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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俊几乎找遍了府中各处,如何也料不到宇凝卿听到他的声音躲进了假山缝里,此时终于见到她的身影,单手支撑着曲廊柱子,缓了些心,可又发现不对,找见的女子已走到岸边,何以还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前行?
她低着头在追着什么?还是在找着什么?心道一个不好,来不及思考,立即踏下回廊,可仍然来不及了,眼睁睁的见着宇凝卿的身子向湖面愈走愈近,“卿儿,不要——。”
宇凝卿只顾踏着云影,丝毫不觉前方之险,撩开袭面的柳绦,突见云影坠于湖面,抬起脚来,毫不犹豫的踩了下去,倾斜的身子,她可清晰见到湖面上映影的颜容愈来愈大,就在她感觉到层层凉意贴面之时,腰间赫然攀上一股力气,将自己拉离了那份凉凉的感觉。
后背靠着一个胸膛,那灼人的温暖令宇凝卿胸中猛然抑闷非常,不知为何,泪水顿时盈落,如断线的珠子砸下玉碟,清脆的响声贯穿心菲,片息后,身子让人掰正,她见到一张令她胸口难过如波涛袭来的俊颜,他的表情好恐怖,浑身四溢着愤怒和危险,听着他冲自己吼道:“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啊?”
宇凝卿怯惧的盯着来人,那滑过面颊的泪水已是湿了单薄亵衣的前襟,她怕他,害怕得眼泪直落,那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在脑海里汹涌的翻滚着,直撞击着她薄弱的眼帘,想转身离开,却被他突然紧紧的禁锢在怀里,耳边响起一阵温柔细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卿儿,我来了,我来了。”
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声,宇凝卿激动的挣扎渐渐平稳下来,心中不停的回旋着这个声音,让她顿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不讨厌。
梁子俊瘫倚着一棵树,讶然轩辕琅赫然出现的身影,他——到底是人是鬼?不,不,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那便是鬼了,既是鬼,为何还要来纠缠他的卿儿?心中越想越怒,越想越急,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迅速朝轩辕琅刺去,“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卿儿,你放开她,我不准你碰她。”
轩辕琅单手持剑出鞘,在梁子俊近身的瞬间朝他两腿袭去,随即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后,梁子俊已倒身在地,捂着痛苦无尽的双腿叫喊不已。
轻轻的按着宇凝卿头,不让她见到梁子俊这副难看的模样,轩辕琅冷冷的言道:“本王饶你一命,你就好生记着,别给本王再有杀你的理由和机会。”宇泽成虽非他亲自动手,却委实死在自己剑下,而梁子俊,他亦伤害卿儿至深,可如何处置于他,那是卿儿的决择。
说完,解下披在身上的披袍披在宇凝卿身上,横抱起怀中之人携步离开。
宇凝卿出奇安静的靠在轩辕琅怀里,仿佛那个胸膛她熟悉已久。回到房里,叶忠打来一盆热水,宇凝芸看着轩辕琅亲自细心的为宇凝卿洗着赤脚,方才湖岸边的那一幕,宇凝芸站在曲廊里都看见了,亦看见英秀儿紧张的跪在梁子俊身边痛哭流涕。
宇凝卿突然调皮了动动脚,盆里的水立即溅了一地,也将轩辕琅一身溅湿,她扬起唇角,笑嫣如花,灿烂若霞。
宇凝芸赶紧拿过毛巾递给轩辕琅,而轩辕琅却并未接过擦拭溅在脸上的水痕,而是继续为宇凝卿清洗着双脚,毛巾接过后,也只是给宇凝卿擦脚用了。
宇凝芸见状,忍不住泪意转身跑了出去,而叶忠则问:“陛下,是现在起程回辽鸢还是休息一晚明日再起程?”
