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娇当然没什么不能接受的:“那你们去忙,我没关系的,只是——”她看着面前打扮朴素的老内侍,“请问这位内官,不知皇上现在何处?”
德公公拱手:“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被当地人叫皇后娘娘,焦娇有点脸红,赶紧拿出扳指:“我这里有样东西需要送过去。”
德公公沉吟片刻,目光慈祥:“老奴倒是可以带皇后娘娘过去,只是路有点远,恐娘娘一路行去身子顶不住……您看这样可好,老奴刚刚过来寻郡王爷时,有皇上的护卫内侍随同而来,若您放心,交给他们带给皇上怎么样?”
焦娇松了口气。
老内侍话说的委婉,她听明白了,估计路太远,又不好走,还到处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不方便,别人照顾都照顾不到,扳指交给皇上的护卫很好,总比自己速度快。
本来她想找个机会请罪,看有没有办法挽回天子的愤怒,可眼下似乎不行,没办法,只有稍后再找机会努力。
焦娇微笑看着德公公:“如此正好,烦请老内官帮我带个路。”
“不烦不烦,”德公公转身往外走,“出来就能看到了。”
焦娇看了予璋一眼,二人随着德公公脚步一起往外走。待到外面,她果然见到了御前金甲卫和内侍,都是熟脸,不存在别有用心之人做局欺骗的可能。
她很痛快的将扳指转手,和予璋道别,然后目送一群人离开。
唯一让她好奇的是,刚刚那个骑马的年轻人呢?不是追着他们不放,嘴里还喊着‘皇’啊‘皇’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看看周围环境,焦娇似有所悟,也许就是她误会了,地方这么大,刚刚老内侍又带来了一群人,别人未必喊的就是她,没准别人,护卫队里有姓黄的熟识呢?
或者别人根本就是追着猎物,黄字打头的……黄鼠狼?
呃,希望不是这个。
看看四周,一切归于安静,焦娇再没任何疑问的,转身离开。
她并不知道,骑马的年轻人被两个金甲卫按在不远处地上,嘴堵的严严实实委屈巴巴,八尺的汉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优雅(微笑):想知道朕为什么跑?随朕进屋。
焦娇(恍然大悟):原来是裤子快掉了呀。
裤子被扔了出来。上衣被扔了出来。裙子被扔了出来。亵衣被扔了出来。
黑恶犬(咬着拳头流泪):禽兽!到底什么时候轮到老子!


第27章 朕猎的兔子好不好看?
焦娇并不是一个人回去的。
皇上的金甲卫和内侍相当体贴,一部分随着‘安郡王’和‘老内侍’去了密林深处找皇上,分出来一小支送她回了院子。天子私卫永远都是闪瞎眼的存在,焦娇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挑动了多少人的神经。
有些事第一次经历,感慨颇多,经历多了……也就那么回事,焦娇没在意,回来第一时间就找甘露。
甘露已经回来,没出什么事,就是不小心掉了队,又迷了路,走不远就遇到了好心人送她出了林子。她回来立刻朝墨阳殿报告了这件事,留守金甲卫跟着行动进林找焦娇,她心还没放下呢,主子就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甘露立刻恢复精神,“我给小姐泡杯茶去!”
焦娇也放了心,谢过送她回来的金甲卫和内侍,就回书房处理事情去了。
重大场面流程集中在昨天,今天轻松很多,没有那么忙,可大事小情加上偶尔发生的意外,仍然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她手边得用的大管事半夜就不见了,被谁提走了不要太明显,本来还想把人召来问问前因后果,现在也不必了,必然皇上全权接过去了。午前管事房来了个人,说是新换的头领,叫过来一看,非常眼熟,是御前听用的内侍,姓李,此前并不在殿内伺候,只在外头传话,焦娇进来出去见过他几次,只是没怎么说过话。
皇上这是拿走了她一个,就赔回来一个?
别的不说,皇上身边的人,本事是有的。
李内侍迅速融入,进度很快追上,很多事情上还立刻帮了焦娇的忙。手边事情渐少,焦娇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前一位管事是谁的人,想要干什么,昨天那些骗她的话是谁指使,局有多大,到底有没有真正危机……皇上接手管了,就意味着她不用再操心,大事都有他,她现在唯一头疼的是,那个指使管事的人,站在暗里的人,要对付的是她,一手不够,肯定还有下一手,她必须得谨慎提防,这回是躲过没事了,下一回呢?
