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羽微山府他从未赢过师兄,今日就若为了争一口气,亦不能输在这个后生晚辈身上,收掌重力打下,却见他身影一恍,一棵葱郁的青树煞时碎裂倒地,心中一沉,怎么又让他脱逃了,如今两人的武力不相上下,确实比先前难对付,不得不后悔当初想要消遣一下他的想法,该是一掌打死他多好,也省了现在的麻烦,有了他的尸体,或许已是成功要胁到了纳兰凤宁也说不定。
紫御麒摇身上树,足尖轻点枝头,两手摊平一摆,冰冷的气流仿佛能明眼见着一般在他胸前凝聚,随即双指并合,立时朝鬼阎罗推了过去,惯性后扬的风,掀起他黑发似绸,再还来不及飘下,鬼阎罗已是疾速的将气流化开,又掌风袭来——。
“吱——扎——。”又一棵青树现出年轮,空气中浮漫的木香愈发的浓冽,紫御麒苍眸微敛,方才的瞬间他看到鬼阎罗诡异的勾起唇角,那神色分明是在算计什么,摇身踏足,挥手拂起阵阵落地的石头运功朝他飞去,而这疾强的劲势仿佛没有让他生防备之心,而是挥袖挡掉部份,随即朝另一个方向袭去掌力。
紫御麒释然他的意图,体内的血液立即腾起,随即所有的害怕都冲口而出,化为一句痛心疾首的呼喊,“宁儿不心——。”是他错了,忽略了鬼阎罗的老奸巨汗,如何此番让他奸计得逞,他定会与他同归于尽。
夜倾风顾不得她有多厌恶除却宇硕帝外的男人触碰她的身子,揽紧她的腰枝迅速退后而去,可以他之能亦是根本不可避开,慌乱的心绪充怅着大脑,正无措之时,眼前赫然出现一具身子,在掌力袭近的瞬间挡在了凤宁面前,几声闷哼后,天地之间,仿佛都变得静谧安然。
看着满身是血缓缓倒地的凰灏君,鬼阎罗放下手,随即嗤之以鼻的言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凰灏君的身子已变得血肉模糊,可他依旧用即将焕散的目光凝视着凤宁,冲凤宁伸去了手,“如果本王——先遇——到你,你会——不会——相惜?”
凤宁敛眉,根本没想到凰灏君会这么做,此时他在生死边沿挣扎着,此举却是难为她不该用什么样的神色来面对,“王爷又是何必呢?凤宁并不值得你这么做。”
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你——会不——会记住——本王?”不要在她心里自己的存在是无,或是憎恨,难道他真比不得禁忌城城主与宇硕帝其中之一么?用这样的方式,可会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凤宁移步至前,为她挡死的人,就若是怨亦会记得,他先前于自己的妄念,亦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散,将他的手搁于他的胸前,她说:“凤宁不会去怨恨一个死人。”
凰灏君虽然为人不为夜倾风所喜,可他方才的牺牲却是足以于他的看法起了些改变,紧紧的拉着凤宁阴沉的身子,见他俯身在凰灏君耳边说着什么,随即见凰灏君眼微睁,脸上携着几抹似苦涩,又似释然的笑意后,缓缓的合上眼帘,曾及威风于苍泽朝野之人,就这样偏头而去,撒手人环。
第3卷 第260章 果然是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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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风拂叶 类别: 玄幻魔法 最后更新:2011/6/3全本
夜倾风很想问凤宁给他说了什么,可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
鬼阎罗面不改的看向他死亡的徒弟,除了有些惋惜利益劫断之外,他的生命于自己而言,不具备任何意义,到是伫立在浑身凌厉的大患,乃是除却禁忌城城主之外的又一麻烦,不得不除之。
在场皆是武功高强之人,不难辨别出有十来个功力不弱之人正疾身而来,盯着一处方向,下一刻众人面前立即出现一群有男有女的江湖人仕,只见他们拱拳单膝叩地,恭敬且有礼:“参见城主。”
惊愕于现在的情势,这种情况自然不会是冲着鬼阎罗或是夜倾风而来,此时除却两人之外的人言道:“都起来——。”
