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看我给您带什么来了。”
陈宝笑盈盈的走来,宽大的袖袍在微风中微微飘动,身后裙摆迤逦,一根青鸾金钗横在发间,整个人散着一股风韵与活力。身后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提着一个金丝鸟笼,里面的八哥长得十分精神。
“瞧你这风风火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生了一个猴儿来了。”话是如此,却听到一丝责备的意思。霍太后早年死了太多的孩子,陈宝是她第一个活下的孩子,自然是百般的宝贝。
陈宝命人将鸟笼拿上来,“大将军,快说长命百岁。”
笼内八哥震动着翅膀挑了挑,尖着声音突然道:“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霍太后颇为惊奇:“这鸟儿竟会说话?”
“它叫大将军呢。”陈宝嘿嘿笑着,又道,“快说太后万福。”
大将军八哥果然又学了两句,霍太后笑的乐不可支,长信宫内一扫之前的沉闷。
母女闲话了几句,霍太后心情大为舒畅,依照往常一样留陈宝在长信宫内用膳。陈宝进宫自然不仅是给母亲逗乐的,坐在太后身边,瞧瞧将藏在袖中的一封书信递了去。
“五舅舅说这段日子他不方便进宫,这封信让我赶紧送来。”陈宝低声道,“似乎是关于十六弟的。”
霍太后面不改色,只是挥退了一些宫人。
“母后,五舅说什么了?”陈宝有些好奇,“现在朝上都在说舅舅们,难不成这也是和小舅舅有关吗?”可纵然陈宝想从霍太后的脸色中找出些端倪,太后依旧面色如常。
“没什么,一封家书罢了。”霍太后浅浅笑了笑,“上面说你十六弟去了博陵,如今住在你小舅府里。”
霍府想要让霍明德与翁主陈双薇议亲的事,除了霍明德这个当事人,就只有太后和周阳侯知道,由于事情还未定下,所以就连永安王也并不知晓。如今事情并未传开,显然是博陵侯做了防范的措施,不然亲事说不成,还要平添一个仇家!
“十六他一向都爱往小舅舅那里跑。”陈宝笑道,“只是小舅舅那里正忙,他这一去岂不是添乱嘛!母后,有件事外面传的可有意思了,你想知道吗?”
“又在胡闹了。”霍太后身后点了点陈宝的脸蛋,“整日跑来打趣你母后,什么时候你不来,我可就清净多了。”
陈宝抱着霍太后的手臂,依偎道:“母后才舍不得我呢。”撒了会儿娇,这才说到正事,“睿弟如今已年过十四,有人说今年长信宫要给瑞睿弟看美人了,虽说皇后还早,可如今后宫空虚,早些送些女子进来,也可近水楼台。”
霍太后的面容依旧温柔,可目光却顿时锋利起来:“都有谁在传?”
陈宝道:“女儿也只是在大司农夫人的花宴上听了这么一耳朵,也许是听岔了也说不定。”
“他们不就是想让睿儿尽快行冠礼么。”
陈宝听得霍太后语气微沉,立刻坐直了身子。无论谁入了她弟弟的后宫,她依旧是皇朝独一无二的长公主。普通后宫女子倒是无所畏惧,若一个不对付的女人成了皇后,那影响可就大了。
虽然外面对太后压着皇帝不让行冠礼事而诟病,但陈宝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后是他们的亲生母亲,陈睿更是太后冒着高龄所生的儿子,宝贝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害他呢。之所以不行冠礼,肯定有母亲自己的考量。
“睿儿现在还小,正是要固本精元的年龄。”霍太后道,“更何况如今国事慎重,哪里又能沉湎于男女之事上,真是可笑!”
陈宝听得此话,顿时就放心了。太后没有要给皇帝扩充后宫的打算,她也有时间再去挑些称心的美女以备不时之需。
远在博陵病危了好几日的博陵侯再次收到了太后的大礼包。薛太医看见两位旧友,激动地热泪盈眶,他终于不是一个人奋斗了!!两位太医顾不得疲惫,立刻背着药箱去给博陵侯诊脉。
聂冬到不作假,直接伸出手:“太后可好?”
