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老爷和师爷孔云波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十分有理,虽然还有些细节之处有些模糊,但先将刘五给拷回来定是不错,反正这厮身上也不干净,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拿他!
夏君妍找到孙掌柜对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掌柜的不必担心,县令大人说山匪出现乡下地方,正巧我是打哪里来的,便让去衙门问问话。”
孙掌柜微微蹙着眉头,时间紧迫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若是回来晚了,你就让郑婆子给你开门。”
夏君妍点点头,立刻随魏捕头往衙门方向走去。
事关内卫,县令老爷并没有在县衙大堂升堂会审。
魏捕头将二人带去了县衙后院的会客厅堂里,县令穿着官服,一旁的案桌里孔云波也铺好了纸笔,准备随时记录。虽然是后院厅堂,但一切都与审案大堂一样。而此刻的气氛,甚至比往还要严肃。
刘五一双眼睛扫来扫去,刚进门,腿就软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不是被衙役们架着走,说不定立刻跪了下去。
夏君妍也是第一次来县衙。
眼前的云安县令约五十左右,人有些发福,但保养得很好,穿上官服后也是颇有官威。旁边的木桌后坐着一位一三十来岁作文人打扮的先生,应该就是陆晨山他舅舅,孔师爷。
心里略略有了底后,夏君妍不急不忙的行礼。
县令老爷倒是客气,说道:“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均要如实回答。”
“是。”
“你父亲夏晋鹏可是在一年前欠了赌坊刘五白银一百二十八两三钱?”
“是。”
“之后你父亲去世,这笔欠银便落到了你的头上?”
“是。”
“刘五为了追债,曾带着赌坊小厮前去双河村夏家打砸抢掠,可有此事?”
“有,就是上个月,把我家的门还有窗户桌椅板凳都砸了。”
县令点点头:“你可以回去了。夏家与赌坊的债一笔勾销,刘五为祸乡里,仗势欺人。责,杖刑三十,押入大牢!”
这就完了?!
夏君妍不可置信的看着县令。
这案子审的也太简单了吧。
夏君妍看了一眼刘五,刘五嘴被塞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脸涨得通红,衙役的水火棍可不留情面,三十板子下整个人不死也残疾了!
刘五说的没错,欠条已经不在他那里了,而且他也得了一百多两银子,没有必要继续耗时间与一个乡下丫头纠缠。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人,万一那个人才是真凶,是真正要害自己的人呢?
县令见夏君妍还不走,脸色有些不耐:“你还有何事?”
夏君妍回道:“禀告大人,三日前,周记布庄的周娘子替我向赌坊还清了银钱并拿到了欠条,后来我还了一百两银子给周娘子。”
话音落,刘五猛地挣扎起来。他是原本街头混混出身,自然有着一把力气。此刻为了求生,更是拼了命的挣扎,一时间架着他的两个捕快都有些吃力不稳。
夏君妍借机道:“刘五虽然犯了大罪,但是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县令大人明朝秋毫,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县令老爷脸上的肉抖了抖,心中早已不耐。
他原本打算给这村姑一个交代将此事对付过去便是,毕竟内卫们贵人事多,也不可能一直盯着小小的云安县。没想到这乡下丫头竟然还不依不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县令在这位置上做了许多年,如今他年岁大了,将今年平安度过去后升到州府谋一期任职,也算是善始善终了。如今的官员考核并不是看破案率,而是看发案率。现在出现了山匪祸患乡里一案已经够头疼的了,偏这丫头还要给他找事!
身为师爷,孔云波对县太爷的心思自然是摸的一清二楚。上前一步,附耳道:“大人既然要给这丫头一个交代,干脆就依着她做全了,免得又惹得日后麻烦。趁着现在,快刀斩乱麻!乡下丫头都是牛脾气,咱们把事都做全了,让她知道这事儿就是刘五再无旁人,反正是她大字不识的几个,也没见过世面,又颇为愚笨,见大人都替她做主了,还能翻出甚花样。”
县令点点头,挥手让人摘去刘五口里的破布。
“求县令老爷开恩!”刘五哭道,“那周家布庄的娘子其实是个面善心恶的毒妇!她为了哄骗夏姑娘,故意让丫鬟给赌坊通风报信报信,说夏姑娘在布庄选布,让赌坊的小子去要银子。她便好乘此机会施恩与夏姑娘!”说着,又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还有聚福楼的李厨子,那个恶汉嫉妒夏姑娘的手艺,害怕夏姑娘去聚福楼当了厨娘后威胁到他的地位,便聚集了一群混混埋伏在夏姑娘去县主府的路上,打算给夏姑娘一个教训!这些事通通都和小的毫无关系啊,那些主意都是周家娘子和李厨子出的,小的虽然爱钱,但也知道杀人犯法,是绝对做不出和山匪勾结的事啊!”
