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安,别人也惶惶,到处,所有人都在躲她。这一次连私语小话都没有,大家看到她就跑,好像他是什么不祥瘟疫,沾之即死。
焦娇知道,这些人是怕她告状。天子怒火,没人敢也没人那么好奇想要沾一沾撞一撞。
她本身不怎么合群,可自己不喜欢,和被别人嫌弃孤立避之不及,是另一回事……
焦娇垂眸,深深叹了口气。
待到午后,随着天气转晴,四外内侍突然活泼起来,脚步轻快,打招呼都带着笑,各夫人小姐们也是,见人大方从容,就像早上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焦娇感觉无比神奇。
虽然不懂为什么,心里还是轻松了很多。
看望完祖父,回去的路上,焦娇远远看到了予璋。
她左右看看,脚尖转了个方向。
决定做下就不会更改,这件事上她不会后悔。可远远看着,她就发现予璋嘴唇很干,似乎走了很久的路,有很多烦恼悬而未决,很久都没有喝水,或者想不起来喝水。
焦娇想了想,招手叫甘露过来,冲了壶淡蜜水,留在予璋必经之路。
没有记号的壶盏,没有痕迹的行为,她并不觉得对方会猜到是她。
可她不知道,予璋这个身份,景元帝只在她面前用过,纵使什么痕迹都无,他又怎会不知?
修长手指拿起长颈细壶,倒在杯中的密水浅浅莹莹,波光粼粼,一如她清透的眼睛。
“小傻瓜。”
天子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容坐下,捧着纯白小盏,静静的喝完了一壶蜜水。
入夜,换上玄衣的景元帝气的跳脚。
小皇后给那个人备了蜜水!
“啪”一声踹掉龙案上折子,景元帝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朕的事你凭什么插手!朕杀的所有人都该死,没一个无辜,用得着你当好人收拾残局?好事都是你做的是吧,别人都应该感激你是吧?呸——”
听到动静,外面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皇上……今夜要召皇后前来么?”
“不召,滚!”
他才不占那人的便宜!
坏朕的事是吧?老子也坏你的事!
景元帝唇角斜勾,打了个响指,露出一个非常邪气非常恶意的笑。
待到天亮,你没办法在人面前保持优雅从容,会怎样?
如果——这个人是小皇后呢?


第13章 我想折枝花,送给一个人
穿着玄衣的景元帝考虑了很久,决定先不那么残忍,‘他’识趣的话,他也可以大度一点的。
他制造时机,撇开明里暗里所有护卫,独自一人乘着夜色跑了很远,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下。想着到行宫虽然不用早朝,每日小朝还是有的,一早书房就有大臣们等着,如果他不出现……
不成想即便是在野外,穿着白衫的天子也一如既往优雅,记号留下,指令一条条发出,坐等金甲卫来接,十分从容。回到行宫,给出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说什么微服私访,要看看各处最真实的样子,也试一下行宫护卫,随扈官员,看应急反应是否有待改善。他不希望发生任何刺驾之事,更不希望有意外出现时自己人应对不给力。
所有人:……
好吧,你是天子你说了算。
优雅天子再一次用从容强大又不失亲切的态度能力,将形势气氛扳到正轨。
晚上的天子披着玄衣,眉眼满是恼怒。
你行是吧?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这一次,他故意藏起了很多折子。
没想到自己聪明绝顶,已经看过批过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再看,全都在脑子里,小朝会根本没发生任何意外,进行的十分顺利,全无波澜。
好像应该要骄傲……
夜里景元帝两脚架在龙案上,瞪着被他撕烂的白衣裳,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就是他,就是这么厉害!不聪明怎么配坐这个位置?
可那个人不教训也不行!
怎么办才好呢?
视线掠过殿内屏风,投向窗外,景元帝有些怔忡,明明没折腾怎么一会儿,怎么好像天要亮了?
天亮了……也好啊。
是你逼我的!
看着小皇后院子的方向,景元帝笑容邪气,伸手打了个响指:“来人!”
……
焦娇这几日没有被召唤,一度认定天子在生气,故意晾着她,因为她之前不逊的顶撞。可这几日身边气氛环境明显变好,是谁做的……她怎会不明白?
