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月隐约感觉到今日的姬泽压迫之势较诸旁日十足,微微退了一步,“没有的事情啊!”微笑着道,“不过是一些闲杂人等罢了。既然没有来,便不值得提了。”
少女言语中对相亲对象的轻慢随意取悦了姬泽,气势微微松懈,语调稍稍柔和。“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顾令月道。同时仰头,绣球花簌簌,遮挡住了姬泽阴翳的目光。少女没有察觉姬泽眼底的风暴之意,嘟了嘟绯唇,忍不住向姬泽抱怨,“九郎你不知道,小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觉得我嫁不出去似的,特意为我安排了一些相亲。我根本不想去见,只是拗不过小姨。”
姬泽望了顾令月片刻,“你既是不愿意,为何不向皇姑说明?”
顾令月闻言苦恼的蹙了蹙眉,“你当我没有说么?”叹息一声,“只是小姨自有主见,根本不肯听我的,我行我素,我有什么法子。”声音低沉下来,“我早早没了母亲,小姨素来疼我。她这般安排,虽然并非如我的意,但切切实实是出于为我好的心思。我着实不忍拂逆了她的一番好意。”
姬泽闻言立定望着顾令月良久,确定顾令月此语确然发诸内心,心中微微燥乱的意方渐渐安宁下来,微微一笑,“阿顾一切烦忧,朕都愿意代劳。若你当真无意行此相亲之事,朕去跟皇姑说吧。”
顾令月闻言怔了怔,面上露出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姬泽掌握国事,宗室之中权威日渐深重。若是肯出这个面,想来小姨定也不会驳了姬泽的面子。
她心中明白,仰头望着姬泽,目光中露出一丝感动之色。
这大半年来,姬泽对自己的时时事事好处,她并非毫无所觉,真心实意道,“九郎您这般为臣妹好。臣妹心中实在感激之甚,也不知道,该怎生才能回报一二呢?”
姬泽深深瞧着顾令月,道,“不急,会有机会让你回报的。”
芙晶馆前绣球花开放热烈,姬泽淡淡一笑,开口问道,“阿顾这两日也算是见了两三位长安俊彦子弟,感觉如何?”
顾令月闻言俏脸微微一红,“九郎怎么问这个呀?”
姬泽垂眸,似漫不经心问道,“怎么,问不得么?”
“倒不是。”顾令月微微低下头,声音悠缓,“小姨心疼我,方安排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心情抑郁,“我如今心境沉寂,犹如死水,没有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想法。那几位郎君…都是很好的人,但我自身这般,只能辜负他们的一片心意了!”
姬泽闻言怔住,沉静片刻后,一字字的追问道,“心境沉寂?”
“是啊。”顾令月微笑道。台上绣球花浅碧深红,映照的少女笑容清冷平寂,“九郎,我觉得我心思冷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热情。我怕是一辈子都不想嫁人了!”她抬头望向姬泽,俏皮一笑,“也许日后,长安会传出一段传闻,说皇室有一个闺中老大的郡主,圣人您到时候别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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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渐渐自中天移往西侧,长安城门高大,大鸟从高高的天空中飞过。一群人从官道远处策马奔驰而来,在城门外勒住马缰。左庶子苏晋在马背上昂让道,“今儿若非马儿打叉一次,玄兄虽然今儿稍胜一筹,我却不服”
李玄“呵”笑一声,傲然道,“若是不服,咱们改日再赛一次。保管叫你再输的落花流水。”
众人哈哈大笑。在城门处各自拱手分离,尽兴而归。
李玄入城之后,踏马闲散而行,途径东市醉仙酒楼之下,忽觉一朵丝巾花落在额头之上,接过丝巾愕然抬头,见二楼之上,玉真公主当窗慵懒斜倚而坐,嫣然而笑,眉眼间风流之态盛世扑来。
唇角便也不自禁泛出笑意起来。
将马交给下人签了去栓住,自行奔上二楼雅座。“公主。”
“公主今日不是在府中陪着顾郡主么,怎么独自一人出来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玉真公主道,端着酒盏饮了一口,“我虽为她尽心安排,但走出什么路来,还要看她自己。”朝着李玄嘻嘻一笑,眉目风流挑眉问道,“我也好就没陪玄郎一处了。今日与你一处,你不高兴么?”
