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悄悄溜出宫大晚上的来私会她了。
“本来很好,但皇后打人——还没打着,就不太好了,”景元帝慢条斯理的撸起袖子,伸胳膊到焦娇面前,“ 来,咬朕一口。”
焦娇:……
上来就要别人咬他,这什么毛病啊!
她必然是不会惯着他的,拍开他的手,目光带着谴责:“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朕也没想到,皇后是这种人——”
景元帝眼疾手快的从桌边檀木盒子里抓出一堆小画,白纸黑线条,萌萌的造型,正是焦娇画的一堆小黑狗小白猫。
焦娇立刻急了,跳过去抢:“你怎么知道!”
景元帝举高双手就是不让她抢着,唇角勾着笑意:“朕为什么不知道?娇娇的事,朕都知道。”
焦娇脸红的像火烧:“你——”
景元帝放下胳膊,随随便便就把小姑娘圈在怀里:“说吧,心里骂了朕多少回?这小黑狗是朕,小白猫是谁?嗯?”
焦娇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尴尬过,做坏事还被抓了个现行!
景元帝挑着尾音:“某些人啊,表面装的可好,还会骂人咬人,实则暗地没人时——想朕的紧。”
焦娇瞪他:“你为什么会知道……”
“怎么,只准朕的秘密娇娇知道,娇娇的秘密朕不准知道?”
对方得瑟的表情太欠揍,可是又不能揍,毕竟人家是天子……
算了。
“你看吧,反正我以后还会画。”
焦娇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这一豁出去,她发现竟然很轻松,反倒没那么害羞了。
反应了反应,焦娇终于明白,原来任何事都是有解的,制住流氓的方法就是——比对方更流氓,更不讲理?
景元帝还在欣赏那一叠画,煞有其事的点评:“小黑狗这眼神不错,够凶,朕喜欢;小白猫这挠脸姿势不行啊,不够熟练,还得加强;不行,这只老白猫不许这样,朕的皇后只有朕能欺负!”
焦娇:……
你知道你刚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小姑娘眉眼生动,小脸融在烛光里,说不出的柔软甜美,景元帝没忍住,大手将小姑娘抓过来,狠狠亲了一口。
滋味比想象中的还好。
如春日甘霖洒落,似夏日繁花芬芳,像秋日骄阳温暖,在寒冷的冰天雪地,开出一枝灼灼烈烈的红梅。
感恩上苍,让她来到了他的四季,自此,他的生命将和别人一样灿烂美妙。
景元帝情动,将小姑娘扣在怀里,哑着嗓子:“以后不许离开朕的身边,永远。”
这个吻简直惊心动魄,焦娇愣了好一会儿呼吸都没喘匀。
他真的……喜欢她。
很喜欢很喜欢。
焦娇问了句傻话:“以后……我要什么你都会给么?”
景元帝亲了亲她发顶:“自然,你与我共坐,同享江山,想要什么,都会有。”
焦娇直直看着景元帝的眼睛:“若我只想你有我一人呢?”
景元帝怔了怔,眯眼微笑,说不出的骄矜放肆:“娇娇大约不知,这世间没哪个女人我能看得上。”
焦娇愣了愣:“为什么?”
景元帝哼了一声:“天下最尊贵的地方,也是最藏污纳垢的存在,宫闱混乱是什么样子,你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看到。”
焦娇更愣了,这是什么暗示?
先帝去世很早,景元帝没机会见太多,难道是太后……
可景元帝没再说,她也不好问。
“有些事很享受,也很恶心。”景元帝抱着焦娇,把眼睛藏在她发间,“恶心的日子朕过够了,以后只想宁静美好,娇娇可愿意给朕?”
焦娇突然眼眶湿润。
她不知道景元帝小时候经过怎样的苦难,可只一句话,就足以让她红了眼眶。
他是帝王……世间最珍贵的存在,怎么可以连愿望都这么卑微,只想过得宁静美好?
景元帝声音只低了一瞬,见焦娇一直不说话,突然拿出焦娇画的小画,往她面前晃了晃:“看这小白猫的温柔样子,应该是愿意了,来说一句喜欢朕让朕听听?”
