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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琅昨天恢复了早朝,所谓熟能生巧,就若宇凝卿再不愿意,她也能熟练的为轩辕琅着好样式繁复的帝服,随即又真像个宫婢似的侍候他梳洗用膳,再垂眸送他到殿外,往往在轩辕琅走后,宇凝卿都会迅速的疾步至榻前,摒气向枕下伸去手,一次是空的,两次是空的,三次空的,而此次,亦不例外。
那夜轩辕琅就是从枕下拿出云佩在她眼前一晃,让他寻到机会让自己就犯,虽未浊染自己的清白,但他的举止已属冒犯,她希望轩辕琅大意一次,让她能在枕下寻到云佩的踪影,尽管是微乎其微的机会,她也不想放弃,可往往期待过后,总是失望的垂眸。
轩辕琅受伤,后宫前来探视的妃嫔不在少数,虽均让轩辕琅毫不客气的挡在殿外,然每日依旧不乏前来之人,让宇凝卿觉得奇怪的是,企今为止,高福每次通禀探视之人的名讳,都不曾听到涔妃的名号,虽然谁来探轩辕琅与宇凝卿无干,但涔妃没有出现,倒是让她颇觉意外。
这日轩辕琅下朝比往日早许多,回到芊华殿时委实让宇凝卿生疑不少,只因他看着宇凝卿的脸色阴沉得捉摸不定,仿佛想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望进那双幽深的遂眸里。
高福递上一杯茶水后,识趣的挥手,将寝殿中一干人等都示下,这其中却不包括宇凝卿,而宇凝卿亦感觉到今日的轩辕琅有些不对劲,揣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当是他又在想着什么招数捉弄自己而已。
一时间,芊华殿沉寂非常,连庭院中的鸟雀都不知在何时展翅飞离,空气气干干的,没有一丝风,令人莫名的开始烦燥。
“本王可以将云佩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本王一个条件。”轩辕琅突然从袖口里取出云佩,望着宇凝卿的眼神携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这已经不知是多少次威胁了,不管宇凝卿愿意与否,她都得照单全收,她是他的俘虏,这一点儿,在与轩辕琅的接触中已变得很清楚,然而这次轩辕琅会妥协的原因条件,让她的心紧揪了起来,她想得到云佩,可轩辕琅的那个条件绝不会轻易或是简单。
片刻的沉默后,宇凝卿眸色黯然言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轩辕琅站起身,步履移到宇凝卿面前,只手抬起她的下颌,说:“本王要你永远都留在本王身边。”
正文 第048章 不可触碰
宇凝卿心中一滞,徒然凝视着轩辕琅何时变得坚定的幽深狭眸,那瞳孔中似荡着如星光般的波浪,一层一层的叠重而来,那汹涌仿佛要将自己淹没其中,永无出头之日一般,“我是东蓠的公主,时刻牢记着亡国之恨,你愿意将一个危险的人留在身边吗?”
“就凭你,除非本王刻意,你能伤到本王分毫?”
他说得很自信,宇凝卿亦清楚他完全有自信的资本,可是,她不能答应,后退一步,远离他指腹温温的接触,“我想要拿回云佩,永远留在你身边断然不可能。”轩辕琅虽然常轻薄于她,可毕竟没有毁了她,所以在面对他时,她总是小心冀冀的保持着距离,这个时候,她还可以反抗一下,她还有子俊哥哥,那个从小就与她亲梅竹马的男子。
白玉砖上略斜的身影,躺着暗暗的拒绝意味,轩辕琅以为她会犹豫,却吃不透突然间为何拒绝得这样干脆,亦不会清楚是自己给了她这样的思绪空隙,“本王开出条件可并非与你作商量,而且你觉得自己有拒绝的资格吗?”
“为什么?”她没有拒绝的资格,但可以知道轩辕琅开出条件的理由,宇凝卿淡淡的启口,轻轻的声音在芊华殿中显得异常的飘缈。
轩辕琅没有说话,寝殿中再次陷入一望无际的沉默,午时将至,庭院中泄落的金线变得愈加夺目耀眼,暖风拂过,摇碎了一地的花影缱绻徘徊,些许落红醉绽,花衣叠叠消散。
宇凝卿好像在等着轩辕琅开出的条件理由,可是又徒然变是害怕起来,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知道这样的宁寂徒然让她恐慌,让她不安。
轩辕琅依旧沉默无声,宇凝卿向他要理由,他是不是可以给她一个答案,他移动了步履,频频向她靠近,给她答案何难?可要她接受又何易?
