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虽是先皇遗旨亲封的太妃,身份虽然依旧尊贵,可吃穿用度却大不如前了,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站在穆惋月跟前,太妃弯下腰捏着她的下颌直至变形,“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换代了,这千寿宫是让现在的后宫之主皇后管着的。你这样在内务府没有节制的挑东西回来,是不是想告诉后宫所有人知道本宫在奢糜浪费,什么贡绸衬不出本宫的华贵气质,你就是想让本宫成为众矢之的。你恨本宫这么久没给你接近皇上的机会,所以就在这种小事上报复本宫是不是?啊!”

她会再到内务府,无非惊醒后发觉自己在皇甫宇跟前的举止太过镇定,这种镇定在他看来是种绝对的反常,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才会多此一举。没成想贞太妃却像抓住什么把柄一样对她借题发挥,看来这场难不受是过不去这个坎了。“奴婢惶恐,奴婢知罪,请太妃娘娘责罚。”

“哼。”贞太妃满脸的怒容瞬间化为得意,仿佛她就等着穆惋月这句话似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复又落坐在软凳上,“你为女官之初,席嬷嬷也教授过你这宫里规矩,做错事情自然是逃不过责罚。席嬷嬷…。”

席嬷嬷移步了过来,“奴婢在。”


第025章 入宫目的是讨债


捋顺呼吸,也恢复了些力气。不经意间有条长影从被透进窗棂的风吹入视线,那是人坐在软凳上单手撑着脑门的影子。原本以为这殿中无人,原来还是有人守着她的。会谁呢?玉宇宫的宫女?不,宫女太监不会大胆到坐着守候。

那会是谁呢?揣着疑惑的心绪,穆惋月掀被下榻,光着玉足悄然无声的走向那道人影。素臂挑开落地薄幕,本昏黄的灯光徒然间明亮起来,眼睛的干涩使她不得不合上眼调整舒适,再睁开时眼角已有泪痕的存在。

如她所料那样,那人是坐在软凳上单手支撑着头合眼休憩。只看背影,穆惋月就清楚他是何人了。这背影曾经在她视线里越走越远,就算消失不见她也舍不得身姿回转。她曾经无数次守候在送别的地方,默默的凝视着远方,进入她视线的人影很多,惟独不见她的。

她越等越伤心,越等越彷徨,终于在某个落雨前的时日里,她遇到了皇甫震,告诉了她等的那个人在西秦国与公主完婚的消息。在离别那一刻,她就有种隐约不好的预感,她担心他会一去不回,想不到他回来时却是人已成双。

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天知道她是如何度过的,用度日如年根本不能诠释她那时的悲恸,那是比度日如来来得更深更重的折磨。岂知她没能熬到他回来受她质问,在与皇甫震的洞房花烛夜悲郁而死。

此时,她没忘记自己入宫的目的,她是来为她的感情讨债的,既然她死了,他就不能活着。穆惋月徒感全身忽然热络起来,体内的每条神经都在愤怒的叫嚣,所有能感受到知觉的地方都在狂燥。她的理智逐渐被埋没,如窗外漆黑夜色般的幽恨渐渐控制住她所有的理智和行动。

此时她想的是用什么能杀了皇甫宇,在粗重的呼吸间她注意到梳妆台上有支银钗,疾步而去握在掌心。赫然回身时,她已化作追魂索命的幽灵,带着仇愤满溢的目光,带着她被抛弃和欺骗的事实,一步步靠近皇甫宇。

站在他的身边,穆惋月举起银钗行至皇甫宇天灵盖的上方。

手——却迟迟高举不下。

她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用力插下去,她就可以从这份被摒弃的幽怨中解脱了。快杀了他,快插下去…。无数次的精神呐喊,无数次的逼迫,以致于她的手颤抖不已她仍下不去手。

“月儿,你为何想着要学骑马呢?在这皇城里会骑马的女子可是少之又少。”

她的犹豫使她的记忆回到从前的某日。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她和皇甫宇各自牵着俊马悠闲的行走在文觉寺不远处的空旷草原上。

“你知道么?我有时遗憾自己身为女子。”

“为何?”