李玄心中一热道,“高兴。”接过玉真公主递过来的酒盏,一饮而尽,将公主拥在怀中,“我与公主在一处,怎么会不高兴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就到7月30了啊!
不好意思,电脑抽了。不知道抽的是JJ还是我自己的电脑,章节早就准备好了,按发表发表不出去。
想控制字数进度,也想惠偿读者们。所以做个决定,单日保底一更,本书收藏、作者收藏、评论、营养液四项中毎一项满500加更一章。小天使们,8月愉快!

第三十章
芙晶馆前,姬泽眸光动荡不定, 时如风卷, 时如云涌, “为何会如此?”声音沉沉,犹如云翳。“若…”艰涩道,
“你是觉得北地那段往事太过痛苦, 大可不必。此事已然揭过, 姓孙的如今连骨头都不知道烂到哪里去了。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日后”低低沉吟,“朕日后定会替你寻一位疼你的男子。”
顾令月闻言却已心灰意冷, “便是男子再优秀又如何?”淡淡而笑,“是我心思的问题。”“我如今已然习惯了一人独身的生活,颇为满意, 不想改变如今的生活现状。”
姬泽闻言一颗心陡然沉下, 犹如沉入不见边际的深海, 忽感觉脑海微微晕眩, 扶住台边石础。
顾令月察觉到了,急道, “圣人, 您…这是要犯风疾么?”
姬泽扶着石础, 渐感眼前的昏花渐渐散去, 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之意。冯辙诊治风疾告诫自己:此疾最重要的是保持自己的情绪稳定,这些时日自己悉遵医嘱,尽心调养,但对于顾令月终究关心则乱, 听闻阿顾心思死寂无心男女□□,情绪牵动剧烈,竟隐隐生了风疾将犯的一些征兆。
摆了摆手,“无事。”将手搭在顾令月的肩膀之上,“阿顾,朕头似乎有些晕眩,你寻个屋子扶朕进去歇歇。”
顾令月急急应了,搀扶姬泽前行。
按说此台便在芙晶馆外,入内歇息最是便捷,只是姬泽忌讳这儿是玉真公主安排给阿顾与一众年青俊彦相亲的场所,不愿入内,从台上下来,一路转折,进了不远处的听春水榭。
天光明亮,长安街市温煦如春。
玉真公主瞧着日头时辰还早,她还需在外头消磨几个时辰,待阿顾留在府中和几轮“青年才俊”见了面,方好施施然归府。便与李玄滞留在外。二人府中相处日日甜蜜今日在集市之中约会,自另有一番甜蜜滋味。
玉真公主含笑道,“我在长安城长这么大,其实少有久没有何人一道这么逛长安城了,今儿和玄郎一道,也是别有风味。”眉目望向身边情郎,“能与玄郎你这么相伴朝朝暮暮,也是一件美事。”
李玄闻言感动,“草民何德何能,能得公主这般倾心,实在是修来的福分。”
见了一名拎着花篮经过楼下的卖花女,取钱买了一支盛开的芍药花,笑道,“好久没有送过公主东西,今日碰巧,买一朵芍药花,送给公主。希望公主喜欢。”
玉真公主只觉芳心可可,微微低头,任由李玄将芍药花簪在自己的发髻上。嫣然问道,“好看么?”
李玄退后一步,打量着玉真公主,赞道,“好看。”目露痴迷之色,“玄这辈子见过的美人中,公主风采当属第一。”
玉真公主吃吃而笑,虽未饮酒,却觉放心如同被酒浸润而过,眼波流着流水一样的光泽,“难怪人说李玄诗才通仙,你的这张嘴,真是,比蜜糖还甜。”语带叹息之声。“我怕是一辈子都爬不出来了!”
听春水榭乃是惜园之中一处建筑,施于半月形的河湾之上,一半着于河岸,一半施于半空,高挑的匾额上用秀美的隶书书写着“听春水榭”四个大字。榭中四面以木板挂隔,榭中陈设着柔软的大红地衣,
时值春盛,靠着湖面一侧窗板大开,天光随着新鲜的水色湖光一同涌了进来,空气颇为清新。
顾令月坐在榭中榻旁,瞧着姬泽轻声埋怨道,“圣人龙体关系天下百姓,干系重大,怎的好生生的忽然发作起来?是否要即刻召冯御医前来诊治?”