众人无声的起立,为首的女子发间斜插一铁钗,上前一步拱手言道:“启禀城主,属下已领人将千山崖下的地魔教众全部歼灭,除去教主鬼阎罗外,无一生还,请教主指示。”
紫御麒没在言语,只是挥手,梅七娘便携队退了一步,夜倾风好像明白了凤宁方才与凰灏君说的话,亦明白了方才让他莫名其妙的话中含意,禁忌城城主与宇硕帝君为同一人,枉自己还揣测在凤宁的心中谁人重要些,真是可笑之极,令人自容无地。
再看鬼阎罗,怒视着宇硕帝的脸色,在原本的愤怒上更添上一层爆燥,令人骇然的模样仿佛将对下撕裂吞下都不能解气,自从被龙工圣人赶出羽微山府,他就一手创建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地魔教,几十年的基业成就,竟毁在一个青毛小子的手里,可想而知他的憎恨之意何极浓冽。
“想不到你就是心狠手辣的禁忌城城主,真是令本尊刮目相看,初见时本尊同你讲的话,你分明都清楚,却要佯装不知消遣于本尊,这份胆色与用心,怎能让本尊轻易放过你,且你捣毁本尊的毕生心血,更是饶你不得,拿命来——。”
鬼阎罗的气息乱了,紫御麒心下冷冷一笑,还有什么比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之一旦来得刺激难忍?阴森的杀戮之意快似电光,这下子不禁让他气息渐渐凌乱,还将他的注意力全然的吸引过来,如此宁儿的安危稍稍有了保障,至少此刻安全,“本座不介意再告诉你件事,你的得意徒弟天狼,亦在早前就被本座粉身碎骨了。”
鬼阎罗斜身旋步,顺势飞扬的斗篷荡起一抹狠唳阴森的弧痕,掠过的寒意直让周围的气息降下层层急切的杀意,“待本尊拿下你,看你可否似现在一般挑衅本尊的容忍程度。”
紫御麒冷冽的勾唇,凌厉慑人的气势随着鬼阎罗招招逼近的杀气而变得愈加阴沉诡谲。
梅七娘与梅子迅速走到夜倾风身边,接过夫人扶着,夫人的神色与气息着实令姐妹俩吓了一跳,“夫人,您的伤势——。”
凤宁确是坚持不住了,内伤与受损的心脉同时消耗着她清晰的神智,冷汗从额上似轻雾一般直冒,“住口,不得喧哗分了城主的心神,城主正在拼命呢,若是有个闪失,岂是你等性命能赔得起的?”
“夫人——。”相处这么多年,她们自然了解夫人的脾气,此番恐吓的言论其实并不会有任何意义,期间她们都有犯错,城主施惩,夫人施罚,城主惩得内伤见血,但夫人的罚都是罚她们多休息。
鬼阎罗招招置人死地,不余任何一丝机会喘息,徒然急速凝聚无尽的功力于掌,狠狠的拍打而去,一时间浓冽的气场和洪水泛滥一般,汹涌的潮退下每一个人,凤宁经不得气息赫然荡动,心脉一阵阻塞,再也支撑不住下滑的身体,神智溃散几近晕厥。
“夫人——夫人——。”
呼喊的声音带着哭意,紫御麒摇身躲开鬼阎罗挥来的暗器,狭长的苍目扫过凤宁的方向,徒然间感觉体内每个毛孔都在收缩颤抖,狠唳的眼神犹如万把利剑齐齐的朝着鬼阎罗并发而去,见着他得意的笑,见着他苍老眼中的青光,紫御麒腾空而上——。
鬼阎罗见宇硕帝腾空,立即足尖踏地使出全力追随而去,手中的暗器已是蓄势待发,在相距不远的刹那一瞬挥散,然而只是眨眼之间,宇硕帝的身影突然在跟前恍过,下一瞬间后背受到致命的重重一袭,钻心的痛楚四布身子,反应过来时转身一掌,却扑了个空,头顶上袭来一抹暗影,在眼仁转上的同时,听到了天灵盖碎裂的声音,随即血液模糊了眼睛——果然是后生可畏。
紫御麒让愤怒侵占了神智,宁儿现在所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不能轻易让他死去,要让他饱尽人间地狱,生不如死,提手断了他的手臂,又狠狠的一脚踢到鬼阎罗的胸口,而这些,都不够偿还他伤害宁儿的代价。
一声闷哼从天而降,遭遇重创的鬼阎罗居然还残余着一口气,这自然是紫御麒有意之举,鬼阎罗此时如同废人一个,但决不能让他轻易去死。
飞扑到凤宁面前,拨开梅七姐与梅子姐妹,用力过猛,两姐妹都分别受了些伤。
将宁儿柔软如丝枕的身子小心冀冀的揽进怀里,只是内伤未愈而已,怎会出现这样的异常,急切的把着她的脉博,胆颤心惊的注意着她的每一分动静,狭眸黯然沉下,一股不祥的预敢与薄怒涌现在眼中,“宁儿,你的心脉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过自己不会有事的吗?”
