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有问过这画是什么意思?曾经她想扔了,去让小姐作宝贝似的拦了下来,如果又欲开口问,却见帘外袖娟禀道:“回禀娘娘,茗妃娘娘来了。”
与筱筱相视一眼,皆心下暗忖,她来做什么?随即言道:“请她进来。”
“是。”
筱筱不高兴的噘着嘴,楚清清无奈的笑笑,小声吩咐道:“你再不高兴也不能失了礼数,快去备茶。”
筱筱方从书案后出来,便见茗妃一袭红色薄裙款款而入,筱筱朝她施了一礼便下去备茶了。楚清清搁下手中的纸,且迎出来笑道:“茗妃姐姐怎么有空来了?”
茗妃朝楚清清盈了一礼,仿佛丝毫不介意先前的隔阂,大方的请起安来,“娘娘是妃,臣妾是妾,怎敢让娘娘尊臣妾为姐姐,先前是臣妾不懂礼数,请娘娘大人大谅,别放在心上才好。”
她这唱的又是那一出?莫非她能放下先前她让尹湘鹤丢官去职之事的成见?好像不太可能罢,那么她此刻的示弱又是所为何来?楚清清连忙将她搀起,挽着茗妃的手挽,扶着她落坐在桌旁的软凳上。不管她打什么主意,总得有个破绽,那么就陪着她客气罢。
“茗妃娘娘如此识得大体,真是让本妃佩服。”楚清清心想,你既是给我杆,那我就爬爬,接着说:“不知茗妃娘娘今天到来,有何指教?”
茗妃心中虽气楚清清顺杆爬,也恼她比自己更会装作,让她抓不住一丝把柄,只能干着急。笑道:“岂敢指教?你我姐妹先前是如何的情谊深厚,说指教岂不是生疏了。”
她是在说她去求萧后帮忙放出父亲一事罢,此时搬出这样的恩泽,她可不相信茗妃前来的目的只为套交情。筱筱已上完茶,楚清清说:“那你今日前来…。”
茗妃用茶盏盖划过茶水面,薄薄清香的热氲四溢开来,她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悠闲的品了小口茶水,方道:“这茶可真香。”
这会儿怎么香起来了,这可是那夜她说的浊茶,晴妃次日便让人送过来的。楚清清唇角携笑,听着茗妃继续说:“是这样的,苡妃妹妹有喜了,我也想这是咱们东宫的一件大事,今日约了几宫妹妹前去冬莹宫坐坐,呀,对了,苡妃妹妹有喜是刚让御医诊出来的,臣妾还不清楚太子妃您晓不晓得此事呢。”
瞧着茗妃语气里的得意劲儿,楚清清就纳了闷了,苡妃的肚子有了,她茗妃高兴什么?“苡妃娘娘有喜,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本妃先前不知,你一说不就知道了么。”
“呵呵——。”她本以为可以见到楚清清不一样的表情,没想到她表情如初,看不出任何悲怒,难道她对太子有心之事是假的,洵表哥看走了眼?表姨也搞错了?“也是,柳贵妃娘娘听闻这个好消息,已经去冬莹宫了,皇后娘娘也赏赐了许多东西到冬莹宫去,臣妾想这会子娘娘也闲着,就顺道来请太子妃随臣妾一同前去了。”
“你有心了,可惜本妃的身子易乏,出了梧惠宫便常在人前失态,你的盛情本妃只能心领了。”一得知茗妃前来的目的,楚清清便没想着随她同去冬莹宫贺喜,那种相互恭维的场面,楚清清受不了,好在她有借口推卸,不论这理由茗妃信与不信,不待茗妃说话,楚清清看向一旁的筱筱说:“去给本妃备一份贺礼,随茗妃娘娘前去冬莹宫给苡妃娘娘道喜。”
“是。”筱筱垂眸盈身,随即转到寝殿里,准备起来。
楚清清在下逐客令,这温柔合理的逐客令让茗妃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一分。眼前的女子看上去精神不错,初始的病容几近不见踪影,她的拒绝分明就是推脱之词,可就算如此,也合情合理,不露任何破绽,皇后说得对,这个太子妃不简单。
“那如此,臣妾便告辞了。”茗妃起身,笑着请辞。
也正好筱筱备好贺礼,打帘走了出来,楚清清跟着起身说:“慢走,不送。”
茗妃走后,楚清清复回书案旁,望着墙上所贴的那张白纸愣神。她直觉心很沉,沉得她负荷起来很吃力,脑子却静得可以,似乎在那某一瞬间后,记不得了所有。
若大的殿内无声无息,就算有布置物什,也显得空荡荡的。吩咐下去不让人打扰,却有那么一刻聊想着冬莹宫的热闹,多么鲜明的层次相拟,多么讽刺的心绪。
身后响起细微动静,料是筱筱该回来了。楚清清素手一抬,轻抚着那白纸上隐形的字体,淡淡的说话,声音毫无感情,“回来了,苡妃可有话让你带回。”如果她识趣懂仪,便会让筱筱带回谢恩的话回来。
可筱筱没应她,难道是苡妃仗着有孕在身,很自然从容收下,并未吐露只言片语?可细想,苡妃似乎不是这样的人,然筱筱为何不答她的话呢,有什么事情如此难以启齿么?动静越来越近,楚清清搁下手,缓缓的回头,再见到那张俊逸的脸庞时,稍怔了一下,随即便将眸光移向别处,行至一旁,拉开一个安全距离,“你怎么来了?”
