:“姑娘这是做什么,还怕我家娘子骗你么!”
夏君妍看着那张欠条,的确和之前赌坊拿出来的一模一样,小心折好,放进了上衣内的暗袋里。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一百两银票和三两银子递给李春娥,依旧是那幅诚惶诚恐的模样,声音很轻,显得很可怜:“娘子平白无故的给了赌坊一百多两银子,我实在难以安心。所以这两天一直在筹钱,这是欠银,娘子可以数数,一共一百零三两,一分不少!至于绣娘,我想了两天,我的绣工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若去了布庄怕给娘子咋了招牌,在此小女子谢娘子美意。娘子当日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娘子不嫌弃,不如在寒舍吃一顿便饭可好?”
这是怎么回事!!
李春娥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银票。
是真的,这银票是真的!
整整一百两!
夏君妍依旧站在她面前,和第一次相见时没什么两样。
“你…”李春娥恨得几乎当场将银票撕碎,但还忍耐着性子,柔声道,“你哪里筹到的这么多银钱?”
“我去聚福楼当厨娘,这银票是聚福楼的。”若是一开始,夏君妍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将聚福楼搬出来。可如今她都代表聚福楼去献菜了,早就被孙掌柜视为了自己人。
“聚福楼?!”李春娥再也装不下去,声音顿时拔高。为什么姐姐没有对她说起这事?难道连姐姐都不知道这妮子已经和聚福楼搭上关系了吗?!
李春娥再也站不住了,事已自此,夏君妍钱都还了,那人情自然也还清了!
为什么!
明明自己计划天衣无缝,为什么会这样!!
夏君妍目送李春娥离开,心情颇为愉快。
李春娥怒气冲冲去了程家,李氏见状,心中不妙。之前妹妹还喜笑颜开的,怎地去了一趟夏家脸都黑了?
“可恶!我们被那丫头给耍了!”
“怎么了?”李氏还从未见过李春娥发这么大的脾气,赶紧给她满了茶水。
李春娥将银票“啪”的拍在桌上:“你看这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妮子是怎么弄到这一百两的!恐怕是害怕赌坊蛮不讲理,收了钱也不将欠条还给她,便一直装模作样!姐姐,那人可不糊涂,精明着呢!利用我将赌坊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还将欠条给哄走了!”若不是她出马,就凭夏君妍那小丫头,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势单力薄的,哪怕是还了银钱赌坊也不会将欠条这么老实的交出来。
李氏大惊,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糊涂又软弱的夏家丫头吗?
“可…可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都去聚福楼当厨娘了!”一说这事儿,李春娥怒火蹭蹭涌上头顶,“姐姐,这种大事你为何不对我说?!之前你还总说这丫头如何糊涂,性子如何胆小。这那里是胆小,简直就是胆大包天!那聚福楼的孙掌柜可不差这一百两银子!”
“我…”李氏被骂的脸色一阵通红,勉强道,“那丫头一个住,夏家在村子里地方又偏又远的,怎么可时时刻刻的盯着。我去时那安家的总说她在山里挖野菜,这才…”
“看来姐姐也是被蒙骗了!”李春娥喝了口茶,“这妮子实在是可恶!世上竟然有如此卑鄙小人,我们都被她骗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打算怎样?”李氏紧张问道。
李春娥默默冷笑。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敢利用她,那她就得让那丫头知道,在这云安镇上,就算是赌坊也得让着周记三分!
且说夏君妍成功甩脱赌坊这顶大雷后,心情一直艳阳高照。因之前献菜的事儿好几天都没有去壮士的小屋了,心中颇为惦记。
她还要帮壮士看家呢。
没了欠银烦恼的夏君妍步伐轻快,一路哼着小调,朝着山中小屋走去。突然,一个人影掠过,那熟悉的身影,让夏君妍下意识的跑上:“壮士大哥?是壮士大哥吗?!壮士大哥你别藏了,我看见你了!”
