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虽算于楚清清同行,却是错开一步,走在了楚清清后面。当听说太子相邀前去溪娆湖赏月时,她心里便不高兴了,嘴上虽不言语,但她相信小姐肯定能看出来。她明白小姐的为难,又为小姐身不由己感到悲哀。
眼前的小姐方沐浴不久,轻盈的步履摇曳着一股子轻灵之气,看不见她的颜容此刻作何表情,只见那一袭清雅的背影,便足可让人留连驻步了。犹记得小姐入宫前的模样,然入宫后的小姐虽历经艰辛,却似乎愈发的有韧性,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高贵。
想来她身为太子妃之尊,璠阳未来的国母,有如此之韵质本属应该,可小姐突然变得太坚强,她为小姐这样的坚强感到难过。她不再苦苦烦愁自己纤瘦的身子,不再忧怨命运何以让她病体缠身,几近薄命,不再有叹息声常存唇边,不再偶尔拉着自己说两句类似遗言之类的交待。
小姐变了,她高兴,却硬是猜不通透是什么让小姐变的?是太子么?还是这繁华耐人寻味的禁宫深廷?
隐约间空气中弥浮着些许丝竹之声,煞是悦耳动听。仔细辨别来源处,正是溪娆湖的方向。辗转踏过一片姣红的花径,再路过一座别致的小拱桥,拐过一排形状各异的假山俊石,及眼处,便是乐声阵阵,歌舞升平。
楚清清心中一下子顿了,她没料到所谓的赏月,还能赏出这样的排场。袖英偏过头来,用眼色疑问太子妃何以止步?
楚清清依旧没迈开步子,脚边的裙角随风波浪,素雅的衣袂拂飞过略微一端的手轴。望着不远处热闹得紧的场面,茗妃在,婉妃在,连濮阳洵都不知为何会出现?楚清清开始打退堂鼓了,此刻就算明日传得她违抗太子之命满天飞,她也不想凑这个热闹给自己心里添堵。
“回去。”楚清清有了决定,也这样吩咐了。
筱筱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而袖英也准备摇身调转方向,却有四个端着茶果点心的宫娥迎面而来,朝着楚清清请安,“奴婢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空手虚扶,正欲迈步离去,身后徒然响起一声没有规矩的朗喊,“皇嫂,皇嫂,皇嫂——。”
楚清清的腿脚似定住一般,再也迈不开了,感觉到身后有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深深一个呼吸,调整好内心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看似沁人心脾的暖笑,回身朝那人群堆里而去。
那冉冉而至的女子,身子染了一层梨白色的薄晕,月光下含笑的容颜晶莹如玉,柔眸顾盼,恰似一泓秋水涟涟漪漪。发丝用一只青翠色簪子绾住,随着步履轻移而摇摆的流苏,泛着些许通透莹润的光泽,身着一缈纱衣轻拢,婀娜而至,翩然若来自月宫。
濮阳瑾一饮而尽杯中之物,濮阳慕华手持酒樽,朝由远而近的女子微举示意。濮阳洵则拿着一粒剥皮的葡萄搁到唇里,甜丝丝的笑着,那笑——很渗人。
茗妃高傲的看着楚清清,美目里的轻蔑之态丝毫没有掩饰,婉妃根本来看都不看楚清清,只有晴妃朝着楚清清礼貌的点点头。
楚清清问自己是不是该有点儿不寻常的举动,因为随着身子的临近,她可以清楚的见到濮阳瑾宠惜苡妃的每个细节,心里有个地方很难过,可这种场合,她不得不选择无视。
“皇嫂,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好久了。”濮阳惜宁起身迎了上来,拉着楚清清在她身边落坐,让楚清清觉得倒霉催的,是因为濮阳洵正坐在她的旁边。
第098章 被濮阳惜宁劝酒
“太子妃,这是臣妾老家捎来的清茶,虽是浊物上不得台面,还是请太子妃尝尝。”晴妃亲自沏了茶盏搁到楚清清身前的桌台上。
楚清清感激的冲晴妃笑笑,正欲说什么,却有人抢了她的先,“既是浊物,妹妹也有自知之明,怎么还是摆上了台面,太子妃的玉体何其矜贵,要是你的茶让她的身子有个什么不适,不是姐姐泼你冷水,妹妹你担当得起么?”
晴妃才搁下茶不久,连身子还没来得及站直,就这样叫茗妃一阵‘提醒’,她尴尬的站在那里,脸色也变得很不自在。
看来茗妃一定要和她杠上了,楚清清轻笑出声,姿容上的颜色很是温婉柔和,她捧起晴妃搁下的茶盏,先是嗅了嗅茶香,随即小饮了一口,赞道:“果真是好茶,若是你那里有富余,本妃倒要向晴妃你讨要些来常品,可好?”