焦娇脸又红了。
“皇上别闹,您这样半夜出来不安全……”
“娇娇这是赶朕走?”景元帝学着小谭子的样子装可怜,“可你又不在宫里,朕只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到这里来寻你,你还不体恤。”
焦娇:……
她看着景元帝的样子,似乎能确定这件事,她想要什么,他真的怕是都会给。
联想到最近的经历,她灵台清明,立刻全都明白了。
还是有人故意催动的。
最开始进宫那一回,引她去花廊,通道边暗置粪水,就算她没躲开,对方也只是想让她丢人,没更多的意义,只是试探,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人,聪明与否。真正的坑,在这里呢。宫里那位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知道寻常方法挑衅不可取,便挑起所有人怒火,这么治她!
这夜送走景元帝后,焦娇闭上眼睛前思后想,把所有精力连成串,越发确定这事一定是这样没错!
今晚景元帝还过来看她,送来的一堆东西都在屋里摆着呢,怎么看都是底气十足的样子,为什么要憋屈?
不如抖起来。
而且别人腹诽的也没错,她还真就想做皇上的唯一,他自己都愿意,别人凭什么置喙?至于以后江山承继,太子的问题……等她生不出来再说!
想好了,决定了,第二天焦娇就开始转换路线,不管梳妆打扮走路姿势还是表情语气,都凶了起来,应对别人难题就是三个字,怼回去!
你敢算计我,我就叫你没脸,小姑娘明朝暗讽我就戳破你心思,未出阁姑娘这么惦记一个男人,哭都不够丢人的,哪还敢再来?当家夫人瞧不上,也行,翻开收集来的信息册子看里头有没有这位的把柄,没有,那姻亲呢?在意的儿女呢?大家都是成熟的人,逞勇斗狠什么的太下乘,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利益往来吧。真有那混不吝拎不清的,也没关系,你想使什么招,我照样还回去就行了,天理昭昭善恶有报,凭什么一样的招你使就可以我就不行?
至于男人们……焦娇又不是孤儿,有祖父,有爹有哥哥呢。
三个人战斗力也不是盖的,焦厚炎是个老翰林,学富五车,老而弥坚,得理不饶人,骂人不带脏字,平时你不惹,他看不过眼还要批评两句呢,你敢过来招惹,他连你祖宗都能骂出三里地去,谁敢惹?你要较真,他老人家身体还不好,动不动要晕,她孙女可是马上要大婚做皇后了,皇上还巴巴等着呢,老爷子要被你气病了有个不好,准皇后要守孝——皇上婚事不顺心里不爽,你说会罚谁?
焦本安资质不好,倒没亲爹那么聪明,有些憨厚,看起来特别好欺负,可是憨有憨的好啊,你说什么阴阳怪气含义深刻的话他都听不懂,听不懂就不生气,连个反应都没有,你气不气?小动作你敢,你敢明火执仗打骂生事?当皇上是死的么?圈子里欺负人也不能太过!
没办法,贵圈只好转变方向,挤压小年轻了。
焦娇的哥哥焦柏宁也是翰林院出身,几个月前刚刚外放回来,底子扎实,学识丰富,难得还非常勤勉,公务往来挑不出毛病,挑以前的更不行,他政绩考核是特优级,上官们亲自盖的章点的赞,你说不行是打谁的脸?想要敢栽赃陷害?亲哥哥下了狱妹妹怎么成亲?还有皇上看着呢,搞这种事一点用都没有,还可能被反查。
偷偷下绊子吧,呵,年轻人看起来脸上带笑,谦逊又亲切,实则比谁都精,回回都躲过去了不说,人家还会找后账!焦柏宁自己爱读书,身边聚集的一堆年轻朋友也是满腹经纶才华大者,也不找你,就找你家小辈,你家小孩要是会读书的,没的说,两三回就被他们忽悠成小弟,自动自发的巴巴跟着护着,要是纨绔,更好,起个文会骂你家的诗写出几里地去,以后他们诗词大作流芳千古了,你家臭名远扬!
这事……委实不好办啊。
贵圈大人物个个挠头,有种狗咬王八无处下嘴的感觉。
京城热门闹闹这么多天,景元帝要是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这皇帝也是白当了。
他没有把那些‘大人物’拎进朝阳殿教训,也没有清查找茬,只是让传旨太监往焦老翰林府上送了个紫檀木匣子。据说,匣子指名道姓是给准皇后的,里头没别的,全是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
这这这——这是要纵妻行凶啊!
