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的话。”沈嬷嬷说:“章御医说彤妃娘娘是为情所伤,心脉受损。奴婢临行前专程多问了一句,云初姑娘说是皇上已经很久没到玉宇宫了。”

不用多作解释,是人都明白沈嬷嬷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彤妃是得了相思病。

一听沈嬷嬷这话,不论是皇后还是其余二人的疑心都彻底逝去了。皇后说:“不是说恶疾么?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若是皇上去了玉宇宫,只怕她即刻便大愈了。


第069章 君臣之间的较量


穆惋月愣愣的复又回身,疑惑的看着皇甫宇,逐渐展步朝他走去。站在他身边后,她低声的说:“皇上正在与和朝臣商讨政事,臣妾不能在此久待。”

皇甫宇抬头看了一眼穆惋月,将竟她拉坐到自己身边。

在三位大臣惊讶的目光中,穆惋月如滴落到湖面的雨珠浅弹起身,她顿时惶恐的跪在地上浑身直颤。皇甫宇坐的是龙椅,这张龙椅就算是皇后也没资格落坐,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嫔妃。这事要是传扬出去,皇后岂会轻易饶过她?皇甫宇想做什么?他已经要过自己一次命了,难道还想再要一次?

穆文儒拧着眉注意着穆惋月和皇帝的一举一动,其余两个朝臣都若有所思的面面相觑。穆惋月心下更是情绪反复无状,偏偏皇甫宇毫不在乎似的把她拉起来,他的眼睛盯在玉案上的奏折上,一只手去将穆惋月又拉坐在他身边。因为用了力,穆惋月没再能站起来,还听着皇甫宇吩咐,“小忠子,给娘娘呈盏茶。”

“遵旨。”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积在穆惋月身上,而皇甫宇则悄然打量底下三人的反应,特别是穆文儒的。其余两人分别是左相黄允安,兵部尚书同时也是贤贵妃的父亲薛尚祖。

小忠子的茶盏很快就呈上来摆在穆惋月的眼前。皇甫宇也松了遏制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膝上,声色低沉的开口,“薛尚书,这灾银被劫一事尚未查察分明,督办此时的官员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毙命,你要怎么跟朕交待?”

薛尚祖年过不惑,身为武官身姿魁煞,爱女又服侍在皇上身侧且尊为贵妃,官场上自然是一番得意。然而此时,皇上竟让一个小小的彤妃与他平起平坐,就连皇后都不敢放肆。他心里难免添堵,站出列拱手一言,“启禀皇上,御书房乃是臣等与皇上商讨政事之处,娘娘在此多有不便。”

果真是见不得自己女儿以外的人受宠么?皇甫宇心下冷笑,“是朕准彤妃在此,薛尚书是觉得朕的圣旨大不过宫规么?”

听得这冷如冰霜的声音,薛尚书有悚然胆怯,“皇上明鉴,臣万万不敢有此臆断。”这彤妃是如何得到宠幸飞上枝头的,他一清二楚。皇上眷顾玉宇宫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宠彤妃,不是说前些天皇上不再去玉宇宫她失宠了么?怎么皇上今日会如此宠溺相待?莫不是这彤妃用点心的刻意迎逢勾回了皇上的心?可是不对呀,现如今的昭月帝似乎并不会特别看中后宫某个妃嫔。

“既是不敢,就回答朕的问题。”皇甫宇沉声言道。

薛尚祖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皇帝,只得忽略彤妃的存在,“皇上,据验尸官回报,督办灾银被劫一案的官员死法各有不同,有惊惧至死的,有一刀毙命的,有毒发而亡的,还有被绳子勒死的。案发现场寻不到任何珠丝马迹,而这些人惟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全都是皇上钦差下去查办灾银被劫一事的。”

“朕要的不是验尸官的呈词,是现在查到哪一步了。”


第051章 谁比谁更会做戏


穆惋月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这样的孟伊伊让她觉得难过极了。“伊伊,你真的觉得成为皇帝的女人好么?如果是我,更愿意嫁给一个随性之人,游走天涯与斜阳明月为伴。”

你已经得到皇上的宠幸了,占居妃位,何必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来让自己打消念头?穆惋彤,你真的那么自私容不下自己么?此时的孟伊伊把妒忌和恨留在心里,因为她多余的力气都在博得穆惋彤的同情。“可我这辈子只想嫁给皇上,惋彤,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她帮不帮忙是一回事,自己行不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想过了,明里她偶尔缠着穆惋彤帮自己,暗地里自己也会行动不让自己的韶华再虚度。

抽回握着孟伊伊的手,穆惋月有些恼火她的固执。看来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她断不会罢休了,“伊伊,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并非我不顾念姐妹之情,只是这活在后宫太身不由己,我不希望你每日活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嫁给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你的丈夫没有三妻四妾,他只有你一个妻子。只有那样你才能幸福,你明白吗?”