腰间蓦然束上的双臂,让宇凝卿的心赫然间扯了一下,她好像听到自己的世界里有什么脱落了,僵硬着身子立在那里,背后的胸膛透过繁复的衣料变得炽热起来,那温度好像要把自己整个身心都包围起来,耳边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臂上亦垂下他似墨染色的发,听着她曾经以为是错觉的温柔腔调,“这就是答案。”
胸口好闷呀,宇凝卿不曾动弹丝毫,就像轩辕琅的怀抱将她完全禁锢住般,回想那夜生死间,宇凝卿虽未见到轩辕琅是如何挡在她的身后为她挡住火劫,可回眸时眸中的错愕与难以置信已让她在轩辕琅的动机上产生了怀疑,她是他的俘虏,一个该是可有可无的俘虏,就算他要自己活着受他的折磨,也用不着牺牲自己的安危,当素素说陛下对自己是特殊时,她更不是没有想过轩辕琅除了不解的动机外,还有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他如此舍身为自己,让自己欠下他一条命,一个让她永远都不知道是不是该还,永远也还不清的人情。
泪水似断线的雨珠,却未落下地面,而是粒粒沉重的砸在轩辕琅的手背上,他手中的云佩,正泛着薄弱的光亮,似沾染上了泪星子,变得更加透明起来,他的温柔与子俊哥哥的不一样,子俊哥哥会宠溺的对她笑,而轩辕琅的怀里,只会给她黯淡的伤感,还有锤心似的痛。
“我们之间有条永远都不可逾越的距离,你的答案不过是痴心妄想,就算你不曾毁了东蓠,我也早已有了今生相守之人,轩辕琅,或许你的强势与胁迫可以难住我一时,可如果我不死,你休想禁锢我一生。”
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存在,或许以往的对待会让她心里好受些,至少不用面对让她不安的温柔,不用在那份不想接受却弃之不去的愧疚面前徘徊游走,腰间的臂力加了几分力道,宇凝卿只能感觉到轩辕琅的呼吸变得深长,他的神情如何,她不敢看,也不想看。
正文 第049章 思量,起
“东蓠现在是本王的东西,你亦不例外。”轩辕琅突然将云佩塞到怀中女子的手里,语气携着几分玩味,“你要云佩,本王给你就是,如果你能逃出这重重宫门,那是你的本事,可你要记得本王的话,本王要你,除非本王愿意,否则你就别指望能从本王的视野里消失。”
禁锢与语声在一夕间逝去,在宇凝卿还不曾从那傲然的音色里回过来时,轩辕琅已摇身离开,这一刻,她宁愿相信轩辕琅的条件是想俘虏自己一辈子,也不愿承认他于她的那份短暂温柔因多情。
垂眸望着手中的云佩,宇凝卿发现除了玉郎哥与皇姐那份沉重的情意之外,她丝毫没有得到的欣喜,更没想到轩辕琅会如此轻易地就将云佩还了自己,先前他不是那么警惕这个东西让自己找到吗?他的举动反常,宇凝卿不得不泛起思量。
这日对话结束后,宇凝卿更注意与轩辕琅的接触,甚至可以说她真的做到一个俘虏或是一个宫婢该做的循规蹈矩,只是偶尔待在处所里望着手中的云佩发愣,依旧忍不住眼泛凄楚,想到那对苦命之人,宇凝卿内心总是酸涩不止。
母后曾告诉过她,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福的人却背负着各种不幸,以往听来费解,这会儿到也是深切体会了。
转眼旬月一过,赤热的七月每日如同下火,庭院里的枝叶蔫了,御花园中的嫣红之色也惟有清晨那一瞬间精神怒绽,鸟雀们停在湖中荷叶中滚水,用这样的方式来驱走夏日的酷热。
素素端进殿中一盘冰镇雕花雪梨,敬然的递到轩辕琅的御案上,轩辕琅吃了一块,凉凉的感觉与现在窗外的温度仿佛两个世界,朱笔轻搁,徒然想到什么言道:“她去哪儿了?”