第103章 不想母凭子贵么
“苡妃有喜了,本殿过来看看太子妃何以尊大不前去看她。”
仿佛很久没听到如此冷情的声音了,楚清清顿觉来自天际,声色掷下后,在一片毫无边际的空间里无限震荡。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了他心疼宠爱的苡妃,楚清清偏过头去,瞧着那张不带感情的轮廓,遂深的眸子里隔着一层厚厚的薄膜,“臣妾知罪,不过臣妾处事向来自由散涣惯了,决不会殿下这一声责备意味含重的话便去冬莹宫恭贺,但若是殿下下令,那又另当别论了。”
楚清清的性子可以说在不知不觉间已深入他的内心,她会在这个时候发来挑衅,说明她正在坚持这个朝代的女子不该拥有的原则。所以说她是特别的,她的坚持总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不问问本殿为何在这个时候来梧惠宫么?”
错开僵持的眼神,楚清清款步移向窗边,带着温度的风吹过肩头,发间携入的那枝钗的流苏,正唱着悦耳的歌谣,先前空荡的殿内,似乎变得热闹了,“若是殿下慈悲为臣妾解惑,臣妾自然会听,如果殿下不愿意,臣妾也没兴趣。”
他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里,得到苡妃有孕的消息,他知道东宫又要荡起另一番热闹了,然而下意识的心绪,却飘来了梧惠宫,紧接着,他的腿脚也跟着到了这儿。远远地见到茗妃进了梧惠宫,他站在曲廊下,又见到不多时茗妃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抱着看似礼物的筱筱,独不见楚清清的身影。
走进梧惠宫,四周显得安静异常,简直空若无人。他在想楚清清习惯这样氛围,喜欢这样的与世隔绝么?还是他的刻意疏忽导致这样的惆怅?以前见到楚清清,铁定会在她身上见到楚峰的影子,楚峰曾带给他什么,他发过誓,永不忘记。然而如今,楚峰的影子不知何时从楚清清身上剥离了,他看到的是楚清清,想到的也是楚清清,似乎楚峰与楚清清之间并非父女之系,而是毫无瓜葛的陌路之人。
濮阳瑾长长的叹了口气,站在楚清清身旁,他早已清楚自己的不正常。彼此的距离不过半指宽,两颗心却是陌路,海角天涯。“苡妃有喜了,后宫要变得热闹了,你不去冬莹宫走走,怎么知道萧后会耍出什么手段阻止孩子降世?”
皇家的子嗣很矜贵,楚清清当然清楚这其中的重要性。可每个时局迥异,并不是每个阶段的子嗣都受人爱宠与保护。就若目今的璠阳王朝,一旦濮阳瑾有了子嗣,濮阳洵的处境又会添多层阻碍,他不会允许,萧后更不会答应。
濮阳瑾的话,则让楚清清更奇怪了,他那么恩宠苡妃,怎么能以一种期待看戏的口吻表述苡妃即将遭遇的危险?且他不痛不痒的冷淡态度,就若此事与他毫不相干。唇角徒然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先前她就深有体会,濮阳瑾是个很精明的人,他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该宠,什么样的女子当摆饰,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该利用。这其中,宠与爱无关,可也总不能全然否认,“你一点儿也不担心苡妃,一点儿也不担心你未出世的孩子么?”
“若是苡妃将孩子安全的生下来,所谓母凭子贵,你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份地位遭人要胁么?”
他这是何意?怎么答非所问?而且又扯到她的身上来了?以她如今在时局中所处况境,可以母凭子贵么?他是来嘲笑自己的。“如果你现在愿意签下和离书,我会更高兴。”
楚清清一说完,身子倏然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头晕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有只手正紧紧的扣在她的腰间。额前的刘海渐渐润热,毫无情绪的声音接着响在耳边,更透过窗外,“你就不想母凭子贵么?”