正文 第190章 无可厚非的决定
轩辕琅神情微愣,起身落坐在宇凝卿的身边,宇凝卿立即惊得缩到床角,警惕的盯着轩辕琅。
轩辕琅心中又是一痛,又起身走到书案旁边,研墨摊纸,少顷后,宣纸上只出现四个字,然后递向叶忠说:“命人将这纸笺交给玉亲王爷。”
叶忠见那四字,顿时浑身一颤,逾越作声,“陛下,这…。”
轩辕琅狭眸一敛,两道冷情的悚色立即朝叶忠看去,“别问你不该问的,还有告诉玉亲王爷,既然这邵江城空了,就让人驻扎进来。”冒犯辽鸢,北仓进献一座城池,也真是太便宜了,不过经过经场战争,料定北仓也不敢再放肆了,痴心妄想辽鸢的国土。
“遵旨。”叶忠转身离去时,眸角的余光淡扫那缩靠在床角的女子,他不能说什么,或许做为一个男人,陛下这样的决定无可厚非。
不知王爷看了纸笺上的字会做何感想,但王爷一定是看得懂陛下心意的,沉沉的叹了口气,叶忠送走了纸笺上的四个字:国葬继续。
北仓与西召连兵攻打辽鸢之战,以西召投降,北仓弃一座邵江城而结束,在这场战役中,辽鸢帝轩辕琅不幸蒙难逝世,成为辽鸢王朝一大遗憾,而北仓驸马爷宇泽成,至今仍旧下落不明,无踪无影。
有人评论说辽鸢不会就此放过北仓,区区一座邵江城,根本不能满足辽鸢一贯的强势与自尊。
也有人说如今天下终于又太平了,辽鸢举行国葬后,新帝登基,届时政务交替繁忙,那还有心思顾及北仓那弹丸之地。
…
天下纵说纷云,十人百思,百人百说,千人百叙,这不过都是茶余闲暇之时的谈资,随着时光变迁,年岁过往,究竟又会有多少人记得?
两个月后,辽鸢帝都百姓披孝跪街,送着辽鸢帝的灵柩魂归皇陵。
八月,玉亲王轩辕清登基为辽鸢新帝,举国又是一番贺庆,十月,带着公主轩辕倩儿移驾东蓠。
在一处依山傍水的府邸里,屋脊上鸟雀欢鸣,角檐里红叶随风翩飞,一女子展露着欢愉的笑颜追逐着那些洋洋洒洒的红叶逼近湖边,她肌若阳春白雪,银月如眉,清眸澄澈似碧水,一袭青丝及腰,漆黑如浓墨,飘逸似缎绸,约素之腰,盈握似岸边垂柳,体态纤韵,翩若出岫之轻云。
眼见着叶飘于水面,倾步前去,却被一侍婢拦下,看着侍婢摇了摇头,次数多了,女子也明白是何意,转身又去追逐其他的落叶。
侍婢叹息着望向那抹雀跃的身影,回想初次在辽鸢帝宫见她,乃是以俘虏之身侍候于芊华殿,孰料竟是东蓠公主,早知陛下倾心于她,如今更为她弃去帝位,而她,亦为陛下患上这疯症,上苍开的玩笑何其残忍,既是不让两人得到幸福结局,又何苦令他们相遇?
不过,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已经算好的了呢,毕竟他们都活着,且再也不会有人有事可令他们分开了。
“素素姐,你看新房里是布置绛红的喜帐好呢?还是用这用赤红的喜帐好?”另一侍婢手臂搭着两条同为红色,却深浅不一的绸缎走到素素面前寻问。
素素看了一眼仰头愣笑的女子,见她周围不存在危险,立即拿起两种不同的绸缎看了看,说:“用赤红,绛红颜色深了,显得有些沉。”
“好,我现在就去布置。”
府里的侍婢都是当初宇凝卿在芊华殿时所识的侍婢,当玉亲王爷吩咐素素等人来东蓠时,还以为要将自己等人遣散离宫,岂料竟见到已故的陛下,更让人吃惊的是东蓠的公主居然疯了,其余人不知晓原因,但素素却从叶忠那里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感叹这两人之间的坎坷,更高兴她能再侍候陛下与宇姑娘,不,现在要称陛下为‘爷’,呼宇姑娘为‘夫人’了。明天就是爷和夫人的大喜之日,这两天府里的丫头们都忙得不可开交,但她们都愿意这样的劳累,看着这样的爷和夫人,她们是既高兴,又心酸。
缓缓携步而止的男子,优雅温柔的笑意驻在唇畔,望着眼及处无虑无愁的女子,眸中透着无尽的情意绵绵。暖暖的阳光泄了满身,俊美绝伦的五官如同雕刻一般,眉宇斜飞,眸仁深遂如海底渊沉,薄薄微扬的唇,逝去了冷情悚寒,弧度里凝集的,是无法枯竭的柔情痴恋。