他生气了,词里行间都带着极忍的怒意,是她的错,不该骗他,但她却并不后悔,“麒,我不后悔这么做。”
淡淡的笑意,却如繁花正一点点儿的飘落,因为心有灵犀,所以他明白宁儿的话中之意,她明白鬼阎罗有多么令他为难,她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赢得所有的尊严与骄傲,“宁儿——,他不值得你这么做,他不配——。”
如此失态的城主,是在场的属下们都不曾见过的,怕也是只有夫人,才会让城主出现这样令人失落的一面。
第3卷 第261章 渐渐逝去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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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风拂叶 类别: 玄幻魔法 最后更新:2011/6/3全本
深深的吸口气,有些害怕再也不会吐息了,紧紧的靠在他的胸膛前,聆听着令她心动的响声,“他自然——不配。”脑海里片片轰鸣,已逐渐开始连成一片,好似心脏的收缩才能都已开始放慢,淡淡的眸光看向了不远处靠在残枝上的喘息的鬼阎罗,“可是现在——他再也不能对——禁忌城生——念了,而且擎魂筝——与长生珠他也永——远别——想得到。”
抹过她唇角溢出的血,方干净些,立即又有新的血涌现出来,紫御麒神情慌乱的盯着怀中之人,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的流逝,凌乱之中徒然想到什么,朝梅子看去,“翠娘呢,不是说翠娘找过来了吗?人呢——?”宁儿,这是惟一的希望,请你不要骗我,颤抖着心,摒住呼吸期待。
梅子惊恐万分的跪俯在地,带着恐惧的声音答道:“城主,属下并没有见到翠娘找来,属下只见晋王与二殿下来找夫人,属下见来者不善,欲动手阻止,却被晋王点了穴,夫人离开这期间更没一人到来,是姐姐回来时解了我们的穴位,而我们立即赶过来了,并没有有翠娘的任何消息。”
感觉到城主袭来的腾腾杀气,梅七娘跪在妹妹旁边,“主子恕罪。”
这边音色刚掷地,鬼阎罗苍老的声音携着冷嘲,“我的师侄,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就若长生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三个时辰之内未服下长生珠,那一样不过是一颗没用的药丸而已,黄泉路上有你作伴,本尊倒是觉得有趣,不会乏味了,哈哈哈哈——。”
鬼阎罗的话无非让这紧张的空气又是一阴沉,紫御麒瞬间瞪去,凝力出掌,瞬间之后,那树枝周围散落了一块块血肉残体,随即一阵红色的烟雾弥散在林间,腥红的颜色仿佛渲染了天际飘浮的云朵。
“宁儿,你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缓缓的传输着真气。
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且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又岂会不知,他的自欺欺人只会让她心疼,可还是不忍心阻止他对自己的努力,有人希望自己活着真好,勾起唇角感觉着他胸膛的暖意,或许,这是此生最后的温存,那怕只有片刻,她也心满意足。
“麒,前生宁儿一人——死在病房——之中,那里到——处都是冰冷的——空气,独自面对死亡,宁儿真是害——怕极了,然今生不同,有你陪在——宁儿身边,为宁儿不顾余力,陛下的好,不管宁儿以后——走到那里都——会记得,咳咳——。”
她似遗言一般的交待着话,紫御麒不禁痛不欲生,想将真力加速,可这样会导致气息急冲,伤到宁儿,有人来告诉他怎么办么?有人来么?“宁儿,朕不准你胡说八道,我们有承诺,生生世世的承诺,难道你都忘了吗?”