“因为大丈夫志在四方,而小女子则只能待在闺房。”说这些话的穆惋月真的露出遗憾的表情,那个时候她想到更多的则是父亲于她们姐妹二人的轻视。


第037章 阴谋算计几时休


皇甫宇会挑午后的时间到玉宇宫小憩,自那日过后每日必至,云初炖的雪耳百合枸杞汤也成了这个夏日的必备。同躺在一张床榻上,却就只是那样躺着。皇甫宇没再临幸穆惋月,穆惋月却也因此松了口气。只是每每与自己痛恨之人同眠于榻,她纠结的心情可想而知。

整个后宫都知道皇帝在夜晚不一定会宿在某个嫔妃寝宫,可白昼他一定会到玉宇宫相伴穆惋月。渐渐地,她受尽皇帝独一份恩宠的谣言遍布皇宫,更有人断言这昭月第一皇子一定会出自穆惋月的腹中。这些传言自然不会给穆惋月带来多少恩惠,每每她出宫门和某个嫔妃相遇,都不免遭遇一场明里暗里的讥讽。

某日晌午,风轻云淡。

穆惋月从百羽宫请安回来,落坐在锦绸软榻上,指腹轻压着微胀的太阳穴。

“小姐,你瞧瞧缡妃在百羽宫的嚣张样儿,分明就是不将你放在眼里嘛。”云初递上来一盏茶,气恼的皱着眉头,“居然敢又当着皇后的面那样嘲笑小姐,她以为她是谁呀?”

先前在百羽宫,缡妃当着众人的面向她请教用什么方法可令皇上每日亲临,她分明就是在暗嘲她对皇帝耍手段。“又不是头一次了,你不要这么生气,而且…。”而且没有皇后的默许,缡妃敢这样放肆么?

“而且什么?”小姐怎么说话只说一半?

将茶盏递了回去,穆惋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让我单独呆一会儿。”

“是,小姐。”

云初一走,穆惋月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些置身宫闱的女人,似乎特别的难处,再思原因出自皇甫宇身上,穆惋月的脸色倏地冷了。听着殿门让人推开,穆惋月看着蕊儿撩帘走了进来。

“娘娘,方才奴婢去了趟千寿宫,太妃娘娘让奴婢把这个给您。”蕊儿边说边传给穆惋月一个紫色的精美小瓶。

穆惋月打开瓶子,瞧着那瓶子里装了满满一瓶黄色的粉沫,却嗅不见任何气味。抬眸疑惑的看向蕊儿,“这是什么东西?”

蕊儿迷盲的眨眨眼睛,“奴婢也不清楚,太妃只说将这个瓶子转交给娘娘。等到皇上每天过来时,娘娘就用未指指甲带点搅进茶水里,然后侍候皇上服用。”

是要给皇甫宇吃的!乍然一惊,莫不是毒?不,虽说她现在仍摸不准贞太妃的脾气,可从接触来看,她不可能一下子毒死皇甫宇。那么这瓶子里装的就该是慢性毒药吧,她想让皇甫宇在她觉得对的时间里活着,然后又在她觉得错的时间里去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娘娘。”

她无法要了皇甫宇的性命,可总会有人惦记着何时要他的性命。低着眼看着手中的小瓶,穆惋月带着凄楚的心绪冷笑,看来皇甫宇还会活很长一段时日。那她就睁大眼睛看着吧,那个算计她的负心人,又会被别人如何算计?


第055章 彼此都产生错觉


携着满心的疑惑和不安回到玉宇宫,蕊儿很麻利的张罗着午膳,可穆惋月没多少胃口。期间问蕊儿孟伊伊用过午膳没有,今日的药是否换过了。蕊儿一一作答,言谈间却有与云初般不满的语气。

穆惋月想起曾和妹妹穆惋彤去寺院烧香,回来时路过一乡间豆腐作坊。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作坊里的豆腐一样,心里被一重又一重的石头挤压得窒息。沉沉的叹了口气,想得太多,终究会让人疲乏。

躺在床榻上,想小憩一会儿,并吩咐云初一会儿皇甫宇来了叫醒她。

等到皇甫宇来到寝殿,云初应吩咐去叫醒穆惋月时却被皇甫宇阻止了,挥手示意殿中所有人离去,自己则坐在不远处的软凳上,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睡觉的人儿。青丝袭了一榻,临近夏末的天气依旧热得人恼火,身上掩着一层云纱被,透明得几乎可看清被下着着晓蓝色衣裙的身体。一只素手静静的搭在耳边,纤纤五指如葱细白,惟美细腻的颜容恬静得使人移不开眼。

