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提议的那人也是担心没有通报被县令训斥,可看到城墙处逃难而来的小民…与其被县令训斥,总比挨老侯爷的鞭子强,把这些人赶走了,说不定徐县令还会夸他们有眼力劲儿。大家都被赵大虎等人的戾气给吓破了胆,拿着棒子就去找难民们顺气去。
张大虎一行只花了五分钟便进入了赵县县内。博陵侯府,天生就有霸道的权利,在老侯爷的画风下,若他们不霸道了,反而还会被人怀疑。
“这真是赵县吗?”高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街上几乎都没行人了,两旁的客栈更是早早的关了门,家家户户门上却贴着求神拜佛的符纸。
赵县虽远不如博陵繁华,但以前有不少商人喜欢拿博陵所产货物回来贩卖,且博陵素有粮仓之称,所出的粮食会分一部分给赵县来进行转运,来往的赵县商贩马夫一类络绎不绝,街边酒家食铺因此也特别热闹,市井气息非常浓郁。如今却是一派萧条气象,令众人皆有些沉默。
张大虎打了个响鞭,一骑当先,随后众人也不再多打量,立刻策马跟上。一行二十人策马呼啸而过,动静不可谓不大,他们要赶在徐广文知道消息之前,赶到赵县县尉的府邸。
贺县尉正搂着小妾作乐,突然听得下来来报博陵侯府来人来了,整个人竟还没回过神,醉醺醺问道:“什么侯府?老子赵县哪来的侯府!老子都还只是个县尉,嗝…不过老子以后肯定会封侯的,到时候你是侯夫人了。”说着,摸了一把小妾的脸蛋,就着小妾的手中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老爷,是博陵侯啊!”下人急的要命。
“老子是赵县侯!”贺双勇笑呵呵的看着小妾,“来,给本侯香一个。”
突然间小妾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酒杯微抖,美酒顿时洒在了贺双勇的衣服上。
“没用的贱货,连伺候人都不会了吗?”
小妾惨白着脸跪下身去:“老、老爷…”
“什么老爷,老子现在是侯爷!”贺双勇大摇大摆的站起转过身,整个人都还是迷糊的,朦朦胧胧地看见眼前好像多了几个人。
只听见对面那个高个的壮汉道:“贺县尉是何时封的侯,这样的大事怎么朝廷没有下旨呢?”
“老侯爷,博陵侯府的…啊!”下人挨了一鞭子。
贺双勇打了个激灵,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这群人已经将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了。顿时酒意全无,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下官该死!!博陵侯莅临赵县未曾远迎,下官罪该万死!!”
“岂敢。您可是赵县侯,与咱们老侯爷一个爵位,有什么远迎不远迎的。”
贺双勇已经彻底醒了酒,全身冷汗淋漓:“下官刚才说的都是醉话,各位大人就当下官是放了个屁,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高安与张大虎对了个眼色。张大虎猛地上前,抽出刀就横在了贺双勇的脖子前,小妾吓得一声尖叫,立刻就被人捂住了嘴拖到了旁边。
“大人饶命啊”贺双勇脑中混乱一片。为什么博陵侯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赵县,又为什么回来他的府邸一概都不知道,此刻贺双勇眼中只有那泛着寒光的刀刃,只要张大虎在逼近些,他就会立刻血溅当场!
“不过是个小小县尉,也敢对侯爷也不敬!”张大虎怒目而视,额头青筋直冒,“老子今天就是砍了你,你也不够给侯爷赔罪的。敢轻视堂堂朝廷列侯,老子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贺双勇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余光处看见另一个军爷走了出来,劝道:“大哥不要动怒,我看贺县尉也是无心之失,说的都是酒话,罪不至死。”
“对对对,军爷们大人大量,小人死不足惜,就怕污了大人的刀。”
高安挡在张大虎身前,还作势用力拉住他,对贺双勇道:“你还跪着作甚!还不请张大人去厅堂?!”
贺双勇小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见这个军爷帮了他一把,哪里还敢不听话,连滚带爬的站起,弓着腰道:“各位大人随下官来!”
张大虎重重冷哼:“像你这样的,就该就地革职!”
贺双勇脑子里炸的厉害,他醉的不轻,陡然间又受到了如此大的惊吓,完全无法思考,只好跪下拼命的磕头。
高安叹了一声,劝道:“贺县尉也是一方父母官,平日里也颇为艰难。大人此来是为了赵县之事,老侯爷特地说了要以大局为重,大人且息怒!”
