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说她的处境不堪,怎么还学不会明哲保身,偏要刻意锋芒毕露?”用锋芒毕露来形容一个女人,那已是个极高的评价,可用在楚清清这样一个女子身上,则又是另一种读写与内涵。

“属下承认方才与她说话,她令属下有些刮目相看,不过她的胆大也的确是太大了。”他清楚萧后萧将军的实力,也懂得朝堂上有多少人支撑着萧后一派,所以才会大方承认。

“她何止胆大?”濮阳洵斜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你以后若是见着她最好绕着走,如若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已经爱上了濮阳瑾,一整颗心都用在了濮阳瑾身上,为了濮阳瑾,她不惜用她的尊严与生命为他夺回母后手中的权力,她不是胆大,那是可怕。

“王爷玩笑了,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而且太子还怪着楚峰当年送他去北晋为质呢?”他的确有让云王认真的表情吓到,可他还是不相信太子妃有丁点儿能耐。

“你以为尹湘鹤为何会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没找到太子造反的证据,连宫都不敢进。

丢下这句话,濮阳洵摇身离开。余下魏亚承不住的揣思最后一句话的含义,随即缓缓看向太子妃方离开的方向,久久的,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天际云朵稠浓,似乎在一瞬间添尽了色彩。云朵下的皇宫,正用那庄严的明黄宫脊叙述着诡异与神秘。那延长的宫墙,晦暗异魅极了,让人不禁联想到落日的残霞,还有那充满恐惧的血腥气息。

楚清清遏制不住自己要往好的方面想去,此刻她的内心正在平静过后的后怕中打颤。晴妃已与她的侍婢秋琪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注意到晴妃离去时那双携尽疑惑与担忧的眼神。

不小心触碰到小姐的掌心,好冷。筱筱不安的觑了一眼后,说:“小姐,要不您在此候等,奴婢去唤人将辇轿抬来送您回去。”小姐有孕在身,依她的身子此时更重要的是休息,而非站在寒冷的空气中滞神游绪。

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筱筱打消此念头,她不累却觉得乏。望着长长的游廊,突然觉得梧惠宫与她遥不可及,“我要一步一步走回去。”

“小姐何苦执意?您的身子根本就不允许,你就听奴婢的话罢。”筱筱急了,语声提了半许。

斜眸微笑,楚清清宽慰起她来,“你放心吧,这身子就算出再大的事情,我也死不了。”

“小姐——。”筱筱无奈轻唤。

楚清清依旧缓缓移步,轻轻的拍拍她捏在腕上的手,主仆二人皆不在作声。回到梧惠宫,那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珠子候在梧惠宫门口,见到太子妃回来,恭敬的垂手侍立。楚清清携裙上台阶迈门槛。

虽有袖英彩娟侍候在殿内,但筱筱还是担心茶水不够驱寒,遂一回到梧惠宫便只身前往小厨房内察看可有新煮的水。楚清清本欲唤住她不必劳累,又懂她担心自己在寒风中久伫,惧身子让冷风袭侵,便作罢随她意愿去了。

来到庭院时,见搭建的草蓬下空了,这孔雀近段时日虽不是每日必到,但每每皆是在落日时左右离开,然今日倒离得早了。

搞不清此刻何种心绪,楚清清惟有任自己微微一笑,随即听到有人唤自己,“太子妃。”

回身一看,是彩娟,随即又在她身后突兀的出现一抹健纤的身影,楚清清神情一怔,又恢复颜笑,声色如水,“你回来啦。”

濮阳瑾仍然冷冽的盯着她看,他似乎学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偶尔一抹温柔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此刻他盯着楚清清,冷酷的轮廓似乎添了些什么东西,蓦然踏过门槛,疾步欺身至楚清清跟前,深深的将她拥在怀里。

他无话可说,可想这样拥着她,抱着她。

彩娟还是头一回见太子如此之举,惊讶之余又立即回神,又见着筱筱端着新沏的茶具站在庭院一侧望着场中相拥之人也是发愣,便悄然无声的走过去,轻扯她的袖口,双双退了下去。

抑制不住眼泪涌过眼眶,晶莹的落下后,滴湿了他怀中的衣襟,“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那怕有一日失去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她站在正大光明殿外绝非偶然或意外,来到梧惠宫一问,便知她已知晓今日正大光明殿中所发生之事,虽不清楚过程,但只凭那消息也够她忧心冲冲的。这就是楚清清,属于他的楚清清,再也不会有人会用那样一颗忐忑的心在熬煎中期待他的平安。