看着这样的人,皇甫宇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穆惋月。

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巾帕上一对儿戏水鸳鸯活灵活现的游在水面上,旁边垂柳依依,好不自在惬意。这是穆惋月送与他的定情之物,因着自己送了她一把筝。可先前他想暗中将那把筝取回来时,却查出那筝被穆惋彤摔碎焚烧的事实。

穆惋彤为何要烧了属于穆惋月的东西?这是他心里的一个迷,任他百思亦不得解,惟有一个答案映在脑海中,可他如何也不能相信。

有一声长叹惊醒了穆惋月,她没有大醒,而是装着未醒的状态,悄然注视着皇甫宇。因为位置的关系,她只能看清皇甫宇半边轮廓,至于他手里拿着什么她也只能看见一个白角。心,又微微隐痛起来,细想着他们那回不去的曾经,宛如遥远得触不可及的幻影,随风摇曳让人恍惚。

眼睛又湿润了,朦胧中她好像看到皇甫宇那半边轮廓充满了悲伤,是那种让人心疼不忍的悲伤。是她看错了么?皇甫宇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待到她因为怀疑而完全睁开眼睛想再看清楚时,皇甫宇看了过来。

她果真是看错了,皇甫宇手里空空如也,他的表情也如她陌生的皇甫宇一样。不论她如何的做得像个崇拜期待他的女子,他看自己的目光依旧不深不浅。“皇上恕罪,臣妾竟睡着了,明明让云初在皇上来的时候叫醒臣妾的。云初,云初…”

“你别叫她了,是朕让她不要叫醒你的。”皇甫宇示意穆惋月收声,起身迈着健步走到平日里他常看奏折的小榻上坐下。

穆惋月来到小榻前,先是请了安,随即亲自替他沏茶,倏地想起那千日催心散还没放到茶里,现在若是替皇甫宇再换个杯子沏茶,岂不是明摆着惹人生疑?她真是睡糊涂了,怎么犯这种错误,可是贞太妃提醒过她这药断不得擅断,更没告诉过她这药断了过后会有何结果?皇甫宇每日饮这千日催心散,偶尔断过一次这药效因为不会减吧?


第074章 再也改不了口了


想到这里,穆惋月心下一沉,心酸的感觉又冷沉了下去。起身施礼,“皇上有事,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南宫非这才注意到离与皇甫宇最近的女子,她身子微曲,宛如清雅的绿竹随风叠腰。青丝如墨似瀑,泄了香肩半抹,飘飘逸逸难掩正貌风华。再见她的容颜时,南宫非戏虐打趣的心思瞬间淡去,不用猜,他也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穆惋彤,当今彤妃,也是——月牙儿穆惋月的妹妹。

他知道皇甫宇纳了穆惋彤的事情,他本人也是听穆惋月说起过穆惋彤。今日一见,这姐妹二人竟有好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月牙儿倔强却又不失温婉的气韵在彤妃身上找不见影子。“这位想必就是彤妃娘娘吧。”

听得南宫非的问候,穆惋月又回身看向他,脸上的微笑再次得体,“本宫身居后宫,不知这位公子…。”她是穆惋彤,穆惋彤给南宫非的印象全在穆惋月的说词里。

她果真像极了月牙儿说的那般赢弱清柔,“我叫南宫非,还未曾和娘娘谋过面,这厢有礼了。”

南宫非,这个时候说话还那么痞腔痞调,如果她真是妹妹惋彤,也许真会被他这副浪子模样给意外到。穆惋月也跟着还礼,之后对皇甫宇说:“皇上,臣妾告退。”

皇甫宇点了点头,目送穆惋月移步而去。而此时,南宫非却突然收敛了所有笑意,转过身看向皇甫宇,“你已经毁了月牙儿,怎么还要搭上她妹妹?”他记得皇甫宇称呼穆惋月作月儿,有一天他想消遣一下皇甫宇,就嚣张的称呼穆惋月叫月牙儿,他说皇甫宇叫月儿时很肉麻,他也要让皇甫宇肉麻一下。从此以后,等到他想改口的时候,再也改不了口了。

皇甫宇呷了口茶水,冷笑道:“你怎知道不是我找上她而不是她找上我的?”

南宫非不信,“月牙儿跟我讲过她的妹妹穆惋彤,她绝不可能做出献媚惑主的事情。”

皇甫宇沉默了少顷,脑海里浮现出彤妃在某个夜里发烧时的低声呢喃。“人是会做戏,会变的不是吗?否则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是啊,为了重振母家的荣誉,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和皇位,皇甫宇失去了太多。本来他已得到一份真心,可却为了肩头的负担,抛弃了那份如月的温柔。不知道皇甫宇晓不晓得,在他的得到和失去中,这份温柔是最宝贵的。失去了这份温柔,他可曾后悔过?