她又不傻。
那位天子未婚夫性格有点狗,说话不中听,却也有自己的小温柔。接触这几次,皇上只是欺负她,各种吓唬她,就像在逗着她玩,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不但不伤害,还时不时注意关照,偶尔撑腰帮忙,让她日子不要那么难过。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猜不透,也不明白,总之不会喜欢她,也不想杀她就是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接触不算多,也不算深,她就是有一种感觉,他好像经历过很不好的事,浑身长满了刺,孤独了很久,渴望别人靠近,又害怕别人靠近……
焦娇不知道,也不想打探,知道太多了不一定就是好事,只是想,他年幼登基,身在高位,见到的听到的与普通人不一样,大概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那作为将来要站在他身边的人,她应该学会谅解他的行为,体贴他的用心。
当然,他故意欺负她,该生气还是要生气的,她又不是圣母。
一码是一码,他帮了她,该谢也要谢。
焦娇想,要不要下次见面时送个礼物给他?
可他性格那么别扭,那么凶,大抵什么东西落在他手里都得不了好,不会被好好珍惜对待。
送什么好呢……
心里想着这个事,夜里睡得有些不好,将要天亮之时,听到祖父院落方向似乎有动静,她立刻起身穿衣,准备过去看看。
天边泛出鱼肚白,启明星在东方闪耀,夜色仍然很浓,可离天亮,也只差一点点了。
庑廊悠长。
风中送来淡香,不知是什么花,清清甜甜,闻着很舒服。
焦娇手提着裙边,走的很快。
景元帝从墨阳殿出来,直直走向花廊,没走几步,眼前就有些黑。
天边……泛白了。
他的脚缩了回来。
他讨厌所有光线,尤其阳光,金色的,那么热那么烫那么耀眼,扎在身上生疼,看一下眼睛都快瞎了,人们为什么非要承受这种折磨,非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呢?都在晚上不好么?
天边泛白,太阳要出来了。
他紧紧抿着唇,用力往前落下脚,一嘴牙几乎咬碎。
“撑住……你给我撑住!”
这一脚下去,喉头直犯恶心,太阳穴突突的跳,茫茫视野都跟着摇晃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承受不住,想要退回来,可又不想输给‘他’,硬生生顶着一脑门冷汗,闭着眼往前走。
很难受,很疼,就像行走在火焰里,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
“呕——”
景元帝吐了。
“近了……朕听到了……”
他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细小,温柔,是她,他的小皇后。
“呵……”
景元帝闭着眼睛猛地往前蹿出几步,整个人难受到爆炸的的时候,晕了过去。
不过片刻,他又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头顶缠着花枝的庑廊,第一动作就是按住领口,整理衣襟。
闭眸缓了片刻,他伸手抚额,长长叹气。
“这么折磨自己……有意思么?”
可时间已来不及他多想,焦娇的脚步声近在耳畔。
景元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玄色衣衫,怎么办?她知道他是予璋,却不知道他也是天子,她没在夜里见过天子正脸,对这身玄滚金边衣服却再熟悉不过。
跑?也不是不行,他的速度一定可以,但小姑娘心软,纯善,见他跑一定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不跑,他会穿着这身衣服见到她,跑,她会担心并追上来。
景元帝陷入两难。
这一次,‘他’是真的难到他了。
小姑娘的脚步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拐弯,景元帝四下一看,眼睛微亮,毫不犹豫跳下庑廊,掀袍跑到一颗树边,抬脚重重一踹——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树,这个季节开了满树白花,颜色很正,他这一踹,树影重重一摇,白花簌簌洒落,掉了他一身,头发都变成了‘白发’。
焦娇猝不及防,一个转弯,就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披着一身花瓣,眉眼依然清润俊美,带着说不出的优雅贵气,眼神阔朗,却因形状带出几抹锋利,硬生生凸出了距离感,可远观,不可靠近。
“你……”
景元帝稳稳站着,手负在背后,不往前也不退后:“你怎么不跑?”