第104章 是牛头不对马嘴
又是牛头不对马嘴,而楚清清也不介意了,眼帘半合,窗外入眼的景物都变得狭小起来,道:“如今全天下皆知殿下对臣妾惜爱有嘉,故而臣妾方才保全完壁之身,若是殿下食言,让臣妾受到伤害,岂不是有违殿下的初衷?”
濮阳瑾眼神一凌后,松开了楚清清,随即转身离开。
楚清清一直望着庭院里的美妙景致,唇畔挂着淡淡的笑容,濮阳瑾走了许久,她仍是这样笑着。脑海里闪过动下身子的念头,却似乎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筱筱半躬着身子,直到太子殿下的迈步离开的声音逝在耳畔,方缓缓抬眼,望着那抹姿意绝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微微叹息着进入梧惠宫,四周安静得可以,相较于此刻冬莹宫的热闹,此处到是别样的冷清与寂寞,惟有峥嵘之俊伫立,青藤绿蔓漾荡微风。
入得殿内撩开帘子,见小姐的倩影伫倚在窗棂旁,瘦薄的身形直教孤单万分,着实令人心疼。较于此刻冬莹宫中的繁喧锦华,现下的梧惠宫的确萧静不少。“小姐,奴婢回来了。”
筱筱的声音似乎重新将楚清清力量从何处招回,她终于有了力气摇身回眸,迫使自己勾起一抹繁华落尽后的寂寞弧度,“苡妃可有话让你带回?”
筱筱移步上前,担忧的见着小姐僵硬勉强的颜容,她的眼中满是凄色,令人心痛的凄色,“奴婢方才见到殿下出了梧惠宫,小姐,殿下又给您找麻烦了么?”
怎么今日谁都不正面直接告诉她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说她说什么话得挑个吉祥点儿日子?淡淡的一声叹息,斜眸透过窗外,见着远处宫廊顶处,起飞一群麻雀,吱吱喳喳腾飞而起,些许褐色毛羽飘飘然然落下。
“苡妃娘娘叫奴婢传话,说有劳太子妃费心。”筱筱小声说着,心底却很难受,小姐的身体是好过以前,可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了。
茗妃说柳贵妃去了冬莹宫,连萧后也赏赐了不少东西过去。她的消沉并不是来自梧惠宫的冷清,只是突然很想很想安静,事情才开始,她便已开始乏了,答应濮阳瑾的事情,她不知能不能坚持继续。良久,听着细微的风声,徒然薄唇微启,“筱筱,你说若是我不嫁入东宫,这会儿该是如何呢?会不会已经死了?”
“小姐在胡说什么,也许嫁进东宫来小姐的确不开心,奴婢也不喜欢那个当太子的姑爷,可是小姐,你的身子好过从前了呀,这是奴婢愿意见到的,老爷也想看到的。”小姐很久没有说过如此丧气的话了,定是方才殿下对小姐做了什么,才会勾起小姐从前的悲叹来。
是啊,这具身子的确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动不动再虚弱困疲。可是这些对于她而言的好消息,依旧抵御不住内心深处那一波一波袭来的颓然之感。不想再作声,就让这一刻的静谧淹没自己,耳畔却突然响起一声雀跃欢喜,“皇嫂,皇嫂——。”
那个刁蛮公主来了,筱筱眉头一拧,暗道麻烦。自那夜小姐献曲后,这个野蛮的公主便几乎日日到梧惠宫报道,初始几日还缠着小姐授予她曲色,可挨不了多时,便打起了退堂鼓。不过小姐似乎也懂公主的为人,并不为她的退却而苦恼。
倒是她觉得公主的太多,扰得梧惠宫不得清静,连院子里,宫檐上停滞嬉戏的鸟雀,似乎都让她的语声给惊走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告诉公主,就说您不舒服,今日就不见她了?”趁着公主还不曾入内,筱筱赶紧向小姐建议,她料定小姐此刻没富余的心情招呼公主久不见竭的热情。
楚清清回身一笑,感激筱筱的体贴与关心,目下她的确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濮阳惜宁的精力充沛。可是,耳旁有人聒噪,总好过她独自承受孤单得好,也许自己的心情也会随着濮阳惜宁愉悦起来也说不定。
“罢了,去迎她进来罢,顺便将上午没吃完的点心拿过来。”
第105章 和濮阳惜宁出宫
筱筱略微张嘴,却又是欲言又止,把话咽了下去,盈身离开。在门槛处,与濮阳惜宁打了照面,筱筱垂眸请安,濮阳惜宁的骄傲根本不会将一宫娥放在眼里,径直入了寝殿,随即在窗棂处见到了她要找的人。
皇嫂清清雅雅的身影,腮边是不同于别人阿臾讨好的笑,她的笑颜很真,很暖,所以她喜欢,尽管母后多次警告她不准再涉足梧惠宫,可她还是管不住腿脚,来了。
“皇嫂,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或许在他人眼中濮阳惜宁的行为没规矩与举止不成体统,因为生在皇家,所以是种过错。又因加上皇后的宠溺更加觉着无法无天,可在楚清清眼中,她除了没什么礼貌外,算是个很直率天真的姑娘,且在她这个年纪,天真调皮有何过错?