两位太后连忙道:“太后娘娘凤体一向安康。”其他的就不再说了,身为太医,嘴紧是生存的第一法则。
过了半响,二人躬身退出。老侯爷脉象虚弱,的确是不祥之兆,但要说病危吧…还是差了点。只是大家都是在太医院里混的,自然是明白这里的门道,决定先去向前辈薛太医取取经,而后再来开方子。
与太医同日到的还有易阳郡守,听到皇帝已给易阳郡守便宜行事之权,聂冬终于从床榻上起了身。
“易阳郡守想要拜见父亲。”霍文钟道,“不知父亲何日…”
聂冬却道:“本侯身体不适,只能请郡守大人原谅则个了。”
霍文钟也不勉强他爹,决定自己先去府衙探探情况。刚一走,秦苍便从院外回来,附在聂冬耳旁低声道:“高安已将信送到了周阳侯府。”
聂冬点点头。霍明德这个猪队友,早送走早安心,放在他侯府简直就像是个□□一样。谁料秦苍还有后半句话:“他还带回了一个人。”
“谁?”
“吴王幼子!”
“什么?!”聂冬惊得的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还不赶紧带过来让我看看!”


第54章 军情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聂冬心头,如今吴国正是危急之时, 吴王将他的幼子秘密送往博陵, 这让聂冬立刻想到临终托孤这四个字。
秦苍正要出去传话,聂冬突然道:“等等, 本侯亲自去见他。”
高安刚从京城回来, 便马不停蹄的给秦苍传信,连侯府都没敢进, 带着吴王幼子躲在自己的私宅里。很快,聂冬便悄悄到了,站在侧门处, 秦苍上前三长两短敲门,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一条缝,高安谨慎的往外看去,见到老侯爷那一刻,仿佛见到救星一样,立刻将门打开。
“人呢?”聂冬急促问道。
“在屋里。”高安赶紧将门关上, 发现秦苍竟不在老侯爷身边, 跟来的是张大虎。心下顿时就明白了, 秦苍定是被老侯爷留在了府里, 这样一来众人自然也会以为老侯爷也在侯府中。
高安的私宅并不大,一共也就三进间的普通民宅,有时在外办差不方便回侯府时,他便会宿在这里, 而侯府里知道他这个私宅的侍卫并不多,也就比较亲自的秦苍张大虎等人知道位置。
三人往最里间走去,路上聂冬问:“你怎么会遇上吴王幼子?”
“小人从京城回博陵,在离博陵三十里处的驿站里被吴国侍卫拦下的,他们扮成了卖菜的老农。”
吴王幼子姓陈名安,排行第九,人称九公子,亲近之人则称其一声九郎。
说话间,三人到了里屋,一个面容有些苍老的侍卫正守在门口,一手搭在腰间佩刀之上。张大虎立刻上前来了半步,将聂冬挡在身后。那侍卫看似瘦小,眼眸里却透着一股锐利的精光,一看就知道是个见过血的汉子!
一股看不见的较量在两个侍卫之间展开,那吴国侍卫目光定格在博陵侯身上,似乎确定前来的是真人,立刻收起了锋芒,朗声恭敬道:“吴国校尉严博,拜见博陵侯!”
“请起。”聂冬道,“九公子呢?”
严博往后望去,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有些畏缩的从屋内走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严博正替小主子着急,突然间看见博陵侯主动走到了陈安面前,接着,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博陵侯竟然蹲下-身,让自己与陈安一般高,目光和蔼,声音也很温柔:“九郎啊,我是你霍叔叔啊,到博陵就像是自家一样啊。”
年仅十二岁的陈安一路逃亡奔波,早已精神麻木,而此刻终于被这一声唤回了心神。眼眶顿时浮起了泪,垂着头,不住抽泣:“霍叔…我、我…”
聂冬耐心的看着他,又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正想要替他擦一下,考虑到眼前这小男孩乃是一国王子,其自尊心不比寻常小男孩,便将帕子直接递在陈安手中,缓声道:“不着急,慢慢说,在你霍叔叔这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二哥…”陈安艰难道,“战死了!”
聂冬万分惊诧,高安张大虎二人连忙赶到他身后,害怕老侯爷一个不稳往后倒去。聂冬晃了晃身形,最终还是镇定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三日前不是还有捷报吗?!”
