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猪才去当金吾卫,又是水又是火的,这么危险,我脑子是进水了还是吃屎了,这么想去!五石口粮一个月,我骗一次就够了啊,还需要这么辛苦吗?”秦明脑袋还在被子里,脚却露在外面乱蹬,踢翻了一堆木偶零件,又踢翻了一个工具箱,平日里这些都是秦明最心爱的宝贝,现在却都成了泄愤的工具。
“喂,你说谁是猪?”突然有个声音在窗口响起。
秦明猛地掀开被子,喝道:“谁呀!扒我家窗户!”他定眼一看,却是白齐端端正正地扒在自己家窗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呀,你眼圈发黑,面色无光,还有晦气绕顶,想必昨日又去赌场玩了?而且还输得一塌糊涂!”
秦明一见白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关你屁事!你当你的金吾卫去,少来烦我!”
白齐道:“这便生气了?不过你别忘了,你答应我要帮我通过三关考试的,这第三关还没结束,我自然要来找你!”
秦明呸了一声,扭头道:“钱都还给你了,交易早就取消了,本大爷不陪你玩了,快给我滚!”
白齐摇了摇头,慢条斯理道:“此约非彼约,你还不还我钱那是你的决定,不归我管,但是你答应我帮我通过三关可是你我共同的约定,你提前毁约这是言而无信!秦明,没想到你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真是有辱大明男儿之志气!”
秦明听了这话简直是怒火中烧,噌的一下就翻身爬了起来,大怒道:“臭书生,你再说一遍,你居然还有脸说我言而无信!你比我还无耻啊!”
白齐“嗯”了一声,不急不慢道:“毕竟我还没解除合约,这理据在此,可不是言而无信?”
秦明气得整个肺都要炸了,他似有一腔怒火没处撒,他觉得自己骗人骗了十多年,第一次被一个书生整得这么狼狈,恶狠狠道:“好!我就陪你走完这三关,从今往后,你我各不相欠!我秦明打死也不再跟你这孙子共事!”
白齐嘿嘿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算话?”
秦明大叫道:“我秦明说过的话十八匹马都拉不回!谁跟你共事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白齐顿了一下,不怀好意地笑道:“那……如果你通过了笔试,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共事?”
秦明整个人突然愣了下,想想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但他这直性子又立马喷出满腔怒火:“你又想来骗我吗?我有那么傻吗!白齐,你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白齐也不多说话,直接丢了一张榜单过来:“你自己看吧。”
这榜单上用朱砂、大青画着朱雀鱼龙二兽,下盖方正大印,正是金吾卫的告示,榜单上列着一串名单,白齐和秦明分列笔试第一、第二名,两个人的名字分外显眼,这次可是如假包换、千真万确。
“……”
秦明一脸疑惑,他想来想去,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好奇道:“你……昨日在考场做了手脚?”
白齐笑道:“对啊,昨日的试卷是用赤亭纸所制,这种贡纸虽薄但却坚韧,所以我就拔了一根头发,将卷子一分为二,一张我自己做,另一张模仿你的笔迹做了,所以我才用眼神告诉你要你先出去,你慧根还不差,看得懂我的眼神。”
秦明哑然当场,他突然想起了白齐当日要他填写报名表,其实填表是一方面,熟悉他的笔迹也是另一个目的,愣了半晌,秦明才道:“但考官要求每个人的卷子都放在自己案桌上,你桌上有两份试卷不怕露馅了吗?”
“这有何难?”白齐一甩袖子就将窗台上的一具小木偶收了进来:“我将你的卷子折好藏在我的袖口中,路过时便将它换了,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手法很快,袖口又宽大,拂动之间,这木偶又出现在窗台上。
白齐笑道:“你忘了我是解衣人吗?解衣人不会戏法,如何破人戏法?”
“那你昨天纯粹就是寻我开心了?!”秦明依旧气鼓鼓道,只是他气归气,心中的怒火却早已消去大半。
白齐故意一试,并非为了消遣,而是最后考察一下秦明,进了金吾卫,他太需要有人能站在他身边,眼前的秦明毕竟出身市井,痞气太重,也不知关键时刻品性如何,他只有在这样利益攸关的情况下一测,才能最真实地了解这个人。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白齐心中欢喜,伸手道:“怎么样,还走不走?”