贺双勇感激的望向高安。
张大虎却不依不饶:“老侯爷很快就到了,难道要让侯爷看到这种货色?!”
贺双勇猛地抬头:“侯…侯爷亲自来了?!”
高安温和道:“可不是,侯爷知道赵县药材告罄,亲自带了好几十车的药材前来赵县。因事情紧急,特地派吾等先来赵县通知诸位。贺大人,您身为县尉也应该知道,如今这世道药材比黄金更值钱,老侯爷也是放心不下才亲自前来,算算日子,如今也快到赵县了。侯爷担心赵县周围有流民,便让吾等来向县尉借些人手,护送药材安全抵达府衙!”
贺双勇掏出帕子赶紧擦了擦汗。赵县周围是个什么情况他还是清楚地,一旦真让流民发现了那十几车的药材估计眼睛都要绿了!虽然老侯爷肯定也带了侍卫,但如果赵县没有派出士卒前去护卫,他这个县尉也就做到头了!
贺双勇连忙道:“下官这就去下令赵县士卒立刻出发迎接老侯爷!”
“你现在要一个醉汉去护卫老侯爷?!”张大虎用力推开高安,一张脸气得通红,“你瞧瞧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贺双勇祈求的看着这些军爷中唯一一个脾气好的,高安却有些无能为力。贺双勇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如果老侯爷此刻被流民冲击了,如果药材被抢走,他这条命也不够赔的,说不定还要连累家族!
高安无奈的叹了一声:“哎,贺县尉白日饮酒的确不妥。不如将县尉令牌交给我,我领着赵县士卒前去护卫老侯爷。县尉先醒醒酒,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老侯爷的安全,还有贵县时疫之事,其他的都先放放吧。”
贺双勇听得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连忙点头:“行!那就劳动军爷了!!下官这就去拿令牌!”
“你再亲手写个东西给我。”高安道,“这样我见着老侯爷也有说法,贺县尉没有亲自前来并非是怠慢侯爷,而是赵县事情颇为繁琐,等时疫过去,县尉可亲自前去侯府给老侯爷赔罪。”
贺双勇听着他的话如同天籁,刚才已经是家破人亡,如今竟有了转机,哪里还敢推三阻四。更何况他现在脑子晕乎乎的,有博陵侯府的带着士卒,定然不会让老侯爷出事的!
众人去了书房,贺双勇将调遣赵县士卒的令牌与令箭交给高安。高安则拿出博陵侯府的对牌,和盖有博陵府衙大印的文书,再次表明身份。这两样东西是做不得假的,赵县一直留有有关侯府和博陵府衙的相关印鉴小样。细细辨认无误后,贺双勇写好委任文书,双方签字画押,到此时,博陵侯府众人心中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天下承平已久,先皇下令众军解甲归田,与民休养生息,一郡常规守备力量不过三四千人,而凭借文书与令牌令箭三样东西,就能调遣赵县全县两百多名士卒,这其中真正有战斗能力的不到一半,其他的都是征来的辅兵与杂役。
“县尉大人再派一个亲信之人与我同去,也好有个说法。”
高安每次劝说都令贺双勇非常感激,迭声称是:“还是您想得周到。”叫来了自己的亲兵,又小心翼翼的问众人,“诸位大人可曾见过徐县令?”
张大虎作势就要骂人,贺双勇抬着手挡在眼前,不住的后退了好几步。还是高安说道:“我们一路匆忙,首先要确保老侯爷的安全,既然已经见到县尉,由县尉引我们去见徐县令便是。”
贺双勇赶紧点头。
张大虎冷哼:“你看看他这幅样子,一身的酒气!还不快去醒酒,换上官服!”
见贺双勇跌跌撞撞的跑去换衣服,众人心中暗自憋笑。时间紧迫,高安带上贺双勇的亲信立刻去往赵县大营。


第26章 哭诉
赵县大营驻扎在城郊,高安带着令箭和令牌火速赶到此处。
“谁是管事的?!”高安勒马在营前, 督促贺双勇的亲信前去喊话, “县尉大人有令,速速打开营门!”