不行了太吓人了,圈子里没一个能顶住,立刻收了手,与焦家人再见面仍然微笑连连,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
冷宫里,书案掀翻,碎瓷片一地。
废后杜氏素白裙摆曳地,手指被割破,鲜血淋漓。
“这张牌,看来不管用呢。”


第43章 小白花戏精
转眼一个月过去,天气越来越冷,第一场雪眼看着近了,景元帝和新后婚期也近了。
因为焦娇的强硬姿态,景元帝的绝对宠爱,很多家都偃旗息鼓不敢再战,准备冷一准等后续,或者转向始作俑者——杜家。
我们没关系,反正也都是利益外人物,没吃过占过,顶多一点小小的不甘心,你们杜家可不一样,难道就没什么想法?这不管姐姐妹妹可都是你家的人啊,我们可不敢比你们更着急。
一时间小话陡起,暗意频频,杜家不管出现在哪个场合,干什么,都会收获一堆别有深意的眼波,直接被架在了火上。
杜家有家主杜国公,随着太后掌权风光了几十年,如今族人住的是国公府,往来的是贵人圈子,连下人走出去都比别人高一头,怎会轻易认怂?
正值家里老太太过寿,杜家主母郭氏,也就是杜国公的妻子,冷宫废后杜氏和妹妹杜琳霜的娘,广发请帖,邀众人宴饮庆祝。
她敢发,焦娇就敢来。谁还没点骨气怎么的?
宾客盈门,茶果飘香,繁花馥郁,处处暖融。杜家本就不差钱,刻意精心铺张奢华的效果自然是足足的,明明在大冬天,所有人进来却都能感受到一股春天般的温暖和精神。
焦娇一路往里走,并不太在意周遭的目光,别人对她目光友善,她就微笑着点个头,别人对她态度不好,她也不紧张难堪非要往上靠。
废后杜氏在冷宫,连宫门都出不了,当然干不了别的,妹妹杜琳霜就不一样了,之前结了那么大的‘仇’,好不容易聚到同一屋檐下,肯定要作个妖怼个人,干点什么的……
焦娇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时警醒提防,杜琳霜一直都没过来,倒是旁边有人阴阳怪气了几句,不过都不用她出手,小丫鬟甘露这段时间成长惊人,自己就能对付了。
一直到小宴正酣,客人们各自围坐聊至兴处,气氛热闹,没有谁有多余的心思挑刺出风头,杜琳霜才换了一身衣服,离开长辈圈子,走向焦娇。
她相貌清纯,许是知道自己的优点,每每打扮都往清新气质方向,很少明媚娇艳,平日多穿素色衣裙,浅色月白是最常用的颜色,今天是长辈生辰,小辈们不好太素淡,她才多加了一袭粉纱,淡淡的粉,看起来有了颜色,配着素底裙角,身影更为婀娜多姿,我见犹怜。
她走过来冲着焦娇就道歉:“今日家中宴客,我本该立刻过来给你见个礼的,可太忙太忙,长辈客人们总得先照顾好,谁知一耽误就到了这会儿,你不介意吧?”
焦娇瞬间眯了眼,这话,有深意啊。
本来杜琳霜来不来都没关系,她又不是杜家主母,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代表杜家礼数,可她这么说,就不对劲了。把长辈抬出来做借口,怠慢焦娇这个准皇后,是杜家的意思,还是杜琳霜无心之失?
若是前者,不仅仅是对焦家不满,对焦娇不满,也是对皇上不满,杜国公这一路避暑表现可谓高能,一时病了一时又好,好的时候日子平静,病的起不来身正好避过行刺事件,撇开了所有嫌疑,是不是有点微妙?
若是后者——杜琳霜也不算脑子全空,起码懂得怎么惹人生气,就是方式不太讲究了些,容易连累家人。
可惜‘惹人生气’这活儿着实算不上什么特殊技能,焦娇也会。
有祖父家人在前头护着,她变的越来越懒越来越娇,全无最开始穿越过来的战战兢兢,再加未婚夫景元帝时时在晚上召见,她在应对狗脾气的修炼道路上越来越得心应手,学会了怎么嘴毒,怎么怼人,怎么气的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没办法值得跟自己较劲……
比如景元帝,杜琳霜还差得远呢。
不过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当谁不会呢!