焦娇深深吸了口气。
不过因为这个李内侍的到来,她对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反而更加坚定——皇上不会杀她,是她想太多了。
可不管别人怎么样,她惹了他是事实,这个坑总得填,怎么办才好?今日予璋的话让她心态放松,勇气是有了,方法却没有。
毛笔在浅黄宣纸上落下墨痕,阳光自窗外悄悄溜进来,跳跃在少女指间裙角,夏秋之交的阳光耀眼又温柔。
忙了整整一下午,待到暮色四合,焦娇仍然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就见猎物堆了一院子。
出房间一看,有兔子有狐狸狍子,前两者多后者少,兔子和狐狸都是毛茸茸的,颜色干净纯粹,或银或白或红,单拿出每一只都很好看,伤口都是在额头,一箭毙命,目的性相当明显,就是为了不伤皮子。
这样的猎物……一看就是给人做衣裳的,女人的衣裳。
狍子皮不好,做不了衣裳,观感却很肥润,肉紧舌嫩,一看就很好吃。
这样的猎物送给女人,相当体贴了。
许是送来的急,一些猎物上的箭矢还没去完,焦娇看到了上面的标记,是天子独属。
她赶紧抓甘露过来问:“皇上派人送过来的?”
甘露很高兴,毕竟这代表了小姐的宠爱:“是啊,墨阳殿的内侍们送来的。”
焦娇却觉得不大对,她那么惹了他,又是踢又是咬又是骂人的,属于大不敬,一朝天子高高在上惯了,哪受得了这种挑衅?他就算大度,心比天高比海宽,真的没生气,也不至于回过头来这么哄她,皇上也是要脸的。
再说以他的狗脾气,怎么可能在自己有理的情况下,还伏低做小对她温柔体贴?凭什么?
焦娇严肃的问甘露:“谁带队送过来的?哪个内侍打的头?”
见主子表情不对,甘露也有点紧张了:“是小谭子,婢子瞧着是熟人就……小姐,这些猎物可有什么不对?”
焦娇眉心微蹙,思考片刻:“你带份礼物,过去请他过来,就说我有点疑问,手边又有事实在走不开……”
甘露应了,满怀心事的走出去,担心小谭子不肯来,还特意多拿了点值钱的东西。
可她不知道,皇后娘娘召唤,小谭子怎么敢不来?外人不清楚,他这样的御前近侍看的明明白白,这位可是皇上的心尖尖!
焦娇等到小谭子,没有旁敲侧击各种试探,寒暄几句后,直接进了正题,问他:“这些猎物是皇上叫你送过来的?他亲口吩咐的你,说要赏赐给我,焦氏?”
对上皇后娘娘怀疑的眼神,小谭子愣住了。
天色已暗,皇上换了个脾气,别扭傲娇,这样的事肯定不会亲口吩咐,当时只说了句:一堆毛茸茸,朕又用不上,去处理了,看谁缺赏谁。
他们御前听用,惯会猜皇上心思,别的猛兽凶禽不打,专门打一堆毛茸茸,一看就是给女人用的,皇上身边又没别人,连个得宠的宫女都没有,给谁还用说?近来谁有资格频频进出墨阳殿,皇上心里都想着谁,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会不知道?事该怎么办,不要太明白。
但真要刨根问底,皇上原话肯定不是这样说的。
假传圣旨的罪名谁都担不起,小谭子不敢斩钉截铁说是的皇上就是这么说的,只道:“姑娘尽管放心,皇上什么意思咱们最明白,必然不会会错意做错事……”
焦娇新说可不一定,她记得昨晚好像没看到小谭子?
不知道二人已经闹翻,办起事来总会少几分思量。
焦娇闭了闭眼睛,沉声道:“你帮我送回去吧。”
她实在不敢要。
小谭子就急了:“这可不行,皇上送出来的东西,万还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啊——”
这属于打脸啊,一个不小心是会要命的!
焦娇知道,可是——
“我怕我要了更不对,万一——这不是给我的呢?”
