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金屋恨
- 另类小说下一章:论陛下的撩妹技巧/天策春
【全本校对】《大汉嫣华》作者:柳寄江
【内容简介】:
“孝惠张皇后。宣平侯敖尚帝姊鲁元公主,有女。
惠帝即位,吕太后欲为重亲,以公主女配帝为皇后…”
——班固《汉书外戚传》
野史上,她在北宫安静的死去。死后宫人为其收殁尸身,惊讶的发现,曾为皇后四年的张嫣,到死竟然还是一位处子。
※※※
(伪乱伦)他是她舅舅。亦是她夫君。
韶龄十二,你以骏马十二匹,黄金两万金为聘,迎我入苍凉未央。
情爱如棋盘,若注定死局,四目劫杀,座守孤城,我该如何杀一条血路?十二流年。
若生命真的是一场盛大的豪赌,我已拍桌下注,你敢不敢陪我做庄?
作品相关
关于汉嫣伪舅甥性以及盈嫣感情时间线问题
其实这篇表白是应该在《大汉嫣华》结文后再写的,只是,这几天,我看了书评区依旧对本文有些误解,于是无奈,想了想,先写出一部分来。
1:关于《大汉嫣华》的灵感以及创作思路
关于这本《大汉嫣华》,灵感来自于史上可信度最高的处子皇后张嫣。写《金屋》的时候,我接触到这位皇后的生平资料,对其非常怜惜,于是希望给她一个完满的故事。意外的发现,网上对张嫣几乎没有一本很完整的小说,那么,我就对自己说,自己写吧。在张嫣身边的人群中,我依旧将男主的位置敲定在汉惠帝身上。无他,失去了刘盈,张嫣也就不是史上那个我怜惜不已的处子皇后了。而且,撇开史家千年迷蒙的纱雾之后,至少,我们可以看到出来,刘盈是一个很好的人,拥有可以加工的基础。
因此,我是先确定了男女主刘盈与张嫣,然后在这两个人中创造出一条可以信服的感情线来。而非,踩着西瓜皮滑,让张嫣爱上了刘盈,然后发展出后面的故事。
2:关于我对乱伦的看法
其实,我个人否定此事。不过,如果有这方面的小说写的十分唯美煽情的,我依旧会去看,会去落泪,会去感动。例如楼雨晴的《七月七日晴》。但是,我本身不会去写真正乱伦的文。《大汉嫣华》的设定,很早就是确定的,属于伪乱伦,伪舅甥。这个设定很清晰,如果小说本身看起来有一点误解,那是因为我享受打擦边球的感觉,而且我很喜欢那种濒临的暧昧感,这些属于我个人的恶趣味。
3:关于张嫣的身世
其实,张嫣,字孟瑛。很大程度上,就表示了她的身世。中国人古早,字意很讲究,若是嫡长,会用伯字,如孙坚孙伯符。庶长,则用一个孟字,如曹操曹孟德。
野史上,张嫣,字孟瑛。
我的读者大约分为几个阵群。有些喜欢踩线的刺激,一力希望我写真舅甥;有些维护保守的观点,希望能够界定清晰的撇开舅甥关系。有些人,追求感情的纯粹性,希望两个人在确定心意的时候,依旧是不知道彼此身世的:这样才足以表现刘盈的神情,对阿嫣的爱能够冲破他固有的信仰;有些人,保持道德的洁癖,希望只有在双方都知道清楚的情况下,才真正缔结感情。偏偏,我个人喜欢走中间线,渲染暧昧的感觉,抱歉。
张嫣的身世,我在两年前的原版如今已经被修改掉的章节中有清晰的介绍:当时,赵王张敖的妻妾鲁元长主与赵姬同时怀孕。鲁元公主难产,而赵姬顺产下一个女婴。为了借由鲁元而拉拢住高帝吕后的欢心,张敖用赵姬的女儿替换了鲁元死去的孩子。
有点狗血。但是,张嫣就是这个孩子。她的生母是赵姬折杞,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当做鲁元的嫡长女养育。
我的一位书友跟我说,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一方面,不希望他们真乱伦,一方面,想起张嫣终究不是嫡女,有点觉得明珠暗投之意。
其实,我也有点这样的感觉。但是为了支持伪舅甥的设定,只能选择如此。
※※※
4:关于男女主的感情线
在《陌香》之后,《大汉嫣华》之前,我曾经研究过一阵写作技巧。一位知名写手曾经说过:不要低估读者的理解能力。于是,我在《大汉嫣华》中试了一下,希望将刘盈和张嫣的感情时间线以及转折点都通过比较隐晦的笔法点明,结果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
没法子,现在在这儿用明法重述。
※※※
首先,我们来看女主张嫣:
