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紫御麒口中确认了朝中如今的形势,宫中不乏姚力与梁国舅之人,他虽抱着消遣的态度放任这些人的存在,可父亲既让他拽入这趟浑水里,自己行事是得谨慎些。

落于丹枫絮苑的花庭前,翠娘便如同鬼魅般凝身于眼前,“主子——。”

凤宁轻颌首,携裙踏上了台阶,“将童儿带回的纸笺拿来。”

“是——。”

晨曦在庭院里满泄,柔和的光芒耀得万寿菊菊瓣上的露珠晶莹无比,给突然空灵的院子增添了一缕光华。

推开窗棂,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深深一个吸气,身后响起翠娘的声音,“主子。”

转身接过她手中的信笺,上书寥寥数字,却交待清楚了幻炅此时的处境与位置,羽微山府,与溪花馆有何干系?罢了,想来麻烦,见识一番便清楚了,“一阵备车,与幻炅会合。”

用过早膳,叫来丹枫絮苑的坐镇掌柜,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晌午前便动身离开了暝灵城。

羽微山属宇硕境内,溪花馆便在离羽微山不远的一所州城里,那州城似有听闻,多秦楼楚馆,赌档舍台,人生在世,难逃一字欲,且那些做此营生者,无不想囊中饱满,衣食无忧?传言那里的乞丐都是妻妾成群。

第050章 龙颜凤姿的公子

车轮滚滚,辗过缱绻红尘,轻掀窗帷,遥望着天际随风飘走的白云,回想以往在飞机上的经历,此时的肉眼终是看不到它翻涌如涛。

赶了数日的路,于傍晚时分进入了那所州城的城门,人多的地方都是一样的喧哗,对凤宁来说,吵闹就是吵闹,不同的便是喧哗之事、之语不同而已,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安静的时候居多,这并不代表她喜欢安静,偶尔的热闹完全可以当作生活中的调剂。

轩车赶至离溪花馆最近的一所客栈,迎客的小厮肩搭着擦抬布谄媚含笑的走上前来,在看到赶车的是位女子时,片刻的愣呆后又恢复了招牌似的笑颜,“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所客栈是翠娘从溪花馆附近中寻得的最好一家,闻得小厮问话,“住店,我要一间上房。”

“好嘞,您里面请。”躬着身子抬手,小厮做了个标准的‘请’姿。

翠娘转身掀开了轩车的帷帘,随即从车下落下一位涅白色衣衫的华服公子,只见他生得龙姿凤颜,不俗的气质更是令人赏心悦目,一双澈底的盈眸荡漾着柔和,从容优雅的踏了一步,行动间却又流转着一股拒人于外的漠然,唇畔浅掀,若隐若现的笑意让人一瞧便觉着心头一暖,却又在眼眸半敛时,透露出几分危险。

街道上行走的人因着此人的出现,步履皆纷纷放慢了,不时好奇的打量着这客栈门前的客官。

随意斜眸,夜幕即要临来,溪花馆高扩门庭前的两只大红灯笼,别样的暧昧耀眼。

迎客的小厮不禁呆了,愣在那里忘记了自己的本份,翠娘一声轻咳,他终是缓过神来,“二位,里面请,掌柜的,一间上房。”

踏过门槛,身后的行人自是离去,却还不时的回顾,而厅堂中用晚饭的客人却又全安静了下来,女扮男装的凤宁言道:“错了,不是一间上房,而是三间。”声音不带感情,听不出任何情绪,再看时,唇畔的那抹浅笑忆是敛了下来。

小厮自是能分清楚谁人是主子,立即朝着柜台后的掌柜吼喊,“掌柜的,是三间。”

翠娘不敢逾越寻问,默默的跟在凤宁身后,随着前面带路的小厮走着,转过梯角,听着身后谁人议论,“这是那里来的公子呀,生得真俊,怕也是来看溪花馆的花魁之选罢。”

“我看呐,八成是,要知道溪花馆选的花魁,那可是个顶个的一级美人啊,虽然不能做正,有钱人娶回家做小也好嘛。”

“是啊,美人可是养眼啊,哈哈——。”

小厮推开房门,立在门口,“二位需要什么,竟管吩咐小的便是。”

凤宁转过身子,看着翠娘说:“你去罢。”

翠娘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对着小厮言道:“去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到房里来。”从袖出掏出一银子扔到他手里,“这是打赏你的,下去吧,动作快些。”