少顷移步,由缓至急,片片红叶在身旁款款飘落,穿过层层叶墙,瞬间拥着笑意靥靥的女子,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来得真实,没有什么比这一刻令他心安踏实,仿佛只有拥着她,他的世界才会完整,不会残缺。
宇凝卿缓缓的偏过头,还未见到身后来人的模样,便瞧着在眼前张开的手,掌心里躺着一枚灼红的叶子,宇凝卿拿在手里,看着那片叶子,咯咯的笑着,不停的笑着。
“小婶婶——。”
从月牙门下跑来的小身影,女孩儿约莫八、九岁年纪,欢喜的直朝宇凝卿奔去,随即现身于月牙门下的女子,有着雍容华贵之质,浅黄色的绣花罗裙随着步子的移动轻荡,冷蓝色的衣袂系腰,迎着风向后飘去。
有人拽着自己外披的衣袍,再见到一个陌生的小人儿时,宇凝卿吓得躲到轩辕琅身后,紧握着他的手臂,悄悄的探出头来,打量着朝自己眨眼的小人。
“王叔,小婶婶怎么了?怎么好像不认识倩儿了。”轩辕倩儿纳闷的问着轩辕琅。
轩辕琅心中一拧,有些吃痛的手臂正释解着宇凝卿此刻紧张的心绪,他的安慰并不能一次奏效,说:“小婶婶生病了,倩儿,不要吓到小婶婶。”
轩辕倩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宇凝卿看。宇凝卿被轩辕倩儿看得想逃,她也就真的跑了起来,轩辕倩儿立即追了上去,“小婶婶,等等我,等等倩儿。”
轩辕琅有些担心宇凝卿受到惊吓,正欲让素素拦下她时,突然见宇凝卿笑了,边跑边回头边头,灿烂的笑颜仿佛正做着一场游戏,而她,愿意让人如此追赶。
宇凝芸在一侧含笑看着,青丝拂面,内心顿生百感。
是夜,窗外的天空繁星闪闪,秋风阵阵拂过,缭乱着庭院中落叶飞舞。
宇凝卿似乎和轩辕倩儿玩得很开心,用过晚饭不久就累得睡下了,轩辕琅守在她的床前,一步也不想离开。犹记得那晚他拥她睡了一晚,翌日清晨,宇凝卿醒来时吓得惊恐万分,不想再让她受到那样的惊吓,他总是等她睡着了离开,而床前这一坐,往往就是半宿。
轻抚着她细腻的颜容,见她唇角微扬,溢着淡淡的笑意,轩辕琅柔和了眸光,臆测她正做着一个美梦罢,只是不知那梦里,可有他的存在?
“卿儿,还记得我们的誓约么?我说过要你一生快乐,现在起步虽然迟了,可我会用余下的半生与你相伴,不论你的痴症能否全愈,抑或是继续痴傻下去,我都永远会守着你,不离不弃,好好的睡,我的卿儿。”
俯身在她眉宇间印上一吻,失落没有任何回应,掖掖被子,轩辕琅起身走向桌台,吹熄了灯烛,在烛火熄灭的瞬间,他没能见到,宇凝卿的眼角,正悄然的淌过一滴泪水。
次日,府邸一派喜气,整整一个上午,宇凝芸都吃力的为宇凝卿梳着妆,此时的宇凝卿好动,一刻也坐不住,素素不敢造次硬来,只好搬来长公主宇凝芸为夫人打扮,轩辕倩儿落坐台边,双手无聊的支掌着小脸,小婶婶不跟她玩,她好闷啊。
轩辕琅刚穿上新郎服,轩辕清便迈步而来,看着一袭新衣的轩辕琅,少了帝王的凌厉,多了释负的平和,知道自己曾带给他的负担过重,也许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不禁消遣起来,“真不懂你在想什么,好好的帝位不要,非要这身喜服,穿上喜服可不会带给你任何地位与权利。”
知道轩辕清存心嘲笑他,轩辕琅作势嗔怒道:“王兄——。”
“呵呵——。”轩辕清讪笑两声,也不再打趣了,徒然敛下些许笑意言道:“也许这身喜服才适合你,琅弟,恭喜你。”
轩辕琅听出轩辕清话中竟携了几丝伤感,料他定是又想起不少旧事,“王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走上正轨,你没有必要向我抱歉,那些过往,就当是我没有遇到卿儿时的一种消遣罢。”
他总有自己的理由,轩辕清摇头叹息,“说不过你,对了,如今的北仓已不足为患,要想歼灭亦在轻而易举之间,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是迫使其与西召一样投降好呢,还是攻下算了?”