赵县士卒虽没见过高安, 但他手中之物以及身边的亲信大家都十分熟悉。随着大门大人,一个面相老成的汉子快步走出:“下官百人将陶秋, 不知上官是…”
那亲信担心惹得他不快,立刻道:“这是博陵侯府的高大人, 快, 立刻随高大人去迎博陵侯!”
“士卒先行,辅兵随后!快快快!”高安扬着马鞭,面对贺双勇的好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陶秋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哪里还敢拖拉,立刻跑回营敲锣将众人集合。见有人要去库房, 高安顿时挥了个响鞭:“拿上棍棒即可, 快,别拖拖拉拉的, 不然侯爷进城了你们都还没到!”
众人顿时歇了拿藤甲的念头, 不少人连兵器都没检查,随手拿了个□□便站入队中。高安一扬手:“随我来!若有掉队者仗二十!”
城楼的小卒还在驱赶逃难而来的人,突然听到城内脚步声阵阵, 一回头,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开城门”
高安一骑当先。
城楼众人被打怕了,天生对上位者的敬畏更是占据了上风, 城门还未全部打开,马匹呼啸而过,后面跟着三四十个赵县大营的士卒。
“你们在做什么?!”牛县丞急喘吁吁的跑来,却没有任何人理他,眼睁睁的看着士卒跟着那策马之人往城外而去。
“他是谁?!”牛县丞大声叫着,奈何城门的小卒们早就躲到了一旁,赵县士卒更不可能理会一个县丞的话,他们是小兵,自然是长官去哪儿他们去哪儿,一个县丞还管不着赵县大营的事。
到最后牛县丞竟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县的兵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而去,他周围的侍从压根就不敢上前去拦。
漫天的黄沙渐渐消散后,城门的小卒赶紧过来解释:“那是博陵侯府的人,老侯爷已经在来赵县的路上了。”
“博陵侯府怎么会调我赵县的兵?!”牛县丞心中无比困惑,如果不是下人来报县中突然多了好多骑马之人,他身为一县县丞还蒙在鼓里。已经派人去通知县令,牛县丞则亲自赶往贺双勇那里问个明白。
贺双勇勉强醒了酒,换好了官服,又耽搁了不少时间。众人正要一起去府衙,正好遇见匆匆赶来的牛县丞。
见到这么多人,牛县丞顿时停住了脚,还是贺双勇说道:“这几位是博陵侯府的大人们,老侯爷亲自给赵县送药材来了,咱们赶紧去禀告徐县令吧。”
牛县丞心中有些困惑,不由问道:“为何要调动赵营士卒?”
张大虎顿时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几十车的药材,半路被劫了算谁的!老侯爷若有个万一你担待的起吗?!”
牛县丞脸一红,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旁边的侍卫冷笑:“看来这赵县着实不把我们侯爷放在眼里啊。”说着,伸手拍了拍贺双勇的肩膀,“这么直白的事竟然还想不清楚,还质问为何要调动大营,贵县无论是县尉还是县丞都好大的架子,我现在还真是有些好奇贵县的县令是何许人也了!”
见牛县丞还要争辩,贺双勇赶紧将他拉到了一旁。
“你要作甚?你以为你有几颗脑袋,那几个都是博陵侯府来的,我亲自验的对牌和印鉴。”
牛县丞没好气的说道:“你把赵县大营的人让博陵侯府的人领了去,贺大人真是会用人啊。”
贺双勇一听这话心里也带了几分火气,一县之中以县令为首,其次便是县尉,怎么用兵还轮不到他一个县丞插嘴!
“我派人护卫老侯爷和所押送的药材有什么问题?县丞不懂用兵就不要多嘴,免得祸从口出。”贺双勇冷冷的看着牛县丞,心道你自诩是徐广文的心腹,可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东西,堂堂列侯用他手里的那几个歪瓜裂枣,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一个小小的县丞还想和朝廷列侯叫板了?
“一县县尉的令牌和令箭这么轻易就予人,这又是哪来的道理?!”牛县丞杨高了声音,“竟然连县令大人也没有被告知一声,难道以后谁来赵县,贺大人都要将令箭与令牌双手奉上不成?!”