晴妃颜容上的窘迫因着楚清清这句话立即散去,轻轻的点头说:“是,臣妾明日便让人给太子妃送去。”说完便回步重新落坐。
茗妃那里见楚清清无视她的存在,连瞧都不瞧她一眼,更连忆及父亲遭贬家被抄,虽然姨娘宽慰不用担心,她会有法子让父亲官复原职,再发还所抄之家物,可心里的怨气仍腾然凝在胸口,碍于众人面前,只得极力隐忍不发。
“茗妃定是多心了,本王也觉得晴妃娘娘的茶实属好茶,清香扑鼻,回味无穷,怎么可能会伤及太子妃的玉体呢。再说太子妃的玉体又岂是那么容易伤及的,那日本王偶遇太子妃,见她正吐了口血出来,如今不也好好的坐在这里陪我等赏月么?您说是吧,太子妃娘娘。”
濮阳洵的声音不大,可坐在她的身旁就显得刺耳,楚清清斜眸一笑,言道:“那也得多亏母后仁慈,赏给本妃两位那么有能耐的御医,如今本妃仍吃御医开的药,身子也愈发好了,上次本妃建议让这两位御医给父皇诊治,让母后谢拒了,清清想若是想让父皇的身子好快些,不妨试试用母后赏给清清的两位御医,皇兄大可本着慈孝之心复向母后提及,她应该会同意的。”
不论是她的神情抑或是说话的口气,皆是那么的单纯无害,如果不是因为认识她是楚清清,濮阳洵料想自己也许就真的信了。“太子妃所言极是,本王会向母后说说的。”
“好了,今日太子邀来赏月,怎么说及这么沉重的话题,太子妃,你来迟了,是不是得罚杯酒?”濮阳慕华作声,言词间扬着一脉豪气。
“对对对,光喝茶不算,得喝酒。”濮阳惜宁不止跟着起哄,还从宫娥的手里拿过一只酒杯吩咐倒上。
“公主,你怎么也跟着皇叔消遣起我来了,要是将我灌醉了,可是你送我回梧惠宫?”楚清清无可奈何的拒绝着,可濮阳惜宁似乎在兴头上,根本不理会谁人说了什么。
濮阳惜宁将酒杯搁到楚清清的面前,看了一眼对面的濮阳瑾,说:“怕什么,太子哥哥会送你回去的。”
第099章 要为东宫争面子
呃——?楚清清的神情微怔,那怔然的刹那也情不自禁的朝濮阳瑾看去,他的唇角是一抹没有感情的笑,而他的身边,苡妃正温柔可人的转过目光。与楚清清四目相对,彼此皆点头示意。
楚清清想过濮阳瑾为何那么宠苡妃?可他不是濮阳瑾,不了解一个男人长期宠一个女子宠到毫不衰竭的理由。那么或许就是苡妃身上有种什么特殊的气质,她吸引着濮阳瑾为她倾心,甘愿将所有的恩宠都给她。而这种特殊的气质,是同为女子的她所不知情的。
“皇嫂,快喝呀,别以为你不作声我就会放过你,快喝。”
濮阳惜宁的劝酒方式很特别,也很令楚清清为难,她由来滴酒未沾,这一杯晶莹的水酒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然盛情难却,楚清清一摒呼吸,纤颈一仰后,一股甘醇略带辣意的感觉煞时窜到四肢百骸。偏过头看向濮阳惜宁说:“满意了吧?”
濮阳惜宁夺过杯子,说:“这酒可是宫里几十年的老贡酒,喝一杯体会不出什么来,皇嫂需再饮一杯才是。”
如此宝贝,怎不见你喝?楚清清心里想着,浑身似乎已开始有了热意,眼见着濮阳惜宁又要倒上,却听见濮阳瑾说:“好了,你皇嫂的身子那能承受这贡酒的酒力,一杯就够了。”
濮阳惜宁本就有些怕她的太子哥哥,他一说话,自然不敢再放肆了。楚清清自然见到濮阳惜宁略显委屈的噘起小嘴,想来她也是高兴,难得这么热闹,便微微的朝濮阳瑾笑道:“公主也是想让臣妾尝尝美酒的滋味,殿下就不要责备了。”又对濮阳惜宁说:“皇嫂的确不胜酒力,这一杯就留着下次好吗?”