因吴国之事,这段时间聂冬特地回忆了老侯爷的以前的记忆,原来的老侯爷不仅和吴国交好,和吴王的几个孩子也处的不错。三年前大家齐聚京城之时,众人聚在周阳侯府喝酒,吴王二公子被老侯爷灌的东倒西歪。印象中二公子是一个很普通的贵族青年,虽有些纨绔,但都无伤大雅,比霍明德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陈安哭的泣不成声,聂冬长叹了一声,将他搂在怀里。小男孩在长成男子汉的过程中,也不知要流多少泪。
校尉严博也悄悄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微微平复了心绪,便替陈安道:“三月时,北疆犯边,连夺我吴国三城。二公子主动请缨挂帅,情势终于不再恶化。谁料半月前,北疆宵小偷袭我军大营,二公子他…”严博艰难道,“被宵小的流箭射中,坠马身亡。”
众人缄默。
聂冬突然意识到吴国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要惨烈的多。吴王并没有夸大北疆的敌情,他真的是快扛不住了需要粮草支援,然而朝廷诸公却依旧认为吴王蓄意养敌以自重,连一个小小的功曹都敢将心思打到粮草上,这背后若不是有人授意,他又岂敢这样做。
如今十天过去,从博陵转运出去的粮草只有区区五百石,而堆积在博陵的粮草已经超过三千石了!没有郡守和郡尉的进一步调令,这些粮草只能堆积在博陵的粮仓里发霉!
聂冬让众人进屋详说。
陈安哭了一会儿,似在无声的宣泄着什么。从吴国道博陵的这一路,他从未觉得竟是如此煎熬。父王和母后不能离开吴国,大哥身为世子必须坐镇军中。在离开的那天夜里,以前整日总是笑呵呵的父王抚摸摸着他的发顶沉默不语,而母后怀里抱着一柄长剑。那是二哥留下来的,自从二哥去后,母后就整日的抱着它,就仿佛抱着二哥一样。
“吴国现在到底如何?”聂冬看向严博,“吴王可有什么话带给本侯吗?”
严博将吴王的亲笔信递上。看着那书信,聂冬只觉得十分沉重。打开一看,信内吴王竟真是以托孤的口吻来写的。吴王一共九子,次子已战死,长子身为世子在此关键时刻是士气的象征,不可能离开吴国,其他诸子亦不肯弃国。只有一幼子,年纪尚小,纵然离国,朝中诸公也不会与一稚子做多计较,只望博陵侯能善待陈安。
合上信,聂冬沉默了半响,开口道:“当初吴国大捷…不是说已经快要击退北疆宵小了吗,为何现在竟是这般情势?!”
严博面色迟疑,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什么。聂冬看了一眼屋内,都是他的心腹侍卫,便安慰道:“严校尉直说无妨!”
严博微叹了一声:“北疆骑兵太过凶猛,我们根本挡不住。连失三城后,世子向二公子推荐了一位将军,那将军身先士卒这才扭转了局势。只是…半月前,将军他被北疆细作刺伤昏迷,导致军心大乱。这才哎!”
“如今那位将军情况如何?本侯这里有太医,可立刻前往吴国!”
严博摇摇头:“二公子战死后,吴王与王后便让卑职将九公子带来博陵,那位将军的情况卑职也不清楚。”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安突然插了嘴:“霍叔叔,你快派人去救我父王和母后吧!你能派那个神勇的将军去吴国,求求你再让一位将军去吧!!”
聂冬听懵了一下,他什么时候派了人去。狐疑的看向了张大虎,张大虎猛地摇头,附在聂冬耳边道:“所有侍卫均在府中,并未任何一人离开。”
“九郎,你慢些说。”聂冬道,“你的意思是…那位将军是我博陵侯府的人吗?”
“他说他姓霍啊!”陈安急了,扯着聂冬的袖子,“霍叔叔,我父王常说您以前就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手下精兵良将无数,您手下随便派一个人去就能帮我打跑那些北疆人了。我不要留在博陵,我要回吴国,霍叔叔,我求您了!”