刘五一股脑的将李春娥和李厨子与他商议的阴私之事全都倒了出来,夏君妍听得背后一寒,整个人无比愤怒!亏她还以为李春娥是个好人,没想到李春娥当着她的面给了赌坊一百两,但实际上赌坊碍着周记布庄的势,随后又给她退回了八十两。她还是傻乎乎的以为李春娥真的是仗义疏财,一百两银票一文不少的还给了李春娥。
李大厨更是小肚鸡肠,她才是个刚出茅庐的厨娘,除了两道新奇的菜肴外,无论是经验还是手艺以及人脉又哪里能和已在聚福楼多年的大厨相比。只因为孙掌柜将秘方买去后交给了侄子孙泽,现在又稍微看重了自己,这李厨子便怀恨在心,认为孙掌柜拿他当外人。真是好笑,孙掌柜自己花钱买的秘方,想给谁便给谁,你李厨子算是个什么人物,人家凭啥不给自己的亲侄子反而要给你?!
说到底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最是恶心:你过得好了,他嫉妒你;你过得差了,他便笑话你,甚至还会踩你两脚。那李厨子便是如此。
县令听着这一个个的人名,脸色黑如锅底,朝着孔云波狠狠瞪了一眼。孔云波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他哪儿知道一个乡下村姑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的官司。
“将周家娘子和李厨子都带来!”县令老爷端起茶杯,决定先让自己消消火。
衙役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周家娘子先到了。因此事县令老爷极为重视,李春娥什么都没打听到,便已经到了厅堂内。此刻刚一进门,看见刘五一脸惨白,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心下不妙。又看一眼夏君妍,这丫头倒是完完整整的,李春娥约莫猜到了几分,朝着县令磕了头,说道:“民妇周氏,不知官老爷让民妇来所谓何事?”
县令道:“刘五说你和他一起诓骗夏氏银钱,可有此事?”
李春娥料到刘五嘴巴不严,此时已早有准备:“回大人,并无此事。刘五此人是出了名的地痞无赖,民妇一向都是守规矩的,每日除了周府便是待在布庄里,这一点周府和布庄众人,以及来往的熟人都能替民妇作证,民妇与刘五并不认识,又何来一起诓骗。”
“你这个贱-货!当着县令大老爷的面还敢说谎!”刘五挣扎的想要踹过去,“明明是你让丫鬟来赌坊说是夏君妍在你的布庄,要赌坊小子去吓唬她,你便做个顺水人情!”
“刘爷,你这可是凭空污蔑。你说我让丫鬟去赌坊报信,可有证据?可有人见过?”
“呸!你做贼心虚!”当初刘五见着那丫鬟长得尚可,便亲自接待。加上小丫鬟甜言蜜语了几番,说什么自己一弱女子来着赌坊被旁人瞧见的话恐坏了名声,刘五被小丫鬟的迷的心肝直颤,这么可人的小娘子他也不希望被别人瞧去了,便一直都是与那丫鬟私下见面,周围并无旁人。
李春娥道:“那一天,夏姑娘是与方家娘子一起来到我那布庄的,事先我也并不晓得夏姑娘会来,又怎么会去向赌坊通风报信呢?周记布庄地处东街闹市,位置很好,周围的商客也多。人多眼杂的,定是那赌坊的小子瞧见夏姑娘进了我的布庄。后来赌坊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直接就闯进了布庄,还将伙计打伤了好几个,这些事,当时周围的商铺也都是知道的,县令老也只须稍稍打听一下便知晓。我见夏姑娘被他们逼迫的无路可走,便出了银钱解围。后来夏姑娘还了我一百两银票,我也将欠条交给了夏姑娘。”
县令点了点头,沉声道:“刘五,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刘五语塞,又望向夏君妍,拼命道:“夏姑娘,这贱人分明就是胡说!当天就是他那丫鬟通风报信,她为了做得天衣无缝,特地让丫鬟选在无人之时来的。这女人生不出儿子,又怕丈夫在外面花心,便想着自己给丈夫找一小妾,为了将小妾拿捏在手里,便故意施此毒计啊!”
