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位郡主颇有好感,若从个人本心而言,倒也愿意倾心为其医治足疾。只是心中另有旁的顾忌,到底要让昭国郡主失望了。“这不是钱财问题,”
他道,眸中闪过一丝柔和色彩,“草民有一位倾心爱慕的女子,因着家族连累缘故,落入官籍。草民发愿为其脱了官籍。那名贵人权势煊赫,您也是知道的,既然草民入了贵人的眼,则我草民心系女子的官籍便只有他发了话,才能免去。草民绝不敢违背他的意愿。还请郡主谅解。”
顾令月闻言怔住,“原来如此啊!”轻轻道,唇角泛起讽刺笑意。
宋鄂瞧着顾令月这般形容,心中生出一股怜惜之意,忍不住劝道,“草民想那位贵人既肯花费精力寻了草民,定然是希望为您医治足疾的。郡主只要好生与之说说,想来求医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顾令月淡淡道,“多谢宋神医好意,我心里清楚了。”转身道,“回府去吧。!”
郡主府绿荫细细,顾令月坐在斋之中独自一人思虑良久。
过往的画面如同彩色的皮影戏一般,一桢桢的自眼前掠过。
困窘绝望的江南湖州童年;
富丽华美的太极宫。
雄壮凄凉的潼关。
苍凉的北地孙府

良久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扬声唤道,“来人。”
钗儿应了一声,从外入内,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顾令月闭了闭眼睛,“伺候纸笔。”
明亮的灯光将通古斋中照耀的亮如白昼。
顾令月坐在案前,望着面前雪白的笺纸。
笔是上等的狼毫笔,纸是雪浪般的宣纸。提着笔在砚池中蘸墨,悬在纸上一会儿,只觉犹自有千斤之重。
终于落下:“见字如晤,日前所言,历历在目,若有闲暇,永兴坊当面一叙。”
写完手书,复捧在手中仔细观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方封在了信笺之中,交给碧桐,“命桓衍送到宫中,奉交至圣人手中。”
碧桐躬身应道,“是。”
夜空中的月亮悄悄落下,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天光射破天际,照耀太极宫煊赫威严。
内侍陈孝捧着一封信笺走到姬泽身边,小声禀道,“圣人,郡主府中送了一封手信过来。”
姬泽闻言微微一愣,接过手书,在宫殿明亮烛光下展信观看。
雪白信笺微微震动,显然显示出激动心情。
“朕知道了!”片刻之后,吩咐道,“去郡主府给郡主传个口信,就说朕如今国事繁忙,明日必定前往郡主府探望她。”

长安金乌自西天落下,又自东山升起。
姬泽御驾在昭国郡主府门前停下,一路沿着府道径直前行。
砚秋从内迎出来,“圣人,”躬身道礼,“郡主在流云亭中侯驾。”
姬泽随意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阿顾坐在流云亭中,挺直背脊看着从小道上走过来的姬泽,抿唇不发一语。入冬长安天气寒凉,姬泽披着一件黑貂毛出锋的大氅,身材高大挺拔俊美,跨步的姿势颇为潇洒有力,进了亭子,在阿顾面前坐下。
望着面前佳人,目光中闪过一丝柔情,“阿顾。”
阿顾唇儿微微轻抿,做势朝姬泽道了一个万福,被姬泽伸手拦住,“阿顾,不必多礼。”顾令月感觉,他的大掌停留在自己肌肤上的时间长了一些。
她垂眸问道,“这几日,我闲来之时,几次回想当日之事。”抬头望着面前尊贵男子,“我既非特别为貌美,又非聪慧过人。这天下有太多比我好的女子,您为什么会喜欢我?”
姬泽闻言奇异的看着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难道不是最简单的道理?”
顾令月念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啊。当日在甘露殿,阿顾你为雀奴和阿鹄说情,曾言‘青梅竹马’,算起来,朕和阿顾一处长大,也算得一双青梅竹马了。”
顾令月闻言诧然,“呵!”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皱起一双秀气的笼烟眉,“我如今都已经二十岁了,早过了小娘子鲜妍的年纪,我和九郎一处长大,若九郎当真倾慕,这些年有多少机会如何会这个时候才说?你甚至让我前往北地…”身躯微微颤抖,显见的心神激动。
姬泽这一趟,沉默了良久,方道,“情之一字,起源于心。朕虽富有四海,对于爱上头亦是生手。当初朕早已倾心,却根本不知男女之思如何模样,方错过咱们太久年华,可是,阿顾,”伸手握住顾令月的柔荑,沉声道,
“阿顾,朕对你的心意是真的。朕早晚有一日,将天下的尊荣给到你。”
阿顾垂眸望着二人交叠一处的手掌,自己雪白的双手被姬泽手掌包裹,炙热有力。心中微生苦笑之意,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这个面前的男人,是大周的天子,君临天下,位高权重天下无人能及,手中又握着自己最在意的健康软肋,自己就算也千般心气,最后也只能妥协?