得了那么大锭银子,小厮喜得眉飞色舞,“是——是——,公子爷,您稍等,小的立即给您去张罗。”

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更古不变的真理,收了打赏的小厮,来回跑得特别欢实,半盏茶的功夫,便是佳肴满桌,此时翠娘回来了,踏过门槛后,垂眸立在了一旁,小厮仍旧殷勤的笑道:“公子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凤宁挥了挥手,“下去罢,有事自会唤你,不必来扰。”

第051章 主子定下的习惯

小厮又是一番的点头哈腰的退出了屋子,门棱扣合的瞬间,屋子里便多出了一条人影,单膝叩地,“见过主子。”

捋袖抬手空扶,“幻炅,起来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曾见过幻炅一次为师父办事,竟能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凤宁曾一直在考虑他的身体构造是否与常人有异。

幻炅起身拱手,一脸冷情的平静,“属下不敢。”

桌台上的佳肴令人十指大动,凤宁摆了摆手,“都坐下罢,师父走了之后,咱们聚的少离得多,许久没有同桌用膳了。”师父为人随和,她亦不愿意为这些所谓的尊卑约束。

在羽微山府,同桌用膳实属常事,虽然身份是属下,便幻炅与翠娘都知道,较于属下,他们的待遇已是很高了,至少他人的主子没有赋予可以同桌吃饭的权利,老主人虽是过世了,可自从接触到主子开始,她为他们订的那里规矩,虽让做属下之人不解,却都是为了他们好。

“是——。”异口同声的应下落坐,凤宁动筷,他们才动筷,少顷凤宁言道:“那人可是在溪花馆?”

幻炅夹了夹青菜颌首,凤宁继续说:“既是那么多夜都是如此,想必今夜也不会走掉,我要了三个房间,用过晚膳之后,你俩都回房好生休息,今夜不必监视。”

“是,主子。”同羽微山府一样,每日的饭量、菜量都是主子定的,何时休息也让主子定了,身为属下,就若周围一切正常也要守卫主子安全,用膳与休息,自是少量,征询老主人的吩咐,便说一直听主子的话,这个习惯也就保留了下来,自从遵循了主子的规矩后,是发现身子比以往精神,少用了许多功力支撑,连行动起来的速度都更加灵敏了,主子一直是个谜,她与老主人之间的对话总是让人费解,她心情好会说说,有时心情好却也懒得说,她是善变的,可这个善变的主子是除了老主人之外,对他们最关心之人,虽她从未表现,可切身的感受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此生为她赴汤倒火,再所不辞。

翌日清早,凤宁睁开慵懒的睡眼,随即便感觉到好像少了什么,领悟过来时,自嘲习惯真是可怕,这才多久,心中便生依赖之感,长此下去,难道真要应了师父的寓言不成?

斜着身子,瞥到门外立着笔直的身影,翠娘还真是起得早,略微的叹了口气,散了一榻的发丝垂在了一起,“进来。”

梳洗完毕,昨日的小厮端着早点殷勤踏过门槛,“公子爷,小的给您送早点来了,您慢用。”

“小二哥,闻言这溪花馆的花魁大赛是怎么一回事?”幻炅只专心一事,虽在城中日子呆得不少,有些事情却不如这小厮消息通畅。

小厮挑眉笑道:“昨日一瞧,小的便知晓公子爷定然也是因为溪花馆花魁大赛而来。”

非也,凤宁只对那溪花馆中某个人感兴趣而已,只是不想遗漏些什么,这才随口多言语了几句,落坐在桌台边,持勺拌着稀粥,“哦,听你这话,这花魁大赛便是非常驰名了罢。”

第052章 溪花馆之花娘赛

“那是——。”不由得加大了声量,仿佛那溪花馆是他家开的似的,“溪花馆可是宇硕乃至全天下最闻名的花娘馆,那里的花魁个个一等一的美人。”

心下有些冷嘲他骄傲的模样,既是一等一的美人,你定是不曾见过,何来的这般神气,“不知这花魁大赛因何而设?”

小厮说:“去年溪花馆来了位水花娘子,那溪花馆的三位招牌花娘自是生得倾国倾城,貌赛天仙,可这水花娘子出现后,几乎吸引了所有恩客的目光,几位花娘不服,向水花娘子提出了挑战,于三日后夜赛一场,规则就是由恩客出题,水花娘子与几位花娘作答,对错全由在场的恩客决定,输的那方要毫无疑意的接受恩客开的条件。 ”

凤宁咽下一啖粥,此时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翠娘一挥手,那小厮莫名的愣了一下,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么?随即怀着不解之心退出了房门。

晌午,幻炅来报,言那人离开了溪花馆前往了羽微山府的方向,凤宁思忖了片刻,吩咐翠娘与幻炅留在城中,自己跟随去瞧瞧这人到底有何目的?