有人缓和气氛,濮阳惜宁才觉得才丢的面子回来了,复又笑了,冲着濮阳瑾大胆的吐舌,随即扑到楚清清的怀里,撒着娇说:“太子哥哥最凶了,还是皇嫂好。”
濮阳瑾微张了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正在此时,丝竹之声毕了,响起一片掌声,楚清清这才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朝一处看去,只见那方才蹈舞的女子身形若柳,容颜绝丽,粉面带笑,轻轻盈盈的走了过来,且在濮阳洵的身边站定,随即朝着众人欠身道:“涔莺献丑了。”紧接着挨着濮阳洵坐下。
娇滴滴的说:“王爷,妾身跳得可好?”
呃——?她不是宫廷御养的舞姬?涔莺?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很耳熟?到底在何处听何人提起过了?楚清清开始满脑子翻找,可她还没有找到,又听见一旁的婉妃说:“不愧是玲涛欣苑的花魁女子,跳得一曲好舞,连臣妾都要自叹不如呢,云王殿下可真是娶了位宝回府呀。”
楚清清终于想起谁说过了,筱筱曾告诉过她,玲涛欣苑的花魁姑娘要嫁到云王府去做妾,原来说的就是她呀。她的声音真的很柔软动听,却没有半分矫情做作,若说她的确以清高自居,又何以会委身濮阳洵为妾?还是她有着清高的性子,也会明智的为自己的后半世打算,毕竟再清高再美貌也会随着年龄逝去而身价大跌,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为自己找个保障罢了。然而此时婉妃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怎么听怎么觉得逆耳。
“是啊,臣妾也觉得涔莺姑娘的舞跳得好极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茗妃一改先前的失落与僵笑,附喝着婉妃的话赞扬起来,似玩笑又似认真的说:“太子妃娘娘,咱们东宫的娘娘们可都要让涔莺姑娘给比下去了,晴妃妹妹并不擅舞弄词,苡妃妹妹近日身子又不适,只剩下的咱们三个,臣妾与婉妃妹妹都不及她,看来只有你能为咱们东宫的后妃们争口气了。”
楚清清有些讶然。茗妃居然叫她太子妃娘娘,还在她面前自称臣妾,如果她没听错,就是茗妃心怀不轨,有所企图,楚清清边想边揣测茗妃的用意。瞧着她那张笑得很虚伪的面孔,楚清清立即知晓她在打的主意。
她拿自己与舞姬相提并论,以此贬低她的身份,她想告诉所有人,她楚清清只配与低贱的舞姬一路。楚清清心中有数了,却也不曾显露,只浅浅的笑道:“茗妃娘娘严重了,且今日到此皆是因赏月论茶,怎么言及歌舞了?你可是跑题了。”
第100章 突然间苡妃哭了
众人都不应话,茗妃更是不松口,她说:“不是臣妾严重了,是太子妃您谦虚才是,您是璠阳后宫未来最尊贵的人,怎么可以没有统领后宫,让后宫臣服的能力呢?今日难得大家都凑在一起,不如就让臣妾等开开眼界,请您就不要藏起来了罢,如若不然,大家还会以为堂堂太子妃,连最基本取悦储君的本事都没有呢。”她知道楚清清从小体弱多病,能认得字写得字就不错了,那有力气去练舞唱歌?
她的话怎么越说越远,越说越不着调,若是一个后宫之主能词擅舞为的是取悦君主,那君主岂不是昏君么?茗妃还是将她与舞姬连在一起,就是不知她最后一句话是无意顺口,还是有意所指。
“茗姐姐,你胡说,皇嫂怎么会那么无能呢,刚才我跟你们讲的那个恶婆婆逼儿媳改嫁的故事,就是皇嫂告诉我的呢。”濮阳惜宁听不惯茗妃用这样的语气否则她的皇嫂。
恶婆婆逼称媳改嫁的故事?楚清清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上次春狩回宫的途中,她讲给濮阳惜宁听的一个故事,那故事的内容是筱筱不知从那里听来说给她听的,因为不想总是听濮阳惜宁多话,便将这个故事说给她听了,没想到她的兴趣那么大。对濮阳惜宁笑道:“公主也真是的,这种民间小寓怎能登这大雅之堂。”
“没有什么呀,大家都听得很有意思呢。”濮阳惜宁忙说。
“真的是你告诉公主的么?太子妃,你从那里得来这么一个悲剧故事?”濮阳慕华灿灿的笑着,如果不是濮阳惜宁说破,接而楚清清承认,他真会以为这个故事是她杜撰胡编的。
