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心想,这些怪人如此大费周章,看来想要盗窃的不是简单的金银珠宝,而是其他东西,难道这刘府上真的藏有什么别处没有的好宝贝?这可就有意思了!

他突然有个直觉,仿佛自己打开了一个远古秘密的口子,一个尘封在历史最深处的秘密露出了一丝痕迹给他看,只是这样的痕迹或者说是线索,就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只不过秦明已经生出了极大的兴趣,这个案子自己是破定了!

白齐突然提议道:“不如我们再看看聚珍阁?”

众人再次来到这废墟前,白齐绕着凹陷处走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南京多雷雨,夏日遭雷击也不罕见,洪武三年,华盖殿刚建成时也遭遇过雷火,当时有人说是太祖梦中遇火龙,醒来时果真一道火光从天而落,烧了这大殿,此事蹊跷,悬而未决,最后也就秘而不宣不了了之。”

荆一飞脱口问道:“既是秘而不宣,你怎么知道?”

白齐愣了下,讪讪道:“我自小喜欢打听这些奇闻异事,这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再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是后宫逸事坊间都有传言,何况是烧了大殿这么大的事。”

“是吗?”荆一飞半信半疑地盯了白齐一眼,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藏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远不像秦明给她的感觉来得简单,只是这感觉她现在也说不清,想了想没有头绪也就作罢了。

白齐又看了一圈,见藏珍阁废墟上似乎隐隐有水汽升腾,这水汽与附近灰烬上的大不一样,似乎是冷热寒气所致。这废墟上余热未消,有热气是正常的,可是这寒气又是怎么回事?

他又转眼看了四周,只觉得这府上的风格与一般的府邸也有些许不同,但他对风水一事也只学了皮毛,不算精通,所以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随口问道:“对了,这藏珍阁建成之时,请人看过风水没?”

罗氏道:“看过,子风对府邸的风水十分重视,亲自请了金吾卫六相司的南淮安来看的。”

荆一飞奇怪道:“刘大人官至礼部侍郎,乃是正三品级,为何不请钦天监的人来看风水,却请金吾卫的风水师?”

罗氏道:“子风与南淮安历来交好,所以当初建造府邸时就请了他来看风水,这院内的布置都是南淮安当初设下的,尤其这聚珍阁还专门做了防火防雷处理,理应不该出现此事,只是未曾想到,还是遭了此难……”

她说到这,又开始泪眼婆娑。

秦明捅了下白齐道:“你不也懂些风水吗,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白齐摇头道:“风水一事,本就十分微妙。若是这房子未塌,我倒可以勉强看看,只是现在已经化成一片灰烬了,实在看不出来了。若真要看出这其中的问题,只怕要请南淮安亲自过来一趟。”

荆一飞直截了当道:“风水一事,不过是虚妄之事,如何能拿来破案?眼下,自然是抓住那些鼠兵最关键!”

这话白齐可不同意,白齐道:“风水之事若是虚妄之言,为何王公贵族皆要先看风水再设府邸,就连这南京城也是当初刘伯温一手策划建造,暗藏风水奇局,你怎可说这风水二字乃是虚妄?再说这雷火天降,自然是想要昭示异象,我觉得除了夺宝外,还有一种可能,这些鼠兵是对一些有特殊风水的地方进行掠夺,或者说,这些地方本身就有问题,户主才专门设下了独特的风水奇局,想要避免雷灾,只是宝物被夺,这才导致了雷火之灾。”

白齐的这段言论自然让罗氏、秦明大为惊讶。

因为,所有人都没想过这其中会有这重关联。

不过对于白齐的说辞,荆一飞是不敢苟同的,她始终觉得风水一说太过玄幻,不是她所理解的破案方法,破案讲究证据,看得见摸得着的事实道理,若是一切以风水神鬼来定论,这世间的大把案子也都不用破了。

秦明原本也觉得白齐的说辞有些夸张了,但他见荆一飞出口否认了,心里立马就给自己划了个分界线,他心想自己可断断不能跟这母夜叉为伍,好兄弟肯定要讲义气,不管对错先站好阵营最重要,这关键时候不帮腔什么时候帮腔啊,所以他也不问青红皂白,立即先拥护白齐再说,口中哼哼道:“我虽然不懂破案,但反正我就是同意白齐的意思,先看风水,再问问南淮安。”

荆一飞见这二人合起来顶自己,不禁冷笑道:“此案是我荆一飞在查,你二人有什么资格办案?”