“我们一起活着。”

他从来舍不得承诺,偶尔一句近似承诺的话,便是极限。她懂的,他是在害怕,害怕自食其言,说得出而做不到。然而对她而言,有那样一句半真半假的承诺也是喜悦的,因为明白他的心,当初既然选择的相信,便不会再生一丝质疑之心。

“瑾,你记得我的话,那怕有一日所有的人都被叛了你,所有的人都对你不义,我还是会站在你的身边,永远跟你在一起。”她可还会再嫁他一次?否则怎会在轮回时穿着嫁衣?她害怕突然会离开,却又不能不时时刻刻作好离开的准备,所以,她所说的每一句饱含深意的话,都是遗言,不论濮阳瑾能不能听进去,她不愿让自己遗憾。

在相许那一刻,他就信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了。如果这世上除了权力还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坚持与心神,那便是楚清清,这个赢弱不堪却给他安宁的女子。他终于理解何以皇叔不时的提醒他不能与楚清清走得太近,她只是摆在梧惠宫里的一枚棋子,是他的棋子亦是萧后的棋子,更是一颗可有无无的棋子。他不能因为她让他人见到自己的短处,因为一个‘情’字,那是致命的。

他终还是陷了进去,那个他挣扎了很久,却离出口越来越远的旋涡,他怕是再也爬不出去了。也许楚清清的出现是上苍的安排,就如同她今日出现正大光明殿外一样,是必然而非偶然,如果是她,他愿意背负起这一份负责,那是她真心相许的回报,此刻他更将她看成一份责任,一份他永远都逃避不了的责任。

“我知道你会的。”略略的拉开彼此的间距,这才握到她的手冰凉至极,忍不住出声责备,“怎么冷成这样还不快回来,实在走不动就让辇轿送你回来也行呀,你如今有孕在身,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好?”

难得他如此叨唠,楚清清满心欢喜的听,温柔的笑,“进去吧,一会儿筱筱就该来催了。”

怎么说起筱筱了?这才忆及筱筱该是看她看得紧了些,释然一笑,将她横抱入怀,回身走向殿内。

第1卷 第201章 存在的荒谬

()()将她搁在小榻上,濮阳瑾亦在榻沿处落处,凝视着楚清清似扇的睫羽上,还余着她方才啜泣的泪星儿珠。他的表情依旧冷漠,却掩饰不住眼中透露的温柔与怜惜。

楚清清扯过他一只手,掌心的温暖间接感染她的笑意,“你准备将尹湘鹤如何处置?”堂堂太子,自然犯不着去与一个犯官计较,然若那人是尹湘鹤则另当别论。不曾跟随魏亚承回宫,便是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濮阳瑾闻言,润色的狭眸浮上些许略带杀气的寒意,脸庞别过一旁,毫无情绪的声音顿时响在室内,“今日之事他未得逞,必是不知逃到何处避难去了,在皇后不曾发话前,想来定是见不着他人的。”

“我以为这些日子梧惠宫的消停只为等待皇后另一番挑衅,不曾想她竟是将难发到你那里了。”楚清清微微的垂了眸帘,又抬眸将目光飘向窗外,一整日不见太阳,这会儿到时毫不吝啬它的风采,“方才你与父亲离开后,皇兄叫住了我,告诉我说萧后的兄长萧林就要随北晋恭贺我朝与翡渊联姻的使臣回到皇都了。”

北晋一词,就若濮阳瑾心尖上的一根锐利针刺,不提还好,一提便让他忆及不愿回忆的过去,那些曾领教过的屈辱教他永生难忘,因为要一洗血耻的执意,他方活到今时今日,如若不然,便是早已客死异乡了。

见着他的神情越来越沉郁,楚清清也跟着难过起来,北晋,真的能令冷酷无情乖佞邪寒的濮阳瑾闻之色变么?他在北晋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楚清清很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皇叔去哪儿了?今日在朝堂上见你受制岂会袖手旁观?”