濮阳惜宁单纯,随变找个理由便诓过去了,濮阳慕华来了兴趣,倒叫楚清清有些为难,只因所有人尽知她在未嫁入东宫前,呆在楚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死,那有机会提触到外间之事,更何况是这样的故事。
“你看皇叔也都有兴趣了,皇嫂,咱们不和洵哥哥家的小妾比舞,比说故事,她一定说不过你。”濮阳惜宁极力建议。
好在濮阳惜宁解了濮阳慕华的围,孰料茗妃却不依不饶起来,“公主,若是太子妃在涔莺姑娘起擅舞前在这儿,也就罢了,这会儿涔莺姑娘都跳完了,若只让太子妃说故事,岂不是对涔莺姑娘不公平。”
怎么又绕回来了?楚清清觉得这赏月之事突然变成了一种比赛,而且按茗妃所言,一定得分出个胜负。有了她的话,众人也不替她解围,濮阳惜宁虽是好意,可却帮不了她什么忙,楚清清已是觉得很难下台了。
许是方才那杯酒的效用,楚清清此刻觉得特别精神,既然作不作出反应都会遭人话柄,还不如做出反应,让她知道那话柄别人如何传说。
“既然茗妃娘娘对本妃抱了那么大的期待,本妃若是无动于衷便是娇情了。”楚清清笑看茗妃,边说边起身,走了出来,面对着所有人说:“方才你们听了公主说的故事,这样可好,本妃就以这段故事为影,配以一曲助兴。”
“好——。”
楚清清语声一落,叫好的只有濮阳惜宁一个人,拍掌也只有濮阳惜宁一个人。楚清清告诉自己,还好有个观众,倒是她转身迈步时,濮阳慕华给了她些许鼓励。
乐师上前,恭敬的询问如何配以音乐,楚清清想了想说:“不必了,将筝拿来我自己动手。”少顷后,缓缓的韵律如流水般涧淌在月色里,夜风路过,吹送得更远,似乎要拂向天边。此刻,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身上,好听歹听,她都是在为东宫的后妃们争回颜面。
当指下一个音符似停还停时,楚清清薄唇微开:幽幽韶华捻落尘,一曲素歌叙为卿。湘帘绕风疑是梦,半醒半倦愁浮痕…
指尖还搁在弦上,最后一个音韵似乎还在周围浮荡。
众人都目光都凝聚在楚清清身上,楚清清也直觉自己要让一波又一波的光涌烘抬起来,抬眸淡笑着回望。茗妃抿着唇,眸子里透露出些许不甘与愤愤,濮阳洵打量她的目光也变了,似乎想用目光隐藏的锐利直将那人儿看穿看透,迫切之欲让周围的气息凭添了一毕压抑。
濮阳慕华似乎料到楚清清会带给大家意外的调剂,故不动声色,依旧不羁含笑,只是那略挑的眉宇彰显了些许令人难懂的颜色,他并未将目光停在楚清清身上太久,而是很快移到濮阳瑾身上了,又是瞬间的样子,紧接着敛下眉头蹙起,盯着手中的酒盏似乎思量着什么。
楚清清在起身准备回座时,见到一件令她十分不解与讶然之事。苡妃哭了,虽然她并未表露出太多情绪,可恍然间楚清清似乎见她的痛苦很是压抑,她为何会哭呢?
第101章 一个恐惧的旋涡
濮阳瑾宠她,她享受着东宫里所有的荣宠,那是连她这个太子妃都望尘莫及的,难道濮阳瑾给的还不够?她想要的更多?楚清清不懂苡妃,这个女子似一潭清水,透明的水质暴光在所有人的眼中,可细细一尝,这水里包含了太多,说不出的涩然贪婪。水清,然一旦味变,也就变得复杂难懂了。
诚实而言,此刻楚清清的心绪被揉成了一团乱麻,她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到梧惠宫里静静的呆一会儿,她很需要安静。她承认自己要强不服气,逞能冒尖却非她所愿。
“茗妃娘娘,本妃可是为东宫的后宫争回了面子?”站在茗妃跟前,楚清清保持着优雅如月的笑颜说着,淡淡的月晕在她的纱衣里游戏,显得缥缈极了。
不深不浅的笑意,不疾不徐的声色,茗妃抬眸望着说话之人,骤然间有种让人俯瞰的感觉,太子妃那么的高高在上,而她只能以这个姿势与距离与她望视,她很缈小,小到只要太子妃薄笑的唇角一敛,她便会消失于无形,灰飞烟灭。
心里打了一个突,茗妃赶紧摒心静气,警告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说:“太子妃如此才能,自然为东宫的后宫赢回了面子。”
“皇嫂好棒啊,如此动听唱发奇妙的曲子,惜宁从未听过,我听得都快哭了,皇嫂你教教我可好?”濮阳惜宁兴致深郁的扯着楚清清的袖角,撒娇耍赖。
楚清清方落坐,斜眸回望濮阳惜宁,以对她的了解,估计也是三分钟之热,应下又如何,届时学与不学是她的事情。“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保证做个好学生。”
“是,小妹遵命。”