“好了,这事既是过去就不提了。”南宫非扯扯身上湿粘的衣裳,接过汪福递上来的干衣裳,径直走到皇甫宇的身后,旁若无人的换起衣裳来。“那些侦办灾银被劫案的官员死后,现在朝中有谁愿意去接任么?”

南宫非此话问得皇甫宇窝火,一想到方才在外间那些大臣个个不敢承担责任的嘴脸,皇甫宇就忍不住狠戾之色遍布轮廓,“那些个老匹夫,个个都说忠君为国,关键时候却又总是相互推萎,不然就是让朕抓主意,你说朕留着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放眼整个朝堂,真没几个能用的。”

南宫非抖抖湿湿的头发,说:“留着做什么?留着让人认为你这朝堂上有人呀,你又不是不清楚,只有朝堂上有人就能掩藏一些真相,才能迷惑着某些人好借机行事。”

他岂会不知道?“事情有证实么?”

“证实又能如何,他做得那么干净利落,什么证据都没留下。那些杀手说是都得到大笔财富,结果这财富还得到地狱去享受。”


第089章 立足后宫的立场


“不行,我也是听命办事的,上头没交待我允许你跟谁一起离开,快走,再逗留下去小心我刀下无情。”

“云初,你走吧。”穆惋月冲着她微微的笑起来。

看着小姐的笑容,云初只能缓缓起身,小姐想笑着送她离开,她不能再让小姐伤心了,“是,小姐,奴婢走了,你自己好好要保重。”

穆惋月缓缓站起身,看着云初捂着流泪的面容奔跑出去的背影。

那带刀牢卫也跟着离开,余下蕊儿和穆惋月在这静谧的天牢感受凉意。

“彤妃娘娘,太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您。”蕊儿很不喜欢这天牢的环境,可她也同情穆惋月的遭遇。

穆惋月拭试泪眼痕迹,“替我谢谢贞太妃,就说劳她惦念。”

“惋彤姐姐,奴婢求太妃娘娘帮帮你,可是太妃说奴婢多事,奴婢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事。”

蕊儿很单纯,单纯到就算有阴谋摆在她眼前她也看不见。也许贞太妃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蕊儿的纯真和大大咧咧的表现,绝不会引起有人怀疑是她在暗中于自己和贞太妃牵线。拉过她的手,穆惋月笑道:“我很感激你为我担心,可是蕊儿,太妃说得没错,你不能掺进这事情来。”

蕊儿闻声低下头去,嘟着声说:“奴婢真的好难过,明明还好好的玉宇宫,怎么会突然就散了呢?娘娘被关进了天牢,水莲都赶出了宫,水碧和其他宫女都被赶去洗太监宫女的衣裳,云初说不定也快要出宫了,孟女官回了琼华宫,奴婢也回到了千寿宫。”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福祸,你也不必太伤心。”

蕊儿抹去眼角的泪痕,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到穆惋月面前,“惋彤姐姐,这是太妃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穆惋月疑惑的拿在什么,这个黄纸包包着什么这么隐秘,“知道是什么吗?”

蕊儿摇摇头,“不知道,太妃只说姐姐你服侍她一场,如果在牢中会受刑就把这个吃下去,也算是她为你尽了尽心意。”

心下一咯噔,蓦然明白过来这黄纸包里的是毒药。而贞太妃也不是真心替她尽心意,而是想她自己了断以防她多嘴将某些事情供出来。她果真比自己狠,“蕊儿,还是请你回去替我谢谢太妃费心,可是太妃替我做的实在太多了,我不能再接受她的恩惠,麻烦你把这包东西交还给太妃。”她既是让她不安生,那么她也不会让贞太妃好过。也许她的存在还不足以完全威胁到贞太妃提心吊胆,但也不会让她活得很安逸。

“嗯,奴婢会好好传达的。”蕊儿又拿回毒药包揣回怀里。

此时穆惋月可以想像贞太妃在看到这包毒药时的阴冷表情,突然想到什么,“蕊儿,你可有见到我放在衣橱里的那个匣盒?”