“九郎一片真心,阿顾心感念之。若要阿顾同意,也并非不可。”望着姬泽陡然因惊喜而骤放光芒的凤眸,“但我要约定约法三章。”
姬泽沉声道,“请说。”
顾令月低头,轻声说道,“第一:你我二人合则聚,不合则散。如今情深做了情人,日后若淡了情分,也当和平分手,务要反目成仇,和平协商。”
姬泽呵呵冷笑,顾令月尚未情热,已然思虑分离。可见并未如自己般动心动情。他禀性霸道,确定了自己钟情的女子,便一辈子不可能放手。只是话虽如此,如今却只能先假意应允下来,先哄的她情愿与自己一处,日后再慢慢图转,于是咬牙应道,“朕应。”
顾令月唇角翘了一翘,“第二:”
面色轻薄,“阿顾虽不才,也是韩国康公后裔,丹阳公主之女,自认身份尊贵。您是大周天子,身份尊贵,可我也非普通民女,是不肯做妾的。您若有心,我亦有意,咱们只做情人交往,若圣人以妃妾之位辱之,阿顾宁死不从。”
姬泽凤眸之中陡然兴起风暴之意,咬牙应道,“好,这一条,朕也应。”
“第三条:我生平讲究洁癖,不爱与别的女人一道争夺。您若跟我一处,便不得与其他后妃交接。”抬眸望着姬泽,“您可做的到?”
这一趟,姬泽干脆应承,“朕应。”
顾令月初始打算提出这约法三章,未始没有为难姬泽一下的想法,此时听闻姬泽一一应下,心中一时生出空茫之感,似乎是满意,又似乎是失望,竟连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如此,甚好。阿顾今儿有些累,就不留圣人了。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若圣人有意,可以前来郡主府。”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的□□,见缝插针更一章。
其实挺感伤的,当初构思本文想写的是感情戏,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前奏那么长才进行到这里。喜欢盛世风流的大唐(周)啊,只有这样的朝代,才能容的下我这么放飞的故事吧!

第六十五章
长安紧过年的时候,天空阴沉, 似乎要下雪。
当日流云亭后, 顾令月闭门不出, 在家中观书。
朱姑姑知晓近日事情始末后,颇为为顾令月委屈,“郡主乃是天潢贵胄, 如今却这般。”眼圈微红, “老奴着实是为您委屈。”
顾令月合上书籍,淡淡道, “姑姑,咱们大周民风开放,贵女们私下有情人的不计其数, 便是小姨, 不也是蹉跎多年, 如今方因着如今腹中子嗣的缘故下降李姨夫的么?他们如此, 我亦如此。有什么好委屈的?”
“那如何能一样?”朱姑姑激烈道。
玉真公主身份高贵,交往情人实质上有一丝包养面首的意味。那些个情人男子比诸公主地位相差极大, 时人说起公主, 不过是说其风流浪荡, 倒不至于看低。
论来昭国郡主也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尊贵人物了, 若是与任何旁的男子一处,倒也没有什么。偏偏遇上的是圣人,大周江山的主人,论及身份谁都比不过, 这段感情若是传出去,落在世人眼中便难免有些谄媚攀附的意味了!
“如何不一样,”顾令月道,“我本也没打算嫁人。按照我从从前的打算,是与高使君蜜恋,彼此分离之后孕育子嗣。如今其实也不过是一样的事儿,只不过是人选换了罢了。”
悠悠道,“其实持正来说,作为男人,圣人人品,容貌都胜过高使君良多,这般来算,我还是赚了呢!”
朱姑姑闻言哭笑不得,“郡主。你一个小娘子,怎么好这么说?”
话虽如此,终究被顾令月开解了一些,面上神色好看了不少。
“好了,”顾令月道,“如今这桩总归是喜事。若这趟上天保佑,许是我多年足疾当真能够痊愈了。姑姑,”她挺直背脊,按着轮舆转了一圈,轻盈道,
“这些年,我做梦都盼着能够站立行走,如今终于有点丁点希望,我很高兴。姑姑,你不为我高兴么?”