小谭子八字眉皱成一坨,我的祖宗唉,这东西不是给你的又能给谁?皇上身边可只有一个你啊,连母蚊子都靠近不了!
可他不敢这么说,只小心翼翼的劝:“那要不……姑娘过去见一见皇上?亲自问一声,总不会错了。”
焦娇想了想,也行。
说到底,她都是要找机会化解一下误会,请他原谅的,早死晚死都得有这么一出,何必再拖延?
“先别收拾。”
她吩咐完甘露,转身进屋梳洗更衣,准备去墨阳殿。
焦娇问小谭子时并没有避着人,一时没想到,东西既然送过来了,她的反应,景元帝也时刻关注着呢,结果感恩激动害羞半点没等来,她竟然还不想要要退回来?
呵呵。
墨阳殿里的景元帝捏碎了一个茶杯。
仗着朕大气,宠着你是吧!
装逼犯白衣裳还夸她乖甜,懂事,呸,真是眼瞎,这小姑娘哪里乖了,就欠按住打一顿屁股!
于是焦娇过来请见,遇到的是黑脸的景元帝,哪怕隔着屏风,嚣张的怒气值也完全能感受得到。
为了避免小皇后说出不中听的话,景元帝先发制人,劈头就问:“你来干什么?还想踢朕咬朕对朕无礼?”
焦娇脸色立刻红了,什么话都没办法说,只能跪下请罪:“臣女失仪,请陛下恕罪! ”
景元帝手里把玩着新茶杯,狭长眼梢眯起,不仅脸臭,声音也一点儿都不好听:“你也知道自己错了啊——犯了错,不应该赔礼道歉么?”
焦娇:“应该。”
“那拿来吧。”
景元帝冲她伸出手。
虽然距离有点远,中间还隔着套屏风,可他的动作,她看得清清楚楚,对着那只手一时有点懵:“什么?”
景元帝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你既然知道应该赔礼道歉,肯定准备了东西?”
焦娇一脸茫然。
这个真没有。
她虽有心赔礼道歉,可还没摸准皇上的意思,肯定不敢随便动作啊!
“没有?”景元帝收回手,音量更高,不满更显,“没东西也敢来,皇后,你是仗着什么,以为朕不会罚你?”
焦娇跪的端端正正,额头贴着地砖:“臣女不敢!”
景元帝看着小皇后跪的那么正,都替她膝盖疼。
小姑娘皮肤又软又白,他认真看过了,随便捏一下都会留下印子,现在这么跪,膝盖会不会淤青?大约是会的。
他让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留下那么难看的痕迹,可真是坏呀。
可他不坏一点,小姑娘就不听话,天天气的他肝儿疼!她要是像昨天晚上那样多好,起码直来直去,他是天子,大度的很,一点都不介意。
“哼。”
景元帝漫不经心的把玩杯盏,声音里全是闷气,不知道是气别人还是气的自己:“不敢——还不退下去准备?”
焦娇:“……是。”
她有点为难,过来一趟,事还没办完呢就走……稍稍有点不甘心。
他这态度,怎么都不像没生气的。
景元帝看出来了,也不怎么高兴,在她心里,他脾气就那么狗,非要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眼神微转,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问小姑娘:“朕猎的兔子好不好看?”
焦娇老实的点头:“好看。”
“朕也觉得很好看。”视线在小姑娘身上溜一圈,景元帝轻咳一声,矜持表示,“朕觉得美人穿上会更好看,能让朕消火。”
焦娇反应有些慢,还是没明白。
景元帝冷笑:“你把它们做成衣服穿给朕看,穿着好看,朕饶了你,往事皆不计较,不好看——你就在这行宫继续做,什么时候能做的让朕满意,什么时候准你回京。”
焦娇反应了反应,明白了。
所以那些皮子真是给她的,并不是什么赏赐,而是惩罚。虽已立秋,天气仍然炎热,她穿一身毛怎会不热?他就是故意的,要折腾她,看她的狼狈样子。他满意了,放过她,前事不提,不满意——圣驾回京都不让她跟着,罚她继续在这行宫里呆着,什么时候他想起来高兴了,再准她回去。
下旨被赐为皇后,大婚未成,凤印未绶,眼看着风光没多久就被遗弃行宫,她自己倒没什么,反正没有感情没有期望,谈不上伤心,焦家日子就难过了……
焦娇闭了闭眼睛,就算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她也得心甘情愿。
毕竟按这个朝代的规矩,是她不对,是她惹了他。
“ 臣女遵旨。”
她恭敬的磕头,起身告退。
景元帝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的背影,紧紧抿着唇,又捏碎了一个茶杯。
用完就扔,说完事就走,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这么嫌弃?
