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的。”濮阳慕华有那么一刻要调过身去,楚清清的语调的确很不容乐观,可他还是忍住了,他欣常她不求人的倔强,她的坚持会赢得他的满意加分,“说起来本王还真是乐意说道一件事情,上次你父被押大牢,居然是茗妃出面央求萧后放他自由,且萧后也应了。你虽是个傀儡人物,可在萧后眼里多个废物总好过多个碍事的,许有一事你尚不知情。”
第1卷 第092章 重要的是过程
“什么?”楚清清紧着问,她一心只想让楚峰出狱,也给茗妃自己欠她人情的机会,然除却这些,还有什么事情她不得而知?
“那时茗妃之父尹湘鹤就此事去找过茗妃与萧后,他主张不同意释放楚太傅,楚太傅在朝中虽无实权,可他毕竟是三朝元老,说出的话多少有些掷地之声,否则当年他建议送太子去北晋为质,皇上虽思虑再三,也惟有同意此缓兵之计。尹湘鹤与楚太傅这些年来一直意见相左,常拿先皇的教诲来训叱萧后一派,尹湘鹤早对楚太傅倚老卖老的方式嗤之以鼻,难得遇到他犯上大不敬的罪名被囚于险境,岂能放过此大好泄愤时机?萧后之所以会允下释放楚峰,一则是想让你欠她人情,二者还有意拉拢楚太傅。”
濮阳慕华的解释,告诉了楚清清一个复杂且充满心计的事实,她感叹自己的渺小,眼前的男人怎会生出将濮阳瑾将后宫之事交付于她的决心,一旦她答应,就得有背负与承担,可她怎么没认真考虑过自己有能力背负,有能力承担么?
“皇叔不愧是狐狸,每次和你的谈话,总能让清清清明的世界逐渐灰暗。”她的世界真的就要黑暗了,濮阳慕华的背影在眨眼间变得缭乱,手搁了下去,掉在地上的衣裳让火堆燃烧了一角,闻着刺鼻的异味,楚清清向一侧倾去。
怎么遇到楚清清,他总是做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之事?在营地时本来可以不必理会她的眼神,若是将她留在营地,此刻也就没这么多事了。濮阳慕华少有的烦乱,抱着楚清清冰凉的身子若有所思的沉下心。
“皇叔变得豁达了么?不怕让人瞧见了?”先前在就要倒下时,濮阳慕华伸手扶住了她,无处可靠,只能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身上也是湿的,可他的身子远比自己康健。
她的生命力可真顽强,这会儿还有心与他消遣玩笑,“若是这雨再不停,恐怕你真的就得死在这儿了。”
“呵呵——。”楚清清艰难的扯起唇畔,这会儿才知道原来笑有时也是件很累人的事情,“若天真要绝我,清清认了。”
“你会这么快认输,倒是件稀罕事儿。”俯看着怀中那张苍白如霜的容颜,濮阳慕华徒然柔和了神色说。
略略的摇了摇头,楚清清直觉呼吸也变得困难,不再顺畅,“做一件事情,只有你努力了,那怕结局再失望,在清清心目中也是完美的。”
“你是说重要的是过程,而非结局?”