夏君妍大为欣喜。回想起来,和壮士大哥相处的那段时间,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吃的饱穿的暖,又没有赌坊的烦恼,每天只用琢磨的做些好吃的即可。她想也不想的直接追上,但山路崎岖,突然脚下一崴…
“啊!”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圈住。夏君妍抬起头,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壮士大哥你真的回…”话未说完,壮士已经离她三步远。
好吧,男女授受不亲,她懂得。夏君妍调整着心绪,正有一肚子话要说,却听壮士道:“路过而已。”
“啪啦”!
那是心,碎掉的声音…
第二十章 相聚
壮士话音刚落,便看见夏君妍脸上笑容转为了苦笑。
“路…路过吗。”夏君妍无比失望,又问了一遍,“真的是路过吗?”
这个…
壮士默默将眼神飘向远处。
夏君妍垂着头,似乎头顶上冒出的一双耳朵也跟着耷拉下来了。方才那兴高采烈得劲儿被壮士冷酷的眼神散的一干二净。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壮士颇为无奈。以前他也总遇到这种事,随随便便看一眼,就会有小孩子被吓哭。好心好意将落单的孩子送回府里,结果被人当成劫匪上门勒索,还差点报了官。
夏君妍还在碎碎念:“路过,还而已!竟然真的是路过,怎么就是路过了呢,这里哪里路可以过啊,要路过去哪儿啊…”
二人就这样默默站着,半响后,壮士突然道:“我饿了,屋子里还有吃食吗?”
夏君妍一愣,顿时止住了唠叨,一个笑容不由自主的浮上来:“有啊!你看我还背了不少东西上来呢。”
“恩。”壮士微微点头,又伸出一只手。
这是什么意思?夏君妍眨眨眼,突然想起之前壮士大哥拉了她一把,连忙道:“方才是我走的太快不小心了,剩下的路我会小心的。”就不用拉手了吧,男女授受不亲呢。这段日子以来,她整天被赌坊那群人吓得心惊胆战的,两相对比,壮士大哥真的是好人啊,夏君妍心中的小人捂着脸颊害羞的扭动。
壮士:“竹篓不重吗?”
夏君妍:………………………
“谢…谢谢。”夏君妍将竹篓卸下,递了过去。
壮士背着竹篓,如履平地。
小屋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落了些灰。夏君妍颇为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前几天我没来,但我绝对不是偷懒啊。我这就去抹干净,你先坐会儿,我马上烧水煮茶。”
壮士心中无限感叹,没想到他还会回到这里。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院中的石桌,院角的柴堆,另一旁的水井…等等,为什么夏姑娘总是在他目光所到之处忙碌?
壮士好奇的站起身,正要走过去,突然见夏君妍背影一哆嗦。
她错了,她应该早点来的,不该因为看见壮士大哥就高兴的把什么都忘了。夏君妍不停的将东西都归置好,心里七上八下,壮士大哥肯定生气了,明明给了她那么多的银钱,她也明明承诺会把这里打扫干净的。怎么到处都是灰啊,糟糕,壮士大哥要来检查柴堆了,怎么办,动作得更快点了!
壮士默默站在夏君妍身后,他突然觉得一向柔柔弱弱的夏姑娘身手好像矫健了不少,若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带她回内卫衙门谋得一职?
不行,他不能这么自私!善良如夏姑娘,怎么能进内卫呢。壮士轻轻苦笑,像他这样一直活在阴影中的人就不要再连累他人了。
夏君妍忙得满头大汗,回头一瞧——壮士大哥好像笑了。
呼…夏君妍松口气,自己的忙碌总算是换回了壮士大哥的原谅。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夏君妍问道:“壮士大哥想吃些什么?”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期期艾艾的,“壮士大哥啊…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壮士突然脸色一冷,夏君妍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
“那个…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夏君妍尴尬笑了笑,“我这就去做饭。”
正要溜走,壮士开了口,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沙哑:“我姓莫。”
夏君妍稍稍止住了脚步,等待着莫壮士的后半句。
没了?!
折腾了半天,壮士就说了一个姓?!
夏君妍挠挠头,直觉告诉她这个话题应该到此为止了,再继续聊下去壮士大哥恐怕会捏死她。看看壮士大哥那孔武有力的手臂,夏君妍默默咽下口水,小心道:“莫大哥,你想吃什么?山上有猪肉还有鱼,都是新鲜的。要不我做一道水煮鱼片吧!”