如今整个天下,几乎都在辽鸢手里,区区北仓,留与不留似乎并无多大差别,轩辕琅缓缓将视线移向窗外,望着那一棵火红的枫叶树幽幽言道:“如果树上的叶子在一瞬间都掉光了,就再没看头好消遣了,但若树叶不落,亦不能给乏味的日子添些色彩。”
轩辕清立时明白轩辕琅的话外之意,他说得不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正文 第191章 拜堂
好不容易让宇凝卿穿上新娘服,可她突然间又不戴新娘头饰,更不愿意戴喜帕,眼看吉时逼近,真是急得宇凝芸不知如何时好,突然想到一个方法,立即招来素素一阵交待,素素迅速的离开。
轩辕琅听闻宇凝卿不肯穿新娘服,且不止这一桩麻烦,亲自前来探个究竟,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宇凝芸的好话与宇凝卿的反抗,“卿儿,你听话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穿。”
眉宇微蹙,抬步便要入室,谁料方才行礼的侍婢竟将他拦下来,其中一人说:“爷,拜堂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会不吉利。”
说实话,轩辕琅怕了,他和宇凝卿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此时若发生一丝波折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覆之地,收回脚落地,忖虑该如何是好时,见素素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他不可相信这个时候谁还有心吃东西。
素素欠身盈礼,回禀道:“爷,这是凝芸小姐吩咐奴婢端来的,她说夫人从小就爱吃这种名叫白玉莲香糕的点心,有了它,夫人就会听话了。”
轩辕琅无计可施,也只好姑且听宇凝芸的,挥了挥手,素素走了进去,随即听到宇凝芸似哄孩子的声音:“卿儿,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点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将这红衣裳穿上,姐姐就给你吃。”
一会儿,宇凝芸说:“不错,再把鞋子换上。”
一会儿,宇凝芸又说:“还有腰间的喜袂。”
轩辕琅苦涩的笑笑,转身离开,地面上长长的身影,流淌着一袭心绪伤感难过。
布置一新的喜堂,处处泛着喜悦,没有锣鼓开道,没有迎亲牌队,更没有喧哗不停,繁华若市的宾客,有的,只是缱绻而过却不曾停歇的秋风,挽落飞舞的红叶,还有停落在屋檐处,欢喜跳跃的鸟雀,似乎舍不得离开,要看看这场无声无息的热闹。
秋水银堂鸳鸯比翼,天风玉宇鸾凤和声,那贴于正堂间的大红喜字,又蕴藏了多少磨难与痴情,叹世间变迁无迹可寻,惟心系予情不竭。
轩辕琅站在堂中等候,轩辕清为兄,已坐上高堂的位置上悠然的品着香茗,想到当初他与王后成婚的繁琐礼节,还不如此番来得耳根清静。
“新娘来了,王叔,王叔,小婶婶来了。”轩辕倩儿先声夺人的出现在门口,笑意浓浓的喊着,随即跑到父王跟前,“父王,小婶婶好漂亮啊,倩儿长大了,也在做那么好看的新娘子。”
轩辕清本想嘲弄一下轩辕琅,因为他此时看来竟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凭添了几分紧张之色,徒然闻得女儿的话,不禁宠溺中带着嗔怒,“你个小丫头,不害臊,此话切不可让你母后听见,否认可有你好受的。”
轩辕倩儿调皮的吞吞舌头,与此同时,素素与宇凝芸搀着喜帕掩面的新娘踏进了门槛,宇凝芸将喜绸递来轩辕琅手里,退到了一旁,却听到轩辕清说:“凝芸姑娘,请上坐。”
呃?宇凝芸闻言看看轩辕琅,可轩辕琅的眼睛一刻也不离身侧之人,叹息着颔首,落坐在上方。
府邸里所有的人都在观礼,静静的看着这一对饱受分离与煎熬的新人,今日,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不必再受离别之苦,会永远在一起了,衷心为他们祈褥,感动。
素素忍不住眸中盈泪,微微提了声调,“吉时到,拜堂。”
一侍婢搀着宇凝卿,害怕她行错了礼,在房中千交待万交待,祈求不要出错才好,“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宇凝芸微微的笑着,卿儿终于得尝所愿了罢,父王母后,你们一定也会为她高兴的对不对?你们那么疼爱卿儿,只要她幸福快乐,事已至此,是谁给予已不在重要了,对吗?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望着新郎携着新娘离去,喜堂中的人也都缓缓散开,轩辕倩儿想跟上去,轩辕清连忙拉住她,问:“你要去哪儿?”