秦明也反击道:“你自己也说过,这可不仅仅是盗窃案,还有雷火案,我辟火司现在暂时没人在,自然就是我们两个先负责了。不如你查你的盗窃案,我们查我们的雷火案,阳光大道,各走一边,怎么样?”

刘小芷也道:“我也支持秦明哥哥查这个案子!”

荆一飞冷笑一声,爽快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几个人能查出什么线索!”

白齐笑道:“荆大人,你的大名虽然满城皆知,但也不可小看我们,这案子的眉目过几日就知道了!”

秦明急不可耐道:“白齐,还费什么话,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六相司找南淮安,可不能输给这个母……输给这个女人!”

荆一飞也不介意,早已转身离去。

秦明和白齐看了一阵,也欲离开,突然刘小芷一把揪住秦明道:“秦明哥哥,先请留步!”

秦明只怕这刘小芷又要纠缠他,浑身肌肉一紧,警觉道:“刘小姐,你……还有什么事?”

刘小芷将他拉到一处,低头皱眉道:“秦明哥哥,这事还劳烦你一定要帮我。”

秦明见她似有难言之隐,心一软问道:“怎么了?”

刘小芷缓缓抬起头,一双美目莹莹含泪,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说不出地惹人怜爱,这次并非她装模作样,而是真情流露了:“其实你有所不知,我阿爹虽然是礼部侍郎,高居三品,但因为我爹为人清廉,不喜结党营私,加上他近年来性子越发孤僻,在朝中地位日益堪忧。今早,辟火司的人早早地过来看了一圈,我听他们说,这薛千户怕案件太麻烦了,想要趁魏东侯不在,以意外雷火草草结案,但这鼠兵入室盗窃、雷火突然天降、我阿爹昏迷半路,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有人暗中捣鬼,想对我家人不利。所以烦请帮我主持公道,彻查此案,给我们一个清白!小芷在此谢过了!”

说着,刘小芷微微一屈膝,便想给秦明施礼下跪。

古来遭受雷击是最不堪的灾祸,毕竟百姓都觉得只有做尽恶事才会遭雷劈,所以一旦发生雷火案,受害者不但人财两损,还要接受无端骂名。说得难听点,就算死了都不好过!刘小芷的心情,秦明自然理解,他急忙扶住刘小芷,正义凛然道:“想要颠倒黑白,这怎么能成?放心吧,这件事我秦明必然要彻查到底!”

刘小芷大喜,一谢再谢。二人挥了挥手,往六相司行去。

第十九章 六相司

六相司设在京城最南面的东长干里附近。

这个地方历来是古典浪漫之地,李白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便是发生在此处。但民间传说,早年此处有异气。

这要从东长干里最著名的寺庙千禧寺说起。这座寺庙历经千载,几经重建,从未间断,寺内有一座九层八面宝塔叫琉璃塔,此塔的前身是汉朝以前的阿育王佛塔,《幸阿育王赦诏》中提到:塔建完毕后,天现异象,月犯五车,老人星现。这老人星即是寿星,寿星高悬天际,自然是大吉兆,所以民间传言此地非同寻常,乃祥瑞之地,遂成佛门宝地。阿育王塔主万物长生祥瑞,所以东长干里自古树木丰茂,历代郡王大臣的陵墓也多建于此处,久而久之,这东长干里便成了风景幽深静谧之处。

二人过了聚宝门,就看到了千禧寺,再步行数里地,穿过一片密林,再跨过一座石桥,就见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孤零零地搁置在青山绿水之间,四处都是高大的杉树环绕,树下有山泉淙淙,石道两侧布置着错落有致的石塔灯笼。极目远眺,还能看见远处千禧寺的琉璃高塔,这样的景致幽深恬静,但也透露出几分冷清。

六相司,原本名叫幽黎司,幽黎者,后土也,各灵魂之归宿。原本这般起名是要让五司暗合五行之属性,但因众人又觉得幽黎二字不够吉利,大有阴森之感,便将其改为六相司,主要负责金吾卫的风水、医疗、保障、驯犬等职责,当然也有负责一些所谓的鬼神精怪之事。只是鬼神之事,世人只闻其传说,却甚少有见,有时说是处理鬼神异事,反倒不如说是处理人心猜疑还恰当一些。

六相司地处偏僻,距离金吾卫大本营有些遥远,一年到头能用得上这些人的时候也不多,渐渐地来此处的人越来越少,这里似乎成了无人看管的自由之地,这反倒也符合这六相司人的性情,隐匿而居,与世无争,自由自在。

青瓦之下,大门破旧,漆色有些斑驳,门把上还蒙上了一层薄灰,似乎许久都未曾有人扣响了。

嘭!嘭!嘭!