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怕自己上位后夺了皇上对你的恩宠明说便是,何必找这些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我?孟伊伊徒然凄凄的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她还是懂道理的,否则不会她一说就通。穆惋月欣喜的看着孟伊伊,“真是太好了,伊伊,你我姐妹一场,我岂会害你?”

不会害自己么?孟伊伊心下冷笑,穆惋彤,这世间不会再有人比你更会做戏了。

绮央宫与玉宇宫争女官之事火速又在宫里传开,而皇帝偏向玉宇宫的消息更让众人对彤妃刮目相看。就在众人以为贤贵妃不会善罢甘休之时,宫里的日子却出奇的平静。直等得某些人失望透顶,更不惜上门挑拨。

某日在百羽宫请皇后安,缡妃当众将此事拎了出来,那副唯恐天下不乱之势还真叫穆惋月有些担心。可偏偏贤贵妃不领她的情,仿佛根本不把此事当作一件事情来看。简单应付了缡妃两句,就主动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贤贵妃的无视让缡妃很下不来台,气得她脸青一阵白一阵,装病离开了百羽宫。

“小姐,你看到方才缡妃被气的样子没?真是大快人心。”回去玉宇宫的途中,云初兴高采烈的说。

坐在轿辇里,穆惋月嗔笑道:“你呀,少在这儿落井下石。”

“谁叫她平日里总跟咱们过不去,前两天还在内务府争该咱们宫里的东西。虽然我不也不怎么喜欢贤贵妃,但她今天对付缡妃的模样真的让奴婢看得好过瘾呢。”

云初越说越起劲儿,穆惋月决定不再搭理她,否则她一定会没完没了。结果穆惋月错了,就算她少搭理云初,她还是像只麻雀似的吱吱喳喳回到了玉宇宫。


第093章 那枚玉玦和回忆


这回缡妃抢到说话的机会了,“没有,当时她只是在衣橱里摸了好一阵子,结果却什么都没摸出来。就那样跪在皇后娘娘面前请罪了,还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宽恕了玉宇宫的所有努才,就连替彤妃瞒天过海的宫女水莲,娘娘都没要她性命而只是将她赶出宫去了。”

“贵妃,你是如何知道彤妃装病一事的?”说这话的皇甫宇又在看孟伊伊。

贤贵妃以为会得到奖赏,不疑有诈,忙拉过孟伊伊站在御驾前,“皇上,这是臣妾宫里的孟女官,就是她向臣妾告发此事的。”

“奴婢孟伊伊见过皇上。”孟伊伊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是她入宫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真正面见皇帝。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孟伊伊含着七分笑意三分羞涩抬起眼,在与皇帝对视一眼后又立即垂了下去。

“朕记得你一开始是琼华宫的女官,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情贵妃要罚你,你就到玉宇宫去求救,当时是彤妃向朕求情你才有幸逃一劫。今日见你站在贵妃娘娘身边,你是又回到琼华宫去了吗?”

众人听着皇帝这话很别扭,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皇帝要说些什么。孟伊伊也疑惑的应道:“回禀皇上,彤妃娘娘无视宫规更顶撞皇后娘娘被打入天牢,身为玉宇宫的宫婢奴婢同罪,但是贤妃娘娘念及奴婢举报有功,特向皇后娘娘求情饶恕奴婢且继续回琼华宫当差。”

“是这样的么,贤贵妃。”

贤贵妃点点头,“回皇上,正是这样。”

“哼…。”皇帝突然不屑的提声言道:“一个可以卖主求荣的奴才,贵妃你用起来会安心么?”

“皇上…。”贤贵妃和孟伊伊都愣了,他们都没料到皇帝会这样说。

皇甫宇继续沉声言道:“她会对一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人忘恩负久,你就不担心有朝一日她也会这样对你的么?”