素素当然明白主子这个时候所问乃是何人,微躬了躬身,“回陛下,郡主与玉亲王妃进宫了,郡主正拉着宇姑娘在青竹林里玩耍。”
孩子有精神,她也不怕中暑,不过青竹林夏日向来比宫中所有地方都凉爽些,轩辕琅眸角的余光扫到冰镇雕花雪梨上,声色并无起伏的言道:“备好一份儿给郡主送去。”
素素勾唇笑了笑,可笑的同时,内心也在为陛下心疼,陛下对宇凝卿的心意连她这个做奴才的都颇受感动,她不相信宇凝卿没有反应,心中没有计量,甚至不知从那日开始,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怎么说过话,就连以往冒犯与顶撞都再也没发生过,陛下的态度虽然像宇凝卿是透明的,可对她的关怀却不曾退下分毫,而宇凝卿呢,能不来寝殿就决不来,这样一追一避,到底要到何日何时才到头呀。
“是,陛下。”
沙沙——沙沙——
满耳的竹叶摩挲,何时送来一阵清风,让沉默无声的竹林变得不在寂寥,几许青叶飘落驻停脚畔,伫立于竹下的女子想伸手去捡时,风却又将它带离了。
玉亲王妃柳仪,再看了一会女儿与宫婢玩藤球后,落在不远处随意的视线便再也不曾偏离,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入得眼来的倩影,婉如这林间竹青一般高雅圣洁, 阳光透过繁茂竹叶落下的光斑袭身,仿佛她整个身子都变得透明起来,涅白色的涟漪碎花裙,好像真的让风吹得绽开一般,朵朵鲜明淡雅。
身形略斜,似画卷中描摹的半面轮廓,毫无粉饰的丽颜却透露着无尽的凄楚与哀漠,她知道那张樱唇若是一勾,惟美的弧度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然卿本佳人,奈何国破家亡,如今这尴尬身份,怕是让她尝尽了尘世间至苦,陛下心系于她,这又是种怎样的精神束缚?
正文 第050章 磐石
素素端着冰镇雕花雪梨疾步而至青节亭,扫了一眼伫足于林下的宇凝卿,向柳仪躬身盈礼,“奴婢素素见过玉亲王妃,王妃吉祥。”
柳仪的脸上透着温和近人的笑意,捋袖一个空扶,“不必多礼,你起来罢。”这素素可是芊华殿的管事宫婢,身份自然于宫中其中宫婢的身份高一等。
“谢王妃,启禀王妃,陛下知道王妃与郡主进宫了,特命奴婢赐一下盘冰镇雕花雪梨,请王妃与郡主享用。”素素不用言明,只需一个看向宇凝卿的眼神,她相信玉亲王妃完全明白陛下的用意,毕竟玉亲王妃是以聪颖过人闻名辽鸢的。
柳仪见到素素瞟向另一边的眼神,若有所思的掀起桃红唇角,微挥手示意随侍的宫婢接过素素手中的果盘,言道:“替我多谢陛下恩典。”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告退。”
宇凝卿听着竹间的轻声低语,这样的平静越来越为她所喜,回想曾经的自己是何等的厌恶独自一人,此时这样的安宁是绝不可存在身边的。
身后响起枝叶的碎裂声,轻轻的,脆脆的,像一支高调的乐曲,略微侧过身子,让阳光透过竹叶的碎晕印了满身,见到是轩辕倩儿时,不禁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未曾启口,便听她稚气的声音言道:“娘说有好东西吃,让倩儿带你回去。”
牵着轩辕倩儿的手,向着竹节亭步履轻移,随即看着玉亲王妃的一脸和善,宇凝卿也不得不掀起几分温和,轩辕倩儿松开手,用银签将一朵雪梨花送进嘴里,“娘,好冰呀,真好吃。”
柳仪宠溺的朝女儿笑笑,抬眸望着宇凝卿,眉弯似月,笑意嫣嫣,“宇姑娘,快坐呀,尝尝冰镇雕花雪梨。”
宇凝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落坐在玉亲王妃对面,不待她伸手,轩辕倩儿已经递上来一朵雪梨花了,宇凝卿道了一声谢后含在嘴里,那舒适的感觉不由让人为之一睐,在炎炎的夏日,忽然碰到冰凉,那惬意的感觉还真是无法形容。
“好吃吗?”轩辕倩儿笑问,生怕从宇凝卿得不到认同。
宇凝卿点点头,轻轻的言道:“好吃。”
柳仪见宇凝卿神色松活不少,心中也暗暗的松了口气,与这样的宇凝卿接触,如何相处她还真是得费些思量,毕竟东蓠亡了,她并不是来辽鸢帝宫作客的。
“这是王方才让素素送来的,想不到你这么喜欢吃,我一会儿再去向王讨一果盘来。”
柳仪语声一落,徒然见到宇凝卿眉宇极不自然一僵,虽有预料她会是这种反应,但没料到竟如此轻易就落实了,看来王对她而言,还真似个禁地所在。
轩辕倩儿又吃了几朵雪梨花儿,拉着宫婢到前面不远处去玩了。
宇凝卿似想着什么,凝神的模样仿佛将思绪放逐到很遥远的地方,柳仪淡淡的叹了口气,说:“听王爷说王有意将你留在他身边,可宇姑娘拒绝了,我想知道原因,不知宇姑娘可否相告?”