焦娇瞬间脸热。
他……果然都知道。
‘你怎么在这里’一句话没说完,也不想再说,她转身就走。
景元帝缓缓呼了口气。
可他还没动,焦娇转了头。
天还未亮,光线仍然很暗,男人站在树边,身侧有暗色大石相映,她其实看不到他身上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又是怎样的站姿,只白花颜色太过明亮,映衬之下,她看到了男人的眼睛。
他在看她。
向来明润清朗的目光这一刻变的极为幽深,似乎藏了千山万水,又似隐了万千流年,不再是皎皎湖光,有些似边关苍月,看起来很近,实则那么那么远。
焦娇不大懂这道目光,只心底重重一跳。
明明他并没有做什么,明明他一如以往,君子优雅又克制,她却感受到了一种不应该的炽热。
就像……这份克制一旦打开,会有不得了的野兽放出来。
焦娇往回走了两步,轻声问他:“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想让别人看到?”
她还悄悄看了看四周,意思很明显:我可以帮你把风。
小姑娘心软又乖,还很聪明。
景元帝微笑:“不走了?”
焦娇脸又开始热:“你……你看起来好像需要帮助。”
她有些恼,这人明明很温柔很体贴,从不会让人尴尬,为何今日说话怪怪的,有点带刺?
但别人帮过她,这人情得还,她当做没听出对方的意思,板着小脸:“不过你得快一点,我也赶时间。”
这个瞬间,景元帝突然领会了‘他’喜欢欺负小姑娘的原因。
板着脸的小姑娘……有点可爱。
“并无特殊原因,只这晨间白花清软微甜,香气最佳,”景元帝视线从树上白花,落到焦娇身上,“我想采几枝,送给一个人。”
焦娇‘哦’了一声,眼梢微垂:“那她一定很开心。”
景元帝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小姑娘这是误会了。
他想解释,又一想这样发展也不是不行,知道他不会生出别的意思,小姑娘就不会躲他了吧?
于是他伸手折下一束花枝,看着焦娇:“我希望她开心。”
氤氲晨光里,男人眉眼温柔,低头轻嗅白花味道,整个人似乎蒙着一层微光,气质仙的没边了。
“好看么?”他问焦娇。
焦娇实在很难违心说不好看,笑着点了点头:“你眼光很好,这花枝很漂亮。”
既然没有特殊的事,她便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浅浅福了个身:“阁下自便,告辞。”
景元帝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裙角摇曳,步态款款,纤腰柔嫩如柳枝,皓腕润白如初雪,这花枝,再白也比不她的肌肤,香味……
他轻轻嗅了一口,想起那夜近在咫尺的发香。
怕也是不及吧。
作者有话要说:黑恶犬(嫌弃):啊呸!装逼狗!▼_▼
白优雅(嫌弃):被讨厌的狗不配说话。▼_▼
焦娇(男色晃眼,智商也掉了一半):好像有哪里不对……算了,好看就完事了。&lt(^-^)&gt


第14章 你在讨好朕
祖父没事。
焦娇匆匆赶到自家院子的时候,人都还在睡。
她看看天色,问院中下人:“祖父这两日睡得可好?”
“回小姐的话,老太爷吃了太医配的药,精神越来越好,昨天还起了兴致拉了两下弓,晚上睡的也好,起夜回数都少了,姑娘要是不放心,进屋看看?”
丫鬟一边回着话,一边也看了眼天色:“往常到了这会,差不多也该醒了,最多两刻钟上下,小姐也不算打扰。”
焦娇想了想:“不必,让祖父睡吧。”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交代几句,放心的同时,也有些疑问,祖父没事,院子里也没发生任何异常,那为什么她听到了动静?
梦中惊醒,听到声音方向,她立刻叫了甘露,甘露在周围稍做打听脸色也很凝重,感觉就是有事,可刚要跟着她出门过来,甘露就被事情给绊住了——行宫采买找她要一份名单,没办法,她只能留下甘露,自己一个人先过来。
是巧合么?
还是有人刻意而为?
可如果是谁有意做的,又是为什么呢?
焦娇回想,这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只碰到了予璋,予璋不可能给她找麻烦,结果证明也没什么麻烦……所以应该是巧合?