在很长一段时间,张嫣是以为刘盈是自己的亲舅的。虽然因为穿越者的灵魂,无法完全的将之视为舅舅,但是,不可否认,也没有办法完全的不当舅舅。在第一卷大风卷中,描写的就是张嫣这种纠结的心情。她一方面,感情上亲近这个舅舅,一方面,因为来自于后世,知道史上张嫣嫁给了这位舅舅,成为有名的处子皇后,结局孤寡。她抗拒这样的结局,也觉得舅甥婚姻是木有前途的,于是试图用给刘盈找一个妻子的方法躲避这样的命运。却在高帝将逝,刘盈即将登基的情况下,太子妇陈瑚一尸两命,张嫣发现,她还是可能重蹈史上命运,于是更加抗拒,疏离了刘盈,并避到了父亲张敖的食邑,信平县。
在第二卷山木中,张嫣在信平侯府第一次遇到赵姬,在第八十一章《琴挑》中,赵姬听琴落泪,面容娇美,但曾被毁容,在信平侯中无宠,但是穿的是名贵的冰纨。这些细节,当时张嫣恍然未觉,却在后来,知道赵姬身亡之后,所有的线索忽然涌上心来,猜透了事情的真相。
当初张嫣曾随刘盈访商山,刘盈给她在民户买的缣袜,穿在脚上,不过片刻,便起了红疹。
这种体质,与赵姬相同。
再加上当时鲁元生产时候表面上发生的事情,不需要任何旁的证据,遗传是最明显的解释。
明确的,在前元四年帝后大婚之前,张嫣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她知道,刘盈不是她血缘上的舅舅。
张嫣知道了真相。可是,又怎么样呢?她和赵姬并没有感情,而这个时候,赵姬已经死了。
她不愿意,也不能为了一个死了的赵姬,去伤害这些年来疼爱她的鲁元。
而刘盈。
现代人更重视血缘,只要没有血缘上的近亲关系,对于张嫣而言,刘盈就是一个可以嫁的男人。
在一段时间里,刘盈就在她的潜意识里,完成了这种从半个舅舅到可以嫁的男人的转变。然后,她慢慢的投入了感情,再然后,她发觉了自己的感情,再然后,她本性里是有一点偏执的,既然喜欢了,就想去全力争取,所以,她答应了嫁给刘盈,做他的皇后。
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古代人更重视伦常。对于张嫣而言,只要鲁元不是她生母,刘盈就不算她舅舅。但是对古代人而言,妻为丈夫子女的嫡母,纵然张嫣非鲁元亲生,礼法上,刘盈依旧是张嫣的舅舅。
君不见,《红楼梦》中,赵姨娘要求探春照顾自己的同胞兄弟,称其为探春舅舅。贾探春小姐是如何说的,哪个是我的舅舅,九省检点王子腾才是我的舅舅,他算是什么舅舅,姨娘也是知道的,他只是一个奴才罢了。
三国时,曹姓与夏侯姓出于同源,似乎是曹操祖先由夏侯族出继,或者相反。同姓不能为婚,是古代中国的铁律伦常,可是,曹姓和夏侯姓依旧世为姻亲,只因表面已经不是一个姓了。中国古代更看重伦常本身而非血缘实际。因此,无论张嫣是否为鲁元亲生,在礼法上,这对舅甥的阻力是一样大的。
这与张嫣的现代认知相悖。
因此,在帝后婚礼上,张嫣的心理活动,是针对这个悖论的。
哪怕世人反对,她也觉得,只要她和刘盈没有血缘近亲,他们就是可以在一起的。
哪怕世人反对。
必须承认,婚礼上的张嫣,心情还是很晦暗的。
她刚刚做了一个重大的人生决定,她不知道前路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她需要继续往下走下去,于是,她的心理诚实的反映出了她的惶恐。她需要给自己一点信心。她需要让自己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哪怕,这样的心理活动的确有点偏激。
张嫣也曾作出过努力,她曾经问过刘盈,“如果我不是阿母亲生,你是否就能爱我。”
当时的刘盈否定了她。
这便是当时的伦常给出的力量。
因为这个回答,再加上后来刘盈的反应,张嫣才真正绝望,以至于后来出走未央宫。
也许有人会问,张嫣为什么只用了一个问句,而不是明确的告诉刘盈,自己不是他的亲外甥女,让他再做选择决定。
我想,在这个时候,惯来勇敢的阿嫣还是有点胆怯了。她还是会害怕,害怕如果自己说了,不仅得不到刘盈的真情以顾,反而连过去的舅甥情都要失去。伦常与信念有关,但与感情无关。他们之间缺的不是感情的浓厚,而是信念的松动。
张嫣至少希望,就算她离开,在留下的刘盈心目中,她的形象依旧是美好的。
这也是她在最后的绝望中,唯一一点小小的坚持。
※※※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男主刘盈:
刘盈爱张嫣么,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刘盈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他自有他的道德准则和人生信念。
关于舅甥为姻,这个问题,很复杂。五伦中的确没有明确规定禁断,但我估计,在当时众人的认知中,这也是件不适合成就的婚事。有点像现在的律师钻法律漏洞。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但是法律的确没有明文规定,因此无法定罪量刑。
另外我们必须说一件事,西汉的时候,错辈为婚是很常见的。即贵族男女中,辈分相差有差的,依旧可以缔结婚姻,这个不受任何指责。
于是舅甥婚姻这件事,就出现了两极分化。心理宽一点的(如吕后),就心安理得,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挺好的,还亲上加亲,永保张吕两家富贵呢。道德洁癖重一点的,如刘盈,就悲催了,此人纠结了很久,很久。
婚前的刘盈是纯粹将张嫣当做晚辈来宠爱的。婚后么,虽然尴尬,但是,他也必须得承认,阿嫣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而且,与阿嫣相处时间长,日久生情。这情分,中间有多少是舅舅对外甥女,有多少是丈夫对娇妻,他自己也分不清,也不敢分。这段时期,他对张嫣的感情处在压抑状态,被那张叫做伦常的井盖给压着,不得宣泄。可以预见,如果这张井盖掀了,会出现一个爆发。
正因为他娶了阿嫣,而不能给阿嫣一个做丈夫的感情,所以,这段时间,他对阿嫣也很愧疚。这种愧疚,积压到最高点,就是天一阁当夜。
关于修改版中的天一阁事件,我是从阿嫣角度写的。阿嫣不愿意在春情撩拨下付出自己的身体,但是,如果刘盈有自主意愿的话,她是愿意配合的。为此,在觉得刘盈有意的时候,她决定试最后一次,放下自己的骄傲,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次,她真是卑微到尘埃中去了。可是,结局还是失望。为此,她极度失望而至于绝望,以至于第二天清晨就直接出走。
那么,没有直接描述的刘盈呢?
在当时的春药药效下,他是否真的有自主意愿?
我觉得,是有的。
关于刘盈对阿嫣的感情,刘盈有自厌,有自苦,有占有欲,有愧疚感。当夜,醉酒的作用和春药的药效下,剥去了他的理智和压抑一些,凸显了他的欲望和放纵一些。吕后有一点说的是对的,他希望真正的拥有阿嫣,但是,他不愿意承受道德的压力。在这个夜晚,他有一点点,这样的心理趋势,将责任推到春药上面,然后,他可以出于一个男人应有的负责态度(似乎这个在道德上的力度可以抵消乱伦的负罪感?),此后承担起阿嫣的一生来。
很可惜,当天晚上再下雨。
汉乐府《上邪》是这样唱的: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只有发生了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能够与郎君你决绝啊。
当然,我们现代人知道,冬天打雷么,虽然不常见,但还是有的。但是,在汉人眼中,冬雷如同其他几件事情一样,是一件妖异,不祥的事情。
于是,那天晚上的天雷听在本来就有些心虚愧疚的刘盈耳中,便被当做了上天示警,一身冷汗,再也做不下去了。(真可怜!)
张嫣离开半年后,刘盈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找到张嫣的行踪,这才追过去,得回了阿嫣。
那么,阿嫣初夜时的刘盈,是否知道张嫣的身世?
依旧,他是知道的。
天一阁事件与张嫣出走是在正月初,番外春雷大概是在春二三月的时候,之后不久,刘盈通过张嫣的詹事张满的异常,察觉到疑点,于是派人追查当年阿嫣出生时旧事,终于得到了可能的真相,去质问阿嫣的父亲张敖,张敖给了他肯定答案。
他对姐夫愤怒,但是,内心深处,应该说,是松了一口气吧。
他终于可以掀开他心中的井盖子,负担起阿嫣的一生来。
北地之行,便是他对张嫣感情的一个爆发。
既然如此,为什么,修改版中,在北地的时候,我修改了设定,让刘盈没有明确的告诉阿嫣,他已经知道了张嫣的身世?