凤宁淡淡的笑了,夕阳早已开始西坠,漫天的红霞亦将林间的一切添染了几抹嫣色,泄落在她的身上,那笑靥异样的妖冶与凄美。
紫御麒紧紧的盯着她,不敢眨眼,就连合眼的刹那都怕再也见不到宁儿了,夕阳余晖下,突然从凤宁体内逐渐上浮着婉如沙粒一般的晶莹,绮绕上升,仿佛意欲升上空中,与飘零的云彩相携天际。
在众人眼中,那是从未见过的奇迹。
在凤宁眼中,那是她与紫御麒星星点点的回忆,在眼前恍过的,是悬崖半空的相遇,是丹枫絮苑寅夜中的相识,亦是南兴城的相知,是祈宇殿中的相守,滴滴莹闪,汇聚了此生与他一起的经历。
而在紫御麒眼中,那是宁儿的灵魂正点点儿的脱离她的身体,正一点儿一点儿离开自己,接下来宁儿将不在属于他了,不论自己的脾性多霸道,占有之心多强,都争不过人间天地——。
不稍一刻,那弥漫在周围的晶莹光芒散尽,众人再看向紫御麒怀中的女子时,她不知何时已安祥的闭上了眼睛,唇角挂着微微笑,没有痛苦,只有靠在男子怀中惬意幸福。
异常的静谧,让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小声,周围树枝的影子,随风变幻着方向,好像正送着什么东西飘向远方,满地的残影,恍动着别样凄凉与哀伤。
“宁儿————。”
震耳欲聋的喊声,荡漾在深林里,连续不断的回声,一层一层透着无尽的绝望与傍徨,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大鸟,一声啼鸣划破了似被血染红的长空,音散时,夕阳的最后一线光亮沉入天际,黯黑不明的亮度,仿佛在待候着夜幕降临——。
宇硕与苍泽在金沙谷一战名动天下,宇硕帝更是用不足十万的兵力战胜苍泽,更成为一代不可摧毁的神话。
暝灵城中,姚力此次给足了宇硕帝下达诛族圣旨的理由,连冷宫中的疯妃都不曾放过,同年九月,宇硕帝下旨全面攻打苍泽,于十二月初九那日攻过苍泽帝宫,让苍泽的幅员辽阔成为宇硕的国土。
乍看之下,普天已可归一,然而宇硕帝却仿佛并未有攻下典夜的动作,宇硕拿下苍泽,宇硕帝的威名更使得典夜无不人心惶惶,婉如惊弓之鸟,但时间一长,发现他们的生活并未有多大的变化,这才将悬着的心沉入心底,但对形势的张望却也不敢有任何疏忽。
年后的宇硕帝宫,梅花依旧在枝头吐蕊,偶尔微风吹过,拂落几许花瓣飘零,阳光下的待化的积雪,闪着盈盈的光芒,然却并不耀眼。
“殿下,我们快回去罢,一会儿若是陛下见到你不在太学院,出现在御花园,奴才吃罪不起。”年若毅小声的提醒着一侧采集梅花上白雪的主子,不时的看着四周,害怕陛下的身影映入眼帘。
紫沧云小心冀冀的将梅花上的落雪掸进一个瓶子里,懒得理会年若毅唠叨的话,这些日子总是在耳边喋喋不休,真是聒噪得很,当初若是发现他还有这个让人烦燥的本事,就不会同意母后的吩咐让他做自己的随侍了,真是自找麻烦。
还是金金乖些,不吵不闹,自己做什么都是安安静静的陪在身旁,静静的梅花林里,飘弥着梅花的清香,再绕过一株梅树,见瓶中的香雪好像满了,斜眸瞧到年若毅又好像欲开口说什么,在他动唇之前将瓶子塞到他的怀里,随即与他擦肩而过走向太学院的方向,“将这瓶子带去交给竹兰。”
年若毅无奈的盯着远走的主子,点头应着,不知何时,金狼已跟随在了主子一侧,而他转身移步,少顷踏上了回廊——。
宇硕的元宵夜宴已过,作为典夜使臣的夜倾风再也没有理由留在宇硕,今日风清云淡,在驿馆中踌躇许久后,最后还是决定携着那个不该有的妄念进了帝宫。
宇硕的祁宇殿于宇硕的意义非比寻常,他自然不会私自进入,在湖边亭阁里坐了一会儿,终是等到宇硕帝从祁宇殿中走出来。
紫御麒神色凝重,应该是自凤宁失去意识后,这位向来以冷情着名的宇硕帝,变得更加凌冽与威慑,此时将朝服已褪下,接到隐卫来报,说夜倾风在湖边亭阁坐了有半个时辰了,只是静静的坐着而已,离祈宇殿这么近,释然他定是起了不该动的心思。
半阖了眼眸半瞬,就见他犹豫一下后疾步朝自己进来,一甩袍袖,满泄天生的威严与气派,移步至一株冬兰处,浅小的花衣正让风儿轻拂,少顷身后有了动静,听着一个声音响起,“陛下——。”
“怎么,可是朕帝宫中的景致让殿下不舍移步么?”紫御麒不曾回眸,狭眸敛下的余光携着莫名的薄怒打量着身后三步开外的夜倾风。