朱姑姑望着顾令月,“我自然是为郡主高兴的。”
“那就好了!”顾令月拍了拍朱姑姑的手,“姑姑放心,我心里有数。”
又道,“我与圣人结缘,总归是件喜事,姑姑帮我在府中布置布置吧。”
朱姑姑强打起一番笑脸,“是。奴婢必定办的妥妥当当的。”
长安邻近年末,街市愈发热闹起来。整个长安城渐渐有了过年的喜气。
太极宫静默煊赫。
自当日郡主府流云亭中与佳人定下盟约,姬泽内心如何无人可知,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安静,处置着年末国事,游刃有余。直到贞平六年最后一日,太极宫中已经布置满了过年气息,一应大小事体处置完毕,代表皇帝权威的玺绶俱已封上,方吩咐道,
“备圣驾,前往…永兴坊。”
禁卫统领李伏忠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很快静默下来,命人前往安排圣驾出行事宜。
邻近新年岁首交替时期,昭国郡主府中亦布置的满是喜气。
顾令月这些日子虽然瞧着闲暇,然而念及自己此前对姬泽的承诺,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状态之中。
眼瞧的日子一日日过去,都要过年了,宫中却毫无动静。
顾令月有时候私下想想,仿佛前些日子的那场经历不过是一场幻梦。而自己堕入梦中,五识蕴盛苦乐多艰,也不知道是希望梦散还是梦醒。
转眼就到了除夕日。
顾令月强打起精神,除夕的日子,乃是国之大典,想着姬泽当留在宫中主持庆典,至少年前是不会来府中了,不由暂时搁置下一段心事,面上盈盈笑意也松款起来,“今儿个是新年,辞旧迎新,咱们府中可要好生热闹一下。”
砚秋、碧桐亦是满面欢色,“该当如此。”
顾令月吩咐道,“今儿个我做主,给府中上下都加一个月例钱,命灶上上下供菜,咱们好生过一个新年。”
不多时,消息传出去,府中上下人听闻郡主的恩典,都欢呼起来。
众人俱都集到慈恩堂前,向顾令月谢恩,“奴婢等祝郡主新年快乐,来年福气安康。”
顾令月瞧着一众人满面喜色喜庆新年的模样,心中也愉快起来,嫣然笑着,“盼着来年诸人吉祥如意。”
众人齐声恭贺,“谢郡主。”
午后过后,长安城开始落下点点雪花。
顾令月坐在白鹤草堂中当窗而坐,雪花坠在少女长长的睫毛下。
忽见的碧桐面上微微带仓惶之色,赶入屋中禀道。“郡主,圣人过来了!”
顾令月心中一颤,手一僵,滚烫的茶盏微微泼溅了一些,濡在手背上,一片灼热。
她轻轻擦拭手背,情绪冷静下来,“…请圣人往通古斋。”
雪下的越发深大,姬泽披着玄色的大氅入府,进了通古斋,便见顾令月坐在书斋窗前望出来,漫天的白雪,乌黑的发丝眼眸,大红色的衣裳和着窗前开放的灼灼的骨里红梅,当真是浓艳鲜艳,此情此景美艳灼烫心田,一时间几乎生出一股情怯之意。
顾令月含笑道,“今儿是除夕佳节,圣人不在宫中主持宫务,怎生到阿顾这儿来了?”
“因着佳人在此,念兹念兹,方来此处呀。”姬泽答道,声音意味深长,“今儿是除夕,新旧年头交替之日,意义重大,朕想和你一处。”
顾令月没有想到姬泽如此,微微愣怔。觉手上一暖,被姬泽握住,听着帝王的声音淳俨道
“愿此生今后每一年的新年,都能和阿顾你一同共度。”
顾令月垂眸片刻,扬起笑脸,笑靥如花,“九郎今儿能来,阿顾很是高兴。”又道,
“府中人庆祝新年,很是烧了些饭菜,九郎陪我共用一点?”