好吧,在《大汉嫣华》中,刘盈只是温和、善良,他其实还是很聪明的。
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两重考虑。
第一是怕伤害阿嫣。
当时他以为张嫣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么,从一个长公主的女儿变为姬妾之女,如果抛开与刘盈的感情可能性而言,对张嫣,并不是一件可以愉快接受的事情。很可能,它会伤害到阿嫣的骄傲,甚至之前的所有人生世界。
如果自己可以与阿嫣在一起的话,刘盈希望,阿嫣依旧快快乐乐的,做吕太后的外孙女,做鲁元的女儿,做自己的皇后。
第二,他是为了顺利的得回阿嫣。
在他看来,他与阿嫣的舅甥关系,对阿嫣自己并没有什么障碍(“法律漏洞”类意),那么,只要他能够说服自己的信念,说不说这一点,对自己与阿嫣的感情,并没有什么影响。相反吧,隐瞒下这点,更能够凸显自己对阿嫣的深情。
望天,舅舅大人变坏了。
必须承认,初夜之时,阿嫣后来的怔楞,软化,和舅舅大人当时义正言辞的宣言,不无关系。
最后,关于刘盈为这段感情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汉孝惠张皇后外传一(并叙跋)
这个应该就是那那在书评里说到孝惠张皇后传记了。的确很华丽丽啊,我也很爱。
据托为东晋时人所做。
※※※
曩尝读《汉书·孝惠张皇后传》,疑其叙述稍略。
盖传中所记,皆吕太后事也。
既又读《五行志》,其记惠帝四年织室凌室之灾,以为张后失德之徵,幽废之兆,则又病其傅会太过,若诞嫚不足信。
夫宫室之灾,事所恒有,而无端归其咎于初立之张后,不已颠乎?后以童稚入宫,而又早寡,微特不与闻外事,即宫中事,亦吕太后主之。
大臣以吕氏之故,迁怒张后,幽置北宫,亦既枉矣。
作史者,复以其见幽,而加以失德之咎,则又枉之枉焉。
予用是闵然伤之,乃潜究《史》、《汉》诸纪传,博考诸史,旁搜稗乘,兼及小说,诸所甄采,凡五十余种,为作《外传》一篇。
越十年,未敢出以问世。
适闻永嘉之际,盗发汉陵,有获汉高惠文景四朝禁中起居注者,流传至于江左。
亟访得之,又得许负《相女经》三卷,《相汉宫后妃记》二卷,及《关中张氏世谱》,合而读之,间取以附益前传,而张后绝世之容德,与当日被诬幽废之故,始纤悉无隐情,匪敢矜考古之详,亦聊以抒伸枉表微之志云。
汉孝惠皇后,张氏名嫣,字孟媖,小字淑君。
惠帝姊,鲁元公主之长女也。
初帝为亭长时,娶吕后,生一女一男。
男为孝惠皇帝,女即鲁元公主。
高帝二年,汉兵败于彭城,吕后为楚所虏。
高帝道逢惠帝及公主,载之以行,马疲,虏在后。
帝蹶两儿欲弃之,滕公常下收,载之徐行。
面雍树乃驰,卒得脱于下邑之间,遂携入关。
是时惠帝方六岁,公主年十二矣。
六月汉都栎阳,立太子,令诸侯子为宿卫。
公主性甚贤淑,高帝钟爱之。
帝曰:“当为之择一佳婿。”
张耳之子敖,方在汉宿卫,年十四,仪容俊雅甚都。
许负相之云:当为王而侯,且生一德色兼绝之女。
敖未之信。
帝爱敖笃谨,乃以公主字之。
五年夏四月,敖尚公主,秋七月,嗣为赵王,移家之赵,公主为王后。
六年三月三日,生一女于邯郸,有五色云盖王宫,隐隐闻空中仙乐声。
敖以其生而妩媚,名之曰嫣。
数岁即温默贞静,未尝见齿,足不下阁。
张敖尝语公主曰:“阿嫣善气迎人,举止端重。他日福未可量,但恐性过慈淑,将受人欺耳。”
九年,张敖废为宣平侯,家属皆徙长安。
会高帝用娄敬策,将以鲁元公主嫁匈奴。
公主日夜对张敖流涕,阿嫣亦牵公主衣而泣。
高帝闻而怜之,吕后复力言于上,乃止。
阿嫣当五六岁时,容貌娟秀绝世。
每从其母出入宫中,高帝常令戚夫人抱之,啖以果饵,谓夫人曰:“汝虽妍雅无双,然此女十年以后,迥非汝所能及也。”