贺双勇气的发抖,他没想到牛县丞竟然如此冥顽不灵,正要破口与他对骂,张大虎突然走到二人中间,沉声道:“贺大人关切博陵的安危,所以便派了赵县大营前去护卫。”
牛县丞甩袖冷哼,贺双勇想要拍博陵府的马屁他不拦着,但是这种调兵大事竟然都不通知府衙诸人,他必须做出一个姿态来。这种得罪人的事徐广文肯定不会做,但是他做了表明了自己对赵县和徐广文的忠心。列侯擅离封地便是理亏,县尉将调兵令箭交给没有治民权的列侯更是大错!博陵侯就算听了不悦,也奈何不了他,大不了关他几天,而他自己则会博得一个不畏权贵的美名,也给以后的仕途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到底还是不妥。”牛县丞叹道,“此事应该上报给县令大人知晓才是,更何况派人去一趟府衙也不费事。”
“拿下!”张大虎猛地呵斥。身后三四个侍卫顿时扑上,将牛县丞牢牢扣住,闪电般将他捆了起来,扔到了地上,狠狠踹了一脚。随牛县丞而来的衙役们惊的目瞪口呆,很明显对这突发事件还没反应过来。
“此人心怀不轨,想要暗算朝廷列侯,按律当斩!”说完,抽出刀就砍向了牛县丞。
贺双勇见事情快要超出控制,赶紧道:“诸位大人,还是先将此人押到县令大人面前再做定论吧。”
“把这些人都捆起来!”张大虎大刀一挥,那几个衙役欺负下村民百姓尚可,在真正见过血的博陵诸人面前早就吓软了腿。
两个侍卫随手将牛县丞拎起,张大虎道:“我看我们也不必去府衙了,麻烦贺大人传个话,吾等在城门处直接等候老侯爷,劳动徐县令也亲自去城门一趟。”
贺双勇在心中将牛县丞骂了个半死。文官都好名,不少文官都爱大骂权贵,有的甚至直接上书骂圣上,以此来彰显自己与众不同,品德高洁。若被骂的人还口了,他们便会说:看吧,你们果然就是这样,败类!今天牛县丞可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他也不想想,博陵侯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吗,他但凡有一点爱惜名声,早就被留在京城启用了,哪里还会回博陵来。
自时疫以来,赵县的城门从未像今天这么热闹。
大营里的人刚走没一会儿,那几个小卒便看见博陵侯府的几位军爷与县尉大人一道来了,正要上去磕头,定眼一瞧,牛县丞竟然被五花大绑,头发也散了,嘴里塞着布,形如囚犯。众人不敢多问,听从张大虎的吩咐,让他们登上城楼。
聂冬没想到张大虎等人这趟差事竟然办的如此漂亮!见到高安将赵县大营最具战斗力的士卒全都忽悠过来的时候,聂冬差点就笑出了声,立刻吩咐道:“没收他们的兵器,先搜身,确认没有心怀不轨之徒后,再统一将兵器归还。”
赵县而来的那三四十人在见到侯府的带刀侍卫时,不少人心道自己活了这小半辈子,竟然也能见到这么大的官儿!
古时上位者对下位者有着天然的优势和权力,地位的鸿沟摆在眼前,令这些小卒们不得不臣服,而当他们见到博陵侯府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后所带来震撼,让博陵侯的威望更是空前高涨。
聂冬毫不费力的将赵县的生力军吸纳下来,没有藤甲没有兵器的士卒在博陵侯府面前实在是不足为虑,更何况这些小兵也没有胆子敢反抗朝廷列侯,哪怕是问一声都不会有人出这个头,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服从。
仅此而已。
而现在,聂冬要做的便是将这些人打散,再命消毒小队的人向他们说一些关于时疫的知识,教授他们如何去消毒。此行赵县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除掉徐广文,而是时疫。
天近黄昏,聂冬下令驻扎,照他们的速度,再走一天便可到赵县。聂冬活动了下手脚,这一天都坐在马车里,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秦苍见他似要在营地转转,立刻吩咐来了七个侍卫随行,聂冬心中无奈,但也知道不能推辞。只是身后跟着八个壮汉,聂冬突然觉得自己颇有流氓头子的架子,这是要带着小弟去收保护费的吗。
他特地去看了消毒队的营地,此时众人正在烧水,将所带来的器具在滚烫的开水中浸泡。霍玉海因有去府衙当小队长的经历,大家也认他做头儿,此刻他正组织人手去搬柴火。远远看见老侯爷的身影,霍玉海吓得立刻将手中的柴火放下,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其他诸人见此动静,也跟着趴下,紧张的盯着地面。
“出门在外,不必拘束。”聂冬赶紧叫了起,见这里的一切有条不紊,心中很是满意,对霍玉海道:“你是这里管事的?”