看到白衣裳就那么开心,什么话都愿意说,看到他就各种提防,唯恐避之不及,他是贼么?还是什么洪水猛兽?
小姑娘太不乖了!
他并不觉得这是个惩罚,只是偶然灵光一现,故意拿来做筏子欺负小皇后。
皮子要做成衣服并不容易,先要拆下来鞣制,每一道工序都耗时良久,颇费功夫,光等皮子鞣好可以做衣服就得等很久,更别说再订款氏裁剪缝制,宫里的女人尊贵,随便做点花色绣个纹样都是时间,等衣服做好了,天肯定也凉了。
不过他说想看小姑娘穿毛茸茸的衣服倒不是假的,小姑娘生的白净,看着乖乖的,一对酒窝要多甜有多甜,不管配白色还是红色皮毛,肯定都极好看。
他还专门猎了一头银狐,一身皮毛泛着银光,没一丝杂毛,做成毛领一定好看。
景元帝并不知道小姑娘心眼直,回到住处立刻就动手了……
焦娇刚到院子就叫来了甘露,让她找人立刻打理皮毛,要做衣服。
甘露十分不解:“用不着这么急吧,这天还不冷,等咱们回京再做也来得及。”
焦娇小脸严肃:“不行,现在立刻做,最好十日内做好。”
甘露吓了一跳:“这个真不行,光是鞣制皮子都要好久,这么赶赶不出好东西……小姐怎么了?一定要这么急么?”
焦娇眼帘微垂,看了看地上的猎物。
不是她急,是那位急,急着罚她,她不积极着点配合,他再做要怎么办?
“照我说的去做,先赶出一身来就行。”
她其实是有点怕热的,每到夏天就有些难过,不生两场病过不去,皇上非要这么折腾……她怕是得病一场。
不过没关系,这是该她受的,生病就生病,只要顺利过去这关就好。
甘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姐刚刚从墨阳殿回来,定然是与皇上有关……御前之事不可窥探,她不敢问,只应了声,下去忙去了。
焦娇转身进了屋子。
她大概……还是不够聪明。不是没猜想过皇上是不是有其它意思,是不是不想罚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照顾面子,可她不敢往好的方向期待,万一她又想岔了呢?万一……皇上就是不满,就是要这样折腾她呢?
她只能认真照做。
她和他并没有那么亲密,也没有那么了解,她所谓的了解,或许根本不是了解。承认这一点也没什么,以后继续努力,慢慢成长,学着玲珑从容起来就是了。
夜色蒙蒙,烛光跳跃在窗纱,轻摆晃动间,是别人不懂的风情。
皮毛鞣制用不着她,款式呢?衣服做成什么样子他会喜欢?他是真的想看还是其实就想找茬?他脾气狗,说话总是劲劲的,时真时假时而假里藏真真里装假,需要听的人自己辨别,猜错了……就后果很严重。
焦娇想了许久,突然顿住,悟了。
别的会想岔,衣服这个……应该不会?只要是直男,就拒绝不了穿的好看的姑娘,她做身漂亮衣服穿的美美的结果不一定,可能他满意也可能他不满意,总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她要是故意穿的丑——被找茬是一定的。
“呼……”
捧着一盏热茶,焦娇静静看着桌上纹路,漫漫暗色,烛火无声,夜,还很漫长。
时间还早不大想睡,想了想,她干脆放下茶,走到书架取下几本书,研究下衣服样式。
不知过去多久,院子里动静渐渐消失,应该是甘露按着人收拾完猎物,立刻转去下一流程了……
书翻久了眼睛有点累,焦娇扭扭脖子,走到窗前。
夜浓如雾,天似乎有些阴,连星子都模糊潦倒,似乎不想被谁看到也不想看到谁,高傲又自我。
焦娇没有赏夜的心,景好当然好,没有也不失望,她只是想随便放松下酸胀的后颈和眼睛,谁知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了一道光。
天空下,树林里,不像灯笼也不像火把,比月色寒,比波光冷,看起来是刀光!锋利长刀偶尔映出的光影!