秦明似乎不记得刚才自己还在臭骂白齐和金吾卫,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早就忘个精光了,他拍了下手掌,兴冲冲道:“走!为什么不走!不过你先等下,要打架我还得拿点秘密武器才行。”
白齐道:“这武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在门口等你,你最好快点。”说着他摸了摸右手指上一枚古怪的蛇形戒指,而后比画了两下,整个人就轻飘飘地落在窗户下面。
这入选金吾卫的最后一场,也是最关键的一场比试终于要开始了!
第七章 惊艳登场
洪武广场,人潮如海。
青石板砖上搭着鲜红色的擂台,排排红色旌旗围成一圈,直插天际,好似团团火苗肆意燃烧。
今日金吾卫武试,几乎半城的人都跑过来围观,右金吾卫几大要职也纷纷到场观战,左指挥使魏东侯、副指挥使尉迟敦、兵马司千户韦衍、机甲司千户刘太安、辟火司千户薛仁德、幽潜司千户皇甫寒山、六相司的大风水师南淮安,以及刚刚受了朱棣封赏,晋升百户的荆一飞均一一在列。
这荆一飞虽然只是百户,但她毕竟是魏东侯亲自带入禁军的,而且眼下又是朝内红人,韦衍自然是要处处带着她的。
这些人悉数坐在洪武广场旁的翠风阁上,各个神态自若,谈笑风生。
高居正三品的魏东侯亲自到场坐镇,不可谓阵仗不大,翠风阁的老板更是好茶好菜尽数端上,生怕没有伺候好。
扬州的蜜饯、杭州的糕饼、西域的干果、闽南的锥栗以及苏州的糖藕等小食早已摆了一桌,另有两壶沏好的冷热茶饮。
魏东侯胃不好,向来只饮热茶,一壶明前龙井饮罢,他问了些三考的情况,负责考试的尉迟敦一一禀报。
左侧的兵马司千户韦衍突然笑了笑,开口道:“今日这场说是武试,其实不过就是看看这些人手脚功夫如何,还要劳驾魏大人亲自前来督战,真是小题大做了。不过身为金吾卫毕竟要肩负巡逻重任,学点功夫也是必要的,若是人人都手无缚鸡如何能成?是不是,一飞?”
荆一飞本就是习武之人,对这言论自然是赞同的,她略略低头,直言不讳道:“那是,若是本领不济,遇见贼人如何御敌?”
金吾卫下设五司,兵马司暗合金相,人人以武为荣,骁勇善斗,其他司却未必如此。
果不其然,机甲司的刘太安立即哼了一声,不冷不热道:“你兵马司要稽查盗贼,自然需要能武善斗之人,可我机甲司却还用不上这等高手,能打能杀既挡不住水也灭不了火,更造不出机甲,只苦于我司内近来工匠短缺,上头安排的几项建设进度都严重落后了,还望魏大人帮小司点几员能人,以解人才之恐慌才是,不然只怕一遇大火,可真要请这些武林高手来以刀剑灭火了。”
他这几句话引得旁人忍不住侧头笑起来。
一旁的皇甫寒山却扇了扇风,冷笑道:“韦千户的功夫一说我也不大赞同。金吾卫五司各有职责,武斗并非唯一的方式。不过,刘千户说自己机甲司缺人我就更不敢苟同了,话说你机甲司再缺人能有我幽潜司缺人吗?”
他转头朝魏东侯道:“魏大人,你也知道,南海一带近几年不太平,这鲛兵人数也是逐年递减,如今司内已不足百人,观水师更是一年难寻一个,亏我还是千户,手下兵员才堪堪过百,还不及兵马、辟火二司的一个百户,岂不可悲!”
幽潜司的鲛兵大多来自南海、安南一带,这些人自幼生活在海上,个子虽然矮小,但水性极佳,能潜常人不能潜的深度,解决很多水下作业的问题,只是这样的能人如今是越来越难找了。
坐在最边上的南淮安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六相司上下还不足六人,其中还有一个是疯子,说到人员问题,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呵呵。”
六相司乃是专门处理风水异事的司所,但如今盛世太平,乾坤朗朗,哪里还有什么神鬼出没,很多时候都不过是人吓人、人害人的人为作乱之事罢了。所以这六相司平日里也颇受冷落,招收生员一事也是一拖再拖。
这五司负责人一见魏东侯便是一诉苦、二争宠、三求兵员经费粮草。魏东侯显然也是不厌其烦,道:“你们几个也别再说了,金吾卫的情况我如何不知,眼下皇上不是特许我们扩增兵员吗,只是金吾卫毕竟是守卫京城的禁卫军,入门要严之又严,岂可为了满员就随便招录进来,须知量多还不如质精。你们看锦衣卫上下还不足百人,但个个精干,不是一样威震朝野?”