贤贵妃闻声忙紧警的盯着孟伊伊,她一直想着利手孟伊伊,却从来没想过她会背叛自己。听到皇帝这样一说,她看向孟伊伊的目光也渲染了嫌弃。

孟伊伊更是慌了神,之前的心花恕放到现在的置身冷窑,如此迅速的变奏已不是她的聪慧能接受得到的了。“皇上,娘娘,奴婢是真的想服侍贵妃娘娘的,奴婢决不会对娘娘有二心,贵妃娘娘,您要相信奴婢,求求您要相信奴婢呀。”

孟伊伊话说到这份上,贤贵妃也有些犹豫,毕竟她不想日后被人说成是和过河拆桥。可是如果现在不顺着皇帝,若是皇帝再不去琼华宫找她,那种日子又该是何等的悲惨?与被人笑话相比,皇帝的宠幸则太为重要了。

“皇上说得对,本宫的确该小心你这种见利忘义的人。”贤贵妃且说且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玦,“这东西还给你,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本宫宫里的女官了。”

说完狠狠的将玉玦砸向孟伊伊,孟伊伊本能的一闪,那玉玦硬生生的摔到地面上碎了。碎裂嫣红的颜色宛如落日最后的一抹红霞,妖冶如血。

皇甫宇赫然间动心骇目,他望着地面上碎裂的玉玦,俊美的轮廓霎时冷得如数九寒冬。缓缓离开位子来到那堆残片面前,蹲下身子拾起一片拿在手里,脑海里浮现一个温柔的夜晚…。

“宇,你筝上的玉玦真美。”穆惋月抚着一枚玉玦会心的笑道。

“你喜欢就好,我觉得这玉玦很衬这台筝,这玉玦是我娘亲生前心爱之物,我把她送给你了,你要好好保护它,知道吗?”皇甫宇故作严肃的说。

直惹得穆惋月小心冀冀的捧在手里,“既是如此珍贵,你怎的还系在筝尾,若是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瞧着穆惋月担心到紧张的模样,皇甫宇忍不住笑出了声,“逗你的。”

穆惋月嗔怒道:“好哇,你居然骗我,皇甫宇你太过份了。”

她生气的背过身去不理他,他转到她面前去哄她,“这玉玦的确是我母亲生前的爱物,也同样是系在筝尾的,出宫时没办法带走筝,就只把这玉玦带走了。从前一直是我在保管,现在我希望由你来保管。”

穆惋月感动到泪光直闪,紧紧的握着那枚玉玦,“我答应,我会替你好好保护她,我一定不会让这玉玦离开我身边的。”

回忆到此为止,她曾打开过穆惋月的墓,没见到她身上佩带着这枚玉玦,想不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而且,玉玦被贵妃摔碎了,他偏过头看向孟伊伊,一字一字仿佛来自地狱,“这玉玦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皇…皇上…。”孟伊伊徒然被这冷冽至极的气势给吓倒,先前皇上就那般维护彤妃,这会子若是说这个东西是从彤妃那里偷出来孝敬贵妃的,她还有命么?可是如果不说,她又会得到个什么好下场?

“快说。”

皇甫宇倏地一吼,在那不可侵犯的庄严下孟伊伊不住的磕头,“皇上恕罪,这东西是先前彤妃娘娘赏给奴婢的,奴婢见有点价值又感恩贵妃娘娘收留,这才孝敬给娘娘的。”她暗中庆幸穆惋彤失踪了,现在更祈求上苍永远都不要找到穆惋彤。

“放肆,还敢胡说。”皇甫宇倏地站起身一脚踹向孟伊伊,将孟伊伊踢得老远。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孟伊伊惊恐万状的求饶。

贤贵妃不但不可怜孟伊伊,反而还落井下石。“好哇,我就说你怎么会有这么个好东西,原来你是偷的彤妃的,孟伊伊啊孟伊伊,你真是让无耻了。”

皇甫宇无心在留在百羽宫,现在他只想知道穆惋彤的下落,他要找到她的欲望太过强烈和澎湃,这样的迫切心意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气恼的拂袖而去,临走到百羽宫门口他才回过神对身边跟着的汪福说:“把贤贵妃摔坏的玉玦残片都收起来。”

“是,皇上。”


第070章 御书房里的盛怒


“臣以命人监察,可是企今为止什么都查不出来,皇上恕罪,是臣无能。”薛尚祖且说且跪到地上。

与皇甫宇平起平坐,这龙椅已是让穆惋月如坐针毡。又见这君臣间的气氛越来越窒息,她悄然的打量着皇甫宇,发觉她搭在腿膝上的手已是拳头紧握,“不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而是你们不敢查了吧。”