轩辕倩儿说:“太阳才刚下山,我要去找小婶婶玩。”
不待轩辕清应话,宇凝芸轻声笑开了,招手唤来轩辕倩儿,说:“今天是你王叔和小婶婶大喜的日子,让他们俩呆在一起好吗?咱们去找素素,看她晚上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嗯。”轩辕倩儿听话的点点头,立即拉起宇凝芸朝一侧门走去,轩辕清直叹息,这个女儿还真是可爱。
似乎那白玉莲香糕的诱惑力很大,等待天黑的两个时辰里,宇凝卿极奇配合宇凝芸的交待,没有犯痴傻的病,真若一个新嫁娘般坐在新房里,等候她的新郎归来。
夜幕拉下,渐凉如水,看不清湖塘里的落叶又飘浮几许,只能听到微微的风声,一次次的侵袭着窗棂。
轩辕琅轻轻扣上门扉,迈步走向他的新娘,徒然见到她颤抖的手,知道她在害怕,落坐在宇凝卿身边,掀去那掩颜的喜帕,她的洞房,他终于是她的新郎了,起先的兴趣,到后来的倾心不已,是何时开始这份痴怨缠绵的爱恋呢?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或许从一开始,那朦胧雾色里的首次相遇,便注定他今生不可将她失去。
宇凝卿淡扫额眉,略点朱唇,新娘的头饰并没戴在头上,或许宇凝芸知道,怎样的宇凝卿是最美的,轻轻的握住她依旧颤抖不已的手,宇凝卿身子一惊,两颗泪珠立即滚过颜颊,轩辕琅温柔的说:“卿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而且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一刻分离。”
宇凝卿怔怔的盯着轩辕琅,那一脸的温柔映着她眼泪的滚烫,轩辕琅抬起手来,拥着宇凝卿颤动不已的身子,他的卿儿,是被吓坏了么?
脱掉她的红绣鞋,将她平放在床榻上,轩辕琅脱下自己的新郎装束,躺在宇凝卿的身边,明日清晨,就若她害怕,他亦会让她习惯有他的存在。
宇凝卿一直看着躺在身侧之人,那含尽湿意的泪眸里似警惕,似恐惧,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卿儿,睡,你不用如此紧张不安,我保证明日你一定会有很多白玉莲香糕吃。”
也许是轩辕琅轻柔安慰的细语声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宇凝卿今日被折腾累了,缓缓的合上眼帘,平稳的呼吸慢慢均匀起来。轩辕琅唇角含情,微微掀起,轻轻的在宇凝卿额间印上一吻,渐渐的阖上了眸子。
夜半,一双玉目缓缓睁开,借着透入窗棂的凉薄月光,温柔的看着身侧之人的俊颜,轻轻掀起唇角,一抹蕴含无尽柔情与凄伤的笑意,在静谧宁宁的室中层层荡开。
翌日,轩辕琅早早起身,虽说就若宇凝卿会害怕也要让她习惯自己在她身边的存在,可她不安的反应还是会令他担心。
昨晚用过晚饭,宇凝芸就离开了,东蓠如今成为辽鸢的领土,可轩辕清还是赐留她东蓠长公主的身份,更赐了一座公主府让她安身,且应宇凝芸的要求,这公主府,建在了一片葡萄林边。
今日轩辕清会离开东蓠回辽鸢,此时应该准备归到起程的队伍之中了,得赶去为他送行,至少要将他送到门口,呵呵——。
秋风送来阵阵凉爽,吹拂过那棵枫树,红叶继续脱落飘零,瑟瑟的滑落声,浅浅的淹没在水平面上,荡漾的那一层微波,映着屋檐一角轻轻晃荡。
轩辕倩儿俏皮的笑着跑过曲廊,见新房门口无人侍候,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扉,走到床榻前,她最喜欢的小婶婶坐起身来,暖暖的对着她笑…。