秦明和白齐二人上前轻轻叩了叩。

“有人在吗?金吾卫辟火司新丁秦明、白齐前来拜访南淮安师傅。”

一连叫了三四声也没有回应,门内安静如初。

“会不会没有人啊?”秦明环顾四周,一派深山老林的寂深景色,自言自语道,“是了,这地方鸟不拉屎的,估计谁也待不住。”

白齐摇头道:“不会,听说六相司的人都有些古怪,平日里除了有令在身才进城办事,其余时间都不大外出的。”

他又准备叩门,秦明着急道:“那还叩什么叩啊,我们是办案又不是登门访客,先进去看看再说了!”说着他一把推开木门,昂首大步地踏了进去,只是这刚踏进一步,第二步脚掌还悬在半空中就怎么也踏不下去了。准确地说,不是踏不下去,而是不敢踏下去。

二人怎么也没料到,这院子里会是这么一幅场景。

上百条大大小小的野狗凶神恶煞一般站立在各个角落里,有的立在石桌石凳上,有的跳在树杈上,有的还爬到了瓦房顶上,乌压压一大片,一只一只瞪着琥珀色的瞳孔,嘴皮上翻,犬齿外露,发出压抑了许久的呜呜声。

秦明哇了一声,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来,白齐也是脸色发白,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这么多野狗要是一下子冲过来,非得把他们撕成碎片不可。

这些野狗之中,有一只黑狗大如豹子,双眼是金黄色的,看模样应该是这些野狗的老大,它突然从石桌上跃了下来,朝天空嗷的一声吼叫。

这一吠叫,声若震雷,引得所有的野狗都叫了起来,一群群朝秦明和白齐飞围了过来。

犬吠声此起彼伏!数百条野狗留着馋涎,仿佛立即要把他二人生吞活剥了!

“够背的!”秦明暗骂道,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祖坟被人撬了,还是惹了扫把星了,这一大早地就要被狗咬,真是丧气到家了!他转身就要逃跑,突然树林之中,狗叫声四处传来,无数的野狗从林间蹿了出来,一道道或黑或黄或白的身影疾奔而来,迅速把他们围了起来。数百只恶狗将他二人死死围困,大黑狗傲立在狗群中间,这气势当真不逊色于指挥千军万马的金甲将军。

秦明迅速抽出短匕,靠着墙壁立好姿势,心想管他是狗是人,真要惹急了,也是一样要戳他个四脚朝天!

白齐倒是要冷静一些,他急忙制止了秦明,朝屋内叫道:“我二人乃是辟火司新进金吾卫,初到贵舍,贸然入内,失了礼节,还请几位前辈多多见谅,不过我二人真的是有急事相求,还请速速收了这些犬兵!”

这话刚说完,院落内就传来一声男子的呵斥声:“阿福,还不快把这些野畜赶走,一天到晚地吠叫,烦人得紧!”

一声长哨响起。

声音锐利而悠长,显然这人底气很足。

野狗听了哨声,很快收了怒气,一只一只有序地慢慢后退避让,院落内又吹了几声哨声,这些狗转身迅速退散在茂林之中。就连院子里的野狗也都作鸟兽散,只余下那只半人高的黑色巨犬,依旧站在门口,它斜着眼盯了一眼秦明和白齐,而后自己懒洋洋地趴在一棵碧桃树下晒太阳,双眼微眯,只露出两道金黄色的光芒,表情说不出地冷傲。

二人吃了教训,再也不敢造次,重新走到门口,很客气地叩门问话。

院子里相续有几道竹条门帘掀开,走出来了四个人。

一人身形瘦高,戴着羽巾,穿着灰白长衫,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一人个子矮小,脸生麻子,状若痴儿;一人面貌干净,但断了一条腿,还拄着拐杖;还有一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两只眼睛倒是有神,骨碌碌地盯着进来的客人。

这四个人形态各异,但大多不怎么正常,真当得起奇人异士四个字。

秦明两根手指头早就在心里开始比画起来,一阵阵暗叫道:我的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看起来像算命的,一个是个三寸丁的麻脸侏儒,一个是断腿之人,还有一个,呃,明显是个疯疯癫癫的乞丐嘛!就这样的人也跟我一样,算我大明朝的禁军,堂堂金吾卫?