随着那辆马车出了城,此去羽微山府也就半日的路程,途中漫山遍野枯黄,满目的纷飞落叶,却又是别样一番的景致。

初冬已渐入佳境,林中凝聚的雾气与露水还不曾散去,温暖的阳光,亦没能消散冰冷的凉意。

清冷的身姿随风翩然起落,隐在枯黄之中,看着不远处,从车内落下一位淡蓝色衣衫男人,转身之际,凤宁看清了他四十上下的模样,生得一付小人之姿,一双小眼睛让人一见便觉着猥琐、不怀好意,两撇八字胡须随着他对赶车小厮言话一阵颤动,随即接过小厮递上来的布袋挂在肩上,举步走向了羽微山下。

隐身离去,几片摇摇欲坠的枯叶终是脱落,先那人到达山下,透过眼前枝叶的隙缝能清楚的看到男人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罗盘来,先是对准了日头,又是对准了羽微山的山峰。

古人以为,宇宙苍穹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物质构造而成,各种事物与现象的发展与变化,都是因为这几种不同属性的特质不断运行和相互作用的结果,当初师父教授时,自己观点虽有不同,可有些地方运用前生所学之识确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头一回听闻,便清楚他讲的乃是易经。

少顷,见那男人蹙眉,舒眉,又是一笑,又从布袋里掏出小刀在树上划着什么,待他离开后,凤宁上前看了起来,年轮约莫十岁大的树杆上,刻着一个离字,抬头看看太阳,此处确属离位,冷冷的勾唇一笑,嘲弄的看向那男人消失的方向,在明白他的意途之后,不禁惋惜的摇了摇头。

师父说过,在易经中,八卦代表了宇宙间八种自然现像,乾为天、坤为地、离为火为日、坎为水为月、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此八种事象虽相互对立,却又能幻化出无穷尽的变化来。

第053章 隐蔽的羽微山府

这羽微山上的青松,全是师父运用五行八卦而种,因着师父在这易经方面的造诣高深莫测,幻化无穷的变化,方能阻止师叔进入府内****长生珠。

指腹轻触着那‘离’字,浅笑着玉指轻抬,走到一侧后,捋袖轻挥,眼前的青松立即与三丈之外的青松对调了位置,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一来,羽微山上所有的青松位置排序全换了位,那男人之前所悟心得亦全然作废,现下怕是又得忙活一阵罢。

只不过他竟能在旬月之内寻出些端倪,不难怪童儿觉得危险,有此本事却不知为谁人效命,若为鬼阎罗,自是饶他不得,且让他多活两日,或许那溪花馆中还有些趣事她未发现。

男人只觉身后忽闪过一阵刺骨的冷风,倏然回眸,提起所有警惕四周打量,可除了自身的气息之外,没能感受到任何东西,或许——错觉罢,一只鹰隼的鸣叫吸引了他的目光,扰了他清静,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蓄牲。”

昼为阳,夜为阴,凤宁心下默计算了时辰,现下时值日昳,来到一片不起眼的山坳,一涓流水殷殷的淌着,时尔发现的声响,悦耳之极。

这涓流水五指宽大小,只能踏下一只脚的距离,凤宁于它取了个名字——一线天。

踩了下去,立即感到一阵凉意,一直踩着那涓流溪,约莫走了一刻钟,临近一块大石处,隐约便有了些雾气,雾气浓郁后,侧身走进了一旁的两棵青松之间,渐渐的,那身影越来越缥缈,直到没有了人影,雾气便又在阳光的照耀下,缓缓的消散了。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远瞻满眸葱郁,翠山碧水青颜,没有四季变幻的景致,依旧如春三月,鲜花簇簇,垂柳依依。

青山绿水之间,一座府邸赫然矗立,门庭上方羽微山府几个大字随着步履的临近,也越发的变得清晰。

未直接进府,而是辗转了步子去到师父的坟茔处,坟茔旁有株梧桐树,是自己来这里时师父栽种的,还记得当时他言,凤栖梧桐,可惜却只是个落脚之处。

叩了三个头,离别数月,这里依旧如故,环顾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任由思绪沉浸在过往里。