大概是她想多了。
焦娇抬脚走出主院。
想起予璋,不免想起那一树白花。一簇簇清雅洁白,有悠悠淡香,亭亭伫立枝头,美的安静又优雅,不管路人看不看,亦不计较别人欣不欣赏,清贵又自我,跟那个人的性格还有点像。
男人披一身花瓣,眉眼湛冽如星的模样,她仍然记得。
她其实说的是真心话,谁能得到他手上那枝花,一定很开心。
那男人太体贴太温存,若愿意放下满身桎梏周身疏离,真心倾慕一个人,女孩应该会很幸福。
哪像她,未婚夫看起来惹天下人艳羡,实则脾气太狗,指望他温柔体贴,下辈子吧。
焦娇在院子里转一圈,给父亲请过安,确定没什么事,转回青坞。路上遇到了刘云秀,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因为别人一看到她就躲开了,速度快的没给她半点发现的机会。
刘云秀退是退开了,却并没有走,隐在暗处瞪着焦娇背影,恨的咬牙切齿。
我堂堂总兵之女,为什么要怕这贱人!
身边青衣女婢小声:“……咱们倒也不必怕她,不用这般退避。”
刘云秀眼眶胀红:“可所有人都让我对她恭敬点!爹也说娘也说!凭什么!让我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做梦!”
大约怕丢人,再生气,她声音都压得很低,正好花木掩映间有人结伴经过——
“那位可了不得,哄来这么多宠爱……皇上护短,国公爷也发了话,咱们以后可得小心点……”
“可不是,连刘姑娘都消停了,咱们又没当总兵的爹,当然得更恭敬……”
“要说刘姑娘也是可怜,以前多有派头,现在遇到那位,怕也是要躲着走了……”
刘云秀气得浑身发抖。
呸!
姓焦的就是个贱人!圣驾出行前一回没见过,也不着急,进了行宫倒好,夜夜都去一天都不落下,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事都干了还装什么清高,不要脸!
刘云秀紧紧咬着唇,那贱人人能,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焦娇想了很久,关于谢礼心意,怎样才能不被轻视糟蹋?
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心里有些烦,她叫甘露:“上笔墨纸砚。”
墨迹一点点落在宣纸,蜿蜒成字,淡淡松柏香味铺在纸上,萦于心间,世间万物仿若无声,心也一点一点静了下去。
一下午的字写完,灵台清明,心间也了悟了。
她送礼物是感恩,谢别人对她的帮助和体贴,并不是为了让别人感谢她。礼物是心意,她自会尽力挑选,争取对方喜欢,用的上,对方珍惜她当然开心,对方不喜欢也没什么,是她方向没找准,并不是别人的错。
皇上……缺什么呢?
他拥有四海,似乎什么都不缺,她能做的着实有限啊。
入夜,传旨太监带来了皇上的口谕,焦娇再一次去往墨阳殿。
夜色深沉,台阶悠长,夜虫有一搭没一搭叫唤,裙角被殿门挂了一下,没破,却也不大平整好看,焦娇行礼时下意识藏起裙角,注意到屋角三足兽鼎上的白色薄雾舞动的都有点乱。
不知为什么,今夜气氛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
她不知道,景元帝却心里门清。
因为他不高兴,各种不满!
费了那么大力气,连自己都豁出去了,浑身颤抖吐了一地,结果想搞的事没搞成,想算计的人也没算计到,还被‘他’笑话一顿,丢人丢大发了!
小皇后皓腕柔白娇嫩,一树白花皆不及?腰肢柔软,春日风流细柳亦不如?
景元帝挑剔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姑娘,眼睛瞪了半天,愣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好吧,小姑娘确实不错,哪哪都好看。
可再好看,也是个小傻子!
伤心了吧,吃醋了吧?真以为别人喜欢你体贴你?别人就是在逗你玩呢!
那人本质上和他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卑鄙恶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干得出来,为什么你偏偏喜欢他厌恶我?
呵,世人多眼瞎,所以才伪君子畅行,骗子处处,悲剧处处!