蕊儿想了想说:“看到了,有一天娘娘和云初在院子里坐着,奴婢和孟女官一起帮着整理娘娘的衣橱,我们都见到那个匣盒,都说那个匣盒很漂亮呢。”

穆惋月的眉宇皱了起来,“你看到那个匣盒里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是枚很漂亮的玉玦,当时是孟女官要开匣盒的,她还拿着看了好一会儿。奴婢只顾着收拾衣裳,好像有注意到孟女官将匣盒合上后又放回去了。”

难道真的是孟伊伊偷的?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她,拿匣盒里的玉玦就好了,何必把匣盒整个都偷走?还是说她将玉玦留下,把那个匣盒给丢弃了?不论如何,玉玦是真的不见了,而孟伊伊有重大嫌疑。

“惋彤姐姐,你在想什么?”

穆惋月摇摇头,“没什么,蕊儿,这地方呆久了不好,你赶紧回千寿宫去吧。”

“嗯,惋彤姐姐你要保重呀,如果有机会奴婢会再来看你的。”

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好,再见,蕊儿。”

阴冷的牢室很快就安静下来,静得满世界仿佛就只有一个穆惋月。她顺着牢门滑坐在地,眼神空洞的盯着云初带来的食盒,食盒里还有点心和茶水。穆惋月木纳的拿起点心往嘴里塞,泪徒然间弥足珍贵,怎么哭也哭不出来了。

透风窗暗了又明了。

又是一整天过去。

昏昏迷迷中,穆惋月隐约听到有人将牢门打开,等到她半迷离着双眼想看清快速走到她跟前的黑影长什么模样时,有什么东西忽然套在她头上以及全身,她被笼罩在一片黑暗里。脖子后猛地一下吃痛,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彻底的昏了过去。

百羽宫里,沈嬷嬷忧心的望着皇后平静得不起波澜的颜容。她知道皇后娘娘心里现下正如潮水般翻涌起伏,她只是个奴才,做不得主也没什么好的建议,能做的只是这样陪着她身边。

又听到皇后一声轻叹,沈嬷嬷忍不住开口,“娘娘,恕奴婢多嘴,皇上已派人传谕回宫暂缓处置彤妃之事,你兀自违抗圣意将彤妃给处置了,若是皇上知道了,奴婢担心会给你们夫妻之间生出嫌隙。”

“干政罪名不小,藐视宫规更是死罪,若是等到皇上回来赦免她,那我这皇后还有什么立场立足后宫?我已将她打入天牢,皇上若是救了她,我的颜面何存?”

“奴婢听说皇上今日就要回来,大概傍晚时分就到,娘娘可想好届时如何向皇上交待么?”

沈嬷嬷的忧心是对的,她也正为此事犯难。彤妃是皇帝要保的人,而她却不甘心这样的人活在后宫。心下有两个借口,但不知这两个借口听入皇帝耳里能有多大的效用。“本宫也是走投无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奴婢觉得好不公平,这事虽说娘娘有责,但缡妃和贤贵妃在将彤妃押入大牢后就不闻不问了。”

“哼。”皇后转过身冷笑道:“把彤妃把入天牢她们已是满意,而且天牢向来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现下的彤妃跟死了有何区别,她们现在觉得高枕无忧,还操这些心做什么?”


第026章 一手冷汗和懊悔


皇甫宇牵住她的手,双眼温柔的看向前方,“不要有遗憾,待到有朝一日,我与你浪迹天涯,看遍世间美景,白首时寻得一傍寺之所,每日暮鼓晨钟,终此一生。”

她信了,毫不怀疑的信了。

可是他却骗了她,负了她,现在她更笃定他接近她是因为想要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说过他不在乎皇位,就算昭晔的帝制是袭长,可他在外间游历多年早已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到头来,他要的还是皇位,还是权势和地位。

一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穆惋月再也经受不住了,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凝聚在了拿银钗的臂腕上。她瞪得至圆的眼眸红着溢着寻求解脱的泪水,就在她豁出去的前一个瞬间,殿外突然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恍而过,却足以惊醒皇甫宇。

他抬起眼,英眉俊目,似细心雕琢的轮廓毫无情绪,却给人一种极为冷血残忍的威势。这是穆惋月最陌生的脸,最不想看到的脸。

“你醒了。”他看到穆惋月携着看不出破绽的笑容恭敬的站在他跟前,她眼中还未曾退去的泪意他却揣测不出为着哪般。收回视线自己倒了杯茶,只是地敛眉的瞬间,已是复杂了几个来回。

“是,奴婢醒了。”负着身后的手,除了握着银钗外,还握着一手冷汗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