焦娇慢条斯理抚着袖角,淡淡开口:“不存在介不介意,杜家家大业大,客人太多,主母宗妇无法安排周到照顾周全,没别的办法,只能指着你这个未出阁经验也不丰富的姑娘处处帮衬,想来如我一般被冷落的多的是,大家都一样,有什么好挑剔的?还好今天我在家垫了肚子才来,杜姑娘放心,我不饿,也不气,若是怎么都忙不过来,要不我也帮帮忙?”
杜琳霜脸瞬间转黑,不过她很好的控制住了,眼泪汪汪的看着焦娇,似乎很是心痛:“你……你怎能这样说?自我姐姐失宠,打入冷宫,父亲又年纪大了,屡屡生病,家里人越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怕自己做的哪里不够好,引人轻视,今日祖母寿宴家里更是尽了十成心意,不敢对客人有半分不敬的!”
焦娇:“所以我没觉得不敬啊,还毛遂自荐想帮你,是你自己觉得不够。”
“我……我……”杜琳霜万不允许自己被堵的没话说,嘤嘤哭了出来,纤细手指捂着脸,泪眼婆娑的看着焦娇,“是因为宫里那一面么?就因为一句话没说对,我得罪了你,你就这般讨厌我,嫌弃我?今日若在别处也就是了,我任你骂任你瞧不上,可这是在我家啊……我祖母大寿,一生劳苦行之不易,你就这点面子都不愿意给,非要同我过不去?”
少女腰肢细软,弱不胜衣,哭成泪人的样子好不可怜。
世人皆有怜弱心理,杜琳霜太会演,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大家看看她,再看看焦娇,再转回她,连连摇头,声声叹息。
可怜啊,太可怜了!
焦娇也觉杜琳霜天生条件太好,小白花演技超强,连道德绑架都用上了,这一波有点让她没想到。
却也不是无处可破。
她不提面子不面子的事,只做疑惑状:“哦?杜姑娘得罪了我?我倒没印象,杜姑娘当时说了怎样一句话?”
杜琳霜一噎,本来就是找的借口,眼下当然说不出来,她也不辩驳,只哭:“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跪下,你原谅我好不好?就算只今日都行,让我祖母过个好生辰,不要迁累我的家人……”
苦的梨花带雨,更可怜了。
有人看不过去,在远处小声嘀咕:“都是小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哪里用得着这样?”
“就是就是,前头路还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不值得这般计较啊。”
“年纪轻轻不懂得收敛咄咄逼人,以后是要吃亏的。”
……
这事到现在,按常理,该得让气氛圆融的过去,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杜琳霜要跪下道歉,焦娇应该要搀杜琳霜一把,下意识的反应都应该做这个动作,可她没有。
杜琳霜本来也不是真心要跪下,早早算准了一切就等着对方来搀,也不用多,只要对方做出一个动作,哪怕脚尖动一动呢,她就能自我圆回来,可焦娇没搀她。不但没搀,焦娇还一动不动。
杜琳霜半跪不跪的动作保持的好辛苦,停在半空,特别尴尬。
卡住一时不要紧,时间稍稍久一点,旁边的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她根本没想跪。
只迟疑了一瞬,大家已经都看出来了,她再咬牙真跪又有什么用?这可不是什么亡羊补牢,是画蛇添足!
偏偏焦娇还当面戳破了:“咦,杜姑娘原来并不想跪我?不想跪你早说啊,害的我心内这般纠结,本来别人跪我,照礼数是该扶一扶,可又一想,我也不是经不起你一跪,你还说你大大得罪了我,虽然我并不知道——却原来,你并不诚心?”
杜琳霜脸都青了。
“我本想着,有些事说开来大家脸上许不好看,不若留个面子,现在看,不说清楚反而不好,让大家都误会,”焦娇转身,眉目平直,气势淡淡中透着些许疏离,看起来大气又优雅,“那日我进宫面圣,对宫里的路不熟,不知怎的接二连三遇到意外,宫人不照顾我还好,但凡照顾了,很快会因别的事不得不离开,我在其间遇到了杜姑娘,说了两句话,还差点遇到金汁浇头,还好险险避过……我不知怎么进宫一趟会有那么多巧合,想来杜姑娘应该知道。”
“杜姑娘说得罪了我,想想也确实是,她非要让我给她的姐姐,冷宫废后下跪参拜行大礼,说不管过去多久,皇上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都是废后杜氏,我做什么都没用,走到什么位份都没用,皇上心意早就定了,其这都是幌子,只要没杀废后杜氏,就是默许她站着一席之地,允她日后东山再起——”
这话就有点吓人了,若是事实,对即将成为皇后的焦娇来说是个大打击,对周遭人们何尝不是?