夏君妍听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春娥。
李春娥神色平静,这是她当初为了与刘五联手瞎编的理由。没想到刘五为了活命,什么都往外说。之前听到风声县衙里抓到了一批山匪还让她担忧不已,不过见如今的情景,恐怕县令并没有在山匪中问出什么,不然她也不会只是跪在这里回话。
“县令大人,民妇虽不识得几个字,但这么多年来伺候夫君,伺候公婆,虽比不得那些让人交口称赞的贤良之妇,但也自认问心无愧!周记布庄虽不大,但买一妾室的银钱还是有的。后宅的妾室,卖身契均在主母手上,我又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在场的男人都是有家室的,对此话深以为然。况且那夏君妍看起来又干又瘦,一点宜男像也没有,进了门反而白白添双筷子。
“行了,此案到此为止。你说周氏要陷害夏氏,却又拿不出证据。分明是你贪婪成性不满足那区区百两纹银,于是栽赃陷害。来人!将刘五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县令捋了捋着胡须,审了大半日,他也累了。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第二十五章 心思
李春娥心中顿时松口气,看来县令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夏君妍年纪轻不懂那些当官的心思,她只想弄清楚真相,但县令大老爷的目的是要赶紧将事情平息,免得影响仕途。
“今儿把妹子吓到了吧。”离开县衙后,李春娥关切道,“没想到刘五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夏君妍心情复杂的看着李春娥。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对于刘五那种无赖,他说的话能信吗?
李春娥全然似没看见夏君妍的神情,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熨帖:“俗话说无风三尺浪,更何况又发生了这种大事。姐姐也不自夸自己为人如何了。这人啊,都是处出来的,日久见人心。妹子以后多来布庄坐坐,自己眼睛里看到总比别人嘴里说的要真的多。”说罢,乘上小轿,缓缓离去。
夏君妍则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聚福楼。虽然刘五被处置了,但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兴奋。当初刘五逼的原来的夏小姑娘走投无路最终投水自尽,如今充军千里,依着县令的意思八成也会死在半途,也算是一命换一命了。
只是一个地痞无赖的命和一个善良的小姑娘的命相比,刘五就是五马分尸了,又能怎样呢。壮士大哥也不告而辞,正如来时一样,整个人无比神秘。夏君妍隐约觉得壮士大哥不是简单的人物,或许与这件事也有关系,但如今人都走了,她也无从问起。
一种无力感渐渐涌上上心头。
明明赌坊的欠银清了,自己手上又有了三百多两银子,可为什么心里比刚来的时候还要空落落?
“啪!”夏君妍猛地拍了拍脸颊,现在可不是悲秋伤春的时候,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啊!
这案子县令审的很快,县令回到聚福楼的时候才过太阳还没落下,不少富户家的小厮来聚福楼提菜,正是聚福楼一天中最后忙碌的时候。
孙大掌柜亲自坐镇大堂里,和熟悉的老客人们聊几句,又与几家富户的大管事谈了些事。灶房重地已经被他交给孙泽来管了。
见着夏君妍回来,孙掌柜点点头,让她先去后院。
“你还好吗?”孙泽关心道。
夏君妍表示自己一切正常:“那天去县主府上遇到的小子,是李厨子伙同刘五干的。他们原本准备埋在哪里,但似乎是被县主府的人发现了,以为他们要对县主不利,便先收拾了。幸亏咱们命大,要是早去了一步,恐怕就…”
孙泽抬头看了一眼灶房忙碌的厨子伙计,见大家都忙着自己手里的那摊活,便问道:“县令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刘五应该是要充军了,勾结匪患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更何况以前他还干的那些勾当。这几年他放高利贷,利滚利的逼人还银子,把多少好人家的姑娘都卖到那脏地方!充军都算是轻的!”夏君妍想到当初安大娘对她说的隔壁村的那姑娘,心里就止不住的冒火,“至于李厨子,我走的时候县令大人还没审,不过我看县令大人正在气头上,少不得要挨上一顿板子,说不定还要交银子。”
“衙门的板子可是大有学问啊。”孙泽笑了笑。全看这个人是要命还是要钱了,李厨子这次进去,不死也得倾家破产。
“你和叔父说了吗?”