这里濮阳惜宁高兴的作声承诺,而她对面却是另一番情形,苡妃的泪水仍是层出不穷的洒落,梨花泪痕的模样,实在招人心疼。却奇怪为何濮阳瑾保持着与她的矩离,亦不作任何安慰,倒是苡妃徒然搭上一只手在他的膝盖上,含泪笑道:“太子妃唱得实在太好了,那个故事亦将臣妾感动至此,殿下,是臣妾失态了,请您恕罪。”
濮阳瑾温柔的俯眸,持起她的手,又拭着她眼角的泪痕,“爱妃有赤子之心,本殿心疼还来不及,怎会有意怪责于你,错不在你。”
“是啊,苡妃妹妹不要伤心了。”婉妃借机似玩笑的言道:“太子妃娘娘也真是的,今日大好月色,您却给我们一首这样悲伤的曲子,若不是大家都知其原尾,还道您故意破坏气氛,招人眼泪呢,呵呵——。”
楚清清徒然落了不是,她疑惑苡妃的反应,没料到婉妃会擢她一下,若是她不给自己台阶下,惹得苡妃落泪之事便不易了了。唇边的浅笑徒然上掀,她说:“婉妃娘娘说得极是,的确是本妃疏忽了。”楚清清且说且起身,走到濮阳瑾与苡妃的面前,施礼言道:“殿下,是臣妾不识礼数,请殿下莫怪,苡妃娘娘,这只是个故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濮阳瑾不曾开口,苡妃缓缓的靠在他的胸膛,看着楚清清说:“这不是太子妃您的错,是臣妾之过。”
怎么会不是她的过错呢?楚清清在心里自嘲,若不是她的错,怎会铸就这样一幕让她心底难过却要保持着一脸笑意的表情,徒然觉得她的两腮有些僵了,胸口的闷意让她情不自禁的轻轻捂上。
筱筱眼尖,紧忙迎上来,“小姐,您的病是不是又犯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能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楚清清又朝着众人一施礼,借势言道:“清清已出来很久了,晚风紧切浸入肌理,身子已添乏,诸位请便,恕早退之罪。”
楚清清冉冉而来,又冉冉而去,起雾了,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雾里,这一刻的沉静,似乎全是她余下的。
“那婉妃娘娘真是过份,分明是她与茗妃娘娘先把事情招起的,小姐替后宫争回面子,她开说小姐的不是,真会难为人。”
梧惠宫已然在望,筱筱已抱怨了好一阵子了。袖英在前方提着宫灯,影影绰绰的影子随风飘然而行。虽有筱筱凭添的热闹,可楚清清仍觉得周围太静了,甚至有些令人心寒的——冷情。
“小姐,您别不高兴了。”此时,她已随小姐回到了梧惠宫,小姐一到寝殿便落坐在碎花桌台边滞神,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筱筱,我的样子看起来真的那么不高兴么?”楚清清将眸光一抬,问着筱筱,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筱筱开始的话已给了她答案,不过她还是想再确定一回,她真的有那么不高兴么?濮阳瑾已经能将她左右到这个地步了?
小姐的脸色麻木苍白,在昏黄光亮的风灯下,呈现出凄凉的美感。她的确是在不高兴,一开始她以为小姐不高兴是因为茗妃与婉妃的刻意刁难,此时小姐郑重一问,她忽然觉得小姐不高兴并非因为她所想所料,那是因为什么?
“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与出梧惠宫前的脸色相较差了很多,是不是真的让晚风吹着了,奴婢去宣御医过来给你瞧瞧好么?”她只能这么回应小姐的问题,因为她说不到点子上。
楚清清沉沉的的一声叹息,摇手站起,朝榻前走去,“不必了,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小姐的声音与背影都显得疲惫了很多,筱筱跟了上去,帮着楚清清做着睡前打理。
楚清清知道自己她跳入了一个无法自拔也无不法不陷的旋涡里,在她之前已有人比她先跳了,可那些比她先跳的人,不会给予她一丝同情与帮助。
第102章 冬莹宫,有喜了
天是越发的炎热了,楚清清在庭院中晒太阳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天,筱筱从外带回来一个消息,苡妃有喜了。她记得赏月那晚茗妃说过苡妃的身体不舒服,多半是因为怀孕之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