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儿么?苏苡欣眼底滑过几许麻木的痛,这该是妒忌吧,心中却冷冷的笑着,看了那么多的经书,却没有一章一条教会她如何会不去妒忌,可是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不是吗?“小蝶不是我的侍婢,她是我的至亲姐妹,如果你真那么在乎我,小蝶一条命,可值那十万两银子。”小蝶,原谅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要做这么卑鄙的事。

苏苡欣在说什么?她的理由那么牵强,却是在直接诉说着内心的痛苦,他知道小蝶在她心中的份量,那不是一种可随意释怀的怨,邹清清死了,而杨语淑,却没给她任何交待,若非她,亦不会让邹清清找到害人的机会。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明明是不愿意的,她的瞳仁里,自己的身影清晰可见,甚至能清晰的看清她底里的彷徨与哀伤,在淅然山庄,她就伤得这么重么?

眨着眼,让擒在眸里的泪水滚落,苏苡欣别过头去,胸前的衣襟让泪水渲染了几许深沉,“我们就不该遇到,如果这是个错误,分离不是理智的选择么?”在爱与痛的边沿,前者太累,后者亦是她不愿的选择,那么,该怎么做?

她否认了彼此之间的一切,占了多数的悲痛,让她伤痕累累了罢,阮七决闻言,不急也不恼,只是拧着英眉将她揽进怀里,“欣儿,何苦要难为自己,你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不是吗?休书,你我之间,永远都不会出现,你是我的,永远都想离开我的身边,如果淅然山庄给了你太多的痛苦的回忆,那我们搬家吧,想住在那里,什么都由你说了算。”

如果搬家可以让一切回到原点,可以让小蝶从新活过来,那么,什么都由她来做亦情愿,可,时光不会倒流,初尘居里,再也不会有小蝶的身影,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温暖依旧,难过依旧——。

讨要休书不成,苏苡欣亦清楚,阮七决就此事不会给自己期望,他说自己何必,那他又是何苦?

翌日晌午,苏苡欣躺在榻椅之中,纤指微抬,感受着透过窗棂的光线,侍婢踏入室中来报,“五夫人,二夫人与三夫人来了。”

陈婉柔与李洁儿?今日杨语淑不曾来初尘居滋事,此处并没戏可看,她们来做什么?搁手于膝,语气仍旧那么的无力与平淡,“不见。”

侍婢离开了,庭院中却传来声声伤人的埋怨,“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不过是这淅然山庄的一名侍妾罢了,来得比我们晚,竟想着爬到我们头上去,真是不要脸。”

苏苡欣紧紧的闭上眼睛,颤抖的睫羽下渐渐溢出些许湿润,心中做着痛苦的笃定,缓缓的起身,关上了窗扉,又来到书案边,提起了笔——。

初尘居人太多会吵了苏苡欣的安宁,所以阮七决仍旧在初尘居里安排了一个侍婢侍候着苏苡欣。

苏苡欣唤来侍婢,将一封纸笺交到她的手里,作着这样的吩咐,“我想睡会儿,你将这封纸笺给高管家,让他给庄主送去,在我休息之时,不要来打扰我。”

侍婢不明白主子的用意,却是清楚的听懂了主子的话,颌首称是,转身离开了。

苏苡欣亦转身来到梳妆台前,拿起了小蝶生前一起陪她买的桃木蓖梳——。

侍婢出了初尘居不久,另一道涅白『色』的身影也走了出来,向侍婢背离的方向走去。

阮七决正坐在账房里,看着堆积如山的账册,手中的笔迅速的批阅,掌柜的拿着管家传来的纸笺进了账房,恭敬的言道:“庄主,这是管家送来的,说是五夫人吩咐他给您的。”

第092章 如影随行

第092章如影随行

五夫人?欣儿,心中起了几分疑『惑』,才分离不久,怎会让人送来纸笺?搁下笔,接过一看,顿时从凳椅上站了起来,在掌柜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庄主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门口。

匆忙赶回淅然山庄,曲廊里是阮七决飞奔的身影,严肃的神情吓得下人们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初尘居里,侍婢守在门口,见到庄主突然出现,盈了盈身子,“见过庄主。”

“夫人呢?”双门紧闭,侍婢神『色』不慌的守在这里,并无丝毫异常。

侍婢说:“五夫人说她要小睡一会儿,吩咐奴婢不得打扰。”

凌冽的眼光瞬时一拧,轰然的推开房门,室中物品什么都在,惟独不见有苏苡欣的身影,随着他进来的侍婢吓了一跳,惊恐的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纸笺,阮七决声音变得冰冷无比,“你在门口守了多久?”