“父皇的身子更是大不如前了,前日为父皇主治的御医突然在家中暴毙,皇叔心中有虑,前去凤翔宫探看父皇,在和皇后说起那突死的御医时,皇后只说是他医不好父皇的体疾,自知难逃死罪,便在家中自缢了。”

楚清清心中冷笑,真是个完美的借口。听着濮阳瑾继续说:“见着父皇的身子大不如前,皇叔心中难过,这两日皆在府中休息。”

这个借口便不完美了。楚清清有意不拆穿濮阳瑾,心下却知道他能安然无恙,必与濮阳慕华脱不了干系,“惜宁真的在朝堂上指证说你是为了那匹紫金方欲与翡渊联姻的么?她乃小孩子心性,我可不相信她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不懂,有人懂就好,只要她不愿意嫁到翡渊去,谁的挑嗦在这个时候都管用。”松开楚清清的手,濮阳瑾站起身斜身走到窗前伫立,冷情忧郁的眼神似要将炽热的太阳看透。

“经此一闹,朝中上下定会有人对你产生非议,虽然魏亚承与尹湘鹤不曾拿到你私自练兵的证据,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这种事情怎可胡编乱造?他们先前定是收到风声方有所行动,不过只是晚你行动半拍。如今朝中局势越来越动荡,定会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你要时刻小心才是。”

楚清清所言,他都想到了。回想上午在正大光明殿那惊险的一幕,几近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怀疑,就连一路支持他走过来的个别老臣,也都对他产生了间隙。个个都是老狐狸,自然懂得尹湘鹤固然生得要还朝之心,又岂会大胆就此事来开玩笑?

回眸看着楚清清,她才是他最担心的。楚清清似乎在瞬间读懂濮阳瑾淡淡伤感眼神的蕴意,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小腹,细声叹息道:“若是皇后真要将事情做大,我亦不会让她安生。”

闻得此风平浪静之言,但见那冷傲姿严之色,濮阳瑾知道她断然是说得出做得到,不禁摒着呼吸警惕的紧盯着她,“你别胡来。”

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靥,楚清清抬起手来,濮阳瑾顺势将她揽入怀里,她说:“你相信轮回么?”

“荒谬。”

看不清濮阳瑾是什么表情,良久方听到他吐出的二字,心头一痛,却如何也敛不下唇边的笑意,只是期待过后的失望,令她的笑意看上去很苦很涩很难懂。他当然不会相信,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又如何会相信此荒诞之事?

贴耳听着他的心跳声,楚清清没在言语,而濮阳瑾也不再作声。不知何时,她带着复杂的心绪沉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夜半三更,桌台上的风灯散着温温的暖光,筱筱单手支着下颌落坐在软凳上,似睡非睡。楚清清松懒的眼帘轻眨了眨,继续睡去。

从太子处听说慕亲王爷病了,楚清清便吩咐筱筱去领了些上等药材送到慕亲王府去。她并不曾见到慕亲王爷,而是将药材交到一位管家手里便返还了回来。一回到梧惠宫她便埋怨起慕亲王府的人架子大,连一个小小的门童都不将她放在眼睛。

楚清清倒是很想回一句不是人家架子大,而是你的眼睛看得高了。当然这其中还是让楚清清有些疑惑的,只是这些疑虑她犯不着上心。

翡渊与璠阳的亲事算是定下了,北晋等与诸边小国皆派使臣前来恭贺,若璠阳不承认便显得有些矫情做作。

听闻濮阳惜宁每日在寝宫里大闹,此事萧后已是骑虎难下,也惟有令人看牢她不得出意外。

自从那日太子走后,便再不曾涉足梧惠宫,紧而小姐的心情也变得虚浮沉重。筱筱偷偷打探过了,这些日子太子每日一完事必是到冬莹宫去看望苡妃,甚至偶有留宿。心中替小姐不值,她在这里难过,太子却是在享齐人之福,也只有她家小姐方能有此好脾气,若是换作她人做太子妃,还不得将梧惠宫变马一个醋作坊。

据濮阳洵说的萧林随北晋使臣回到皇城的时间已过了三日了,也就是说明日萧林与北晋的使臣即要到达皇城。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使臣到访,听闻茗妃让萧后唤去接待使臣同行的家眷去了,自苡妃小产婉妃去逝后,整个太子宫似乎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而她等候太久的暴风雨亦冲着濮阳瑾去了,楚清清日常处理的事情已少了一半,她知道是濮阳瑾暗中安排过了。

今夜难得月朗星稀,让楚清清忍不住披着厚厚的披衣坐在庭院里赏析。

这会儿的天气虽未落雪,却也是霜寒冷俏,煞是冻人肌理。筱筱递上一个小暖炉到主子手中,顺着小姐微抬的螓首望去,作声道:“这星星怎么就晚上亮白天不亮呢?”