此言一出,站着的黄允安和穆文儒皆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皇甫宇是真的生气了,坐在他身边的穆惋月被这一股强烈的威势也摄住。他在说什么?不是查不出来,而是不敢查?为何不敢查下去?莫不是——要查的人或是结果他们承担不起?细想这昭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和本事呢?穆惋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戏虐的人影。

怎么会是他?如果是他,皇甫宇心里应该有数才对?既是清楚为何还生气?恍然间她明白了,除非那个人他惹不起。穆惋月徒然间有些同情皇甫宇,他处心积虑得到皇位又如何?站的位置那么高,依旧还是有他目所不及之处。

此时的穆惋月很为皇甫宇难过,一味的心酸心涩,等到她回过神来时,一只手——竟握住了皇甫宇的手。这不经意间尽是安慰和鼓励的温柔,穆惋月愣得手僵直。抬起眼看皇甫宇,先前眼中还冰雪纷飞的冷酷,此时寒意尽散,甚至那唇边,有一抹淡得极容易让人忽略的笑意。

手,让皇甫宇回握住了,紧紧的回握住了。穆惋月的心,也跳得没了章法。

“行了,都平身。”

皇甫宇的声音仍然起伏不大,跪在地上的三人以为自己的请罪得到原谅,“谢皇上。”

三人起身,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自然也看不见皇帝紧紧的握着穆惋月失去力道的手。

都不敢说话,不知是怯于皇帝的威慑,还是真的是无话可说。

“穆相,此事你怎么看?”皇帝的视线停在穆文儒身上,这个知道他存在就一直跟他作对的人,碍于他是两朝元老,虽与沉王暗中勾结,然始终不得严重后果,他也就留着他的性命。而且,他还得在这些人身上寻找到可完全遏制住沉王的珠丝马迹。

穆文儒站出列,拱手回禀,“回禀皇上,依臣之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说了跟没说一样,穆惋月静静的盯着父亲,脑海里不停盘旋着有关他的点点滴滴。不管他是出于尊重也好,怯涩也罢,她没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一个朝臣对君王的忠诚。皇甫宇很失败,也很可怜。在复杂的心绪中,她心疼这样的皇甫宇。

“哼——。”皇甫宇冷冽的气息四溢,让御书房里的空气又薄弱了几分,“从长计议?眼见着百姓就要饥肠辘辘,穆相是让朕等着看灾民造反吗?”

“皇上明鉴,老臣绝无此意。”

听着着这恭敬却不卑微的声音,穆惋月突然想到了相府里的花总管。她就是用这样一副态度对待母亲的,做着下人做的事情,却不想把自己当作下人。这个尘世间的章法似乎在他们面前都可忽略不计。皇甫宇捏着她的手在微微用力,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气得胸口叫嚣。

“那穆相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事情还能拖多久不成?”


第081章 伯雅皇后的决定


“御医说彤妃娘娘的身子的确不容小视,若调养不当亦会伤即性命。”沈嬷嬷又补了一句。

“你差人去玉宇宫传话,就说本宫体念彤妃身子染恙,特准病愈后前来请安。但御书房干政之事却是不得轻绕,就罚她一年薪奉,三个月不准离开玉宇宫,让她闭门思过。”做出这样的决定,皇后还是深思熟虑过的,毕竟彤妃的父亲她不能不顾及。

“是,娘娘,奴婢这就让人去传话。”沈嬷嬷躬身而去。

彤妃是装病还是真病的事情弄清楚了,缡妃和贤贵妃也没有多呆在百羽宫的理由,纷纷起程跪安。

少顷厅中剩下皇后一人,她依旧端庄的坐在凤椅上,平静的眼眸底下却是不安的翻涌和猜疑。脑海里满是方才贤贵妃的话,彤妃的确是不得不防呀。昨夜皇上是到百羽宫就寝的,可他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政事之处,做为一个嫔妃干政,皇帝居然放纵不问,这实在太超乎寻常。解释只有一个,穆惋彤在皇帝的眼中果真是特别的,特别到皇帝下不了降罪的旨意。

沈嬷嬷带着传膳的女官走进来,看到皇后眼神游离,站到她跟前轻声说:“娘娘,用膳吧。”

伯雅轻轻的偏过头看着沈嬷嬷,“知道皇上今夜会去哪个宫里就寝么?”