濮阳慕华的发梢滴着水珠,也让风雨掀拨得绫乱,他胸堂那带着湿意的温度,是楚清清此刻惟一可触碰到的温暖,然这份温暖却不能让她心安平静。亦是不愿离开,一旦离开冰凉的寒冷就会将她淹没,或许她就是靠着这点儿温暖来清醒自己即将沉寂的意识。螓首一点,说:“是。”
濮阳慕华在想一个不计较结局只在乎过程的女子,得该拥有怎样一份超凡脱俗异于常人的心态?楚清清无疑巅覆了他一向只注意结果无视过程的套路。或许她留在楚府自生自灭是对的,让她趟入权势争斗的旋涡,本身就是个无法原谅的错误。
第1卷 第093章 别有用心的发现
是楚清清让濮阳慕华头一次感受到做错事情怀有愧疚的心情,他也认知到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他身上有多么的讶然错愕,可他必须得错下去,既是楚清清已逃不开自己给她选择的道路,而她已踏上去了,便没得后悔,后悔是悬崖,她回头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加了几分臂弯的力道,让楚清清更能体会他的温度。楚清清觉得濮阳慕华抱得她太紧了,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见洞口突然冲进来四五个人。
所有人半张口嘴,眼睛瞪得老大,凝视着眼前令人暇想的一幕愣了半晌,为首一人方作言语,“王爷,太子妃,你们无事罢。”又转身朝外喊道:“找到了,在这里,快叫太子殿下过来,太子妃在这儿。”
濮阳慕华眸色转冷,盯着说话的尹湘鹤说:“尹大人,辛苦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雨找来。”楚清清在他怀里身着里衣,夏日的里衣本就薄凉,让雨水一透更与肌夫同色,着里的内抹虽未成形,在人眼中却也是若有若现,而他亦是衣衫不整发丝绫乱,如此一幕,让人瞧见如何说得清楚。
此刻濮阳慕华又不能将楚清清丢开,而尹湘鹤居然示意让人去将太子找来,此时无人近身,而洞口却是围了不少人朝里观看,这样一来,他与楚清清的名声,怕是毁之一旦了。
楚清清半迷着双眸,努力看清略微站头的那个中年男子,他便是茗妃的父亲,萧后的表兄尹湘鹤。此刻他脸上那抹浅浅的似笑非笑之色,让她读到她与濮阳慕华即将有场祸事临头。
顷刻后,围在洞中的人纷纷躬身让出一条道来,濮阳瑾就这样冷着一张寒颜出现在楚清清的视线里。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尹湘鹤身边盯着濮阳慕华与他怀中的楚清清看,而就在此时,尹湘鹤开口似着急的说:“太子殿下,现在太子妃的身子最重要,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太子妃的身子恢复后再说吧。”
除了太子妃的玉体看上去很差外,还有什么事情好说?尹湘鹤的‘焦急’与‘善意的提醒’,让在场所有目睹眼前这一幕的侍卫与臣子们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先入为主的观念立即侵吞了他们怀疑之心,这一刻更加笃定眼前这对男女做了违背伦理之事,个个摇头兴叹,轻蔑的目光煞时似刀似剑。
濮阳瑾除了眸色沉寂得可怕外,依旧没有丝毫动作,似乎连呼吸都不曾改变过。濮阳慕华横抱着楚清清站起身走到濮阳瑾面前站定,说:“太子妃淋了雨,殿下需尽快带她回营地招来御医诊治。”
濮阳瑾解下披在身上的雨篷包着楚清清,从濮阳慕华怀里接过她,她还是那样的轻,连未干去的湿衣都不曾添加她的重量。
楚清清头沉得厉害,一听到那熟悉的心跳声,再情不自禁的想到昨夜他与苡妃的绵绵情意,似本能的抵触濮阳瑾的碰触,动动身子抗议,无奈此刻真是‘有心无力’。
濮阳瑾自然收到楚清清反抗的信息,紧了紧捏着她腰枝的力量,转身朝外走去,雨水立时将他淋了个透,跃身上马,也不顾楚清清的身体状况狂奔起来。
这里有侍卫递给濮阳慕华一件雨篷,又将他的马牵来,在路过尹湘鹤身边时,濮阳慕华冷冷的笑道:“尹大人有心了。”
尹湘鹤半躬着身子,拱手笑道:“不敢不敢,应该的。”心里却早已盘算起了另件事情,是件可让嚣张的慕亲王身败名裂的大事。
第1卷 第094章 吃醋
楚清清感受到了疼痛,或许濮阳瑾一开始就对她不客气了,只是因为她的身体冰冷得麻木,这么久才有知觉。湿润的胸膛和记忆中一样厚实,嗡隆嗡隆的声音在她耳边捣鸣得厉害,楚清清直觉她要死了,仿佛每个下一瞬间,她的心脏都会被腾出来。
“濮阳瑾,濮阳瑾——。”
楚清清清轻声唤着,她祈祷着某人那怕贡献出一丝的怜惜,然她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寒语:“怎么?在皇叔怀里能安然的靠着,在本殿怀里你就这样难以安分么?”
