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把事情和医生提一下,说不定对她今后的治疗有帮助。没有内疚和恐惧,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春七少轻声在韩冰耳后说,“至于赵先生,我调查了他的财务背景,春氏若要打垮他,实在很有机会。”
韩冰点点头,知道春七少是为吴姐报复。
他们以为,这些话吴姐不会入耳。但再一次,吴姐听到了,而且明白了。
她再走进些,但手握住了韩冰搭在铁栏上的手指。冰寒,瞬间从那一点接触的皮肤,传遍全身,令韩冰打了个寒战。
“你会明白的。你能明白的是不是?”吴姐惨笑,“你听得到我的心,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其实,我确实杀了人。”
韩冰又是一哆嗦,想抽回手,却让吴姐握得死紧。
春七少发觉异状,立即从后面抱住她。他坚实而温暖的胸膛,立即让她感到了安全。
“我杀的,并不是他现在的女人,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吴姐轻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恨我老公吗?不管他如何对我,我也不恨他。因为,是我亲手毁了他的一生。当年,他想做出四大美人的玻璃艺术品,可一直达不到自己的要求。他很烦躁,不知怎么,就想到要找真实鲜活的女人,不求相像,只要有一点神似,就可以激发他的灵感。他爱四大美人,他着了魔。他在我的面前,和那四个女人颠鸾倒凤,说能刺激灵感。那时他很穷,花的是我的钱。”
吴姐苦笑着,“我真可怜哪,可就算那样,他仍然做不出满意的作品来。于是,我想到干将莫邪铸剑的传说,觉得四大美人的玻璃像之所以总也不能有灵魂,是因为它们没有真正的生灵祭奠。于是,我把她们关在乡下的一个废旧房子里,活活烧死,就用融化玻璃的温度。”
吴姐说的是真的!韩冰感觉得到。
她吓呆了,没想到事情会和她想的再度有出入。而因为她和吴姐有肢体的接触,她的脑海里闪过那恐怖的一幕幕。她知道,语言和文字可以骗人,但这种感知却不会。
吴姐真的杀了人!
她曾以为,吴姐是可怜的,是完全的受害者。可没想到,吴姐也是害人者。赵先生纵然有道德缺陷,但他也生活在一个可怕的秘密之中。并且,维护了他的妻子。所以,他才会那么冷漠的对待她,急于摆脱她却不敢彻底。
他在害怕!二十年来,他一定怕得要死!
“我收集了那四个女人的骨灰,掺在玻璃溶液中。结果,真的创造出了完美的艺术品。可我老公知道这件事后,他开始厌恶,厌恶我,厌恶艺术,于是,他抛弃了我们。”吴姐掉了眼泪,“我是凶手,可我是为了他,为了艺术,不就是得有牺牲吗?如果他需要我,我也会毫不犹豫跳进熔炉的。只是之后,他却再也不回到我身边。世上没有完美的谋杀,但那时的法医鉴定水平不足够,所以我逃脱了惩罚。可我,真的逃得掉吗?”
这个问题,韩冰无法回答。于是,她跑了。一直跑到医院外,不断的呕吐。
事情,永远不会简单。她先入为主的定了赵先生的罪,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责任,没有人是无辜的。她在那些玻璃像上看到的幻景,其实只是残留的死亡信息,还是吴姐传达出来的。因为她日夜被自己的变态行为自责,在摩挲好艺术品,在鉴赏和把玩时,留下了很多的信息。
善的,恶的,黑的,白的,本来就并不绝对。有时候,一个好人可以伤害全世界。可一个恶人,也可能获得拯救。
“身为女人,不要总想着被人收藏,要有自己的光。”她始终记得,她跑出医院时,吴姐在她背后说的话。
她甚至不能确定,吴姐是真疯,还是想让自己疯。那样,她就可以逃避那些做过的可怕事情。不管是什么理由,生命,永远是最珍贵的。
之后不到一周,春七少找到韩冰,告诉她吴姐的死讯。
“她没有任何病痛和外伤,就安静的去世了。”春七少说,“也许,是油尽灯枯。也许,是她强大的精神力,自己杀死了自己。”
韩冰不胜唏嘘。
然后又想到自己。
在幻境中,她和春七少之间发生的事是真实的吗?
把疑问告诉春七少后,他笑道,“再做一遍,就知道是否真实了。”
他低下头吻她。
她回应,感到了幸福。
然后,她的头开始剧烈疼痛。很多遗忘的记忆,关于黄泉旅店,关于春七少,关于她为什么会遗忘,她突然就想了起来。
推开春七少,倒退了好几步,看着春七少英俊的脸,她简直无法相信。而春七少意识到她恢复了缺失的记忆,心急地想解释。韩冰,不听。
因为这个男人,骗她!
“请我离开我,永远别回来。”她平静的说,泪流满面。