众人不再说话,魏东侯又道:“这三关选拔不过是初步遴选,尤其是手脚功夫是非常必要的,我听说前两日初选便有几个非常不错的苗子,这些人日后不论进了哪个司都应该好好培养,假以时日自会是我金吾卫的栋梁之材,切不可浪费了。”
咚!咚!咚!
广场内已敲响了牛皮大鼓,这比试即将开始了。
比试的排序按照笔试成绩,第一对阵倒第一,第二对阵倒第二的顺序进行,白齐由于笔试考试排在第一位,自然是第一个出场。
场中主持比试的是兵马司百户宋枫。这人年纪约二十六七,生得高大威猛,颇有武将之风,他仰头高喝道:“第一局,请白齐、蔡昊两位上台比试!”
蔡昊率先一个鹞子翻身跃上了擂台,这翻身干脆利落,瞬间赢得了满场喝彩。
这人生得瘦高精壮,手握一双柳叶钢刀,双刀交叉犹如一个斜着的叉子。
阁楼上,魏东侯一见这人的刀和起手式,就忍不住“唔”了一声赞道:“是中原蔡家的柳叶刀,想不到今年报名的人中还有这等名门高手,不错。”
魏东侯自己也是个用刀的高手,他的刀法师出姑苏,叫姑苏三十六刀,取自姑苏的山、水、鸟、鱼、花、草六物,每一刀都可以化出六个刀影,每一片刀影中又蕴含六种变化,是华丽无双的刀法,与以速度灵巧著称的蔡家柳叶刀法皆属于明朝江湖中最为著名的五大刀法。
蔡昊在台上比画了半天,也未见有人上台,忍不住叫道:“敢问白齐壮士何在?为何还迟迟不露面,是瞧不起我中原蔡家吗?”
如此叫喊了三声,也没有人应答。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蔡昊只道是这白齐怕了自己的刀法不敢上来应战了,一时间四处嘘声响起,场面颇有些难看。宋枫看了一眼韦衍,正准备宣布白齐弃赛,不远处就传来秦明和白齐的叫喊声。
这二人一路狂奔,挤开重重人群,终于到了擂台之下。
宋枫自是不快,只是二人连声道歉,态度极好,于是也再不计较,挥挥手道:“行了,哪个是白齐,快上去比试吧。”
秦明看了一眼蔡昊,此人太阳穴鼓胀,眼透杀气,双手隐约还有劲力游走,明显功夫不低,只怕不好对付,他望了望白齐,说了声:“小心点,这人可是个高手!”
白齐很清楚,武力终究不是他的强项,只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是没有逃避的退路,他深吸了两口气,缓缓踏上擂台。
蔡昊等了许久,见上来的对手是一个文静的书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我当这第一名是何方神圣,却不想是这么一个……”他原本想说一些不堪的话,但转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师出名门正派,这点气度还是应该有的,转口道,“却不想是一个白面书生,书生就该多读书,来这里做什么?!”
这口气,分明是不屑!
白齐微微笑了下,缓缓地摸了摸自己右手的中指,或者说是他中指上的戒指,开始滔滔不绝道:“这位壮士,在下往日虽是学生,但今日既然敢上擂台,那便是与壮士一样,壮士又何须以书生二字来小觑在下,再说天下饱读诗书者武艺高强之人也不少见,君不见孔夫子亦是能骑善射之人,更遑论李太白仗剑杀虎,辛稼轩挑灯看剑。壮士如何能以貌取人,欺我是白脸书生就冷言相讽?”
白齐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蔡昊只听得脑袋都大了,气得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大喝道:“谁要听你这鸟话!有什么本事就快亮出来,你我速战速决得好些!”
他见白齐不出招,还在喋喋不休,胸中怒火陡升,再也不客气了!
手中双刀快速交迸,舞杀了过来,擂台之上瞬间掀起一股劲烈的刀风,灰尘涌上了半空中,就连旁边的旌旗也是猎猎作响。
“风卷残柳!”