“奴婢从玉宇宫回来时碰到小忠子,他是去秋荨宫传话的。”沈嬷嬷如是而答。

伯雅又将视线飘向别处,“原来是淑妃那里呀。”

听着娘娘幽幽的声音,沈嬷嬷是满眼的心疼。身为皇后,她怎么容忍这样的委屈。

自出了百羽宫的宫门,缡妃和贤贵妃就不再同仇敌忾了,各自乘轿而去。

两盏宫灯走在辇轿最前面,照亮了贤贵妃回去琼华宫的道路。腹中有些饥意,可她却完全忽略。心下所想的全是沈嬷嬷的回话,也不知皇后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她对此事还是抱着怀疑态度的。好在她比其他人有先见之明,在玉宇宫放了双眼睛。

“萧嬷嬷,孟伊伊最近有何你接触过么?”

随着辇轿同行的萧嬷嬷闻声后应道:“娘娘,那孟伊伊自打离开琼华宫后就没再和奴婢联系过。但奴婢听说彤妃娘娘送点心去御书房给看上她是同行的。奴婢在想彤妃失宠数日,她想用点心挽回皇上的幸恩只怕是那小妮子的用意。”

穆惋彤固然是个狐媚人儿,那孟伊伊又企是个消停的?贤贵妃轻蔑一笑,“你也不想想她是因为犯了何事才让本宫给赶出琼华宫的,现在到了玉宇宫居然遇到彤妃失势,本宫料她现在定是连肠子都悔青了罢。皇上来琼华宫的次数是少,但好过不再涉足玉宇宫不是。”

“娘娘所言即是,是那小妮子没这华贵的福气,一心想攀高枝,到底来还不是把自己给害了。”萧嬷嬷说。

隔了一会儿,贤贵妃说:“你私下抽空去玉宇宫瞧瞧她,如果彤妃是真病了也就罢了,若是这其中有蹊跷,也许咱们还得到些不一样的收获。”

“是,奴婢知道了。”

皇后于彤妃的处置很快就传到玉宇宫,不多时整个皇宫也都知道了。

皇甫宇那里没什么反应。

贞太妃得到消息后也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彤妃病得不轻以来,皇帝没到玉宇宫探视过,就连宫中其他妃妾也没迈过玉宇宫的门槛。如今的玉宇宫,显得更加冷清和寂寞。

然而,玉宇宫的点心每日都送到御书房去搏皇帝欢心。一天是云初送的,接下来的两天是孟伊伊送的。她们都得到彤妃的吩咐,一定要知道皇帝有没有吃过点心。还好不论是云初还是孟伊伊,都得到皇帝吃过那些点心的消息。

穆惋月很悲恸,亦很解恨。

尚好的药熬煮后给水莲服了,看到她一天天好起来穆惋月很欣慰。

可这一切映在孟伊伊眼中就不是那么有滋味了。她认为彤妃该做的都做了,可是皇帝依旧没再临幸玉宇宫,或许皇帝厌恶一个染病的嫔妃,觉得来玉宇宫得不到得心的服侍还沾染一身晦气。一定是穆惋彤做得还不够,每天就由着她们两个丫头做的点心岂能讨回皇上的心?而穆惋彤非但不努力筑固自己的地位,还假装生病让御医去救那个短命的宫女。

她到底想不想挽回皇上的心呢?难道她觉得仅凭每天的点心就能得到皇上的同情和垂怜?虽说她在御书房干政的事情的确罪责颇大,能得皇帝如此发落已是万幸,可这样下去耽误的可是她孟伊伊的前程。

开始她以为穆惋彤不会有所行动,可见她让人送点心到御书房去,说明她对皇帝还没死心。虽然玉宇宫如今已沦落为整个后宫的笑柄,但她依旧有重新得到圣意的可能。然而这样的希望在穆惋彤一天天的无动于衷里彻底的破灭了,孟伊伊发现穆惋彤依旧毫无动作,于是事情又过了两天后她开始着急了。

这日她来到寝殿之中,见帷幕重重,但她知道这帷幕里的人并非穆惋彤。深深的吸了口气,拿着采的秋菊撩开帷幕,此时穆惋彤正倚着小榻凝神读册,水莲则躺在榻上休眠。

穆惋月闻见一阵清幽冷凝的香气,抬起眼来发现原是孟伊伊采了一束菊花含笑走了进来,“你的花来得真是时候,正巧案上花瓶里的花落败让水碧才拿出去扔了。”

孟伊伊将菊花插进花瓶,又替穆惋月沏了新茶,边看看床榻边说:“水莲睡着了么?”

穆惋月点点头,“好是好些了,就是夜里难免因静思弃,吃了药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