(第二卷完)

黄泉旅店真正的秘密是什么?春七少和韩冰之间发生了什么?
谭和尚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秘事、恐怖事发生们?
请看《黄泉旅店》第三卷:迷魂记。


第三卷 迷魂记 楔子

只有爱,是一颗永恒的星,照亮我来时的道,和去时的路。

☆、第一章 百年前的女人

深夜,寂静。
一片漆黑的大厦中,惟有十八楼的一扇窗子,还透出柔和的光线,在暗夜中特别刺目。
韩冰躺在床上看书,渐渐的有了些困倦。
忽然,灯灭了。
她瞬间融入了诡异突如其来的黑暗。
是哪里又跳闸了吧?她无奈的想。这栋楼有些年头了,线路早就应该检修,可一直没人管。
伸手轻按,床头应急用的电池小夜灯亮了。光线昏暗,但足够照亮她视线所及。
“你快来!”有一个柔软的声音响起,似乎被什么东西捂着,听起来闷声闷气。
韩冰大骇,本能的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差点没吓死。
一个女人不知何时站在她卧室的门边,穿着十九世纪初的时髦衣服,旗袍,外面披着西式的外套,头发烫成那种有点僵硬的波浪,脚上没穿皮鞋,而是绣花鞋。
她站的地方,异乎寻常的黑暗,好像她身后是一个无尽的空洞,好几次方那么深幽。在那阴沉湿冷的黑中,她却被衬得艳丽夺目,白底蓝花的衣料,外套是血一样的红。看起来,像是造型优美、线条流畅的青花瓷瓶,套了个红套子。
最可怕的,是她从头到脚蒙着一块黑纱。房间内仅有的光线,令那黑纱闪着诡异的光,像是雨夜的水渍。这令她的容貌看不清楚,但鲜艳的红唇和十根红红的指甲,却刺目的张扬。
“你快来。”女人又问,一动不动。
“快来吧。不然,我等不了,我真的要走了。”她又说。然后,向前一步。
韩冰直接吓晕过去。