约莫半盏茶功夫,轩辕倩儿从新房里走了出来,朝来时的路跑去,显些撞到方转过墙角的侍婢,那侍婢正是来找她的,低头笑言:“公主,陛下正命奴婢来找您呢,快走。”
轩辕倩儿点点头,蹦跳着走在前面。
大门口,轩车已备好,几许秋叶飘零,坠落在轩车顶上,轩辕清与轩辕琅正说着什么,终是见到他的宝贝女儿出现了,轩辕清朝她朗声嗔怒言道:“到处乱跑,成何体统,真是没规矩。”
轩辕倩儿不满的嘟着嘴,瞪了一眼责怪她的父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只绣工精致的香苞,得意的炫耀起来,“我去找小婶婶了,这是小婶婶送给我的,她说里面装了好多花瓣,如果不香了,再来找她要,她还说这个香苞只要倩儿有,别人向她要,她还不给呢,哼——。”
面对轩辕倩儿的呈词,显然轩辕清和轩辕琅都是不信的,如今的宇凝卿身患痴症,怎会送人东西,更何况还作如此清楚的交待,除非…,两人都突然意识到什么,轩辕清冲神情愈发错愕的轩辕琅微微的笑道:“快进去,我们走了,你自己好生保重,有事情让人通知我。”
轩辕琅拱了拱手,立即转身朝新房奔去,轩辕清拉着轩辕倩儿的手,说:“回去切不可如此放肆,否则你母后少不得要罚你功课。”
轩辕倩儿钻进车室,竟与父亲的话还起价来,“父王不说,母后怎会知道。”
轩辕清一愣,无奈的叹息道:“你呀。”
轩车走了起来,辗转过山途中层铺的落叶,随风翻飞乱舞,阵阵林浪响在耳迹,于湛蓝的天空下,愈发的空旷。
正文 第192章 了无遗憾【大结局】
轩辕琅站在新房门口,在激动中失去了某种勇气,不是不相信轩辕倩儿的话,是他经过了太多的失望,害怕再一次面对那心沉幽渊的感触。又努力让自己的心绪镇定下来,不论心中的那个期待结局如何,只要是他的卿儿,痴傻一生他亦会守着。
门扉是半掩的,轩辕琅推门而入,似乎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正在室中缱绻萦乱,撩开里室的帐帷,见到一抹纤瘦的身影伫立于窗前,看不清她的表情如何,只是那份淡定与清雅的姿态,便让轩辕琅激动的心情又添了几分。
迎面秋风凉凉的,吹荡着眸中的澄清,宇凝卿缓缓回身,瞧着轩辕琅微睁的眼眸里蕴满了疑惑,期待,彷徨,忐忑,仿佛能清晰的体会到他内心此时的律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浑浑噩噩的日子,连梦境都不能自已,回忆破碎了一地,却无处拾起。
何时她的世界又亮了,支离破碎的记忆自动复原,变得更加五彩斑斓?款款的步履朝神色紧张的男子移去,一步,两步,三步,…站在他的面前,而他,没再离自己愈来愈远,抬起手来,轻描着那邪美的轮廓,泪珠在这一刻同时滑落,眉弯似月,秀唇轻启,“琅。”
轻声的一呼,让轩辕琅激动得不知所措,紧紧的捏着她的手,害怕这一切是幻境,“你喊了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卿儿,对不起,对不起。”说完拥她入怀,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宇凝卿让轩辕琅拥得几近窒息,可这样的欣喜却是证明自己在他内心的份量有多重,任他拥着,任他抱着,让她深深的体会他想要传达的心意,丝丝缕缕不间断的羁绊。
少顷略微拉开彼此的距离,轩辕琅徒然蹙眉问道:“可有那里不适,我立即命人去找大夫。”
宇凝卿轻轻的摇头,觉得此时的轩辕琅特别的傻气与可爱,又忽然觉得如此想他太过份了,他的紧急与不安不都是因为自己么,说:“傻瓜,别担心了,我那里都很好,没有任何不适。”
轩辕琅松了口气,宽下心来,此时,心中又添了一丝疑惑,“卿儿,你是何时…?”