他什么意思?她怎么听着这话有股酸味儿。濮阳瑾为她吃醋,这个感悟在楚清清心中萌芽后,刺激得她的神智愈加清醒,所有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间忘却在九霄云外。
马儿的奔跑速度并未如楚清清所愿缓下来,可濮阳瑾却借了道力量给她,让她完全体贴着他的胸膛,受到马儿奔跑时的颠簸不适小了很多很多。楚清清不打算顶嘴了,她也没力气挑衅,从雨篷中伸出手来,紧紧的环着他的腰,让雨水淋湿的容颜淡淡的笑开了。
濮阳瑾虽注意着前方的路,然眸角的余光却凝视着怀中之人的一举一动,那抹近似无的笑意,仿佛在他的心里荡漾起一圈涟漪。此刻就纵容自己沉沦罢,抛开所有恩仇烦忧,他不排斥让自己的心感受到一点儿温暖的存在。
雨势开始减弱。当濮阳瑾策马回到营地,抱着楚清清疾步踏入时,楚清清已经完全的昏厥了过去。濮阳瑾将她搁在床榻上,倏然发现她环着自己腰间的手竟还余有一分力量。吩喉御医在外待候片刻,又命侍婢拿来干爽衣衫替她换下,当他见到楚清清右臂上那点朱沙印记时,心忽然间莫名的着地。
他并非不信任濮阳慕华,然而当见到楚清清靠在他怀中的那幕,再加上尹湘鹤刻意的‘提点’,始终让他觉着如刺在喉,就若没有得到佐证,他总是无法安心似的。于他而言,这绝非好的兆头,从来不知道儿女情常如此令人牵肠挂肚,更料想不到他竟在一个楚清清面前缴械投降。不,他已清楚的意识到对楚清清的特别情感,他有这个胆量承认,是因为只有有胆量承认,才会有胆量割舍。
楚清清被一阵忽冷忽热不适感触弄得痛苦极了,她的意识恢复了些,却不清醒,甚至连如何回到营地躺在榻上的记忆都模糊难辨,紧迫的思绪逼得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她紧拧的眉头平了,濮阳瑾知道楚清清才醒来又晕了过去,他紧张的抓着诊脉的御医问:“怎么回事?”
御医被捏得生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惶恐的跪俯在地,回禀道:“回殿下,太子妃的玉体底子本就薄弱,那经得起这样的风吹雨打,只番若是照料不周,恐是凶多吉少。”
那句凶多吉少,让濮阳瑾好一阵忐忑心跳,忍着愤怒别过头去,他知道此刻篷帐外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正等着御医的消息,而楚清清的安危正刻不容缓,“你下去备药汤,若是太子妃有闪失,本殿就拿你陪葬。”他不该为一个他不宠爱的女人如此要胁御医,一旦传出去,楚清清的处境将变得更加微妙,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受,似乎非得这样方能慰藉他那颗不安跳动的心。
第1卷 第095章 不冷不热
“臣遵命,臣告退。”御医急忙起身退了出去。
吩咐侍婢拿来湿帛巾搭在楚清清额上,濮阳瑾问道:“慕亲王回来没有?”