“回侯爷的话,是小人。”
“你做的很好。”聂冬见他们虽然只是烧水洗碗,但依旧把口罩戴着,便知道他的消毒政策在这里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对秦苍吩咐道,“晚上赏他一碗肉,回府再后赏一两银子。”
“多谢侯爷!”霍玉海小的嘴巴都快列到耳朵根子了。
聂冬原本想再多看看,只是他继续留在这里颇为打扰这些人干活。等他一走,方才跪在地上的人顿时将霍玉海团团围,眼神里透着都是羡慕之情。
“都散开,干活了!”霍玉海挥了手,想要让自己严肃些,可嘴角时不时就翘了起来。一回头,却发现这群人中只有孟铁柱还老老实实的缩在角落里,一副想要靠近,又不敢的样子。霍玉海见他可怜,且这汉子也实在是倒霉,原本是去石井坊,结果阴差阳错的被带到赵县来,不由走过去道:“我看你也是饿了好几天,我们侯府一向不会苛待下人,等下你和我一道去用晚饭。”
孟铁柱唯唯诺诺的点头,明明是个高个的大汉却总喜欢缩着肩。
霍玉海安慰他道:“打起精神来!你看周围这么多人都跟着老侯爷,赵县也不是那么可怕!晚上我请你吃肉!”
孟铁柱心头一热,这一路霍玉海教了他不少知识,他知道霍玉海是这里的头儿,心里也格外服他,心中挣扎了半响,终于抖着声音,对他说:“大哥,俺…俺就是从赵县逃出来的。”
“什么?!”霍玉海一惊。他这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孟铁柱吓得快哭了,突然霍玉海给了他一巴掌:“你怎么没洗手,快去!”说罢,推着孟铁柱到了人少的地方。
见众人不在看他们,霍玉海赶紧问道:“你真是赵县人?”
孟铁柱点头:“俺的村子离这里不远。俺知道大哥和老侯爷都是好人,给俺吃的,大哥教俺怎么治病。俺胆子小,就想问大哥一句话,老侯爷带来的这些药材是给县令大人的吗?”
“这些药材是要给赵县百姓的!”霍玉海颇为肯定。
谁料孟铁柱顿时就哭了,嘴里念着不少人的名字,霍玉海听了一会儿,隐约猜到这可能都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那老侯爷可不能去赵县啊。”孟铁柱哭着哭着就要给霍玉海跪下祈求,“这些药到了县里,俺们就拿不到了!”
“你赶紧起来。”霍玉海用力拉着他,“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带你去见老侯爷。”


第27章 **
谁料孟铁柱一听要去见老侯爷,说什么也不肯去。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他们村的里长, 那个老头儿在村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老侯爷可是比赵县的县令还要大的官儿,那还是人吗!
霍玉海哪里敢耽搁, 孟铁柱这个消息太惊人了,他要是隐瞒不报, 就是一个死。费力将孟铁柱从地上拽起来,神色狰狞:“你敢污蔑赵县县令, 不想活了!”
“俺说的都是实话。”孟铁柱哭道, “玉海哥,俺们村就没有收到什么药材,还被官爷一把火给烧了, 除了俺谁都没逃出来。”
一想到那天的大火,孟铁柱便一宿一宿的做恶梦, 梦见村子里的人围在他周围, 对他说“我们都去了,你怎么来不来…”, 从那天开始, 他便没睡过一个安神觉。这是老侯爷天给他的惩罚,知道他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在督促他早点下地狱。
“既然都是实话, 为何不敢对侯爷说。”霍玉海故意激他,“侯爷这次来就是为了你们这里的时疫,官差一把火把你的村子烧了, 你就不想问问到底是为什么?”
“俺不想知道,”孟铁柱摇头,“这都是命,官老爷让俺们死,俺们只能听话。”
霍玉海没想到这个大个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气的顿时给了他一拳:“既然官老爷让你死,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这是老天爷让俺多活几天,等有一天老天爷不让俺活了,俺也得死。这些药材是老侯爷亲自送去的,县令大人肯定不敢扣,只要老侯爷发话,那些个官爷肯定会听老侯爷的,将这些东西都分给大家。刚才是俺想左了,现在不用再去打扰老侯爷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