这柳叶双刀登即化作上百片柳叶随风狂舞,刀势犹如龙卷风呼啦啦地朝白齐劈了过来。
“好刀法!”阁楼上的魏东侯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蔡昊的功夫在江湖中虽算不上一流高手,但高手二字还是当得起的,就凭他这一招风卷残柳,只怕兵马司中不少金吾卫都接不下来。
刀势夹杂着烈风而来,白齐只是闭上了嘴,手上却还是无任何动作。
这一刀劲辣,已有不少人担心这孱弱的书生要血溅当场了,就连宋枫心头都掠过一丝警觉,毕竟金吾卫的武试不是生死相见,只是点到为止,断断不能让武试场变成了生死决斗场,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宋枫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按在了自己的佩刀上。
若是这白齐再没有动作,宋枫就要出手替他挡下这一刀,而后直接宣布蔡昊获胜。
“杀!”
蔡昊大叫了一声,口气中颇有几分得意。
刀锋距离白齐不过一尺了,所有人都浑身一紧绷,有的甚至伸手遮住了双眼,只怕这人要被当场分尸。但就在这时,白齐双手一抖,他的右手快速一扬,在空中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
一种怪异特别,从未见过的动作!
所有人都看不透白齐这几个动作是干什么用的,仿佛像是布下什么奇异的阵法,或者一种远古的舞蹈,姿态翩翩,像白鸽飞旋在天际,又像灵鹿跳跃在丛林。
是迷惑?
还是杀机?!
可是蔡昊不管这些,或者说他也顾不得这些了,因为刀势在手,那就完全收不住了!
柳叶刀劈砍而下,迅捷得叫人惊骇!
只是突然,铮的一声脆响,双刀竟然直接碎裂成六七片,钢刀感觉就像纸片被利刃裁过了一样,整整齐齐地断裂开来!
尽碎!
“啊!”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秦明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就在刚才,他差点都要冲上去救白齐,可就是转瞬之间,这白齐已经破了对手的钢刀。
这变化太快了!
仿佛,是一道锐利的剑气划破了钢刀,空手断刃!
擂台之上,白齐突然换了个人一样,他的眼神依旧有些紧张,但手脚却毫无迟缓之象,只见他双手再度比画,绕着蔡昊疾走了几步。这下子六相司的有些人看清楚了,这每一步都暗合了一个卦象,四步是四个卦象,合起来便是一个洄水困局。
洄水者,水流回湾处,自成漩涡,敌方入阵如小舟洄水,进不能进,退亦不能退,是为困局!
白齐右手一捻,空气中隐约有丝丝入骨的割裂之声。
“你输了!”白齐道。
“妄想!”
蔡昊哪里肯这么容易认输,正想要一步奔前,却不想自己大腿一抬,裤子就突然破裂,而后一道鲜血从腿面上迸射而出,他惊得急忙缩了回来,只是后退得狠了,胳膊肘往后一扬,这手臂上再度被看不见的刀刃割伤,一阵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如此几次,这蔡昊身上已是伤口累累。
白齐纹丝不动,诚恳道:“你破不了我的洄水阵,认输吧。”
蔡昊惊惧不已,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圈看不见的刀刃围困在擂台上,不管前后左右皆有利器,稍稍一动都要破口流血,他又惊又怒,但又不敢随意动弹,只是怒喝道:“臭小子,你,你这是用了什么妖术?!”
白齐右手轻轻一扯,淡淡道:“与你一样,祖传技法而已。”他这一拉扯,蔡昊浑身就被割裂出无数口子,鲜血再度迸裂一地,现场一片猩红,惨不忍睹!
蔡昊又痛又怕,心知自己这次是赢不了对手了,整个人气势全无,急忙大叫道:“输了!输了!我认输便是!快解了这妖术!”
白齐一抖右手指,空中咝的一下似有什么东西被收回到戒指之中,他整个人又恢复原先文弱的模样,抱拳道:“壮士,承让了!”
这二人决斗不过片刻就分出了胜负,白齐衣袂未乱,蔡昊却已是一身血污,这结果大大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宋枫也有些惊愕,他按着刀的手过了许久才松开,又过了片刻才上台道:“第一局,山东白齐获胜。”
二人比试,翠风阁上众人皆看在眼里。
魏东侯眼中闪过一丝亮芒,问道:“刚才,你们都看清了吗?”