他转头看了看白齐,那神情,那眼神,已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上三个大字,不相信!

白齐咳了一声,拉了下秦明,示意他不可失了礼节,而后入了院子,恭敬道:“在下金吾卫新进侍卫白齐,有事特来请教南淮安前辈。”

他看了一眼那个瘦高的老者,这老者从南面的小屋出来,这屋子门口摆了一口水缸,设了几块湖石,左边还栽了棵青苗,正是所谓的青龙树,此人有意无意地设了一个青龙玄武局,明显是想要缓冲对面琉璃高塔的对冲。

高塔如剑,易生煞气。生人久居,必生血光之灾。

这人以水面做镜反射,以青木阻隔缓解,这办法既简单又实用。

白齐心中已然明了,朝那老者道:“想必,您就是南先生吧。”

这人正是大风水师南淮安,他点了点头道:“老朽正是,我倒认得二位,洪武比试,颇为惊艳啊!”

秦明挠挠头笑道:“啊!原来先生还认得我们,失敬失敬!”

南淮安道:“到了我六相司就不必太拘于礼节了,快到这桃树下坐坐,对了,这几位也是我六相司的金吾卫,我来给二位一一介绍下。”

这六相司内一共只有五人,一位祝由师外出,其余四人均在列,那位能招呼野狗的侏儒是犬倌,名叫阿福,虽然生得矮胖丑陋,还略有些痴呆,但此人自幼喜爱与狗为伍,能通狗语,算是奇才一个。

那断了一条腿的是灵台郎,原本在皇城内的钦天监就职,善于观天象,略懂招风降雨之术,只是不算精湛,几年前不幸感染恶疾,一排青黄色的毒疮从脚心一路向大腿根蔓延,触目惊心!他遍寻名医而不能治愈,无奈之下只好自断了一条腿。身残不便,这皇宫之内自然是待不下了,朱棣念他往日观天象有功劳,便把他安排在六相司就职,算是让他颐养天年了。

灵台郎十分和善地朝秦明、白齐点了点头。

南淮安一一介绍,最后指了指那个乞丐一样的老人,道:“这位是高莫言,喊他高伯便是了,他……”

南淮安似乎不知该怎么介绍他,这高老头却自己主动走了上前,他笑嘻嘻的,用污秽不堪的手摸了摸秦明和白齐的脑袋和肩膀,赞道:“一个气如山,一个深似潭,都是英雄出少年啊。只可惜,生在水火中,乃是荧惑之命数,你二人所到之处,都将是血流成河,尸骨遍野,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这高老头自顾自地说着,而后指了指远处高耸的千禧寺琉璃塔,突然就变了脸色,惊恐道:“高塔如巨木,烈日生炽炎!必燃之!必摧之!”说着,自己似是十分害怕,疯疯癫癫地跑回小屋内,不停地叫唤着,“水火难容!水火难容啊!”

这人突然间就疯癫起来,变化得毫无征兆,让现场整个气氛都有些尴尬。

南淮安却是一副早已习惯的神情,道:“高伯原本是金吾卫兵马司的百户,也算是名武艺高强的得力干将,只是不知为何,十年前就开始疯癫,经常口出妄语,说是可以预测,只是这预测时灵时不灵,岳指挥使就把他安置在了六相司内,说是让他当个言灵官,只是这样一来,他就越发地口无遮拦,整日里都是神神道道,二位大可不必在意。”

他叹了一口气,好似在说,这六相司就是奇人怪人的收容所,你们来了就得有心理准备。

白齐倒不介意,他指了指那高塔,问道:“他刚才说这琉璃塔要起火?他真的能看到什么吗?”