昨日已是在朝堂上请辞了,可他心里的纠结无法得到释放,“陛下,小王有个不请之请。”
事到如今,他有什么资格与自己谈条件,缓缓转过去的脸,不带任何神色,然那双狭长的苍目却透着江河冰封的冰冷。
见他缄默,夜倾风只当他是默认,垂眸叹息道:“小王想见凤宁一面。”
紫御麒闻言,掀起一抹令人看不懂的笑意,略微上扬的弧度让人胆寒,听着冷冷的言道:“你觉得自己配么?”真是得寸进尺,若不是宁儿在云阳涧时说他所为之事并不计较,他会行得此番误举,也是让晋王拿他王兄的性命做要胁而已,否则,他岂会再容忍典夜还存留于世。
梅七娘攻破地魔教时,找到了赤练毒的解药,并非像媚娘所言的那样,解药只剩鬼阎罗身上携带的一颗而已,此时他王兄身子已恢复了康健,而他却还敢对宁儿生妄念。
“小王知道伤害了凤宁,当初若不是小王将她从帝宫掳走,她也不用遭至不幸,让陛下为难亦是小王的过错。”夜倾风仿佛又将他想忘却的过往重新的走了一遍,脑海里浮现的影子让他悔恨不能。
第3卷 第262章 同看西坠的落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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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风拂叶 类别: 玄幻魔法 最后更新:2011/6/3全本
紫御麒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夜倾风的话只会让他更加不悦,少顷携步离开,挺拔纤长的身姿在温暖的阳光下,走出一道淡淡的暗影。
夜倾风对着他的背影作了一揖,于他的默认,他该心存感激不是吗?
踏过高高的门槛,没有心情去欣赏殿中的布局如何奢华,一眼就看到龙榻上那微隆的云丝被,缓缓的走到床前,离别数日的丽颜又重新置入脑海,这回他要好好的记住她的模样,或许今日一别,就不会再见到了,以宇硕帝的脾性,他不会再发这样的慈悲。
她的模样似正熟睡一般恬静,唇角浅掀,似乎正身置一片美丽的梦境之中,让人不忍弄出一点儿声响,害怕将她惊醒。
此生于她的情谊惟有深埋于心,其实很想用晋王的同一个问题来相问,‘若你先认识我?可会倾心相惜?’这个问题今日没机会出口,以后也不会再说出来了,夜倾风满眼的怅然,他知晓她的梦中不会有自己出现,听到他的心声,更是异想天开之事,或许他的一厢情愿一会儿转身之时就会是个句点,亦抑或许是永无止境的延续罢。
殿门口有了动静,夜倾风略微携身而看,来者是宇硕未来的储君,他在元宵夜宴上见过一面,小小年纪,却拥有与宇硕帝一般的魄力与气势,宇硕统一天下看来真是天意。
“你是何人?怎能在祁宇殿中出现?”
他不过四、五岁,语气虽然稚嫩,却携着一股不弱的强势口吻,“太子殿下安好,本王乃是典夜夜倾风。”
紫沧云警惕的移步至榻前,看了看母后是否安好,随即言道:“我不管你是谁,祁宇殿不是你可滞留的地方,王爷请便吧。”
夜倾风无话可说,只得扯起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懂的笑靥,最后再看了一眼龙榻上似浅眠的睡颜,语气深深的言道:“告辞了——。”
紫沧云莫名其妙的盯着那人的背影离去,直到他走出了门槛,才将目光收回来,看着母后好像睡着的模样,不禁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母后的容颜,眼里闪烁着只有母后能看见的泪光。
夜——变得好长。
暖珠的光芒四溢,耀亮了殿中每一层阴影,搂着宁儿纤薄的身子,恨不能将自己体内的力量全部的给她。
服下长生珠已近半年,宁儿薄弱的气息依旧沉浮难定,每每晨时醒来,总期待着宁儿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自己,可事事尽能都如人意?每个清晨,她都如平常一般安睡,只会给他无尽的失落而已。
指腹轻抚着她的额眉,让指尖的热量渐渐温暖她身体的冰凉,狭眸中透着温柔且黯然的伤感,邪美的轮廓亦变得涩然难忍,轻声的说着,“宁儿,都半年了,你还未睡够么?你忍心让朕听不到你的声音,只看到你的睡颜么?”