没想到玉亲王妃居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但宇凝卿却不知晓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探听此事的来胧细尾?搁下手中的银签,斜眸看向轩辕倩儿玩得兴起,欢快的笑声溢荡在整个竹林,“他毁了东蓠,我不可能跟一个如此善变残忍之人在一起,更何况就若他未曾动东蓠一分一毫,凝卿也早已有了相约白首之人。”
头一句话中蕴藏了不少怨,后一句话又添尽了遗憾,扯了扯唇角,柳仪说:“想不到宇姑娘这么痴情,但不知与你相约白首之人可是同宇姑娘一样,心若磐石不弃不移?”
宇凝卿不明白玉亲王妃为何要这样说,可她的话的确让自己的心有些空虚,几次在梦里见到子俊哥哥对她笑,但她伸手,却总是什么都抓不着,深深的吸口气,驱散脑海里的狐疑,否认玉亲王妃的话,“我与子俊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不会负我。”
“可你现在在辽鸢帝宫,你的信任太苍白无力了,更何况人都是会变的。”柳仪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她在为眼前这个被困于辽鸢帝宫内,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女子心疼,从前她也听说过东蓠有个韶华灼韵的五公主,东蓠王宠她,兄姐疼她,因此,她的身上应该散发出一种少女不为事所缚的气质,可或许就是因为东蓠没了,她的欢声笑语让悲痛欲绝所替代,而这一结局,正是王一手铸就导致。
正文 第051章 辽鸢帝宫的过往
宇凝卿继续否认着,她比谁都信任子俊哥哥,那个在她感染风寒时会守在殿外不离不弃的男子,“不会的,就若天下所有男子负尽天下女子,他也不会负我。”还记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是在辽鸢军攻进东蓠宫的前三天,他匆匆忙忙进宫,就是为了把一盒自己爱吃的民间小点送来,那样的子俊哥哥,她如何也不会相信会无情的背叛自己。
柳仪不禁为眼前女子的执着难过,在梁子俊事情上的那份坚韧,就若天与地不可重合一般,然她亦不能告诉她些什么,突然间她非常理解王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那份良苦的用心,可惜丝毫不能憾动女子意志分毫,这一刻,柳仪觉得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之人有些可怜,不禁想为他说些什么。
“你知道现如今的辽鸢帝是如何登上王位的吗?”
呣——?为何又扯到轩辕琅身上去了,宇凝卿向开口之人投去疑惑之色,想说她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然玉亲王妃却赶在她启口之前继续自顾的言说起来,“上一任辽鸢王有五个儿子,除了四王子与五王子同胞外,其余的兄弟均不同母,我家王爷是排行属二,陛下排行第三,陛下从小体弱,常受大王子的欺凌,四王子与五王子因有大王子做后台,自然而然的也欺负到陛下头上,那时的陛下很胆小,被欺负过后常常一个人躲在偏殿里哭,他的母妃也恨这个没用的儿子,甚至当着他的面说不该把他生出来,陛下变得更怯弱,觉得自己的存在碍了母妃的眼,小小年纪便想结束性命以求清静。”
说到这里,柳仪顿声,她注意着宇凝卿的眼底有了些许变化,虽然似有雾挡着看不清楚,但那几抹异样之色却逃不到她的眼睛。
从小受到凄凌的轩辕琅?想想他平日里的处事态度,宇凝卿觉得他不找别人麻烦,别人就该偷着笑了,怎么还会有人大着胆子去寻他的不是?且他还想结束性命以求安静?可若是那时离开尘世,东蓠或许就不会亡了,沉沉的合上眼帘,宇凝卿感慨的深呼吸。
见宇凝卿有兴趣,柳仪自然继续下去,“有一日王爷路过湖边,见到正想跳湖的陛下,情急之下将他拖离开岸沿,在寻问之下得知缘由后,他难以置信小小年纪的陛下竟有这般压抑的心灵,从此王爷教他习武强身,陛下的身子也跟着好了起来,人也跟着开朗起来,可他的母妃却在那一年辞世了,七年后辽鸢王患病,群医无策,当时我家王爷在众王子中倍受群臣青睐,都上书让辽鸢王立二王子为储,这让大王子与四王子、五王子内心极度失衡,他们连合党羽,制造二王子想谋朝篡位的假象以夺取二王子得到的民心和辽鸢王的信任,他们用的手段卑劣至极,二王子虽有所防范,但仍免不了中下圈套,辽鸢王以二王子觊觎帝位,居心险恶为由,将他打入了死牢,择日问斩。”