琉璃塔乃是南京城内最高的建筑,平日里别说高塔,就是这个塔院都严禁外人入内,毕竟这建筑里每一层都存放着精美的鎏金佛像、佛画、法器,这些东西都是寺庙的无价之宝,所以寺庙对防火工作要求得也是极严,每日灯盏烛火都有专门的僧侣看管。若说这宝塔起火,只怕也不容易。

南淮安笑了下道:“高莫言,高莫言,就是要他莫多加言语,他这不过是一时的疯癫之语罢了,如何能当真?对了,二位不是说找我有急事吗,却不知是为了何事?”

第二十章 暗风水

这南淮安毫无架子,不论为人处世都十分平易近人,白齐悬起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并将昨夜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诉南淮安,请求他看一看这刘府的风水问题。

南淮安沉吟片刻,有些犹豫。

他表示当初刘子风府邸的风水确实是他一手布置的,理应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风水一事本就讲究藏风聚气,阴阳合汇,这风、水、气三脉都极为细微,最是容易流逝,所以一般府邸风水十二年会一小转,三十年一大换,需要时时调整,以保风水长存。但是这几年,刘子风几乎和很多朋友断绝了来往,脾性变得越发地孤僻,所以自己也有多年未曾去过刘府,这府上的具体情况也不得而知,还是要现场看了才能判断。

他问道:“雷火一事,虽与风水有关,但更多是天灾,何不请钦天监的人去看看,为何会想来找我?”

白齐似是有所顾虑,但他想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如实道:“其实我今日来访,便是请南先生看看,这些遭遇雷火袭击的府邸,它们的风水局设置是否有什么关联?我曾听闻,这失火的蔡、沈、刘家都极信风水,都曾找你看过府邸的布置,若是风水没有任何问题,为何偏偏都受了雷击?学生以为,这不仅仅是一种巧合。”

白齐相信,世间所有的巧合,都存在某种内在的关联,而这些关联便是破解一切谜团的关键所在,想要破解毫无头绪的未知谜团,从这些最不合理的地方入手绝对不会有错。既然雷火是天现异象,那不如就从最玄幻的风水入手,看看能得到什么不一样的信息。

南淮安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莫非,你怀疑是我做的手脚?”

白齐急忙解释道:“学生绝无此意,学生只是想了解下其中的缘由,我若怀疑南师父,大可以找其他的风水师,何必这样冒昧来访,如此做法岂不是自讨无趣?”

南淮安笑道:“两位放心,老朽做事向来坦荡,就算有人心生怀疑,我也毫不介怀,不过你小子倒聪明,这么一说,这刘府我还非去不可了,哈哈。”

秦明也摸了摸头笑道:“是啊,南先生是个大风水师,你要是去看了,一定看得出端倪的!”

南淮安道:“看不看得出来,老朽可就不敢保证,不过既然是金吾卫办案,我身在金吾卫相助一臂之力也是应该,我看事不宜迟,这就去走一趟吧!”

南淮安站了起来,拂了拂落在衣袂上的几片桃叶,便推门而出。

三人重新到了刘府,现场依旧一片狼藉。刘府的家人早已搬迁到别处安置,唯有罗氏和刘小芷在门外等候,二人皆是恭敬有加,显然这南淮安先前与刘侍郎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南淮安到了之后,先沿着整个府邸缓缓走了一圈,看了几处废墟,池塘、假山,又翻看了原先埋下的厌胜之物,皆不存在什么问题,只是这般看下来,越看脸色越发沉重。

白齐瞧出异样,问道:“南先生,可是看出了异样?”

南淮安摇头道:“这刘府的一切还是按照当初布置,风水未改,其他的也没任何问题,我原以为会有人在阁楼下埋入引雷的厌胜之物,刚才看了下,也没问题,这可就奇怪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废墟,突然发现有几只潮虫、地鳖从地底下爬了出来,他愣了下,突然掏出罗盘,又算了算,摇头道:“这……可太奇怪了!”

“先生,怎么了?”

“有一点我竟然忽略了。”

“是什么问题?”众人大为不解,急忙问道。

南淮安道:“刘大人的府邸并非新建,而是在原来徐将军府旧址上进行改造,当初我帮刘大人做了庭院填沙、聚气、引流、防灾、防火方面的设计,竟然忽视了这里原有的暗风水。”

暗风水?

所有人都只听过风水,却从未听过暗风水三个字,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南淮安道:“所谓暗风水,便是与明面上看到的背道而驰,正好相反的风水,这刘府的风水一开始就被人特地掩盖了,这次大火终于让它露了出来,其实这里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