惠帝为太子时,娶功臣女某氏为妃。
妃亦常抱阿嫣以为乐。
及惠帝即位,以未除三年丧,不及立后。
而妃旋薨,帝感人彘之变。
专自韬晦,以酒色自娱。
后宫美人甚多,又宠美僮闳孺,与同卧起。
惠帝时,郎侍中皆傅脂粉,贝带鵕鸃冠,化闳孺之习也。
时帝方议立后,欲访名家贵族之女容德出众者,太后常怜敖之废,欲为重亲以敖女配帝,乃谓帝曰:“阿嫣帝室之甥,王家之女,天下贵种,实无其匹,且容德超绝古今。吾选妇数年,无逾此女。”
帝曰:“如乖伦序何,且彼年尚幼。”
太后曰:“年幼不当渐长邪,且甥舅不在五伦之列,汝独不闻晋文公之娶文嬴乎?”帝乃从命,诏群臣议纳皇后礼。
三年春,太后遣长乐少府及宗正为皇帝纳采,用束帛雁璧,马四匹,并求见女。
傅姆八人扶女,盛服南面立。
年方十岁,太后恐人议其幼也。
使自称为十二岁,其问名告庙诸礼皆然。
然嫣体质修嫮,亦已俨如十二三矣。
望见者,皆凝睇挢舌,以为神仙中人。
还奏,言宣平侯女秉姿懿粹,夙娴礼训,有母仪之德,窈窕之容,宜承天祚,奉宗庙。
丞相参、太尉勃、御史大夫尧、及太卜太史等,用太牢告庙,以礼卜筮吉月日,其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典礼隆备,皆太傅叔孙通所定也。
聘仪用马十二匹,黄金二万斤,自古所未有也。
由是汉天子立后者,必稽孝惠皇帝纳后故事云。
后弟偃尚幼,见黄金累累在堂上,奔入告曰:“嫣姊,皇帝买汝去矣。”
鲁元公主叱之曰:“孺子毋多言。”
偃乃挽姊手曰:“姊何不出观?”嫣用好言遣之,遽遁入房,闭户不出。
汉沿秦制,每纳后妃,必遣女官知相法者审视。
秋八月,诏鸣(此鸟)侯许负至宣平侯第,许负者,河内老媪,以善相封侯者也。
负引女嫣至密室,为之沐浴。
详视嫣之面格,长而略圆,洁白无瑕,两颊丰腴,形如满月,蛾眉而凤眼,龙准而蝉鬓,耳大垂肩,其白如面。
厥颡广圆,而光可鉴人,厥胸平满,厥肩圆正,厥背微厚,厥腰纤柔,肌理腻洁,肥瘠合度,不痔不疡,无黑子创陷,及口鼻腋足诸私病。
许负一一书之册,催嫣拜谢皇帝万年。
嫣忸怩不应,劝之数四,始徐拜,低声称皇帝万年。
负以状密呈太后及惠帝。
帝览而大悦,付宫史掌之。
冬十月壬寅,诏丞相参、御史大夫尧,迎皇后宣平侯第。
皇后礼服,上绀下缥,深领广袖,巩带霞帔,衣长曳地,不见其足。
首戴龙凤珠冠,黄金步摇,簪珥步摇,拜辞于张氏之庙。
理妆之时,循例当用假髢,傅姆以后鬒发如云,请于鲁元公主而去之。
张敖抱女登车,称警跸,入未央宫前殿。
天子临轩,百官陪位。
皇后北面,礼官读册文毕。
皇后六肃三跪三拜,女官引后至帝前谢恩。
后拜伏,久无音响。
女官附耳教之,后乃称“臣妾张嫣贺帝万年”。
其幽韵若微风振箫,又如娇莺初啭。
帝为动容,后起退立。
太尉勃授玺绶,中常侍太仆跪受,转授女官。
女官以带皇后,皇后拜伏,复称臣妾,谢恩讫,即位,群臣皆就位,行礼退。
皇后乘软舆入中宫,群臣以帝立后,不娶于功臣之家,而自私其外甥,皆有不平之色。
后至中宫,四壁皆涂以黄金,椒芬扑鼻,缀明珠以为帘,琢青玉以为几,旃檀为床,镶以珊瑚,红罗为帐,饰以翡翠,锦衾绣枕,皆有织金龙凤。
其他陈设诸宝玩,五光璀璨,不可名状。
帝与后行合卺礼。
后从女官之教,奉觞于帝,自称女甥阿嫣贺舅皇陛下万年。
帝笑曰:“汝尚仍前称耶。”
亦以金樽酌后。
后赧然,辞不能饮,勉尽一樽。
及夕,后端坐床上。
帝秉烛谛视,见后首垂双鬟,清矑神彩焕发,不傅脂粉,而颜色若朝霞映雪,又如梨花带雨,诸体位置,各极其妙。
后羞畏俯首,两旁口辅,微晕如指痕,如浪波之沄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