第八章 烛龙戒
阁楼里练武之人不在少数,但这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所以然,韦衍尴尬道:“呃,此番隔得太远了,又被对手挡着,确实没看清他的手法。”
刘太安、薛仁德、南淮安等人不善武艺,更不必说。
只有荆一飞略略沉吟,俯首道:“禀魏大人,属下以为关键是他手中那枚青色戒指。”
戒指?
韦衍有些疑惑道:“戒指为何会切断钢刀?”
荆一飞道:“他戒指里藏有丝线。这书生右手捻住戒指上的青蛇环,拉出隐藏在戒指中的丝线,划破了对手的刀,而后又捆住了对手,所以用刀的那人稍稍一动便要浑身出血。”
魏东侯点头道:“不错,这书生的绝技就在他戒指里,一飞,你眼神最好,你可看出他丝线的门道?”
荆一飞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这个未曾细看,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可断金玉的丝线,属下知道有五行蚕丝、金刚丝和七彩蛛丝三种,不知道是不是其中一种。”
五行蚕丝,乃是金蚕丝、青蚕丝、冰蚕丝、火蚕丝和黑蚕丝,五种蚕丝各有不同用处,只是这五行蚕丝除了金蚕丝外,其他四种丝线虽然坚韧,但颇有弹性,用于切割并不算好,所以更多地用于缝制护身马甲,各夹杂在金丝面料里,缝制特殊的五色锦衣服,如当朝太子少师姚广孝(道衍)的黑色僧袍便是以黑蚕丝所制,据说可以躲避五兵、水火不侵。
而七彩蛛丝就更罕见了,乃是产于云南的七彩鬼面食人蛛,听闻这种蜘蛛个头逾过巴掌大,通常会十来只群居,在人畜经过的大道上结下纵横交错的蛛网,人畜若是误入领地,食人蛛就会群起追赶,直到把人逼向蛛网处,一般人畜遇到食人蛛都会吓得慌不择路,四处狂奔,结果正中食人蛛下怀,一旦狂奔到蛛网处,就会被蛛丝直接切割成肉片,为毒蛛所食。这毒丝现今只有锦衣卫镇抚司的千户胡狄会使用。
至于金刚丝,则是江湖中异人用精金所锻造出的细丝,虽然细如丝线,利如快刀,但却也十分易断,反倒不如前两种天然的精巧。
这三种丝线在江湖中都极为罕见,很多人甚至闻所未闻,荆一飞能说出来也足以说明她见识不低,按刚才白齐所用的丝线特点看,理应是这三种之一。
魏东侯却摇了摇头,道:“这三丝虽然差别都很细微,但若是细看还是有所不同,五行蚕丝在日光下会反射五行之色,金刚丝色如白银也十分好辨认,而七彩蛛丝有剧毒,若是捆住人必然要中毒发黑甚至口吐白沫,这书生的丝线与这些都不一样,我若没猜错应该是另外一种。”
另一种?
这世间还有第四种更可怕的丝线?
魏东候用筷子捻了捻一枚沾着饴糖的梅子,梅子挑起,拉出的糖丝就像一缕缕半透明的杀人丝线。
“是西域的烛龙丝!”
“烛龙丝?”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传闻西域有一种青黑色的异蛇叫番蛇,能口吐毒液,这毒液一遇空气便能固化成极为纤细的丝线,丝线透明无形,水火不侵,可切割金玉,远比三丝坚韧。你们看,那书生手上的戒指刻有一条青黑色的毒蛇,正是那异族番蛇。只是……”
“只是什么?”众人再次问道。
“据我所知,这烛龙丝江湖中只有一个人曾用过,只是这个人几乎所有人都未曾见过他真容,不可能啊。”
“你是说……”
擂台上,秦明兴高采烈地与白齐击掌相庆。
“白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秘密武器,快给我看看刚才你用的是什么东西。”秦明一脸兴奋,就要去掰白齐的手指。
白齐有意用袖子盖住手指道:“这个,我日后再告诉你吧。”
秦明撇了撇嘴巴,道:“还这么神秘,看一下又不会坏。哦,我想起来了,你小子昨天分卷子用的也是这东西吧!我就奇怪,发丝虽细,但是要拿来分卷子可没那么容易,所以你用的是这个宝贝,我没猜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