这问题真傻,楚清清含笑看了她一眼,而筱筱却叹她的目的达到,终于又见小姐扬唇了,继续说:“小姐读书多,告诉奴婢星星白天不闪晚上要的原因好么?”

这个时候的天文知识发达不到哪儿去。楚清清示意她坐在一旁,其实就算她说了筱筱也未必能懂,所以能多简单就多简单的说:“你别看现在星星这么小,其实星星可是很大的,而且星星和月亮本来不会发光,因为有了太阳的光亮折射方能发光,其实白天也是有星星的,只是太阳光太强了,所以看不到星星。”

看着筱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楚清清只有无奈的笑笑,她明白她很糊涂却不好意思继续问。又见她徒然垂下眼去,浅声的说了一句,“这是小姐那个世界里的知识么?”

楚清清内心咯噔一跳,她知道筱筱心中存在芥蒂,只是不曾想她敢问出来。她垂着头,是因为不敢直视自己,楚清清收回目光,远远的朝着星空眺望,“是啊,这是我以前那个世界里的知识,筱筱,你不怕我么?甚至还相信如此荒谬的事情存在。”

筱筱略微抬起了眼,瞥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双眉似月拢,一双莹目愈发的清澈韵润,淡雅若兰的颜容,美得仿佛从画中走来。这,都是进宫后的小姐,先前的小姐根本就不是这样,分明不是,却还是让她那般熟悉,好像这才是真实的她,以前的全是浮光掠影。

“奴婢也不相信,奴婢虽并非时时刻刻守候在小姐身边,可自从小姐上花轿,再到小姐让人抬进这梧惠宫,历历目目,皆不曾有过差池,想来这皇宫大内,又有几人几时能在短时间内偷换掉一人呢?若你并非我的小姐,可你又懂得小姐太多事,奴婢糊涂,奴婢怀疑,可还是找不到一个证据证明你不是我的小姐。”

从腰间取出那半块碧玦,楚清清掀着看着不情绪的浅笑递到筱筱跟前,淡淡的说道:“是它带我来这里的,我在楚府的闺阁里飘了不知多少时日,每日看着你家小姐进药,看着你家小姐哀伤,看着你进进出出,看着楚老爷神情悲凄。”

筱筱蓦然惊得睁圆双眼,怔怔的盯着眼前之人看,“可…我…我和小姐,都没见过你。”

第1卷 第202章 轮回是真的

()()“我化作一缕幽魂,飘浮在房梁处,你们自然见不到我了。曾经有个声音跟我说,若是我想回去原来的世界,需得再死一次即可,然死后方有幽魂存在,试问既是魂魄又如何能去死呢?直到那日你家小姐出嫁,我终于才可离开那间闺阁。”楚清清幽幽的说着,仿佛着说着一件亘古恒远的事情。

“才?难道你先前不可以离开小姐的闺房么?”筱筱毫不掩饰她的疑虑,毕竟闺阁里除了小姐外,还多出一样她们见不到的东西,想想的确很可怕渗人。

点点头,徒然满腔郁沉得化作一声轻叹,“我试过了,如何也离不开那间闺房。还记得那日你家小姐出嫁,我看着她上了花轿,因为夜半见她哭得多了,有些担心便跟了进去,不料她在花轿中哭得伤心至极,轿外喜乐声阵阵,哪里听得见她在轿中的悲伤,料是你也是听不见的。又见她一时苦到极致,吐血而亡,我原以为她只是晕了过去,然还是有些禁不住担心,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谁知就这样附入她的体内,醒来,据你说已经十几日后的事情。”

筱筱似在听故事,可这故事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眼前,由不得她质疑半丝半毫,“那那次你在寝殿里自缢就是为了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去?”