“还没呢,进来时见大掌柜在谈正事,便让我先回后院了。”
“楼里要请新大厨了,这事得和叔父好好商量一番。阿夏,你有没有兴趣?”
“我?”夏君妍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份能耐,我就是靠着几样新奇菜色,三板斧的套路。楼里的大厨必须是手艺过硬的老师傅,这样才不会砸了聚福楼的招牌!”
孙泽也是随口开个玩笑,见夏君妍一脸正经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有趣。不知何时孙大掌柜走了过来,孙泽立刻又恢复到以往的模样。
孙大掌柜眯了眯眼——这小子有心事啊!又瞧了一旁傻站的夏君妍,莫非…
“叔父。”孙泽老老实实的喊了人,“盐好像没有了,我去买盐。”说完,一溜小跑。
孙大掌柜掩面咳嗽了声,听完夏君妍说过县衙之事后,便道:“你也辛苦一天了,去屋里休息吧。一干用品郑婆子都给你拿过去了,这几天就暂时住在这里。你也知道要进一位新大厨了,到时候帮着参详参详。”
夏君妍连说不敢。
聚福楼的后院里有着一排小屋,最中间的是库房,库房里还隔出了一间账房。库房的前面放着两口大水缸,以防备着走了水火。两边连着几间小耳房,靠着角门的是郑婆子和夏君妍住的两间,另一头则是柴房。
孙大掌柜安排她住的这间屋子虽小,但很实用。
郑婆子果然已经将被褥之类的用品都整理好了,夏君妍赶紧去隔壁道谢,两间屋子的格局是一样的。
“行啦,我这老婆子也就是做这些事的。”郑婆子又拿出一摞衣裳,“这我闺女嫁人前穿的,你要不嫌弃,这几天将就换着。”
夏君妍连忙接过:“谢谢郑婶。”
郑婆子话不多,将掌柜之前吩咐的事做完后,便开始纳鞋底。夏君妍见她不爱与人打交道,也不好多作打扰,再三道谢后,便抱着衣裳回到自己的小屋。
之前卖菜谱赚的银钱和壮士给的银两,在还清夏爹欠的那一百多两赌债,以及自己又买了不少日用品后,只剩下不到十两了。
十两银子对古代农家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因为这时候的人都有田耕种,基本上能自给自足,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并不是很多。但夏君妍对农活一窍不通,吃的米和菜都需要去买,加上四季的衣裳,几乎两个月就要花去一钱银子。此外她还要将乡下的夏家屋子修缮一番,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之前刘五为了活命塞给了她三百两银票,夏君妍觉得自己暂时还不必为银钱发愁,但也不能座山吃空。如今她对外号称是聚福楼的厨娘,这一点不过是孙掌柜给她的面子情。
她卖给孙掌柜菜谱,孙掌柜当时就付清了银子,双方早就两不相欠。如今李厨子也被解决了,孙泽对聚福楼的生意也是越发熟悉上手,关于每月十坛子大酱的生意,估计孙掌柜也会收回去,等到那时候,夏君妍手里的所有财路基本上就全断了。
还有一件事令她十分在意。
刘五之前说,当初夏爹的那些钱实际上是程家和他一起做的局。
程家!