“姓霍?!”聂冬脑子里转了一圈,博陵侯留下的三百侍卫里有名望的就没有一个是姓霍的。
“九公子所说的这些卑职倒是第一次听说。”
严博也觉得十分意外,霍氏外戚里,只有博陵侯带过兵,但却不是陈安所说的大将军,而是卫将军,专门替皇帝守卫皇宫的,离吴王口里的百战百胜也要差许多。不过想到吴王和老侯爷的关系,替兄弟吹嘘一下正是正常。严博没有见过那位霍将军,但身处吴国自然也听说过他的事迹,带着一些老弱病残硬是抵抗了一百北疆骑兵的三波攻势。
“九郎莫急,你说说他长什么模样?”聂冬道,“除了姓霍,可知道他的名字吗?”
陈安无奈摇头。
“霍将军一直都在中军里,我只是远远瞧见过一次。他长得可高了!”陈安用力比划着,聂冬看的一头雾水。
在这个女性平均身高不足一米五,男性不足一米六五的年代,这个身高“可高了”的水分大了去了。聂冬穿越前是一米八八的个子,放在现代不过是普通高,若是他直接真身穿古代来,那绝对可以成为远近闻名的名人,任何看了都得称他一声勇士,虽然他连一只猫都打不过。
见陈安形容不出,聂冬也有些着急,指着身边的张大虎道:“和他比起来如何?”
“好像比他矮一点…”陈安蹙着眉,“霍将军没他这么壮。”
聂冬脑内迅速搜索着老侯爷留下的记忆,霍家人里到底有谁能和这个挨上边呢。身高颇高,身材不是特别壮硕,却会行军打仗…
如果博陵侯自己年轻个二十岁倒是挺符合这些要求,奈何如今已年近五旬。
“你确定他真的是我霍家的人?”聂冬迟疑问道。毕竟陈安才十二岁,又遭此大变,脑中的记忆和现实有偏差也是正常的。
“真的!”陈安急的握紧了拳头,“有一次我听到大哥说,等吴国安定后要带他来博陵。”
聂冬想的头疼,伸手揉着太阳穴,少顷,手上动作突然一顿,整个人僵了一下,眼睛不由的瞪大,连语调都变了,每一个字都加重了语气:“你,说,她,姓,霍?!!”
“对啊!”陈安道,“就是霍将军啊,霍叔叔,您肯定知道的!”
“她身高是不是有七尺?!”
陈安重重点头:“我只见过一个背影,不过看起来是有这么高。霍叔叔,你记起来了吗?”
“卧槽…!”
“霍叔叔你说什么?”
陈安不解的望着聂冬,正欲询问,却被聂冬急忙打断:“你刚才说她被细作给刺伤了?!人呢,现在怎么样,救过来了吗,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有无生命危险?胳膊腿都是完好的吗?”
严博见博陵侯突然情绪大变,明明直接说过的问题,博陵侯既然急的再次询问,难道那霍将军真是霍府中人,而且从此情形来看,似乎与博陵侯关系非同一般啊。
“我不知道啊。”陈安带着一丝哭腔,“霍将军遇刺后我就被父王送走了。”
聂冬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快晕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张大虎见势不妙,赶紧将他扶住:“侯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带公子回府再说吧。”
“对、对…”聂冬心已大乱,此刻不过是下意识的点头,“暂时不必收拾院子,九郎与我同住便是。今日之事不得对外声张!”又对陈安道,“这几日九郎只得先受些委屈了。”


第55章 脑补
聂冬魂不守舍的回到侯府,一路上晃晃悠悠, 看着张大虎和高安两个心惊胆颤, 张大虎更是恨不得全程扶着聂冬。
老侯爷的安全一向都是由秦苍负责,难得今天让他来, 可千万别出事啊!秦苍今年都三十多了, 在干几年都应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他张大虎还指望着接秦苍的班呢。
“侯爷, 您不必太忧心了。”张大虎小心翼翼道,“您的身体要紧啊,是否要宣薛太医来?”
此时的聂冬哪里听得到他说什么, 一脚直接踢在了门槛上,痛的他一缩:“你说什么?!”