一声狼嗥唤回了思绪,斜眸之际,两只金色毛发的狼朝自己奔来,前生没见过金色毛发的狼只,向师父提过是否有基因突变的可能,他说这里的金狼已几近灭绝了,羽微山府里的两只金狼还是他云游时,机缘巧合下救下的两只,金狼十分珍贵,还通晓灵性,这两只金狼的年岁大概是成年男子的一倍。

呵呵,这里的金狼不止长命,它们凶猛的模样凤宁不曾见过,但此时却温顺得跟狗似的,在凤宁身边跳蹦着,伸手抚着它们的毛发,领着它俩一起推开了山府的大门。

后两日,那男子又依时来到羽微山,只是脸上苦恼不解的表情让躲在暗中的凤宁忍俊不禁,得有个计较了,她可不想将时间浪废在此人身上。

拿定主意后,于今日日入时分随着那男子一起回到了州城,与幻炅讲的一样,他先去了溪花馆附近的一家客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后进了溪花馆。

第054章 窗棂的若隐若现

他真是来此充当恩客的么?添了几分好奇之心,借着夜幕的掩色隐进了溪花馆里,片刻便搜索到他的身影,本就生得小人之姿,此时的鬼祟模样更彰显他与好人占不上边,左隐右闪,越来越深幽的溪花馆,前面的气息终是停止的流动,轻按枝叶,便见到他恭敬的停在一窗棂前,随即一抹侧影映在窗扉上,飘出窗棱袖角,艳红颜色随风若隐若现——。 百度一下:

能住在溪花馆僻静深处之人,身份自是不俗,从映着窗棂上的身影来看,房内之人是位女子无疑,不过能指使一个还算有本事的男人为自己做事的女子,便不能按平常识人的思维来判断了,她的身份是什么?为何会对羽微山府有兴趣?

忖思后,发觉人已到了客栈门前,小厮虽不见凤宁何时出去的,但还是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爷,您回来了,您用膳了没?用不用小的给您备膳?”

嫌他有些聒噪,凤宁带着几分簿怒驻足,冷冽的言道,“不必侍候了。”

小厮闻言,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直觉着后背一阵发寒,呆愣的望着那抹上楼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主子的气息她是熟悉的,打开门,便看到了主子回转的身形,微曲了身子,“主子。”

凤宁略微的颌了颌首,推开了房门,还未坐定,便瞧到床榻上摆放了一件氅披,整个衣身为浅天蓝色为主,领边镶嵌绣着浅玫红的花纹,紧密的针脚缝得绒毛好似本就生在衣边,衣摆处绣着繁复的纹路,让人一看便觉得有种不可攀比的高贵,本以为会有些重量,拿在手里却轻巧无比,触感更是无法形容的适中,淡淡的龙涎香气吸入鼻里,这氅披定然是用香熏过的,脑海里的麻烦有了一丝消散,“何时送来的?”声无波澜,却难以掩饰眸中的温柔。

翠娘立在桌台前,沏了杯茶,“昨日送来的,来人言,陛下让主子出门着身,作御寒之用。”

轻嗤一笑,这毛色如此纯净,价值定然不斐,不愧是开国库的,就是舍得花钱。

用了些吃食,叫来幻炅做了一番吩咐,随即披上紫御麒令人送来的御寒之物出了门,不由得加紧了步履,因着不想溪花馆的好戏,只是临出门前,好似看到翠娘欲言又止的模样。

因着今夜之举,溪花馆门口早已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热闹得如元宵的集市,寒风乍冷,却没能吹走众人的热情。

凤宁自是懒得与他人争道,只要有银子,还不能寻不到好位么?静静的伫立在不远处,等着进入的人变得稀少。

约莫过了半个钟,终是少了些,踏着清冷的月光移步,凉风拂过,脸上感到丝丝寒意,身子却暖和无异,这氅披如同某人的怀抱一样温暖,有少许怔然,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守门的龟公见着一位男子走了过来,瞧那男子相貌俊美无比,衣着更是耀眼尊贵,定然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怎么身后连个跟随侍候的小厮都没有?不过,只要他有银子,管他身后有没有人侍候,奴颜媚骨的勾起了唇角,“这位公子,怎么没见过您,您是头一回来咱溪花馆罢?”