姬泽躺在榭中躺榻之上,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之意。
其实冯辙素来对自己风疾便有断语,此疾与心情相关甚重。若能时常保持心情平静愉悦,则许风疾自可少复发矣。自顾令月平安归来后这些时日以来,自己风疾发作频率已然渐渐变少,每次严重程度也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对此种好转现象,冯辙诊治之时也自啧啧称奇,猜不透其中因由。
自己却心中隐约有些猜测,此疾当初因心伤阿顾之情而起,如今因阿顾平安归来缓和。俱是孽障因果。适才听闻顾令月自陈心死无动情之念,情绪变动激烈,方竟至于出现风疾初发症状。此时顾令月坐在身边,觉阿顾清香入体,头脑处的疼痛也渐渐减缓。
深深望了顾令月一眼,“阿顾你若不这么气我,许朕就不会犯风疾了。”
顾令月闻言身子微微一僵,转头道,“我去瞧瞧冯御医怎么还没有来。”
姬泽扯住少女衣袖,含笑道,“用不上御医,只要阿顾你在这儿陪着朕,朕这风疾便没有这么疼痛了。”
“圣人这话说的,”顾令月垂眸到,“难道我竟成了灵丹妙药?”
姬泽低头意味深长道,“也许吧。”
今日禁卫统领李伏忠率军外出,由副统领铁勇负责守卫圣人安全,此时领着一队侍卫远远守在听春水榭之外值房之中,遥遥守卫水榭内的君王。
行人司督司蔡小昭亦坐在房中,闲来无事打棋谱,天光之下容色秀美,纤细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枚枚的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分外赏心悦目。
“圣人忽发风疾,如今也不知怎的了?”铁勇坐立难安。
蔡小昭容色微垂,长长的睫毛秀美动人,瞧着铁勇这般模样,含笑道,“圣人风疾之事需靠的是御医诊治,榭中有昭国郡主照料,铁统领只负责戍卫之事,何必这般坐立难安?”
“论起来,圣人犯疾该由宫人服侍。”铁勇道,“好好的,为何遣退了榭中下人,只留了昭国郡主在里头。”皱起眉头,“不成,昭国郡主可是我媳妇儿的闺蜜,若是在我眼底下受了委屈,我回去也难以向媳妇交待。”
蔡小昭抬眸怪异的看着铁勇,拊掌道,“铁统领此语好生…精妙。”
铁勇闻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走来走去,眼睛瞟到蔡小昭,陡然一亮,“蔡督司,听闻你乃行人司督司,我媳妇凤氏曾经说过你是个精干的,你指点我一番,”向着水榭努了努嘴,
“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蔡小昭闻言几乎要扶额,他历来熟悉勾心斗角,倒从来没有见过如铁勇这般直来直往的人,“你可真是个妙人儿!”
铁勇闻言狐疑看了看蔡小昭一眼,“你说这话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且就当作是赞美了。”
水榭
“…九郎,您是大周圣人,心系家国天下,我却只是一个小小女子,只想要安康。”悠悠道,“阿顾心愿很小,属于自己的方是自己的,从不奢望旁的东西。”
碧湖波光粼粼,映照在姬泽凤眸之中,显示清冷悲凉色泽,“阿顾当初言,朕口味重,怕饮不惯明月雪团。如今朕饮多了,竟也觉得明月雪团滋味甚合口味。你又如何知道,有些东西是否应当是自己的呢?”
顾令月垂眸,悲喜难辨,“阿顾经历太多,如今所求不过是平安度日。您的诸般厚爱阿顾着实承担不起。”
姬泽呵呵一笑,凤眸之中情绪沉浮,“难道往昔的错真的千般辛苦也不能弥补?”迫近一步,握住少女的柔荑,眸中如同盛着整个宇宙,深沉不反射半点光芒,他“这些日子,朕对你的好处难道你当真一点都不明白?”
这一句问语,所含的意味太重太沉。顾令月觉水榭气氛十分尴尬,目光不自觉躲闪,投向水榭当中的陈设。了摆放在角落中的一座六折屏风,不觉眼睛一亮,开口道,“这是?” 行到屏风前观赏。
这座屏风以石笋冻石为基座,白底厚绢,上面龙凤凤舞的字迹书写着整篇《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正是李玄大作《侠客行》。
“这是我上次要的‘侠客行’屏风。”
顾令月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兴致勃勃道,“没有想到李先生已经书写好了,瞧着这架势,再摆在这儿通几天风,就可以用了!”