太后专权,杜后在位的那段黑暗时间,在场大都经历过,前朝政局还好些,是皇上自小努力重点攻克的方向,皇上也确实做得很好,出乎大家意料,很早就埋了暗线,一点点和太后抗衡直至最后胜利,可后宫……皇上根本没心思顾及到,那里便也没有皇上能做主的事,多少女眷因太后弄权倒了霉?
怎么,好不容易云开雾散终于见到了曙光,皇上励精图治,政局在明朗,后宫眼看着也能繁荣起来,杜家和废后杜氏又来搞这一出?
一瞬间,大家担心的已经不是后宫争风吃醋那点小事,而是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朝廷形势会不会再次改变!先帝去世的早,只有景元帝一个儿子,其它宗室血缘太远,又都资质平平基本靠不住,不是良主之选,如果景元帝出了事,那本朝江山……危矣!
诚然,所有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盘算,家族强大,门楣光耀,流芳百世,可这所有能希望的前题是大环境安平!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谁起这等心思,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敌人!
他们的确不喜欢善妒的新后,这会为他们以后送女进宫带来麻烦,可比起这个,他们更不喜欢的是废后杜氏,万不能再让皇上卷入那样的漩涡!焦氏再怎么着也是翰林孙女,真有毛病可以说话,可以调|教,教不成也可以对抗,若真懂事,贤良淑德落落大方,皇上偏宠一点也没关系,宫里本该就百花齐放,可杜氏不行。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不是白说的,皇上当年对抗太后那么厉害,却还是干干脆脆的应了太后提的婚事,娶了太后最喜欢的小辈姑娘,怎会没感情?
所以…… 这就是杜家的算计吗么!仗着天子斩情不断,哪怕被废,也要牢牢霸着?
所有人看向杜琳霜的目光变的不一样了。
看向杜家人的目光亦然。
“啪”的一声,是杜国公走过来,大力打了女儿一巴掌。
“你给我跪下!”杜国公一脸愤怒,手指头在抖,“你是幺女,是我的老来子,我对你一向没什么要求,极尽疼爱,原以为你在蜜罐中大长,总能学会温柔体贴,不成想你这么不懂事!这话是你该说的么?你姐姐被废是她活该,做了不应该做的事就该知道会是怎样结果,皇上大度,没迁怒杜家,我携全家老幼感念天恩,恨不得毁身报之,怎敢有这样的念头?到底是谁!谁在挑唆你,让你说了这样大言不惭的疯话!”
他目光如电一般,犀利又森寒的看向杜琳霜身后的丫鬟仆妇。
杜琳霜不敢违逆父亲,哭得泣不成声,跪的颤颤抖抖。
杜夫人冲过来,撕打着女儿又抱又喊,眼眶含泪,哭声震天:“你这个不省心的!我生你疼了三天三夜,你生下来哭都不会,差点没了,我就想你吃了大苦,以后能好好过,你一向乖巧听话,从不出错,不让我操心,这次是怎么鬼迷了心窍了啊!到底是谁教坏了你!你平日只在我身边,哪都不去,怎么进宫一趟就成这样了,你姐姐跟你说什么了啊!”
杜琳霜反后紧紧抱住母亲:“娘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就像脑子突然钝了,被什么夺了心智,不知道自己是谁,忘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才闯下大祸,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哭着哭着,突然看向焦娇:“你也这样过,你理解的是不是?你被赐完婚进宫谢恩,出来也恍惚了一段时间是不是?”
“你原谅我,”她这次是真对着焦娇跪下磕头了,“我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那样的话……我认罚认打……只要你肯原谅我,我怎样都行的!”
“ 对对错了就该罚!”
焦娇还没回话,杜夫人已经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声色俱厉:“德行有失,恶语伤人,带累家族名声,自今日起,你哪里都不准去,关在院子禁足!月例全无,脂粉全无,衣食住行全和家中仆妇一般,好好修身养性,抄《女诫》《女德》《心经》《法华经》百遍,不抄完不许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