第055章 有趣的花娘大赛

怎与那客栈里的小厮一样聒噪?随即不悦的拧眉,从宽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于他,漠然的言道:“给我个好位置。”这种地方,这种场合,想安静是妄想之举。

大锭银子在手,龟公自是殷勤起来,领着凤宁在前面走着,还不曾休口,“公子也是您今日运气好,那好位置还真剩下最后一个了,虽不是正中,却也僻不了多少,您一定满意。”

凤宁在他身后掩鼻、掩唇而行,一楼的拥挤与嘈杂之声硬生生的直击耳膜,若非不想引起注意,便纵身而上了。

上了楼,便瞧到用纱幔隔断的一个个小间,如此盛举自是人满为患,凤宁踏步摇首,冷冷的半掀唇角,寒冷的天气,竟还有人拿扇轻摇,兀自风流,一群纨绔子弟罢了。 百度一下:

龟公停下了步子,抬手作势‘请’,凤宁落坐于软凳上,一手搁着桌沿,与那龟公所言相差无几,此处虽不是正主,却也能清楚的看个全然,楼下那宽敞之地,想必便是今夜的舞台了罢,抬手将一侧的簿纱散下,便置身于帷纱之间。

少顷,有小厮端进来茶与点心,搁于桌台后,在台面上放下一块小竹牌便躬身退下了。

斜眸瞟了一眼,那点心还算精致,随即将眸光又投向楼下,空荡荡的舞台让凤宁觉着无味,她可不想在此浪费太多的时间,听闻一群男人对女人叫答叫问。

约莫片刻之后,凤宁端起手畔的茶杯,饮了一啖茶水,再次抬眸时,那舞台中央便赫然站了一位半老徐娘,那脸上的粉香含笑的眼,眉飞色舞的手势着身的罗衫,皆证见她乃此处鸨娘的身份,只见她抬手压了压场子,场面立即安静了少许,听着她扯开了嗓门的朗声言道:“承蒙各位公子大爷抬爱,来到我这溪花馆施恩,春姨我这儿谢恩了。”

春姨刚弯下身子,便有性急的男子喊了句:“少他妈给老子在这儿磨磨叽叽的,大爷花银子来溪花馆是寻开心的,快把那四个娘们儿喊出来。”

音刚落,有人起哄了,“就是,快喊出来。”

“我们来这儿可是来看水花娘子的,快喊出来,出来——。”

在这种环境中生活久了,春姨早已颇具八面玲珑的心得,连忙陪笑,“各位大爷别急嘛,比赛马上就开始了。”随即抬手,指向款款而来的几位女子言道:“您们瞧,这不是来了吗?”

“水花娘子,水花娘子,水花娘子——。”

“云花娘子,云花娘子——。”

“雨花娘子,雨花娘子——。”

“青花娘子,青花娘子——。”

哦——,凤宁挑眉,唇角掀起了一丝兴味,轻撩帷纱,舞台上俱是美女如云,倾城之色,难怪这群男人反应巨大,举手投足间的迫不及待如此强烈,如此美色若非今日特殊,怕是无缘得见罢,当然,让她更有兴趣的,则是那着红衣的女子,丽颜如画,青丝如瀑,浅勾的唇角透着妩媚多情,一双似水盈目勾人心神,却又能在她携丝巾掩唇时感觉到几丝鄙夷与嘲弄。

第056章 风流的玉面才子

放下撩帘的手,听着那自称春姨之人又喊开了,“各位大爷,姑娘已经来了,今夜的规矩也是之前定好的,现在我现面前的箱子里,便是在坐各位爷所坐席位的竹牌,一楼的大爷进门时已发至人手一块,二楼的大爷竹牌都搁于桌台了,那么第一个问题是五十两银子,由雨花娘子从箱子里抽起竹牌,与竹牌上相同号数的大爷便可向雨花娘子提问。”

捋袖拿起搁置桌台的竹牌,打量了一下,牌身打磨得很光滑,周围刻有藤纹,乍一看,还真是费了些心思,略微一叹息,听着楼下的热闹非凡,斜觑着那着红衣的妩媚女子,忖着交待幻炅之事可办妥帖?

思绪不在此处,只听得楼下一阵嘻哈大笑后,便由云花娘子伸出藕臂去箱子里抽出竹牌,下一瞬间便响起了春姨高昂的声音,“三十二号,三十二号的大爷是那位?”

“我——。 ”

一位衣着上等丝绸的男子高举着左手,满脸的期待与猥琐走近舞台,凤宁不经为这云花娘子捏一把汗,这男子一瞧便是常年流连花丛之徒,果然在看清楚来人时,那云花娘子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瞟了一眼红衣女子后,更多的却是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