夏君妍立刻转移了话题,和壮士聊些吃食应该没问题。
莫如深心中叹口气,他们这样的人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对方。好友曾说用个化名便好,可夏姑娘是救命恩人,他不想骗她。见夏君妍又开朗起来,莫如深这才道:“水煮鱼片?”
“对啊!”夏君妍的得意菜,经过之前的训练,已经做得无比熟练了,“鱼肉很香很嫩,味道可好了。”
莫如深对吃的一向不讲究,只要是熟的就行了。只是上次夏君妍弄的那道茱萸炒肉辣的实在是令他印象深刻,不过这名字叫“水煮”鱼片,应该不是辣吧。
听夏君妍还在说着这道菜如何如何美味,多少人吃了都赞不绝口,莫如深也不愿扫她的兴,果断点了头。
…
他真是…太天真了!
“莫大哥,这是凉茶,你慢些喝。”夏君妍万分内疚地看着不断灌水的莫壮士,“若是觉得很辣,就吃几口白饭,一会儿就压下去了!”
莫如深:“!”
“对不起啊。”夏君妍可怜兮兮的望着那盘水煮鱼片,“我真的以为你喜欢吃呢,上次那盘茱萸炒肉莫大哥不是吃干净了吗。”
那是他怕浪费啊!
莫如深又灌了一大碗凉茶,舌尖的火辣感依旧撩的人痛苦万分。夏姑娘的厨艺越发精进了,上次还只是用茱萸调出辣味,这次不知道是加了什么东西进去,味道更重了!
过了好半响,莫如深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下来了。
夏君妍虽然有些内疚,但如此失态的壮士大哥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忍了半响,猛地起身朝着灶房而去,关起门大笑起来。
门外的莫如深盯着那一大碗“水煮”鱼片,默默地,将碗推到了夏君妍坐的的那边。
“下次我再也不做辣味菜了。”在莫壮士的注目下,夏君妍虔诚的反省,“就算要放辣子,也会少放一点。莫大哥,你可以多住几天再走啊,我还有好多拿手菜呢。”
莫如深本打算悄悄来看一眼便离开云安县,如今被夏君妍弄得莫名其妙用了一顿午饭,难道还要再加一顿晚饭?
“晚上赶夜路很危险啊。”夏君妍还在想着理由,见壮士一脸坚决,夏君妍无奈道,“明天再走如何?好不容易又见面,难得在这村子里能有缘分认识莫大哥,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吧。下次相见,指不定是哪年哪月了呢。”
应该不会有下次了,莫如深如是想着。他是内卫,做得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之事。本来就不该也不配坐在这里,过着山野中平静的日子。
可夏姑娘救了他一命,既如此,这便是最后一次吧。明天过后,便天各一方,不再打扰她了。
第二十一章 出手
为了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夏君妍做晚饭的时候,莫如深特地站在她身后观看,不发一言。
夏君妍握着菜刀的手抖了抖,压力好大啊…
哆哆嗦嗦地终于完成了西湖醋鱼,夏君妍得意的挑眉:“我说到做到啊,莫大哥未免也太不相信我了。”
只有此事,夏姑娘你实在是不值得信任!
莫如深接过盘子,确定了夏君妍没有再放那些奇奇怪怪的酱料进去,这才彻底松口气。
夏君妍一副受伤的模样跟在身后:“这道菜的菜谱可是卖给了聚福楼,当然不会出差子啦。”
莫如深顿时想起之前在县主府里的偶遇。一段时日不见,夏姑娘已经是聚福楼的厨娘了。与聚福楼里的人相处的似乎还不错,当日她去县主府时身旁跟着的还是聚福楼掌柜的侄子。
孙泽,年方二十。去年中了秀才,本欲再考举人,因母亲重病耗尽家财,去年末,其母病逝,这才来到聚福楼。按照孙掌柜的意思,让孙泽接管聚福楼倒是其次,资助他考中举人才是真正目的。一旦孙家出了一个官老爷,便是麻雀变凤凰。而以孙泽的才学,考中举人不过是时间问题。本人有学识有才气,家中无父无母,叔父又非常慷慨,一旦中举,便是好女婿的不二人选。
以上资料由一等内卫莫如深提供。
他只是在查县主府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并无其他意思。
莫如深夹了一筷子鱼肉,点头道:“很好。”
“我都说过不辣了!”夏君妍十分开心,“阿泽也说这道菜味道特别好呢,肯定会成为聚福楼的招牌的。呃?莫大哥,你怎么了?鱼刺卡住了吗!!赶紧吞一口白饭!不不不,是两口!!我去拿醋!”