景元帝气的有点久,叫起当然也晚了。
焦娇腿有点麻,动作滞了一瞬。她已经很努力遮掩,保持优雅姿态了,景元帝还是看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很坏。
可是怎么办,他就是这么坏的人呀。
景元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指尖叩响椅靠,继续挑剔:“你比往常慢了,两盏茶。”
圣上有责,焦娇只得再次跪地请罪:“臣女曾御前失仪,有失体统,此次不敢再造次,临行前仔细理了妆,岂知经验不足,估错了时间,还请陛下责罚。”
景元帝皱眉:“你抬头。”
焦娇听话的抬头。
隔着屏风,她看不到皇上的脸,也没想看,照着规矩,头是抬起来了,眼睛还是微垂,看着自己前方三尺内的地面。
景元帝安静许久。
焦娇个子不高,比例却很好,肩削腰细,手长腿长,很有一种拉长的纤细感,骨架小,长点肉也毫无赘感,反而显的纤秾有度,骨肉匀停,别人跪是一坨,她跪就……怎么都好看。
她皮肤还白,乍看五官并不特别出彩,却相当耐看,眉眼极为对称,含水杏眸,高鼻梁,花瓣唇,唇角轻抿时颊边酒窝若隐若现,是别人没有的清甜灵透。她还非常适合上妆,淡淡抹上些颜色,黛的眉,绯的颊,樱的唇,随随便便一点,就能让人看的移不开眼。
景元帝沉默良久,坚决不承认自己看愣了!
他顾自运气,不知该气自己没出息被小姑娘惊艳,还是气小姑娘太倔竟然把他上回的气话当真了……
总之,心里不爽。
不爽,就要作妖。
“太浓了,朕不喜欢,去洗了。”
焦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浓啊……她自己给自己画的,心里有数,而且她也不喜欢太浓的妆容,只是画了眉抿了口脂,粉都没上只点了一点胭脂,这叫浓?
“现在就洗!”景元帝声音很硬。
好吧。
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焦娇提着裙边,准备退下。
景元帝:“你去哪?”
焦娇怔了怔:“臣女去偏殿……”
“就在这里洗,”景元帝扬声,“来人!”
焦娇:……
洗个脸而已,没什么害羞的,可不知为什么,这个时间,面前男人的霸道命令,让她心跳有点乱。
这男人什么毛病,非要看女人洗脸?
小太监麻利的端上水来,景元帝挥手叫人退下,下巴微抬指向焦娇:“自己洗。”
焦娇还有些束手束脚,动作慢了一拍。
急性子男人还不乐意了:“怎么,皇后娇贵成这样,自己洗个脸都不会了?”
我当然会!
焦娇气的行礼动作都硬了两分,走到水盆前掬水净面。
景元帝有些解气。
可看了一会儿,发现小皇后很熟练,没有忙手忙脚没丫鬟服侍就漏洞百出各种慌乱,袖子挽的很平整,掬水动作轻缓,最后脸洗的很干净,也没一滴水溅到身上,自己动手,对她来说就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
景元帝又有些气。
他好像拿这女人没办法!
焦娇净完面,放下袖子,到底还是不小心,袖口露出了一样东西。
景元帝这时候相当眼尖:“那是什么?拿出来。”
焦娇犹豫了片刻,无法,只得呈上去。
景元帝拿起小太监转呈来的东西,发现是一方帕子。
焦娇束手垂眸,神色恭敬:“皇上圣恩,臣女感怀于心,不知如何相报,便做了一方素帕,聊表心意。”
景元帝瞪着手里的东西:“给……我的?”
焦娇点头:“是。”
帕子用了上好的丝绸,颜色像星空,又似春日暮色,是很深的蓝,有一种特殊的高级尊贵的质感,没绣任何图案,只四角边框镶了两道拧在一起的银线波纹,素雅,又明亮。
一看就是给男人用的,还不是喜欢白色喜欢装优雅君子的男人。
景元帝心中突然大笑。
你温柔体贴,你善解人意,你干了那么多事又怎样?她记得的只有我,感激的也是我!
难以抑制的舒畅感散发全身,景元帝只有一个感觉,爽!太爽了!他就知道,他比‘他’强多了,别人喜欢也该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