忆及初时与宁儿相遇,何等的戏剧,那悬岸半空的相携,注定了此生彼此的纠缠与痴恋,回想这一路走来,点点滴滴,皆是宁儿于他的爱恋,从相遇相识相知到相许,彼此的承诺苍海桑田,千古恒远,此生若无宁儿相伴,就算江山万里又如何,没有宁儿,亦是件无法弥补之憾。
或许出现幻听,想像中宁儿会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声调来回应自己,“你既是不忍,何故不肯睁开眼睛?春日已至,可否答应朕在御花园姹紫嫣红之际醒来?”
依旧没有回声,望着宁儿恬静的颜容,他戏谑性的勾唇,妖冶邪美的俊颜露出一抹狡黠之色,“宁儿既是缄口不言,朕可当你默认了。”虽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自欺欺人,可内心的期待丝毫不会因着时间而有所减少,他的宁儿,值得他永远抱着那份坚定的心。
亲吻着她的唇叶,将头深深的埋进她的颈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身上的冷凝气息,越来越稀薄。
翌日朝堂之上,帝王冷冽着一张威严的脸高高于上,听从着大朝们禀报着朝政之事。
朝臣们不知帝后娘娘患了什么固疾,只知在某一日帝后娘娘突然长睡不起,也是至那日开始,陛下在朝堂上原本悚然的冷俊之容,更是添加了几分晦暗与阴沉,虽是揣测不清陛下的圣意,但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时常注意着陛下擅变的脾性。
就若此时在朝堂之上,亦是捡大事来奏,其余之事都差不多在底下商量好呈上奏折,陛下同意即好,反之亦会批阅一番,省了直接面对陛下的威严,朝臣们的心才可稍微安定的放在肚子里。
“陛下,苍泽兵力微臣已尽数收编,其余反抗之仕亦已全部正罚。”王群拱手垂眸言道,娘娘为何会突然长睡不醒,他不清楚,然在云阳涧见过娘娘确是不争的事实,然而陛下回到暝灵城后只字未提,碍于陛下的威慑与脾性,他自然亦不敢多言。
帝王眸光微抬,拾起御案上摆放的茶盏,嗅着淡淡的茶香,不作言语,微挥手,王群便退至一旁。
“陛下,现已是春季,然瑞商境内的积雪成灾,导致已种的粮食被雪淹没冻死,未种的土地无法施播,臣已命户部同僚前去查看过,灾情严重,请陛下明示。”一刘姓大臣出得臣列拱手言道,掷地有力的声音,却难掩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帝王神色微敛,森冷的俊颜上透出几许不悦不色,瑞商可真会给他找麻烦,阖眸忖虑了半瞬,威严浓冽的声音四溢在殿内,“免去瑞商今年两层税收,待两月之后若灾情还未减缓,就下令种植其他时令农作物。”
那刘姓大臣一听,将心安定下来,恭敬的言道:“陛下英明,臣替瑞商百姓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的山呼万岁,并未让帝王的绝情悚冷的神色有所缓和,可当他敛下眼来,茶盏中弥沉的青绿颜色忽然全部卷起,心中一股莫名的愉悦赫然于色,头不由自主的偏向一边,持茶盏的手轻轻的颤抖起来——。
脑海里仿佛除了淡淡的空气,又注入了另一种气息,好像是龙涎香的味道,迷茫的一片雾色中,因着那缕气息做牵引,逐渐变得清晰开阔起来,意识一点儿一点儿的凝聚,缓缓的睁开眼睛——。
床前坐着一个人,许是睡了很久的原故,脑子变得迟顿不清,好一会儿才对着那笑颜,无力的启口唤道:“太皇叔——。”空荡的殿内,只有他一个人,难道他知道自己会清醒过来么?“凤宁还没死么?还以为自己又带着记忆转世了呢。”
紫阡陌捋了捋胡须,露出从未有过的慈祥容光,言道:“你没死,不过是因为体内伤势太重,长生珠的功效发挥得缓慢而已。”
长生珠?有很多模糊的影子在脑海里打转,少顷好像记得自己最后的意识是靠在陛下怀里,而陛下则是一脸满溢的担忧与不安,徒然想到鬼阎罗的话,“翠娘可是在凤宁离开的三个时辰内赶来了?”