一番折腾后,夏君妍心有戚戚的看着莫如深:“怎么样,好些了吗?”
莫如深闭了闭眼——他以后再吃鱼就自废武功!
夏君妍无比沮丧,好不容易折腾出的两道招牌菜壮士大哥都不喜欢。明明想请壮士大哥好好吃顿饭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对不起。”夏君妍垂着头,不敢对视莫如深的眼神。
好半响,头顶飘来的依旧是壮士大哥那听不出一丝感情的声音:“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好冷淡啊…
果然是生气了!
夏君妍叹口气,独自将碗筷收拾好。见天色不早了,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下山好了。虽然这段时间她都是在壮士的房子里打地铺,如今正主回来了,她自然是要走了。
“莫大哥,你不会晚上溜走吧?”夏君妍不放心的问道。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明天早饭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被猜中心思的莫如深尴尬的侧头咳嗽一声:“不会。”
“君子一诺千金,不可以食言的!”
看着夏君妍认真的神情,莫如深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他果然不该回来看那一眼的,莫如深心中无奈轻叹,回道:“我从不食言。”
“好!”夏君妍粲然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日暮西陲,莫如深与以前一样与夏君妍一道下山。夏君妍与他说着一些趣事儿,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反正赌坊一事也已经了结了,又何必拿这种小事来烦壮士大哥呢。
正打算问问壮士大哥明儿早上想吃些什么,突然整个人被他拽到了身后!
“这是怎…”夏君妍正欲询问,突觉得壮士整个人变得好可怕!仿如那种可以冷静的将一个人慢慢肢解杀死的绅士。
初次见到壮士大哥而感受到的杀人狂魔般的冰冷感,如潮水般的涌进全身。夏君妍不明白,明明壮士大哥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为什么气场会这么恐怖!
“当心。”莫如深将夏君妍完全挡在自己身后,“有人来了。”
夏君妍扒着莫如深宽厚的肩膀,抖着声音道:“是安大叔和小玉吧。”
“不是他们。”莫如深脸色更冷了,“从脚步声来看,不止两个人。”
就算是猎户也不会在黄昏时分进山,为何此刻会有一群人突然出现?火把由远及近,这下夏君妍也看清楚了,竟然有十几个蒙面的汉子结伴而来。
是杀手?!
莫如深双目瞳孔一缩,全身的肌肉都在攒蓄力量,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呀…”夏君妍赶紧捂住了嘴,只是一瞬,整个人被莫如深抱上了树。
“别出声,等我回来!”莫如深急促交代了两句,见夏君妍点了头,这才跳下树,抽出腰间的短匕首,横在胸前,整个人渐渐潜伏在了树丛之中。
“大哥,那丫头好像不在山上啊!”
“四处搜一下!只要逮住那丫头就够咱们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这山里有一座小屋,东家也是今天刚刚知道的。那丫头不在家里,定然在山中木屋里!”壮汉朝着身旁众人道,“都给爷打起精神来,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她要是敢跑,就先打断她两条腿。东家说了,只要见着人就行,不管死活!等让东家看过,咱们再把人带回咱们的寨子里,还可以让兄弟们爽一爽。先抓到的,赏银五十两!”
借着树丛的掩护,莫如深轻而易举的潜到了那群人身后。
是不是太容易了?
这又是朝中哪一位贵人谁派来的杀手?看起来好像是新人!
但莫如深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就算对方只是一只蝼蚁,他也会全力对待。这便是内卫密探们生存的法则——只有活下去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老大,要不咱们先把火把给灭了?万一那丫头看到火光藏起来,这荒山野岭的,咱们也不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