姬泽望着少女,沉声应道,“好。”
通古斋寂静,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烈烈烛火燃烧照耀在顾令月脸上,映衬的少女肌肤愈发细腻。顾令月端起酒盏一口饮尽,这酒液颇为甜蜜,几乎溺毙。
姬泽接过顾令月手中酒盏,劝道,“酒水太烈,饮过了伤身,阿顾还是少喝点吧。”
顾令月觉酒水掩盖精神安全,一双眸子如荡漾水波。道,“我想要喝。”
波光潋滟,姬泽凤眸凝住,忽的觉天旋地转,身体落入男人的怀抱,微微一惊,将头仰起,红唇已经被面前的男人亲吻住。
阿顾咿唔一声,牙关已经被撬开,口齿之间充满了姬泽的气息,唇舌交缠
好一会儿,待到顾令月气喘吁吁,方放开来。顾令月青丝散漫,面红过耳,伏在姬泽怀中,不敢抬头,
顾令月姬泽的气息终究也有些不稳,轻声道,“朕抱你回房。”
顾令月抱住他的臂膀,一双眸子潋滟生光,“九郎——”出于某种不知道如何的微妙心理,不愿意姬泽将自己抱回自己日常歇息的白鹤草堂,扯了扯姬泽的衣摆,吐气如兰扑在姬泽的颈项之间,
“通古斋后头设有一间里房。”
姬泽顿了片刻,将她的手背拉过来,吻了一记,“阿顾既如此心急,敢不从命?”
阿顾俯卧在姬泽怀中,感受着姬泽抱着自己大踏步前行。觉如在云端。不知怎的心底一阵委屈泛上来,眼圈忍不住微涩,连忙压住。
将脸埋在姬泽的胸前,只觉得男子衣襟上若隐若现的银线冰凉而妥帖,好像暗夜里的一场梦。
通古斋乃是一间书斋,里间设置书房,供主人读书闲暇之时坐卧,殿中铺着红锦地衣,熏笼里常年点着沉水香,散发着沉沉香气。
觉身子沉软落入榻上。暗夜里的梦炙热而又迷离,那殿中的烛光却是太灼热了,照在阿顾闭着的眼前,一面晕黄的亮色。
“朕很欢喜,”室内姬泽的声音沉沉,“阿顾可欢喜么?”
顾令月妙目微勾,“今夕何夕,得此良人,阿顾怎能不欢喜?”
沉睡香气氤氲,顾令月微微仰着螺首,迎着亲吻,压倒陷入被衾的时候,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芙蓉园的那一株骨里红,
今夜里,大雪绽放,不知道那株骨里红是否开花了?
一件件绛色的中衣从帐中落下委地。
鹅黄色的绣梅肚兜映衬着雪一样的细腻肤色,风情靡艳,
阿顾瑟瑟发抖,男人从身后扣她在怀中,吻住了她的唇瓣,一路沿着雪白颈项往下而去。
殿中甜水香的香气愈发的浓烈,一时之间,满室生春。
帐中欢情蘼芜。胸前的一团暖莺也落入了他的手中,辗转抚揉。顾令月沉浸在床第之欢中,身躯微微紧绷。
美丽的少女,健硕少年郎,这样的□□嗔痴,本该是极为快乐的,顾令月身处其中,想催眠自己畅想这等欢乐,身心却并无一丝快乐之感,反而觉得像是溺入了一片深海,感觉像要要灭顶,心头一片惶惑,身躯僵硬,连指尖都僵硬了起来。
脑海中一些从前记忆中男女欢情画面一一闪过。
与初恋清郎谢弼分离。
贞平四年郡主府新婚之夜遭受羞辱,男人眉眼冰冷,话语轻蔑而带着刻骨的嘲讽,“这世上,谁会喜欢一个瘸子?”摔门而去,留下困窘屈辱的自己,半裸的独自在满目喜庆红色的新房中,大红色的帐幔被从大开的房门中吹进来的风扬起,像是嘲笑着自己一样。
朝华居中,孙沛恩和蕊春二人偷情,肌肤□□翻滚,发出奇怪的声音。“奴婢比诸郡主如何?”“你自然比郡主强。她浑身僵硬,如何比的上你这支解语花。”
…过往的一幕幕男女相关□□的画面在顾令月的脑海中交替翻滚,顾令月脸色发白,极力忍住肌肤僵硬,心中翻滚而上的反感感觉。
当日应承下来的时候,实是禀着一股赌气和孤勇,方记起自己当日与高孝予镜湖小筑之时亲热的厌恶之感。
如今想来,便是姬泽没有及时闯入制止,自己也没有办法掩饰自己的异相,继续欢情。
思绪纷乱,忽觉胸前麻热,原来自己的衣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扯开,姬泽略带一丝惩罚性的捏了一下,“和朕亲热还敢走神,是觉得朕的手段不好?”