“我正无聊呢,正好你来了,可以陪我解解闷,今日你又要向我报怨什么?”她对那晚的黄梅调已是兴趣大减,转而向她抱怨起在宫内的禁忌多些,例如母后安排在她寝宫的嬷嬷不准她走路走太快,不可以在御花园里跑,太学的师傅又让她背那些又长又沉又乏味的诗词,背不出来还让她抄书等等等等——。
濮阳惜宁俏皮的挑着眉,唇角抿起一讨巧的弧度,伸手挽起楚清清的手腕,扯着她向外走,“今儿可没什么好抱怨的,皇嫂,咱们出宫去玩儿罢,我已经向母后求得批准,告诉她我要去洵哥哥的云王府,我想你在宫里也很闷,所以拉着你一起出宫去玩儿,咱们快走吧,早出宫就可以多玩会儿。”
出宫?楚清清拧眉,想站住说句话,可濮阳惜宁拽着她跑了起来。出了梧惠宫,在宫门口遇到宫侍珠子,楚清清吩咐他告诉筱筱,就说她与公主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若说是出宫,不曾将筱筱带在身边,她又会瞎操心害怕了。
“你可是根本就不想去云王府。”楚清清用了疑问的语气,却将话说得很肯定。
濮阳惜宁笑得很狡黠,挑帘看了看外面,娇颜上的兴奋,就若得知即将放出笼子的小鸟,“去云王府做什么?洵哥哥的府里妻妾成群,我一去就会围着我转,一听她们说话,我就觉得恼火。不过皇嫂放心,母后不会知道的,我先前也这样做过,让人告诉洵哥哥就说我要去他府里玩儿,然后趁机跑到大街上乱逛,洵哥哥知情,他会替我圆谎,母后一次也没发现过。”
很有濮阳惜宁的风格,楚清清无可奈何的螓首一摇,唇线浅勾,沉默不言,听着车帘外的人声逐渐敏华喧闹起来。
“皇嫂不知道,这大街上的东西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那些小摊小店上摆陈之物虽说不上精致,可却是宫里没有的新奇,一会儿你见了,定会喜欢上的。”濮阳惜宁兴致浓浓的连说带比,似乎想要将她所知的一切都一股脑儿的告诉人知晓,那些是她的收获,她的秘密,她只愿意跟皇嫂一个人分享。
楚清清是觉得濮阳惜宁很粘她,几乎到了严重的地步,这两日也有思考自己何处吸引这样一个任性公主的青睐?
楚清清今日衣着简约,看上去却清爽怡人,有着令人不舍移眼的淡雅。匆忙间让濮阳惜宁拽出宫来,徒然觉着一身装束不适合在人前出现,便在马车路过一成衣店时,令驾车的小厮停下。
踩着小凳落车,楚清清不待濮阳惜宁便先行进入店内。一看就知晓这家店主很会经营,一半是琳琅满目的各色精致丝绸,一半是制作齐备的成衣。且生意也不错,各色衣饰均有人选采。
掌柜的长了一副八面玲珑的嘴脸,瞧着门口踏进一位衣着简约却不失贵雅的女子,立时眼睛一亮,将手中的活计丢给伙计,笑意浓逍的迎了上来,“这位小姐,需要什么?小店的布匹货色一一齐全,在这都城里可是找不出来第二家的。”
楚清清径直朝成衣架那边走去,腰间系坠的玉佩泛着莹透的光泽。她一眼便看中那件水花蓝的披衣,素手一抬指过去言道:“老板,麻烦将那件披衣给我瞧瞧。”
“小姐好眼力,这件披衣可是用上等的锦轻风纱所织,质地轻盈纤薄,触感极为飘逸柔滑,是件上品。”掌柜的边取出连介绍。
楚清清明白掌柜的意思,可对那些却不感兴趣,这件披衣只是她喜欢而已,“好了,我就要这件了。”楚清清且言且披上,感觉是挺不错。又从袖中取出五两银子,递到掌柜面前,“这些银子够了么?”