“唔——。”紫阡陌摇头否认,扶起凤宁的身子靠在榻头上,又倒了杯水给她喝了一口。
“有劳太皇叔了。”
紫阡陌叹息道:“麒儿抱着你回到暝灵城后的第三天,翠娘才从羽微山府来到帝宫,当时发现她的伤势不轻,是一个叫幻炅的男子带着她回来暝灵城的,长生珠给你服下后,她便回丹枫絮枫去了。”想到紫御麒那几日的恐怖神色,就若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都不禁有些发悚。
“当初在苍泽,翠娘为鬼阎罗所伤,既是有幻炅在她身边,凤宁也就放心了。”微微的叹了口气,又说:“可是鬼阎罗说长生珠若不是在凤宁死去的三个时辰内服食,就与平常的药丸没什么差别么?”
紫阡陌将杯子放到桌台边,边走边说:“二十几年前,我曾去过羽微山府,听泫英老叟说及过你的事情,凤凰涅盘而生,携带前世的记忆转世而来,当时他还让我看过他从龙工圣人处授养而来的冷凝草,许是你生性淡泊,对不在意之事毫不关心的缘故,只知冷凝草的功效其一罢。”
想来也是,在羽微山府那么多年,她的性子师傅又岂会不知。
“冷凝除了可打底让你吸收泫英老叟的功力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就是与长生珠有关,冷凝可凝结你绝息后体内的伤势不动,只要服用了长生珠,便会一点儿一点儿的化解你体内的伤势,或许当年龙工圣人知晓鬼阎罗心术不正,只是让他知道了长生珠有起死回生功力大增的能力,可这个前提,也得是在体内有冷凝的情况下进行的。”
起死回生她信了,可体内阴沉的息脉并未让她感觉到半点儿内力,“太皇叔——。”
读到她眼中的疑问,紫阡陌沉沉的叹息,方才已是为她把过脉了,自然明白她要说些什么,道:“你的伤势太严重,就是长生珠化解你体内的伤势都用了半年的时间,且你体内的冷凝已在这段时间中全然逝去,内力怕也是再也无法找回来了,与性命相较,你该是庆幸了,我还担心你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呢?”
凤宁闻言,不禁被太皇叔的话给惊了一下,他说什么?自己睡了半年?自己竟躺了半年之久么?心中骤然紧拧起来,急切的掀开被子欲下榻,无奈腿脚却并无知觉,若非太皇叔手快扶着,她可就要扑到地上,在太皇叔眼前丢脸了,“太皇叔,陛下呢?麒在哪儿?”
真是一对奇怪的人,他好像不止说她睡了半年这一件事情罢,她再也不可动武之事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上心么?“你别乱动,你睡得太久,血脉关节不畅,行动不便自在情理之中,放心罢,他无事亦很好,且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她以为她不过是睡了几日而已,不料这一觉醒来,竟时隔半年,殿外响起迫切的脚步声,沉重的步伐直听得心儿直颤,直直的盯着落地帐帷处,一抹威严神圣的身影,在帐帷之间若隐若现——。
龙榻上安睡的女子终于坐了起来,然自己此时波澜不惊的神色,与此时焦虑的呼吸极不相符,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神色来表示内心的激动与愉悦,他的宁儿,终是睁开眼睛看他了,终是能听到宁儿说话的声音了。
缓缓靠近的步履,透着无尽的期待与兴奋,那深遂的狭眸中灼热的眼神深深的将自己看了进去,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永远都不可摆脱与分离,撩开最后一层缥缈的纱帐,四目相对,道念了多少痴爱与思念。
玉眸里缭绕着层层水雾,逐渐凝聚的湿意化成一滴泪珠滚落,望着那张邪美如初的俊颜,摒住颤动的呼吸,薄唇轻启,“妖孽——。”
感觉心中有重物掷地,轻轻的两个字,柔和了他紧绷不敢确定的心意,他的宁儿醒了,它的宁儿醒了,疾速的拥她入怀,颤抖的身子透着满心的欢愉与兴奋,“宁儿,你终于肯醒了么?你果然只对朕一个人心狠,忍心不理朕半年,你可知道这半年朕是怎么过的?”
铺天盖地的吻袭来,如风吹打的疾雨一般急切,凤宁来不及听他说些什么,就让他掠夺着所有的气息与绫乱,皱眉推开他,脸上不禁浮上两羞涩,“陛下——。”
紫御麒看着宁儿微闪的目光,斜眸看向紫阡陌,“你怎么还不出去?”