那侍婢垂首应着:“回殿下,王爷已经回来了,正在王爷的篷帐里。”
“去本殿帐里告诉苡妃娘娘,本殿今夜不回去了,让她早些安歇,晚膳端到这里来,都出去吧。”偶然的相陪不会落下什么口实,无非让人觉得他‘开始’对太子妃怜香惜玉起来。
“是,奴婢告退。”
双双侍婢刚走到帐帘处,濮阳惜宁快速的闪了进来,看到床榻上所躺之人惨白的颜颊,再见濮阳瑾看不出情绪的脸色,小心冀冀的问着:“太子哥哥,皇嫂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热退下去就好了,你回篷帐里去吧,不要扰到你皇嫂休息。”前半句话名义上安慰濮阳惜宁,可濮阳瑾觉得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后半句则是因为他不想见到濮阳惜宁,不论出于心中哪个原因,他都不愿意见到她,她是濮阳家的耻辱,是萧后玷污濮阳家的证明。
濮阳瑾不带温度的声音让濮阳惜宁感觉到失落,她极少见到太子哥哥,就算见到了也会在无意间错过,偶尔碰巧遇到了,和他说话他应,可说不了几句他就走了。有时她在想太子哥哥是不是讨厌她?可是母后说太子哥哥在北晋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见到所有人的态度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她信以为真,然而除去一个人例外,那便是苡妃,她听说太子宫的事情多半与苡妃有关,因为太子哥哥宠她,所以她讨厌那个姚苡儿。此时太子哥哥能留在皇嫂身边,多半是是看在皇嫂生病的缘故,有那么一份小心思,希望皇嫂多病一会儿,只要他陪着皇嫂久了,总有一天会觉得皇嫂比那个苡妃更值得疼爱。
“是,惜宁告退。”再看了一眼楚清清毫无血色的脸颊,濮阳惜宁转身出了篷帐,一直沉着眉头,也不知心坎那道难过从何而来。
楚清清吞吞吐吐服完药汤,天外已降下夜幕,敲打篷帐的雨声悠悠入耳,急迫如万马奔腾。璠阳今年开年至今,还不曾落过一丝雨,由各州郡递上来的折子也写明仅靠着雪霜植地养种庄稼。今日这雨势似蓄发良久,恨不能在这一时间全倾泄于尘世。
天还没亮,入耳雨声却由烈转柔,外间浠沥的声响仿佛是个永恒的世界。
濮阳瑾坐在榻前一直凝视着楚清清,除却用被子掩盖的的身子,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眸,她的唇,他都记下了。不愿记,可是他一入眼便忘不掉。说起来他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楚清清,虽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带给自己的感受,此番映入眼中,那记忆则更加深刻了。
楚清清在浑噩的意识中沉浮不定。她做梦了,梦里千变万化、精彩纷呈,亦让她恐惧全身颤粟,喉咙缩紧,她想歇斯底里喊出来,可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沉浸在一个漆黑的旋涡里,在一片没有边界的空间里左右徘徊。
白茫茫的迷雾里,她又见到了那樽蜡像,她见到蜡像的眼角正滑着泪水。蜡像怎么可能会有生命,没有生命怎么可以落泪?楚清清悚骇得浑身颤粟。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落泪,楚清清直觉那是面镜子,并非是蜡像在落泪,流泪的是她的自己。
身子轻似羽,被一团软白的风不知吹向了那里?那样毫无安全的感受,楚清清直觉窒息得似要死去。就在她要认命合眼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轰鸣,这鸣叫声令她好生熟悉,撑起眼帘,见一羽孔雀尾在眼前跳跃而去。