姬泽望着少女纤秀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自己追求顾令月,见佳人总是不开窍,有心催逼一下,阿顾就像一条鱼一样,顺溜的溜出了自己的视线。
有时候,自己都猜不透这个少女,是真的没有看透自己的一番情意,还是看透了却不愿接受,于是着意躲避。他诉说情意不成,却终究不忍心逼迫她面对自己的情意。收拾心情笑道,“李先生这一笔狂草,风流蕴藉,大醉之后书写更是自然流畅。阿顾你这笔买卖做的倒也不错!”
顾令月闻言笑的眼睛弯弯,得意道,“是吧!想来这屏风日后便是我的了!”
长安一轮金乌渐渐移动至西天之上,
公主府小厮奉命出府寻玉真公主回来接驾。一溜小跑,刚刚出了府门,便见玉真公主与李玄璧人尽兴而归,面上涌现激动神情,连忙参拜。“小人拜见公主,李郎君。”
“府中出事了,可巧公主回来了,您快快回府吧,若不然,田家丞怕是招架不住了!”
玉真公主闻言眸中闪现一丝讶异之色,“田景伺候我多年,不像是个没成算的。府中发生什么事情了?”
又问道,“昭国郡主与那沈五郎见面情况如何?”
“昭国郡主…怕是未曾见上那沈五郎。”
“为何如此?”玉真公主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
田路心中暗暗叫了一声苦。今儿府中发生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公主安排昭国郡主相亲,随后圣人忽然造访,强势命田家丞散了后续安排相亲人选,又亲自前往浣碧台,驱逐沈五郎出府。
一系列的事情堆叠在一处,自己虽则是一介奴婢,心下忍不住私下猜度一番,凭着下人对贵人主子八卦的了解,引申得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只是圣人乃是天下至尊贵的主儿,自己心中虽然有些小想法,却不敢私自妄议付诸言语,双唇嗫嚅半响,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只叩了一个头,“公主前去那边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玉真公主闻言高高的挑了挑眉毛,踏步向着浣碧阁方向走去。
碧湖湖光水色,美不胜收,玉真公主急急在园道上行走,“…这次挑的这位沈五郎,不仅身手出色,更是画的一手好丹青,想来与阿顾颇有共同语言。我实则是盼着他们二人能够在一处,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李玄目光中闪过一丝柔和之意,笑道,“你为郡主也算是操碎了心。这等事情到底要看缘分,若是无缘,便是安排的再好也是枉然!”
玉真公主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怜惜阿顾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的苦,盼着她过的好。只是怎么这么难呢?”
初夏南风吹过碧湖,一片荷叶翻飞,一只仙鹤展翅从湖面上飞过,景色美不盛收。
玉真公主行了片刻,转念一想,又放开胸怀,“儿孙自有儿孙福,事已至此,我便算是赶过去,也没甚改变。倒不若放开心胸,慢慢观赏美景。”
“公主如能想的开,自然是好的。”
府中婆子经过小道,见着公主和李玄,上前拜见,“…公主,蓝田庄子上送来的枇杷,个个又大又甜。您和李郎君可要尝尝?”
玉真公主含笑道,“送一盘过来。”
瞧着婆子递过来的枇杷,望着李玄,“玄郎,这枇杷乃是公主府庄头特意种植,最是个大味甜,你也尝尝。”
李玄张口含住,笑着道,“果然不错。”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今儿有一队父女送了我一篮子枇杷做谢礼,我让他们送回府中,待会儿咱们一块儿用了,也算是尝尝那对父女的感恩之心。”
玉真公主闻言微怔,“哦,你说那个啊,”
挥了挥衣袖,漫不经心道,“那篮子枇杷我瞧着太不上相,就让下人分掉了!”