宇凝卿静静的听着,她不知道出生前的东蓠宫存在着怎样的历史,只是没想到如今为强国之首的辽鸢帝宫竟有这么一段令人心惊胆战的往昔,微风掀起青丝飘零,拂落至唇畔,那一抬眸,竟是如诗如画般的惟美,“可王爷现在还活着。”
她会搭话,这倒是柳仪始料未及的,可见她对自己所呈言之事有了兴趣,她说:“在二王子问斩的那一日,三王子突然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天牢里,二王子没料自己等来的不是提及自己去问斩的御林军,却是平日里温和有礼的三王弟,那一刻他讶然的望着他,更错愕他手中提着的三颗人头,许是少年时受到凄凌的记忆仍在,他的三王弟,明明善良得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在那一时间,眼睛里却流露出比他身上更浓烈的血腥,二王子问其原因,三王子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手劈开牢门后转身离去。
正文 第052章 不一样的轩辕琅
“三王子提着的三颗人头,分别是四王子、五王子和大王子的,出了牢门后他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在一片混乱中走到辽鸢王的寝榻前,将三颗人头扔到辽鸢王的面前,说想谋朝夺位,居心险恶的人是他自己,一切都与二王子无干,现在他已将有威胁到他登上帝位的王子都杀了,如果不想他把仅余在天牢里的二王子也杀了,就下旨让他成为王储,当时辽鸢王怔愕的望着眼前那个他曾觉得可有可无的儿子,现在居然威胁到他的头上,且他根本就没有反击的空隙,在二王子赶到辽鸢王的寝殿时,辽鸢王刚好在圣旨上盖下玉玺,至此,一切成为定局,事后也不过几日,辽鸢王便辞世长辞。”
柳仪音落,长久不作言语,仿佛这段过去让她回忆得很累,累到几乎不再想说话了。
而宇凝卿怔怔的听着,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轩辕琅那初次的浑身血腥,也许是从那一刻起,他变得了今天这副模样,让人捉摸不透,亦骇人非常,然还是有疑惑待解,“他为何要这么做?”既然当年玉亲王是众臣所青睐的王储佳选,他为何非常让自己冠上这王储的位置?
柳仪明白宇凝卿语声里的疑惑,此刻,她也不必在隐瞒什么,事情已沉封了那么多年,她也真的好想找个人说说,见证那场浑乱的,不止是这辽鸢帝宫,还有当时的她,“大王子与四王子、五王子当初散播的谣传与陛下得到谣传后的反应都将那虚无之事表现得如假包换,就算有人愿意把事情查到底,可又会有几人相信那真相是真的?二王子的形象已在百姓与群臣里尽毁,当时三王子所有的忤逆之举,也不过是想保全二王子的威信与尊严,他宁愿让百姓让群臣误会的是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向来洒脱逸然的二王子皱眉,尽管知晓那份王储圣诏是三王子逼迫辽鸢王下的,可他弑杀兄弟逼宫的骇然之举却成功将群臣的嘴给堵住,当然,也有人够胆站出来反对的,三王子觉得自己连兄弟都杀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所以谁敢站出来反对,丢去性命也就是反对者的惟一下场。
“二王子终于洗脱了莫虚有的罪责,三王子也登基为新的辽鸢帝,可是他的性情大变,变得诡异,变是让人捉摸不定,常常会有人因为经不住他凌厉的眼色而吓死,可在二王子眼中,不管这个王弟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只是他的王弟,那个跟着一起习武强身的孩子。”
从玉亲王和轩辕琅的接触中,她也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非比一般兄弟,只是没料到轩辕琅竟可为轩辕清做到这种不惜让人误解的地步,那行为不能让宇凝卿接受,可那份心意,却不得不令她感动,只在那突然之间,轩辕琅的脸浮现在眼前,他的狡黠,他的邪气,他的威胁,他的恐吓,还有他的不可理喻,仿佛突然一下子涌进脑海,宇凝卿有些费解自己为何将他的一切记得如此清晰,难道是因为受他胁迫太多,连记忆都被他麻木的占据了么?
“宇姑娘,你可是觉得陛下很可怕?”见宇凝卿沉默,眼中浮现出几些迷茫,柳仪小饮了一啜茶水,“我方才告诉你的事情,在辽鸢史书是找不到的,陛下能登基的真相也惟有朝中有资历与阅识的老臣知晓,虽然王爷未登基为帝,可曾经的三王子也不失为个好帝君。”
宇凝卿依旧没有吱声,只是良久,才道出那么一句,“他只是辽鸢的好帝君,对东蓠而言,他还是个毁了东蓠的蛮夷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