第1卷 第096章 幻想与错觉
楚清清追着它,伸手去想捏住它,嘴里唤着:“别走,别走,你等等——。”
她不是向来清心无欲么?何以也会让梦给魇住?眉眸沉思不透,濮阳瑾按住楚清清恨不能伸长数尺的纤臂,拍着她的脸颊,直到脸颊泛红,才见楚清清消停住,缓缓转醒。
到头来她还是没能抓住那一羽孔雀尾,朦胧间四周一亮,方察是场肆梦。更让她惊奇的,是帐内并无他人,独濮阳瑾坐在榻沿上,按着她的手腕似要扼断。他可是想在这一刻下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可他宁寂的眸仁里,却没有透出丝毫杀意。
泪水滚落眼角,楚清清暗自骂着自己,她的灵魂并非弱不禁风,此刻却不得不呈现给人看到她的确是体无余力。好不甘心呀,偏偏见到她这副模样的人是濮阳瑾,在他心目中,恐怕又得添加一重嘲讽与讥论罢。
“撂下你的爱妃在这里陪我,我怎么担当得起。”脑子渐渐清楚了,她记起回营地时濮阳瑾好像吃味了,因为她依靠在濮阳慕华怀中的那一幕,此刻却保不定是她的幻想与错觉。
“原来你是嫌我,要不要本殿现在去将皇叔找来,有他陪着你,相信你的病会愈得快些。”
楚清清虚弱的表情一怔,不再言语却淡淡的笑开了。濮阳瑾莫名的盯着楚清清唇边那抹笑意,比在回营地途中时的笑意深了些许,他不悦这样的沉默,似乎让人抓着什么而他却不得而知似的。忽然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方释然楚清清缄口不言的原理,心绪微乱,亦不知说什么好。
伸手拿去搭在楚清清额上的湿帛巾,用仅有的那点儿医理诊了脉象,她的烧退了。
“我想喝水。”
听着她无力的呼声,濮阳瑾面蹙着眉宇直盯着楚清清看,心想她在得寸进尺。而楚清清呢,也不再说话,似乎笃定濮阳瑾会去给她倒杯水过来。彼此就这样对恃着,结果,楚清清赢了,当濮阳瑾扶着她把那杯水喝下时,濮阳瑾只是将手中的杯盏搁到一边的小几上,却不曾将她复放下,而楚清清也没排斥他的举动。
“是什么梦能把你惊得这般模样?”
濮阳瑾的语气还有些嘲弄,而楚清清听出来了却不在意。她在想要不要如实作答呢?就算自己不杜撰一字一词,濮阳瑾也绝不会相信她的只言片语,说:“我看到自己对着镜子,我没哭,镜中之人却泪流不停,还有一片白茫茫的大雾,置身其中婉如沉浮虚海,上不得,只有一味的下沉。就在我认命合眼时,又见到一羽孔雀尾飘荡在眼前,我伸手想将它拿住,可似乎永远都追不上它。”
果然是梦,濮阳瑾心忖着,却没料到楚清清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说与他知道,而他亦心静如水的听了下去。“那镜中之人与你一般赢瘦无力么?”
“一样镜子,怎能照出两种人来?我作的梦若混,殿下这话岂不更混。”真是无话可说罢,拿梦境之事来消除满篷帐寂静,又岂知那梦里所见并非全是虚妄。
第1卷 第097章 公主不高兴
濮阳瑾闻言,勾唇冷笑,却并无恶意。深知如果处处迎合他的话,那便不是楚清清了。将她扶着躺下,濮阳瑾解了玉带衣衫,躺在了楚清清的身边,两人隔着一指宽的距离,手却离得很近。
楚清清直觉睡意袭来,层层安稳将她包围起来,若横竖是要死,便少带了遗憾伤悲而去。夜还在继续,雨声逐渐变得朦胧不清——。
翌日的晨曦似乎较往常晚,雨已是停住,当第一缕阳光泄落云层时,所见之物无不青翠发亮,盈盈闪光。
昨日在洞中所见成了众人私下耳语的谈资,然今日起程的准备却不曾耽搁半分,他们忽略了太子妃的玉体情况,连昨日从御医那里得来的严重消息都忘得一干二净。此刻议论最多的,莫不是太子妃与慕亲王之间违背人伦的羞耻。