她回过神来,抬头勉强笑了笑。
姬泽察觉到怀中少女的微微僵硬畏缩体态,微微不解,只当少女是对正常亲热的些微害怕情态,情动,亲吻承诺,
“阿顾,朕会待你好的。”
顾令月仿佛堕入深渊,顾令月几乎想要逃离身下的床榻,离带给自己不适反应的男人远远的。身边抱着自己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听清。心头一片惨淡。
其实自己心中一直对男欢女爱有一种惶惑之情,早年一直怀疑,自己对于男女欢情似乎有些障碍。只是始终未曾有过实际体验,不能最终确认。当日应承下来的时候,实是禀着一股赌气和孤勇,这时候肌肤相接,唇齿相依,身体心理上的不适拒绝之感几乎不可遏制,。
身体火热,心中却惨淡。
她直到近日里,短短半个月内尝试与两个男人共赴巫山,感觉并非害怕而是厌恶拒绝,终于肯在心中承认:
自己对男女亲热,是有心魔的。
少年时因着足疾的缘故,心中本就带着一丝丝自卑,害怕这等足疾会在日后自己的婚姻生活中造成障碍。与孙沛恩结缔的那场婚姻,她也曾抱着莫大的勇气,却在洞房夜遭遇对女性魅力最大的羞辱。其后两年,这场婚姻带给自己的全是苦痛灰暗,几乎没有一丝明亮温暖的回忆色泽。
那段失败的婚姻带给自己的,不仅是两年的流离生活,也给自己的心理带来病理性的心态。
孙沛恩对自己的轻慢,是对她女性魅力的最大否定,几乎摧毁了她对自己的全部信心:
一个瘸子,世上是不会有男人喜欢自己的。这句话,入耳数次,不知怎的竟也就入了自己的心。潜意识里真的觉得:这样一个残缺的自己,不可能得到男人的欢心。
对这段绰约心事,赖姑姑察觉到了一二,也曾暗地里安慰她:跟她说她没有关系。她是绮年玉貌的少女,男欢女爱,阴阳交合,本来就是最自然的事情,而她的足疾虽然影响了行动自由,对于这个却是并不妨碍的,只要燕*好的时候男方温柔爱惜一点,自也就被翻红浪,一切皆好了。
她便也心存侥幸借着姑姑的安慰骗哄自己。赖姑姑是资深的燕喜嬷嬷,对于男女□□上的知识自然比自己清楚。她既然说没有问题的,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日在镜湖小筑之中,与高孝予的亲热临门一脚便被叫停,问题便也没有暴露出来。可是直到如今,她半身□□的躺在姬泽怀中,接受男人火热的亲吻,心却冰凉。方才肯在心中承认:自己确实心理问题。
她与姬泽亲吻亲热,身体却僵硬几乎逃避。心跳,冷汗,肌肤上倒竖起的每一个毛孔,无不再告诫自己:她没有法子再在这场燕好继续下去。却发现自己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恐惧到极点,几乎不能自持。
大红色的龙凤帐微微拂动,将朱漆螺钿床上的靡丽之景影影绰绰的遮住:少女身上的鹅黄色肚兜早已经落下来,被压在身下,□□的不成模样,无力袒护的雪莺便落在男人口中,阿顾浑身颤抖,面色白的像雪一样。
待到姬泽伸手去解她的裙带之时,她终于尖叫了一声,“不要。”用力的推开身边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
姬泽沉浸在色相天堂之中,陡然被顾令月推开, 心中翻过一丝愕然。
迅速反应过来, 用极快的速度扯过一旁的被衾, 将她半*裸的身体环遮住,从头到尾包了一个严实。皱起了眉头,唤道,
“阿顾?”
顾令月不能说话, 抱着被衾缩在榻上角落之中,面色惨白, 微微发抖。
姬泽瞧着顾令月这等模样,身上欲*望迅速冷却下去,皱起眉头。
顾令月这般反应太过反常。不像是抗拒来自自己的怜爱, 反而像是对男女□□本身这件事情极度反应。
上前欲握顾令月的手, “阿顾。”
顾令月浑身惊跳, 伸手胡乱推拒, 似乎想要将所有侵略自己世界的外物都推拒出去,胡乱嚷嚷, “你走开。”
姬泽皱眉抱住顾令月, “阿顾, 阿顾, ”尝试着安抚道,“朕是你的九郎呀!”
顾令月听闻姬泽话语,眉眼渐渐回神,望着姬泽, 间露出凄婉之色,“九郎,我也想的,可是我做不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哀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