侍婢颤抖着声音应道:“大概一盏茶的时间。”

甩袖而去,阮七决踏上了苏苡欣离开的方向,后门处,仆从见到庄主突然出现,也吓了一跳,立即躬身听闻吩咐。

“你让五夫人从这里离开了吗?”大门有人守着,自己亦有吩咐不得让她出去,离开的机会,也只有这里了。

仆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奴才没见到五夫人出去。”

“你一直呆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仆从跪在地上,磕着头,“奴才不久去帮着修养花草的忠伯抬了抬水。”

冲出了门,这是条安静的小巷,但大街上的繁华之声,依旧会传入耳中,离开不久,应该走不远的,欣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喧哗的街道上,出现了一抹焦急的身影,他眼神凌厉的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一袭熟悉的身影,欣儿,你在哪儿?

苏苡欣见到那焦急的身影时,立即闪躲到了一边,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呼喊,阮七决,为何我们那样的相遇,却要这样的开始?可一切皆不可能重来,都不可回到原点,所有一切,就让时间来帮着忘却,帮着冲淡吧。

透过流水人群,看着阮七决寻找自己时的慌『乱』,手中,是自己写给他的纸笺,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桃木篦梳,泪水早已漫过眼帘,毅然的转过身子,一袭倩影消失在他可见到的视线,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薄唇轻起,喃喃自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脑海里一片停滞,待苏苡欣有反应时,天边的夕阳已始下滑,回眸一看,出城应是许久了。

临近傍晚时,她到了自己最终的目的地,望着高高的门榻轻叹,少顷跨了过去。

一扫地的沙尼忙放下扫地之物,迎了上来,“这位施主,您是来进香的吗?”女子憔悴的模样不禁让她吓了一条,然而她眼里几乎至无的淡然又将她渲染得超凡脱俗。

“请问您师父在吗?信女苏苡欣前来拜见。”

沙尼行了一佛礼,随即言道:“施主请稍等,小尼这就去通传。”少顷后,沙尼回来了,说:“施主,师太有请。”

这是洛州城外的一间小尼庵,她的人生从始至终,都该在此平淡,青灯古佛,梵音相伴。

沙尼领着苏苡欣来到一间禅室之中,她躬身离去,余下苏苡欣面对着正合眸捻佛珠的老尼,她久不言语,苏苡欣行了一佛礼,“信女见过师太。”

师太缓缓的睁开了眼,望着眼前有些狼狈的女子,她的眉宇之间,聚集了太多的无可奈何与苦恼,眼中透『露』的哀伤犹如千千郁结,解之不开,释之不然,不由得一声叹息,“阿弥陀佛!”

苏苡欣叩拜在地,言道:“弟子诚心皈依我佛,望师太成全。”

师太起身来到她的面前,伸手将苏苡欣扶起,问:“洛洲城名寺古庵众多,施主为何选择贫尼这间小庵呢?”

“弟子只求一清心之所,可钻研佛,与庵大庵小之事无关。”真的没有私心么,对,没有私心。

师太又道:“你可无父、母?”

苏苡欣答:“无。”眸光里淡若止水,然却几缕哀漠悬浮。

师太问:“你可无夫、子?”

苏苡欣犹豫着少顷,仍在师太认为的正常情况之下道一个苦涩的字眼,“无。”

“阿弥陀佛。”师太偏过身子,走到门槛处,言道:“许多施主都会因着一时的冲动,出家为尼,贫尼许施主三日时间,这三日,可让施主好生考虑,人生人死,人死人生,这其中经历的遭遇都叫劫数,阿弥陀佛,望施主好自为之。”

师太唤来一沙尼,吩咐她将苏苡欣安置在另一间禅房之内,一日已过,苏苡欣考虑的事情,总是一片『迷』茫不知方向,两日将近,却又在翌日午后发生了变故,她——突然晕倒了。

苏苡欣睁开眼睛,见到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提着诊箱走出禅室的背影,看着床边站立之人,轻唤,“师太。”

“唉——。”又是一重沉沉的叹息声,师太言道:“施主为怨念所困,您的心依旧在红尘中徘徊不定,若执意出家,会扰『乱』命运给您的安排,请放宽心罢,菩萨会给您指引的。”

坐起了身,冰脑一阵眩晕,敛下眼去,苏苡欣说:“师太是在拒绝弟子的请求么?”