余下的语音停顿,宇凝卿却知道轩辕琅想问什么,微微的敛下眼来,眸中尽显柔光,惟美的颜容上挂着暖暖的笑靥,似乎沉浸在回忆里,“我听到有人喊吉时到,我听到有人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这么说,你昨日已经…。”轩辕琅如此说着,可又觉得不对,“那为何我坐在你身边时,你的身子都害怕颤抖得那么历害。”
宇凝卿又摇了摇头,可语声却又道出反话,“那的确是害怕,我害怕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我甚至连话都不敢说,你中箭倒下马的那一幕,不停的在我脑海里重复,可你又在与我拜堂成亲,我分不清那个是现实,那个是虚境,更害怕等我一觉醒来再睁开眼时,什么现实和虚境都不在了。”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想来自己中伤的那一幕在她内心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因为记忆弃之不去,所以害怕担忧,复拥她入怀,用自己有力的心跳声,向她证明自己活着的事实,什么都是真的,根本不存在虚境,“是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那样的残忍决不会再重复,你只需好好的看着现在,看着未来,卿儿,相信我。”
“你从不曾欺骗我,我相信。”
素素端着梳洗之物站在门口,含泪望着室中紧紧相拥的人儿,身后走来端着早点的侍婢,素素转过身,吩咐离开,暂别相扰。
平淡的几日,温馨宁静,宇凝卿总觉得太过难得,所以珍惜异常,轩辕琅不禁笑她傻意未退,说完又不禁后悔起来,毕竟宇凝卿的痴傻,他才是罪魁祸首。
既是身置东蓠,又听闻宇凝芸之事,宇凝卿忍不住要去看看,轩辕琅不便阻拦,然自身前去又恐有不妥,惟让素素随行。
秋日的葡萄叶渐渐金黄,随风稀稀啐啐的作响,枝架上那缠绵纠绕的腾蔓,亦失去往日的丰盈,渐渐枯干。
一侧的空地上,垒堆着一墓房,墓碑上注刻着夫玉郎之墓,妻凝芸泣立。回到东蓠后,这座本杂草丛生的墓已让宇凝芸收拾干净,如今天天有人探望,日日有人相伴,他不必再孤单的守望着这片葡萄林了。
临近午时,宇凝卿仍伫立在墓前不舍离去,手中紧握着云佩,望着墓碑神游,耳畔,突然闯进一道声音,“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宇凝芸倏然回头,微张着口表现惊讶,直到来人走到她的面前,她方回过神来,“卿儿,你——。”
宇凝卿拉起宇凝芸的手,笑道:“对不起,皇姐,让你为卿儿担心了。”
抱着她的王妹,宇凝芸泪漫眼帘,“你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她不晓得宇凝卿是如何清醒的,但如此一来,相信她的余生,永不会再有遗憾。
抬手替宇凝芸拭拭眼角的泪痕,淡淡的眸光朝一边看去,望了望这片于皇姐颇具意义的葡萄林,走到墓碑前,宇凝卿说:“玉郎哥,卿儿来看你了,你放心,卿儿会替你好好照顾皇姐。”
“你不给我添乱就好了,那用你来照顾我。”宇凝芸作势嗔怒的走到宇凝卿身边笑道。
“皇姐,你就让我在玉郎哥面前逞一回能,何必这么着急拆穿我。”
宇凝芸无奈轻叹,“走,我带你回府。”
“嗯。”来时路上,宇凝卿向素素探知宇凝芸的消息,此时她的近况已是悉数在心,皇姐的一生太过令人心疼,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不再留有遗憾,宇凝卿跟在宇凝芸身,边走边回眸,心中默默的言道:“玉郎哥,卿儿会替你好好照顾皇姐,可如果有一日皇姐再次遇到幸福,我相信你也会祝福她的,对吗?”
轩车从侧门赶入府内,素素去张罗午膳了,姐妹二人来到宇凝芸的房里,宇凝卿推开一扇窗扉,一湖残黄的荷叶正呈现着别样的美态。
倒杯茶递到宇凝卿面前,宇凝芸说:“天气凉,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宇凝卿含笑接过,喝了一口,随即握着杯身,徒然黯然下所有神色,问道:“皇姐,太子哥哥如何了?”她不敢问轩辕琅,几次开口都不由自主的噤声于喉间。
宇凝芸正脱披袍的手微顿,少顷继续解着袍绳,说:“他死了,骨灰我已带了回来,安葬在陵园了。”不论他曾经做过什么,带给余下的人如何的残忍和伤害,他始终是东蓠的王室的一员,是父王与母后的骨血。
“他怎么死的?”微微别过身去,茶盏热氲飘扬,淡淡逝去,湖面上,枯黄的荷叶沙沙翩飞。
轩辕琅只给她一具尸体,记得当时轩辕琅说他算是自杀的,初时不懂何谓‘算是自杀’,后来想想,是用轩辕琅的剑刺入胸口的罢,那个‘算’字,应该是宇泽成自己的意愿所为,然不可听其片面之词,可当见到梁子俊攻向轩辕琅,而轩辕琅只让他失去双腿的一幕,并未要他性命之时,宇凝芸不得不信了,因为卿儿,冷情的轩辕琅,的确改变得太多,而依那人的性子,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自杀的,兵败如山倒,那还有什么脸活着。”宇凝芸从衣屏后走了出来,看着宇凝卿纤薄的侧影,敛眉思忖少许,又道:“子俊瘫痪了,失去了双腿,下半辈子估计要在床榻上躺着过了,好在那西召郡主于他有情有义,将他带回西召去了,西召虽是辽鸢的降国,可不会影响他往后的日子。”
宇凝卿依旧没作声,宇凝芸走到她的身边,随着她的目光一道望远,这才听到她说:“记得在我痴傻的日子里,有段时间没见你,你去哪儿了?”