“不是鬼压床,我敢肯定。”韩冰对李导说。
“你很久没做恐怖的噩梦了吧?别是又有什么怪事找上你。”李导发愁的说,“你这倒霉孩子,大脑的构造为什么非得和别人不一样,这不是活受罪吗?要我说,你别再去找那个葛医生了,也别再找她的师傅慧空。你本来就有点特异,现在还要开发出来,不是更要命吗?”
韩冰摇摇头。
她已经确定了一件事:她的异能是不能抛弃和割掉的。那她能做的,就是不逃避,提高控制能力,可以有序接收那些涉死的脑波信息,那些残留的意念,并梳理好,免得自受其害。这就像她身上隐藏着一个野兽,不驯化才是最可怕的。
她也不愿意这样,可是没办法。而葛医生和慧空大师,一直无私的帮助她。
而且,她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好不是一天半天了,失眠严重。去医院想开点安眠药时,才遇到了美女葛医生。葛医生认为她还年轻,身体不错,所以并不是药理性的失眠症,而是心理性的,干脆叫她放松,不要太介意和专注担忧,顺其自然,再配合点读书和音乐疗法就行了。
“很真实?”李导又问。
“我觉得是真的。虽然我吓醒后,什么也没发现。”韩冰叹气。遇到的怪事那么多了,她也一直努力秉承慈悲心,但该害怕的,一点不会减少。
“你就不该辞职。”李导叹了口气,“虽然你是春氏的员工,但却是为我工作的。为了那个混蛋,有必要耽误自己的前程吗?我少了左膀右臂,你少了高薪水,要不然换个风水好、阳气足的地方住,可能就不会老接收到异样信息了。”
他话题转换太快,韩冰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她消化了这话,脸色突然就白了。
有一段,她缺失了部分记忆,可就当她接受春七少的感情时,却猛然又记起,记起那十二天空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有关她和春七少。
极其狗血老套的陷阱。
那天她到公司去请假,无意中听到春七少和几个平时往来的纨绔说笑。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的公子们问春七少:大鱼大肉吃腻了,那个清粥小菜,似乎叫韩冰吧,到手了没?
春七少笑而不语。
电影电视中,看过很多这样的情节了。但临到自已头上,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羞辱。本来她对春七少格外戒备和抵触,可在黄泉旅店的凶局事件后,令她不知不觉中卸下心防,接受了他的感情。
在那样恐怖的情况下,有那样一个男人给予了那样的保护,想不动心,很难。何况,她在告诫自已远离春七少时,就已经心有所动了吧?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今天,却知道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游戏。而且,她还只是赌注、彩头,都没有下场的机会。
她没有激动地质问,或者哭泣着跑掉,而是若无其事走开,可是心里的痛却直达灵魂的最深处,暗暗发誓就愚蠢这一次,再也不会对春七少有半点信任。
被辜负、被伤害、被嘲弄,令她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其实只是痛到茫然无措而已。偏偏似乎有心灵感应,春七少发现了她的出现和离开,急追了来。
但,他只是紧拉着她不放,却没有解释的话。也许就算解释,她也听不进的。她的耳朵里和心里,塞满乱七八糟的声音,嗡嗡的像装了一部损坏的引擎,屏蔽了春七少的一切。
她毫不在乎的一笑,于是春七少放开了她,因为那拒绝的信息,令他甚至不敢靠近。她窝在家里,隔绝外部信息和春七少几次三番的请见。直到她莫名其妙的失去记忆,在黄泉旅店再度遇到他。
而他,是他父亲派去公干的。
在那个地方,有什么人会去谈生意?所以,这件事很古怪。
至于她失去记忆的事,慧空师傅说,是她过度开发脑力造成的。
在玻璃美人事件中,失忆的她再度掉进春七少的温柔保护中,甚至更进了一步。是的,她爱上他。如果没有回忆也就罢了,偏偏,她想起来了!
于是,她只有辞职一途,因为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哪怕最微不足道的。
“不提这个了。”李导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赶紧往回拉,“不然,你暂时住我家吧?正好我要去外景地,你和你嫂子做个伴儿。”
韩冰摇摇头,“逃避不是办法。”
“逃避不是办法。”李导重复,暗示明显。
她和春七少之间,她才是真正在逃避的。可是,她没有其他办法,因为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事情。不像她的异能,她的梦境,其实是可以训练的。
在保证再遇怪事就搬到李导家,或者打李导的紧急电话后,韩冰回到了家。枯坐到天色渐晚,她发现没事做的时候最孤独,而且隐约有些恐惧,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于是,她打开电脑,结果发现好多春七少的邮件,几乎塞满了她的邮箱。
逃避不是办法。
李导说得对,可她还是选择了逃避,因为那样比较容易。她把邮件全部删掉,一个人默默的吃饭、看电视,然后回到床上睡觉。
她有一种奔赴危险的想法,或者说是决定。毕竟她逃避了感情,却不能再逃避异能。不管为什么她这么倒霉地拥有了这种“负担”,她都很面对。
慈悲心!
要对万物抱有慈悲心,哪怕是可怖的,总应该保持微微的怜悯。她不是圣人,可是做好事会让她感觉好一点。
那个一百年前的女人会来吗?会来入她的梦吗?为什么来找她呢?是她无意间又接受了什么残留的脑波?接触到百年前的时空静电?还是,她和那女人之间有瓜葛?
在科学和幻想之间,在灵怪现象和逻辑推理之间,她再度迷失了。
接着,她失眠了。
上床的时候才九点多,翻来覆去的直到半夜一点钟还没有入梦。好不容易进入迷糊状态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声音。就像谁正捏着嗓子闷哼,令她立即清醒。可那声音又消失了,接着过了几分钟,又响起。
韩冰拧亮床头灯,静静的坐着,准备循声寻物,最后居然发现是手机没电了,发出那种凄惨的提示音。那种声音平时听并不觉得什么,心里脆弱而慢慢陷入危险梦境的时候,竟然也很有惊悚的感觉。
她翻出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随后重新关灯、上床。
然而就在她翻身侧卧的时候,却惊得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心脏瞬间紧缩,身体一动也不动。
有什么在卧室外,静静的“看”她。
卧室门是关上的,她很确定,可此时却慢慢打开了一条缝隙,而且还在悄无声息的继续扩大。漆黑中,一条人影出现在那里。应该…是影子吧?只是那影子很模糊,呈现出灰色,飘飘荡荡的像一团稀薄的雾气。
你是谁?你来找我干什么?
韩冰想问,可是喉咙却像被什么紧紧掐住,完全说不出半个音节。
她有一种…明知道会死,却在死亡来临时仍然害怕的感觉。不管做多少心理建设,不管遇到过多么诡谲可怕的事,仍然不能平静的对待这些怪异的情形。
眼看着,卧室的门被彻底推开了。那影子完全暴露,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像是一男一女的样子。同样灰扑扑,在浓得像黑水一样的阴暗中飘浮。
他们,向韩冰走来。
韩冰听到自已胸中如擂,心跳快得她的呼吸急促得像拉了风箱。本能中她想逃,可却根本动不了,只眼睁睁看着一高一矮两条影子接近!
还好,那两条灰影并没有袭击她,而是在离床一米处停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身又走了。
片刻后,韩冰骇然发现自已下了床,迷迷糊糊的跟着两条灰影走。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要停下,急得不知所措,可她的身体仿佛不是她的了,不管多么努力,也仍然像牵线木偶一样!
不要!放开我!她胸中呐喊着。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她要踏入黑暗边缘的时候,斜刺里突然掠过一条红影。
那个女人,那个百年前的女人出现了…白底蓝花的旗袍,血一样的红外套,僵硬的波浪卷发,艳丽的绣花鞋。
雪肤、黑发、红唇。
是黑暗中惟一的清晰。