张大虎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聂冬摇摇头:“不必了,本侯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老侯爷都如此发话了,正院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集体变成了哑巴,生怕连呼吸声都大了惹得老侯爷生气。
挥退众人后,聂冬立刻将装信的木匣拿出, 那几行消失的字依旧没有出现。明明身高有一米七五, 换算成这个时代的大约有七尺, 又姓霍…
聂冬心里七上八下, 一方面不希望那个遇刺的将领是她,可又期待能够见到她。他从来不怀疑霍明明如果穿到古代会活不下,他家的女王哪怕是被扔到沙漠里,都能完好无缺的回来。
“明明, 真的是你吗?”聂冬垂头埋进手臂里,整个个陷入无尽的纠结与矛盾。他穿成了一个奔五老大爷了,如果或明明真的穿来了,他要如何去面对她?
屋里沉默的连空气都开始凝结,聂冬仿佛坐成一尊石像。屋外张大虎变成了张小猫,和高安两个耷拉着脑袋站在秦苍面前。明明他还比秦苍要更壮些,此刻却成了楚楚可怜的小媳妇儿。
“连一个时辰都没有!”秦苍指着张大虎的脑袋,“我把侯爷交给你,你就这样给我带回来了!”
张大虎半句话都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站着。高安则是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关他什么事儿啊,他的差事就是去京城送信好么!二人被秦苍训了好半响,直到秦侍卫长说的口干舌燥的去喝水后,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姓霍的什么来历?”高揉着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老侯爷听到后突然就紧张的不得了,你说秦苍会不会知道?”
“你问我?”张大虎拉着脸,“你有胆子就直接去问秦苍。”
“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高安哭丧着脸,“我看秦苍就是平日里憋很了,他几时说这么多话,你看他,只有训人的时候话最多。”说着,突然坏坏一笑,嘴贱道,“他跟嫂子相处的难不成也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多说几句就是训斥的语调,嘿…这倒是…”
“咳咳咳!!”
张大虎一阵猛咳,剩下的话被高安塞回了肚子里,背后一阵一阵的冒冷气。
“高安?”
“小的在!”
秦苍微微挑眉:“知道脖子上的是什么吗?”
“是小人的脑袋!”
“错。”秦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是我暂时放在你脖子上的东西,哪一天我想拿回来了,你也不必继续用了。”
“是!”
斗大的汗珠从高安的额头滑下,整个人快要被秦苍那不高不低的语调给石化了。
张大虎幸灾乐祸的看向他,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秦苍正注视着自己,赶紧又继续垂头当乖宝宝,心里将高安这个嘴上没把门的骂了数百遍。
“哟,三位这是干嘛呢?”
三人循声望去,来人乃是陈福。
“外面的事办完了?”秦苍问道。
陈福天生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此刻温和笑道:“自然都是妥当的,原本想要回禀侯爷,只是…谁又惹着侯爷了,我刚回来就看见前面那些个侍从一个个的都像是吓破了胆。”
秦苍解释道:“侯爷有些事,想要一个人想想,便吩咐大家都安静些。”
“原来如此。”陈福将三人来回看了一遍,“所以你们就都在这儿躲懒来了?”
“哪啊!”高安忍不住出声,正想和陈福絮叨絮叨,秦苍一个眼刀过来,又缩了回去。张大虎无力的抬头望天,这个记吃不记打的白痴到底是怎么混成和他一个级别的,当初老侯爷是眼瞎了才把高安给提拔起来的吗。
陈福丝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他本就是专门替老侯爷处理一些见不得人事情的侍卫头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显然眼下这件事,属于不该主动问的范畴内。
“哎,我说,咱们四个好不容易聚一起,要不来一局?”高安乐此不疲的走在作死的路上,“反正侯爷现在看谁都心烦…”见秦苍的目光再次扫向了自己,高安的声音越来越小,“呃,我刚回来也累了,改天吧。呵…呵呵…”
“我去正院,哪里不能没有人。”秦苍淡淡道,临走前对着高安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吓得高安一缩。
“该!叫你惹他!”张大虎如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同伴,“你不知道他的外号是秦小心眼啊!”
“咦,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个称呼。”陈福来了兴趣,发挥出自己的职业素养追问道,“看来大虎以前惹过他?”
张大虎立刻闭了嘴,不想聊自己的痛苦史:“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散了散了,各归各位去。”说罢,就想走,谁料高安却道:“说不定陈福知道那个姓霍的到底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