紫阡陌一愣,无奈的转过身去,边走边说:“真是没大没小,不懂得敬老,你凶我,我去欺负你儿子去。”
懒得理会太皇叔在嘀咕什么,一掌推去,透过落地帐帷的疾风关上了殿门,重新将宁儿揽入怀里,真是一刻也不愿分开,少顷想到什么,捧着她的脸担心与温柔同行,“宁儿,可有那里不舒服,朕立即宣御医过来?”
轻拭脸颊上的泪痕,缓缓的摇了摇头,“宁儿无事,让陛下担心了。”
“你也知道朕会担心么?既是清楚朕会担心,就请不要再做出让朕担心的事情,要是宁儿再伤害自己成全朕的自尊与骄傲,朕绝对轻饶不了你。”凌厉的眼神透着无尽的恐惧与怒意,那份迫切的害怕压抑得让人窒息。
她自是清楚他略带警告的话携着害怕失去自己的焦虑,那说话间的颤抖之色,令她清晰明确的感觉到了,感动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简单的呼唤,“麒——。”
“别说话,宁儿,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就让我这样抱着你。”深深的吮吸着她的气息,温柔激动的呢喃着令人心醉的爱语。
安静的祁宇殿,落帷随着透过窗棂的风摇曳不定,两颗跳动的心贴得很近,这令人心安的感觉仿佛期待恒古久远一般。
林允守在祁宇殿门口,不由自主的柔和了所有的神色,看得守护在门口的卫侍们个个疑惑不解,向来都是冷脸的林总管,也会有脸色松和的一日么?
紫沧云与年若毅站在曲廊柱侧,盯着祁宇殿的殿门,林允冲他恭敬携笑一礼后,他便转身离去,犹记得父王带母后回来之时自己对他说:“父王,你食言了。”
母后终是醒了,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金金跟在脚畔,年若毅跟在身后,今日的御花园,仿佛在赫然间变得姹紫嫣红。
帝后娘娘醒了,宇硕帝宫上空的阴霾终是散去,虽然陛下依旧圣威慑人,却还是能感受到不似娘娘沉睡时那般凌厉了,一切又恢复如初,只要有陛下的地方,就会有娘娘的身影缱绻,有娘娘的地方,就会有陛下的身影相随。
转眼六月,天气越发的炎热,御书房中,太子紫沧云落坐在一旁,安静的练习着写字,帝王合上最后一本奏折,狭长的双眉斜向一旁,那靠在锦榻上的琼颜女子,一袭涅白色衣裙着衣,清雅脱尘,姿意慵懒,一手持着杯盏,盏中的香茗水是王儿在初春之日,每日去梅林中采集的,此时正冒着势氲,缭绕的气息正随透过窗棂的风消散。
她的武功已是不可恢复,他不禁有些惋惜,然而宁儿好像并不在意,她说:“拿武功换取与你相待一生,是宁儿赚了。”是啊,如果沉睡的是他,这个结果,亦会是他做出的不悔选择。
微风掠过,几缕青丝从胸前缭起拂面,唇角略微掀起,淡淡惬意的笑靥浮在脸庞,真是无论何时都不会感到厌倦,只要是宁儿,他永远都看不够,可又当看到宁儿双眸擒满了怜爱,一手温柔的抚着微降起的小腹时,苍眸一凌,妖冶的轮廓敛下所有浅显的笑意,浑身四溢着薄怒与不悦,森冷着音色问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
一旁练字的紫沧云神色莫名一紧,执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宣纸上,少顷,继而继续书字起来,边写边忖虑着,这话——怎么老是觉得耳熟。
凤宁掩发至耳后,随即抿唇嫣然一笑,移眸迎上他的不悦之色,无奈的言道:“陛下,你都问了三百五十六遍了。”
紫御麒站起了身,松宽的袍袖拂过玉案沿梭,来到宁儿面前,垂首在宁儿额间印上一吻,下一刻,温柔的携笑宣告着他的强势与霸道,“三百五十六遍又如何?朕问了,难道帝后娘娘敢不作答么?”想听到她的声音,那怕过了苍海桑田,只要是宁儿的声音,永远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腻味。
凤宁轻嗤一笑,靠在让她安心的胸膛上,作势无奈的言道:“是,陛下,臣妾不敢。”
天边坠落的夕阳,洒下满世界的金光,飞檐转阁处,一片耀眼的光亮,少许透过窗棂落下,将两抹相依相偎的身影添染上些许嫣色,醺风送来的荷花清凉气息,缠绵了满室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