李玄闻声身子微微一僵,抬头看了玉真公主一眼,“分掉了?”声音微微带了一丝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太low。赶到单位发的本章。
两线并进进度降低一半。小天使们加油啊。我看看哪一项最先到达加更标准。

第三十一章
“是啊。”玉真公主神态漫不经心,“那枇杷确实不好, 我府中最下等的也比这个强。”含笑道, “玄郎你若喜欢吃枇杷的话, 我名下的庄子里也有几处专门种植枇杷的,改明儿我让他们再送些过来,管保个个又大又甜, 比那些好上数倍。”
李玄面色寒冰, “那是旁人送我的东西,公主便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命下人分食?”
玉真公主闻言匪夷所思望着李玄,“不过是一篮子枇杷,你至于和我生这么大的气?”
“这不是一篮子枇杷的问题, ”李玄闭目, 心意一灰, “我与公主观念大相径庭, 是了,”苦笑,
“公主您是天之骄女, 富有四海, 区区一篮子小民送的枇杷, 在你眼中怕是不上档次的卑贱之物,自然看不上眼,丢弃犹如弃履。可我李玄也不过是平民子弟,并非出身贵胄, 不过凭着一点才气博了些声名,方与公主邂逅姻缘。本质上我与那送枇杷的老汉一般是平民百姓。您既是看不上他们,又何必屈尊与我在一处?”
玉真公主听得李玄话语中的灰丧之意,心中咯噔一下,挽住情郎的手松着落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玄语意冰凉,“我没什么意思。论来我与公主本不过是偶然交汇,如今既然发现观念天差地别,不必勉强再在一处,就此分离便是。!”
玉真公主望着李玄大踏步的背影,犹自怔怔回不过神来,“你疯了,就因为这么点事要和我分手?”
惜园碧湖湖光山色,在太阳下静静摇曳,美不胜收。听春水榭犹如一只展翅大鹰匍匐在水面之上。
蔡小昭坐在值房中,瞧着听春水榭动静,眸子闪烁深浅色泽。
一边听着铁勇絮絮叨叨,“…当初也不知怎么得了上头青眼,提拔到御前做个禁卫军副统领,其实我更宁愿上战场,若是战场作战,老铁定冲到最前头,但论及揣摩圣人心思,做事得当,便是百个老铁,也抵不过李大统领。”
含笑敷衍,“铁统领机灵虽有几分不足,却是有大福运的人。自行珍重,说不得日后有大造化。”
铁勇哈哈大笑,忽的瞧见园道上出现了两个身影。李玄大踏步往前,玉真公主奔逐其后,二人一路追赶纠缠之间,竟是冲着听春水榭而去,不由面色微凝,起身打算上前拦阻公主二人。
蔡小昭目光些微一闪,忽的唤道,“铁副统领。”含笑道,“我送你一个机缘,不知你要不要?”
铁勇愕然,“督司这是何意?”
蔡小昭唇角微微一翘。
圣人对昭国郡主一片思慕之心,郡主却多半未觉。二人此刻在听春水榭之中独处,偶有话语音调传出,显见事情不谐。若是这时候能放一个变化因子进去,许会激出什么特殊的变化。说不得事情能够向好的方向发展。
心中思绪活络,面上含笑道,“此处乃公主府邸,玉真公主乃是圣人嫡亲长辈,前往探望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我等下属不好相拦。”
铁勇闻声诧异挑眉,“话虽如此。可玉真公主并不知晓圣人在内,若我不加拦阻,怕是会惊扰了圣驾降下罪责呀!”
蔡小昭沉默片刻,仰头瞧着铁勇,“傻大个儿,你此前说,你媳妇曾经赞我目光如炬,你可信我?”
“这是自然!”铁勇斩钉截铁。
“即是如此,”蔡小昭微垂眉目,长长的睫毛微微凝动,低低而笑,“你若信我,就当作没有看见这二人,任由他们前去吧。”
“这——”铁勇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蔡小昭道,“这是一场赌局,也许会赢了,也许会输,输了万劫不复。你敢不敢赌。”
铁勇闻言瞧着蔡小昭。蔡小昭的容色在天光之下几乎呈现一丝透明光泽。荏弱到了极致。忽的胸中涌现万种豪情,“赌了!最多不过是黜落回去,这禁卫副统领,我早就不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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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春水榭
姬泽望着面前少女,这个少女是他心中珍爱之人,捧在掌中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了。无论自己如何示好,都不见感知软化。很多时候,都觉得捧着她在掌心,着实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