师太轻轻的摇了摇头,“并非贫尼拒绝,而是天意如此,施主尘缘未了,入不得我佛门。”

尘缘未了?她的尘缘早在出得淅然山庄的那一刻就了了,疑『惑』的盯着师太,而师太亦给了自己答案,“施主腹中正孕育着一条生命,若执着心中的念想,不是违背了上天的旨意么?阿弥陀佛。”

苏苡欣闻言,心中徒然一拧,沉甸甸的感觉仿佛正无休止的坠落,阮七决,我离开了淅然山庄,而你始终如影随行么?

不知道在师太离开有多久,自从得到那一消息时,她的手一直放在小腹之上,她的身子一直靠在床头。

傍晚时,小沙弥端来素斋,推开门,却并没有苏苡欣半点儿身影。

第093章 时光飞逝

第093章时光飞逝

时光飞逝——,五年后——。

这里家家户户都做刺绣营生,还有布料生意,因着离洛州城较远,又因名声在外,所以他们的刺绣与布艺都是让大的布庄或是绣坊定制的,这里的男子很少,做的都是力气活,多数为女子,她们相伴在一块空场上摆上绣架,谈笑刺绣,在欢乐之间渡日,这里还有一个很动听的名字,叫——锦绣坞。

锦绣坞中有一间大的染布坊,坊主名讳赵一强,他为人和气,接人接物有礼,所以锦绣坞中之人,都乐意的唤他坊主老爷,而他也是这锦绣坞的一大管家,各家有什么完成的绣品,都是他负责帮忙送回出,给他的回报,他总是推脱。

这日,赵一强刚从洛州回来路过绣场时,问着众多还未离去的女人们,“怎么不见绣娘?”

女人们都抬起了头,其中一个捋着丝线说:“绣娘刚回去了,她说她家里的母鸡快要把小鸡孵出来了,得赶紧回去看看。”

另一个女人又说:“坊主老爷,你找什她什么事呀?”

赵一强说:“她的绣品卖了个好价钱,我得给她银子。”

赵一强边说边走了,女人们又开始热闹了起来,“绣娘到这儿也有五年了罢。”

“是啊,你看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孩子都那么大了。”

“说起来她也挺可怜的,长得那么好看,我要是个男人呀,就把她藏起来,那还舍得让她晕倒在荒郊野外呀。”

“可不是嘛,要不是坊主老爷正巧路过,她也来不了咱们锦绣坞。

“你们说她是不是真的记不得从前的事情了?”

“呵呵——,这我们哪儿知道呀,人家的私事,她不说,我们也不便问呀。”

一座院子里,一大一小两抹身影都紧张的看向一处方向,女子一袭素衣着身,整一『妇』人打扮,然而,却总是给人清新自然之感,婉如暴雨过后的第一缕空气,让人会舒心不已。

幼童四五岁模样,生得眉清目秀,可爱至极,与娘亲脸上的紧张相似,突然睁在眼睛说:“娘,你看,又出来了一只。”

女子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害怕儿子的语声吓到了刚出身的小鸡,然而此时,儿子问出一个让她啼笑皆非的问题,“娘,小鸡是从蛋壳里出来的,佑儿也是从蛋壳里出来的吗?”

因为自己对此事也很有兴趣,觉得非常稀罕,隔壁家的春花好不容易教会了自己怎么让母鸡孵小鸡,现在儿子问出这个问题,不禁让她的脸『色』敛下些许,来到这里五年了,此处的欢声笑语一点儿一点儿的穿透自己闭塞的灵魂,虽然也有安静的时候,但总会时不时的让儿子打断思虑,于是,她习惯了忘却,习惯了将他忘却,偶尔盯着儿子的睡颜愣神,只因他身上,能看到属于他的影子,然而习惯忘却后,胸中的苦涩也变得渺小。

“当然不是,若佑儿是从蛋壳里出来的,娘亲不变成母鸡了么?”