“当时西召受辽鸢攻城,抵挡不住其锐力,西召王下旨令林栋归国救驾,可北仓进攻辽鸢边境城正处在紧要关头,为了留下林栋的兵力,泽成将我送到林栋帐里了。”
宇凝芸云淡风清的说着,却让宇凝卿难过不已,移眸盯着宇凝芸,带着泣声言道:“皇姐,你…。”
知道宇凝卿在担心什么,扬起一起温和的笑意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我没事,有了一次,第二次这样的处境,我自然会有防备。”
宇凝卿不懂,疑惑的看着宇凝芸,听着她继续说:“那日你让卢大哥送你出城,虽然担心你的安危,可也清楚你的决定无怨无悔,我便坐在客栈里一直等到卢大哥回来。卢园是做药材生意的,所以卢大哥一定知道有什么药用什么方法可以让人无法近身,玉郎哥已死去多时,我本就生无可恋,而你那一去,我也就再没觉着活着有意义了。卢大哥给了我一种名叫雪荣的种子,将它捣碎加水成汁,那汁涂抹之处会迅速痛痒,不久便起疹子,状态很像疮症,我就是用这种方法令林栋对我起厌恶,他害怕传染,不敢近我的身,而我也无药可治的等候死亡临近,就在奄奄一息之际,我料定自己将亡之时,偏偏轩辕琅出现,令人将我救起,更让人治好了我身上的病症,此时此刻,我真是不知该怪他还是谢他。”
明白皇姐苦笑里蕴藏的意思,轩辕琅救她,多半是因为自己,不论皇姐此刻作何感想,宇凝卿还是要谢谢轩辕琅,“皇姐,玉郎哥不是从未离开过你吗?”
宇凝芸垂眸看着腰间所系的云佩,拿在掌心,温柔的笑着。
素素令人端来膳食,姐妹二人用过午饭,稍作休息后,又去了陵园祭拜,当初父王与母后的尸身也不知是谁人安排的,又安排到了何处,但如今都居位陵园中,想必又都是轩辕琅的安排罢。当着父王与母后的面,宇凝卿不想说感激轩辕琅的话,只想告诉他们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想让他们看着,活下来的人,一定会幸福快乐。
直到下午夕阳偏斜,宇凝卿才坐上轩车离开。
撩帘向外看去,那一幕幕逝去在眸中的景致,清凉写意,让人不禁油升一种惬然闲适的心绪,千途逶迤足下,目光掠过处处林峰,看秋风叶落时,片片层起跌荡,旋转飞扬,翩然跳跃,这便是秋的气息,静谧中略含感伤,平和下略含凄凉。
似乎明白轩辕琅何以将府邸选在山里的决定了,彼此都经历了凡尘俗世的困扰,相较之下,山林里的清鲜与静谧,更适宜这种恬淡与平和的生活方式,这是他想要的,也是自己想要的。
轩车停在大门口,素素撩开帘帷,扶着宇凝卿下得轩车,问着迎上来的侍婢,“爷在哪儿?”
那侍婢应道:“回夫人的话,爷在书房里。”
突然很想见他,今日是结束浑噩日子以来,分离得最长的一日,宇凝卿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履,朝着书房的方向疾步而去。
书房的设计与卧间的不同,书案摆在窗棂前,面对着飘满红枫的庭院,眼及处,便是一片让秋意染色的林山,闲时抬眸,便可眺望远处变幻莫测的景致。
轩辕琅闲看着书册,手侧是新沏的茶盏,正萦绕了满室的茶香,徒然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时,见到窗棂外庭院中出现的倩姿,她似乎有些气喘不定,可如今还有何事能让人如此紧张不安?轩辕琅心中一忖,便也在瞬间释然,深情的凝望着那置身红叶飘落间的女子,温柔的言道:“回来啦。”
宇凝卿深深的吸口气,松下捂着胸口的手,回应着轩辕琅的满目专注柔情,勾起一抹嫣然惟美的笑意,轻轻地颌首应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