掌柜的说:“刚好,谢谢了,您慢走。”
送着女客出了门,掌柜的脸上的笑徒然敛了下来。一侧拔打算盘的伙计走过来,悄然说:“掌柜的,那件披衣可是值五十两银子的,你怎么卖给她五两银子?”
第106章 一樽特别苦难佛
掌柜的瞟了一眼伙计,复又将目光看向门外,轻轻的说:“你懂什么,先别打算盘了。”随即又在伙计耳旁轻言细语一番,但见那伙计神情骤变,瞧着门外未上马车的女子,不禁怔得瞪大了眼。
“是,小人立即去回禀。”
赶车厮人将帘帷掀开,楚清清却未在车室里见到濮阳惜宁。方才本以为她会跟着进到铺内,可她没有跟去,而此时又不见踪影,不禁四处找寻跑到何处贪玩的踪影。
新买的披衣质地柔软如发,手不经意间碰到,那薄凉的感觉减缓此刻寻不见人的枯燥。身影一摇,风掀起披衣微荡,腰间的玉佩又跌入了不远处的一双眼里。
“公主真的说去去就来,让你在这里等着么?”楚清清寻不见濮阳惜的踪影,平静的心绪不禁增了一分焦急。
那厮人仍掀着帷帘,恭敬的说:“回主子的话,公主是这样吩咐的。”
“那你可有见她朝那个方向走了?”濮阳惜宁一出宫,便像只归林的鸟,自由的天空当然比皇宫的牢笼好,没有肆意潇洒彻底,怎会有意回去?
厮人觉得主子没了要上车的主意,便松了手让帘帷荡回原处,指着前面的方向说:“朝前面去了。”
“那你驾车慢行,随我去找公主。”
楚清清作完吩咐,便朝前走去,那厮人亦坐上马车,随行而去。
至来到这个世界,楚清清便置身于皇城,如今朝堂的局势如何亦是众说纷纭。街市里的繁华与喧闹,正彰显着人烟阜盛之景,升斗小民之愿与庙堂权贵之愿自然迥异,两者矛盾重重,冲突不断,却仍能见途市之人对生活充满期待。
因为平民百姓要得不多,但求三餐腹饱,寒岁衣厚,他们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才会对生活热情洋溢。再转念想想自己,觉得他们要比自己幸运,因为他们能自已,而自己呢,却是连念头都让他人左右的人。
悲哀自己的命运与遭遇,徒然听闻不远处传来阵阵锣鼓喧鸣,盈眸一抬,见几丈外围着一群人,场中有人在耍把戏,一声声叫好接踵入耳,闹得楚清清直皱眉,不过但是濮阳惜宁映入眼中的身影,让她稍稍的松了口气。
步履加紧,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一旁,楚清清不禁责备道:“你一个人乱跑可是很危险的,若是出了事,要我如何向母——母亲交待。”
濮阳惜宁深不以为然的一仰头,那一副不俱万物的骄傲神态似乎在说是楚清清大惊小怪,果不其然,见她秀唇一噘,“嫂嫂担心过头了,这样出门又不是头一次,但凡要出事不早就出了,还等到如今么?”
这是什么谬论?楚清清无奈的笑笑,可真是不敢恭维,“好了,就你嘴利索,你要凑热闹,总不能把我丢下不管罢,我可是让你给拽出来,今日你可得负全责。”
濮阳惜宁挽上楚清清的手臂,边穿过人群边介绍起来,“嫂嫂想去那里呢?前面转过弯有条字画街,那里全是卖字画的,不过我不喜欢那里,闷死了,到处都是些穷酸秀才气;北街那里长年有花市,不过上次出宫我都去瞧过了,而且那些矜贵点儿的品种宫里遍布,所以也没什么好看的;西街有条巷子是专卖花灯的,不过花灯街要晚上才能逛,现在也没意思;倒是南街那边有条杂什街,那里卖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有趣了,嫂嫂我们去看看罢。”
于濮阳惜宁的介绍,楚清清很是无语,她所介绍但又不愿去的地方都给加上了‘没什么好看、没意思,闷死了无趣’等标签,倒是给她乐意去的地方评价不错。楚清清想去花市看看,字画街也不错,可她知道肯定是拗不过身边的小公主的。那些东西在她眼中既是有了乏味的定义,届时到场便会表现出种种不满意与无聊的表情,影响到她欣赏的心情岂不是有违初衷,所以,她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