佑儿眨了眨眼,正欲说话时,却听到院外有人喊,“绣娘,绣娘——。”

女子转过身去,这五年来,她叫绣娘,苏溢青已回来了,她不可占着苏家女儿的位置,当年从尼庵出来,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痛苦的思忖天大地大,她的落脚之处该在那里,神智『迷』糊后,晕倒了,醒来时,在一辆马车,随着马车,她到了这个叫做锦绣坞的地方。

有了佑儿之后,她突然觉得人生又有了支撑与倚靠,作为绣娘,她的人生可以重来。

“坊主老爷,您回来了。”

赵一强颌首,进了院子,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到绣娘面前说:“绣娘,这是你的绣品卖的价格,你的绣绢呀,绣庄都评价清雅脱俗,意境高远,都喜爱得不得了呢,若不是我说你只有一个人绣,他们还想多订呢,特别是一位老夫人,只跟我要你绣的绣品。”

接过银子,绣娘笑了笑,“坊主老爷过奖了,您帮了绣娘这么多,绣娘都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呢。”没有他相救,或许也不会有今日的绣娘,她现在活着,只为自己。

赵一强说:“行了,你又跟我客气了,我先走了呀,有事情来找我就好了。”

绣娘颌首,将赵一强送出了院子,“坊主老爷,您慢走。”

赵一强边走边挥了挥手,绣娘转过身子,看到儿子轻声对她说:“娘,小鸡都从蛋壳里出来了。”

绣娘微微一笑,向儿子所在的地方靠近。

四月,天气清凉,天空总是阴霾不断,细雨如丝,在瓦沟里凝聚,坠入下来,形成一条欲断不断的水线。

今日天气不好,各家都呆在自家里忙着绣活,而绣娘却是在收拾东西,还一边听着儿子抱怨,“又在落雨了,今天又不能出去玩了。”

绣娘抿唇笑了笑,不作言语,夫子感染了风寒,在家休息,故尔堂与停了课,不难怪佑儿一人在家闲得紧,“佑儿,到室中将娘整理好的包袱拿来。”

“是,娘——。”佑儿跑进去从床榻上拿来了娘亲想要之物,“娘,你为什么收拾包袱呀?”

绣娘弯了身子,轻轻的抚着儿子的小脸说,“今日娘要进城,佑儿跟娘一起去好不好?”

“娘,进城在哪儿呀?”是啊,这几年来的今日,都是自己一人进城,将佑儿给别人照看,可今年她觉得孩子大了,该让她见见以示安慰。

绣娘不语,牵着孩子的手走了出口,扣上门棱后,又撑开了伞,院门口,马车已经在等了,而此时一名村姑掀开了帷帘,“佑儿,快跑到花姨这里来。”

佑儿一见春花,立即松开了娘亲的手,朝她跑了过去,还好雨势不大,绣娘也只得无奈了。

上了马车,坊主老爷和几个锦绣坞的姑娘大婶们都对她和善的笑着,“坊主老爷,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赵一强捋了捋胡须,“绣娘呀,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佑儿,来赵爷爷这里,让赵爷爷抱抱。”

第094章 沉稳与干练

第094章沉稳与干练

佑儿从春花的膝上滑下去,扑到赵一强的怀里,“赵爷爷好。”

“唉哟,你这小嘴还真甜,瞧你这小模样长得多可爱呀。”

春花说:“就是,看着跟个仙童似的,绣娘,这么好看的孩子,也只有你能生出来。”

心中有什么地方被触动,绣娘笑着垂眸,来掩饰眼底突然闪过的异样,又听见有人说:“怎么,春花,是不是想嫁人了,我看坊主老爷家的德子不错,用不用坊主老爷给你们拉拉红线呀?”

春花白了说话的女子一眼,“如果我有佑儿这么个儿子,嫁给谁都愿意。”

“哈哈——。”

一路行来,欢笑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马蹄的声响,时间过得飞快,绣娘很少说话,总是默默的听着她说,那份轻松的氛围也很快将她给感染了,脸颊上透着温和的笑意,想着这些年有她们相伴,她一直过着这样愉悦的生活。

春花是到洛州城是看她在那里打工的哥哥的,其余几个女子有是来买东西的,有是看丈夫的,还有回娘家的,而绣娘之所以会与她们同坐一辆马车,是因为——清明节已过了。

三年前开始,她都会在清明节后的几日回来,见见曾养她宠她的父母,还有,亲如姐妹的小蝶。

去洛州城的路有两日之久,当她们一行到达洛州城时,正好是晚饭这点儿,然而有各自都有目的地的散开,只有绣娘母子没着没落,得找个客栈落脚。

赵一强有些奇怪绣娘为何还没落车,就在自己头上戴上了个斗篷,却又不言便问什么,抱着佑儿落车后,问:“绣娘,你们今夜可有落脚之处?”