谣言似在瞬间生了翅膀,听不见的也只有楚清清。
回去时濮阳惜宁坐进了楚清清的马车里,楚清清依靠在厚实的绵絮云花儿被上,瞧着她岔岔难平的模样直叫是苦笑不得。濮阳惜宁小女孩心性,心中自然是难以藏住事情,一旦有个疑儿,势必打破沙锅问到底。想来濮阳瑾也不过十七进十八,有时觉着他该是十七岁的身子拥着三十七岁的老沉,还真是境遇不同,造就的人也有紧疏。
是的,她问了楚清清与濮阳慕华的事情,楚清清摇头否认,她也很一根经的信了。随即便是抱怨太子哥哥濮阳瑾不近人情,皇嫂病得这般厉害,居然仍下命按原计划回皇都,也不多腾出一日给皇嫂缓缓。更郁闷的则是她早上遇到苡妃时,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本以为太子哥哥会和皇嫂一辆马车,孰料回程时依旧和苡妃呆在一起。
“公主好像不高兴?”楚清清轻声问着,濮阳惜宁噘起的唇真能挂盏灯了。
濮阳惜宁看了说话的女子一眼,揉捏着手中的绵绢,气鼓鼓的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你看洵哥哥和太子哥哥,擒下不少凶猛之禽,本公主也要不输给他们的勇气,凭什么两手空空而归,这和我当初央求母后让我出宫的预料完全大相迳庭。”
濮阳惜宁受不住宫廷里的约束,且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时期,再添上她的活泼好动,自认有不输于男子的气概,此番无功而返,自然抱怨不少。“你又何苦这样说呢,你虽然是两手空空回宫去,可是你的记忆里却弃满了欢乐的回忆呀,你想想咱们是不是看到了孔雀,是不是见到了许多在宫廷里看不到的动物?”
濮阳惜宁眉宇微顶,偏着脑袋似乎在回味楚清清的话,思忖了一会儿,说:“可惜了那孔雀,要是我能抓住它带回宫去该有多好。”
呵呵——,楚清清很是无语的叹口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什么故事?不会和授学师傅讲的一样,都是些陈旧乏味的故事吧,那我可不要听。”
第1卷 第098章 有丝苦涩
她还开口呢,濮阳惜宁就这样绝拒,看来教她上课的老师一定受了不少罪,她决对是个令人很疼痛的学生。楚清清抿唇一笑,道:“我讲的是民间故事,和你的授学师傅讲的不一样。”
“民间故事?”濮阳惜宁先前还有些偃色的情绪立即调动起来,期待满满的看着楚清清说:“我喜难听民间故事,皇嫂快讲。”
楚清清略微挪挪身子,一阵轻微的酸痛不禁让她拧眉,然这似乎已经习惯,没有表现出来的必要。“从前有个很美很贤惠的女子句叫刘兰芝,弹得一手好箜篌——。”
“皇嫂,什么是箜篌呀?”打断楚清清的话,濮阳惜宁很好学的问着。
楚清清说:“箜篌是种乐器,就如同你们这里的筝一样,不过箜篌是竖着摆放的,而筝是平放的。”
濮阳惜宁更疑惑了,有这种乐器吗?怎么她从未听说过?待要继续问下去,皇嫂却先开了口,“这刘兰芝呀,嫁了个夫君叫焦仲卿,他呢弹得一手好琴,夫妻二人就若琴瑟般美满和谐,常引来百鸟朝凤。可焦仲卿的母亲却十分不喜爱自己的儿媳,时常在儿子面前告状,说她如果的不孝与懒惰,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让儿子立下休书将儿媳休回娘家去。焦仲卿爱妻意深且坚,断不能从命,焦母却在一次儿子外出办事时,替儿媳寻了门亲事,欲将儿媳嫁出去。刘兰芝悲恸的上了花轿,当花轿在一条名叫浣河畔休息时,她怀着对丈夫的思念趟水自尽了。而从外归来的焦仲卿得知恶耗,伤痛难抑,亦在院中朝着东南方向悬颈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