“不再是魂缕,有了血肉之躯自然能再死。”说到此处,楚清清迎着筱筱的目光颓然一笑,“可是我死了很久,醒来还是在这里。我不明白自己为何没能死掉,更不懂那个声音曾说的‘轮回’是何种意义。可当太子拿着这半块碧玦交到我手中时,我终于明白了过来,什么是轮回,轮回至今朝的目的。”

“你是说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太子?”如果真是这样,也就不难解释太子妃的异常了,太子的心似乎并不全在这儿,可她却能死心无悔的待太子。

“很荒谬是不是?”楚清清此时此刻也变得有些恍惚了,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么?何以至此她仍抱着一丝怀疑,期待解脱,又怕那一日真的突然离去。

“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筱筱将碧玦递还到小姐手边,抬眸时问了这么个问题,看着她斜眸浅笑,听着她说:“楚清清。”

筱筱神情一顿,随即也微微的笑了起来,“小姐,原来轮回是真的。”

眸中有喜,又跟着黯淡下来。楚清清将碧玦拿在手里,细声的说:“可是太子不相信,他说荒谬,呵呵,也的确够荒谬的。”

原来小姐这几日是因为此事不开心,恍然大悟后,筱筱一时间亦不知如何出声安慰,“小姐告诉太子真相了?”

摇摇头,“怎能说出口,我只问他一句‘相信轮回么?’他便说荒谬。”

“不论真相如何,是否荒谬,小姐就是小姐,小姐待太子殿下的心是真的,总有一日太子会全心全意的对小姐,绝不会辜负小姐的情。”

楚清清闻言,忍不住扑嗤一声,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何时成太子的发言人了?难道你改行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何时何地都在想什么?”

“小姐——。”筱筱嗔声一唤,噘着嘴假装生气。

眼含微笑一声叹息,楚清清拽着她坐下,一起抬眸,仰望头顶那片繁星点点的冬夜。

假山后那几株腊梅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绽放的,清幽的暗香直飘染了整个梧惠宫。记得前日去探它还全是花苞,今日再赏,便风姿妍妍了。

筱筱嫌外面冷,不放心楚清清久待在梅树下发呆,便欲折几枝插进花瓶里。连忙掩下她碰到枝条的手,楚清清携笑叹道:“你折它做什么?花儿不是开在此处方应景么。晨曦映透清香的花衣,使它们的颜色添了几分透明的光彩,在它该呆的地方欣赏它乃是一桩美事,你将它折进花樽里,岂不是又煞风景又没意思?”

筱筱无奈的神色掠上投降的笑意,“奴婢可不懂这些风雅之事,奴婢只知道花儿该在这儿开,小姐该回屋里待,若是小姐非得站在这里受冻纳凉,奴婢没法子,只好把本该呆在这儿的景儿换个地方。”

好笑的盯着筱筱,楚清清说:“你这张嘴呀,愈发的利索了,那日若我听得实在聒噪,就拿针把你那两片嘴皮子给缝起来,看你还没有能耐说话。”

筱筱作势惊恐的躲到一侧的梅树后,又害怕又好笑的盯着楚清清,说:“饶了奴婢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清清待要接她的话,徒然闻得身后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两人双双侧身斜眸,见罗贵领着一嬷嬷模样的人走过来。筱筱不禁双腮添惧,连忙走到楚清清身旁,扯扯她披着的氅衣。而楚清清也随着敛神屏吸,端起素手,微微含笑。

“奴婢/属下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都起来。”空手虚扶,来者皆起身,楚清清弯腰拾起地上一朵方落的腊梅,搁在鼻前轻轻一嗅,方道:“罗统领,你不在冬莹宫当职,到这儿做什么?”

“回太子妃的话,属下刚在曲廓里遇到李嬷嬷,她向属下寻问太子妃的去处,属下便领着她来了这儿。”实则却是太子吩咐他多留意梧惠宫的安全,这梧惠宫最好是别出什么麻烦,否则他万死皆不能谢罪。

“得了,人你已带到,下去罢。”挥挥手,示意罗贵离去,心下却在忖虑罗贵会领着李嬷嬷至此的用意,罢了,此刻还是李嬷嬷到此的目的重要。

“李嬷嬷,你来见本妃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李嬷嬷,萧后近似心腹一般的存在。

她领着皇后的懿旨前来找太子妃,自然是十万火急的,需得第一时间找到太子妃,如若不然皇后命人传话即可,何苦非得防着太子妃生异心做防备,得她亲自前来传话?“回太子妃的话,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宣太子妃去凤翔宫见驾。”

萧后要见她?忍不住心中打起狐疑,这回她又要做什么?边想边说:“既是母后宣我,待我回殿内收拾理妆。”

“不必了。”楚清清余音未散,李嬷嬷迅速接下话来,“皇后娘娘宣太子妃即可前往凤翔宫见驾,请太子妃莫要耽搁时间,届时皇后怪罪下来,奴婢承担不起,您也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