绣娘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滑过几许让人不易察觉的颜『色』,拉着佑儿说:“我们一会儿就去找客栈去。”

“不如随我一起罢,不过我约了人谈事,没那么快。”

坊主老爷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出门在外,更不能给他添麻烦,绣娘拒绝着,“不用麻烦了,我和佑儿还得去买些东西,坊主老爷您有事就去忙吧,后日晨时我会和春花她们一起去找您。”

犹记得她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进城,他不知道什么事情,却清楚这个绣娘一定有让他吃惊的密秘,既是行事不便,他也不便继续相扰,“那好吧,你们母子小心些,有事情就来找我。”

坊主老爷上车走了,佑儿昂起头看着戴着斗篷的娘亲,“娘亲,佑儿饿了。”

是该饿了,平常这个点儿佑儿都该上床睡觉了,“佑儿忍着点儿,先跟娘去买点东西,一会娘亲带佑儿去吃水晶包子好不好?”

听到有包子吃,佑儿裂开唇笑了,“好——。”

穿过两条街,白事铺前的生意不若先前那般兴隆了,绣娘微微的叹了口气,牵着儿子走了进去。

“老板,麻烦您给我…。”

佑儿松开娘亲的手,站在门口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稀罕的一切,好奇的目光一直盯着出神,回头看了看娘亲正在数着什么,佑儿调皮的笑了笑后,跑了出去。

绣娘付了钱,提着一篮子香柱纸钱回头,在未见到佑儿的身影时,顿时警惕了每一条神经,急步出了门口,眼睛盯着一处松了口气,这样的大起大落心态,真是久违了。

佑儿正站在一包子铺前,一位衣着鲜亮的美貌女子正躬身与他说着话,绣娘紧了步子上前,唤道:“佑儿,你怎么不听娘的话,私自跑出来了?”

佑儿转过身子,手里拿着一个香气腾腾的包子说:“对不起,娘亲,是佑儿错了。”

绣娘轻轻的叹了口气,正欲掏银子付包子钱时,那美貌女子突然说话了,“钱我已经给了,这包子是我请小孩儿吃的。”说着又躬下了身子,“原来你叫佑儿呀,佑儿,你怎么生得这么可爱呢,连跟你娘亲认错都这么可爱。”

绣娘见那女子并无恶意,也放下了些防备,“佑儿,可有道谢?”

佑儿点头,“有,娘亲,这个包子可香了,你快吃。”

儿子懂事,绣娘自然高兴,轻捋着佑儿额着的发,温和的说:“娘不饿,佑儿快吃吧,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佑儿笑了笑,随即吃起来,绣娘对那女子说:“姑娘,方才谢谢你帮我看着佑儿,告辞了。”

女子正好奇那斗篷下是怎样的颜容,徒然听绣娘这样一说,不禁吓了一跳,正欲说什么,身侧又冒出来一个声音,且那人影也越来越近,“玉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突兀响在耳边的声音,让绣娘赫然有种触电的感觉,透着白『色』的纱篷,她见到了已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几年不见,眉宇间添了些许沉稳与干练,紧紧的拉着佑儿的手,绣娘别过身子,意欲离开,却让那名唤玉琴的女子给叫了下来,“少阳,你快看呀,这小孩多可爱呀?”

阮少阳落在玉琴身上的目光别过,那吃包子的幼童已抬起了头,见到有人用严肃的神情盯着他,不免有些害怕,直往娘亲身后躲。

这一刻的绣娘,不敢出声丝毫,相处数月,她的声音料想阮少阳不会忘却,紧了紧手中的提篮,听到阮少阳说:“这小孩还真是可爱,喂,小孩,你叫什么?”

玉琴接下话来,“瞧你把人家吓着了,他叫佑儿。”

佑儿么?阮少阳的目光渐渐的又移到了孩子的母亲身上,她戴着一顶白纱斗篷,夜『色』下她的颜容朦胧不清,想看清些,却见她突然拉着孩子躬身后离开了,至此,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