焦娇登时眼神就直了。
然后就发现这样的光……闪了三次。
一次比一次近,看方向,是冲着墨阳殿!
御前金甲训练有素,一般不会有此失误,莫非——皇上有危险?
焦娇站不住了,立刻转身,提着裙边就往外跑,不行,她得过去看看!
她那未来夫君性格的确很狗很讨厌,对她来说可无可无没有最好,对江山社稷却是不可或缺。大景局势动荡十几年,百姓好不容易等来太平日子,有了盼头,她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也希望这份安稳越久越好!
走至院外,刚想叫人,焦娇又觉得不合适。
天子遇刺是何等大事,如果是真的,必会惊恐处处局势大乱,如今圣驾在行宫,距离北地边关不完,又有北狄外族虎视眈眈,一旦发生意外,定会有人浑水摸鱼趁机做乱……真有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她只是刚刚看窗外有点不对劲,心内生疑,实则没有确认也没办法确认,万一是她看错了呢?事关天子,不容轻忽,觉得不对肯定要过去看一下确定一下,同样,狼来了的故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了想,焦娇转到侧屋,再出来时,手里抓了一把焰火球。
这是为行宫最后流程准备的小东西,到时有烟花大会,也有这些小东西给女眷或孩子们玩,小球个头不大,她一手能抓五只,也没什么杀伤性,弹力很好,随便往墙上地上房顶一扔,它就能经由撞击摩擦产生花火,非常亮,非常炫,绝对闪瞎眼,招人唬人都足够,伤人就不行了。
那点花火,她亲自试过了,小球整个燃完了,连一只枯叶子都点不着。
还好有这东西……
焦娇拿上焰火球,离开院子,迅速往墨阳殿的方向跑走。
沉夜寂静,四处无人,焦娇用力跑,耳边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更明显,一声比一声更催促。
要快快快快快!
如果墨阳殿真有危机,她这点速度着实不够看,千万别赶不上!
景元帝……
臭皇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虽然你很讨厌,那么那么坏,总是欺负我,但我现在,还不想当寡妇!


第28章 小野猫
脚下青石板路长的像是走不完,缠绕着花枝的庑廊曲折又悠远,一个个黑漆漆的转角像吞噬人心的恶鬼,隐在暗处,等待来人一不小心行差踏错。
焦娇裙角飞扬,纤细身影穿梭在夜色里,柔韧,快速,像被风被卷着的花。
第一次,她没有那么害怕,第一次,她庆幸被招来墨阳殿的次数足够多。
四周的环境她太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方向,断不会走错路!
一路跑到墨阳殿,焦娇呼吸微喘,定了定神,发现更不对。四外安静无声,特别静,别说夜虫鸣叫夜风低吟,一点点人声都没有,也看不到人影。举目四望,触目所及之处,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可是皇上的居住!
焦娇一颗心提了起来,紧紧握住手里的焰火球,提起裙边,抬阶而上。
殿门是敞开的,有烛光铺了一地,里外左右同样没有动静,只风过时烛影跟着轻轻晃动。
安静又瘆人。
担心有不好的事发生,焦娇并没有从正门进,而是寻到侧门,悄悄溜了进去。
大殿和往日并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松鹤铜纹高脚宫灯,一样的鎏金雕龙纹威严龙椅,一样被嫌弃丢了一地的奏折,一样的金龙翻海双面绣屏风。
焦娇甚至看到了自己惯用的小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她熟悉的茶具。
一切同往日似乎没什么不同。
可没有一个人在,就是不同。
焦娇抬眼,更加谨慎仔细的观察四周,突然发现有一处不对,西侧拱形门上挂着的珠帘……有一条尾端微微卷起,跟旁边的卷挂在一处。
这在别处或许很常见,但这是帝王宫殿,皇上坐卧行走都有人伺候,处处有规矩,宫女内侍都是学习数年选拔上来的,不可能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这里必然是有人匆匆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