当初小玉说及夏爹欠银一事曾经提过程家。程家嫌弃夏家没钱,便怂恿夏爹去赌。如今看来,不仅仅是怂恿着去赌,恐怕夏爹之所以输了那么多银钱也是和他们有关。
夏君妍微微揉着额角,听到门外郑婆子喊她吃饭,这才收回了思绪。正巧孙泽也“买盐”回来了,遇到夏君妍不由笑了笑。
孙泽凑过来低声道,“刚才我去陆掌柜铺子,正巧遇到了孔师爷。咱们那位李大厨挨了二十板子,已经抬回去乡下养伤了。”
“他还会不会回来?”夏君妍有些不放心。李厨子的心眼小成了针眼,等伤好了后还不活吃了她。
孙泽不以为意:“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你把他打怕了,他就不敢再来了。”
商户吃饭没那么多讲究,伙计们大声说话是常有的事。除了夏君妍,聚福楼也有几个妇人帮厨,几人便是一桌,空着两个位置留给夏君妍和郑婆子。
穿越这么久一来,夏君妍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以前就算是去安大娘家里,也没有这么热闹,不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直到太阳完全落下,伙计们这才纷纷告辞,赶在闭坊前回到自己住的小巷。
一顿饭的功夫,夏君妍很快习惯了聚福楼的生活。
第二天一清早,天刚蒙蒙亮,青草上的露珠还未干时,夏君妍便听到了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将手中洗脸的木盆放下,微微推开门,透过门缝正巧看见一队衙役跑过。
夏君妍一愣,这时魏捕头也到了。见他敲了门,夏君妍连忙打开。
“官爷,这一大早的…”夏君妍眼尖地看见魏捕头手里有一张文书。
“县令大人明朝秋毫,为了还你公道连夜审案,如今此案彻底了解,我来是让你知晓此事。刘五发配充军三千里,今日便押往州府。”
“县令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夏君妍恭维着,还想着看一眼那文书,魏捕头已经转身走了。
刘五充军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到半日,几乎半个云安县都知道了。夏君妍借口自己去买些小物件向孙掌柜请了半天假,孙掌柜爽快答应了。
“等一下!我陪…”孙泽正要放下记账的笔,孙掌柜微微咳嗽了一声,孙泽无奈叹了口气,“记得早去早回。”
见夏君妍离去,孙掌柜这才走到孙泽跟前,语重心长道:“当初把你从老家接来,是担心你因双亲离去心里不好受,便接你来这里散散心。今年八月就要秋试了,咱们孙家虽然不愁吃穿,但顶着这商户的身份受了多少白眼,你父亲还在的时候一心希望你能好好读书,莫要被些无关的事分神,寒了你爹娘的心!”
孙泽垂着头,被孙大掌柜一番话说得羞愧不已。
“你一向不让人费心,自己好好琢磨吧。”
“是。”这些日子他的确是急躁了。只因当初听闻夏君妍与他一样父母早亡,便多了些近亲之意。后来见她一个姑娘家虽然没了依靠,但每天还是那么努力的活着,越发觉得她与其他的姑娘不一样。孙泽默默握拳,他会考中举人,以后也会有出息的!
此时的赌坊前,夏君妍一如以前那样站在门口。只是这次,看门的小子见到她后,吓得腿立刻就软了,赶紧跑跟前,哭着脸道:“姑奶奶啊,我们刘头…哦不,是那个刘五,他都已经充军了,您的那些银子和小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夏君妍心中发笑,这群地痞无赖果然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方便她问话了。
第二十六章 舅舅
“看来你是知道今儿早上的告示了。”
“看见了看见了。”看门的小子点头如捣蒜。
夏君妍深深看了一眼那小子,说道:“县令大人最近为了刘五的事忙的一夜都没合眼,废了那么大的精力,想来这几天你们赌坊也没少被官差大人们请去说说话吧。”
小子缩了缩脑袋:“是…”
夏君妍全似没见到看门小子死灰一样的脸色,轻声笑道:“我怎么听说,当初我爹欠的那笔银子,不仅仅是刘五拿了,还有旁人也分了一份。都有谁呢?刘五如今充军去了,当初拿了银子那些人,你说县令老爷会怎么审呢?”
“真没有小的啊!”看门的小子吓得直接跪下。
夏君妍后退了几步:“有没有你,我说了不算,县令老爷审过才算。正好刘五审完了,后面的人也该去衙门审一审了。”
“夏姑娘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那小子不管不顾的又磕起头来。
夏君妍默默叹口气,这人真是吓傻了。她都说到这地步了,要搁刘五身上,早就将其他人都给咬出来了,只这小子,还一个劲的求饶。
夏君妍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起来!这是赌坊大门,你这般哭闹是要将捕快都招过来吗?”
那小子摸着泪,晕乎乎的看着她:“啊?”
“我让你起来!”夏君妍横了他一眼,那小子这才傻傻站起,下一刻就被夏君妍带到一旁墙角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