☆、第二章 有朋自远方来

“滚开!”那女人低喝一声。
灰影,如风般消散,带着尖利的刮擦声,好像指甲划过玻璃,满是不甘和怨愤。它们还试图沾染韩冰的身体,瞬间近到那雾气的潮湿感几乎贴到韩冰的面颊,令她浑身如坠冰海,灭顶般的寒冷。
然,终究没能成功。也到了此时,韩冰才能重新呼吸。
“别跟他们走!快回去!”那女人又对韩冰说,很是焦急,随后就消失了。好像那悬空的极度黑暗中有一只手,生生把她拖了回去。
韩冰一个踉跄,跌回了床上。猛醒。
再睁眼…午夜两点虽然寂静,却有着人间的安详,那浓浓的烟火气,证明她还活着。
是梦吗?做了噩梦?再度拧亮床头灯,却发现手机正在充电。明明,她睡前并没有做这件事,是刚刚…那么,是她梦游了?在梦游状态下给手机充电,然后直接进入那个怪梦?
谁要带她走?明明第一次梦见那个十九世纪初时髦打扮的女人时,她叫自已说:你来吧。
可就在一分钟之前,她又说:快回去!
韩冰冷汗淋漓。
她很怕,更可怕的是她非常清醒。于是觉得夜很深、很长、周围的空间全是冰冷而看不到的危险。而她,在这种时候居然又想给春七少打电话。
很多次了,只要他在身边,或者听到他的声音,哪怕是电话里,她及她周围的气场就会稳定而“干净”。那不是错觉,也不是心理作用,是真实的。这种情形很古怪,说明春七少的身上有秘密,说不定还与她相关。
可是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
她犯了倔,她忍耐着,她宁愿被吓死,也不要向一个欺骗她的人求助。然而,她心底也有一丝迷惑,只是被她故意忽略。他们在一起时,春七少很真,真诚、真挚、真实、真切…如果都是他装的,他简直能横扫世界各大影帝的桂冠。
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我宁愿你绝情到底,让我彻底的放弃。我宁愿只伤心一次,也不要日日夜夜都伤心。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请别再说我爱你…
连呼吸声都无端放大的房间内,传来音乐铃声,显得极度的突然。韩冰吓得僵住,心脏骤停一般,紧接着就激烈跳动,堵住了喉咙似的。她身子发僵,好半天才敢强迫自已动弹,接听。
她喜欢这首《冷酷到底》,所以选了做手机铃声,没想到此时此刻,正合她现在的心情。
“韩冰。”男人醇厚中带着暗哑的声音响起,近到似乎藉由手机,亲吻她的耳朵。
韩冰愣住,但身体却骤然暖了,是那种从心灵深处和骨头缝里的暖意。但她下意识的离电话远了些,回话也冷淡而疏远,“春总,我已经与您没有关系了,所以,请不要打电话来骚扰。”
说完,她想挂掉电话,但那边一连串急切的喂喂声,令她犹豫了片刻。于是她听到春七少焦虑地说,“你没事吧?我刚才…刚才梦到你差点被两个灰衣人带走。”
韩冰心里咯噔一下。
为什么他会看到她的噩梦?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奇怪的联系?本来之前只是公司的老板和没有存在感的小下属,八杆子打不着,但自从她发现自已可以接收那些恐怖的信息与脑波后,春七少就慢慢成了她生命中重要的东西,两人迅速的接近,不管主动或者被动,他总是会在,就像海中的礁石,固执的不断出现。
还有那两个灰衣人,如果照传统的说法,是不是勾魂使者?至少他们不是黑白无常,因为他们是一男一女,因为他们是灰色的雾气,因为那女人可以把他们赶开。
黑白无常是正神,怎么会被孤魂野鬼驱走?又怎么会有那种阴冷得让人颤栗的感觉?若人的阳寿尽了,应该只有悲伤和不舍,不会害怕吧?尤其她这种从没做过坏事的人。
等等,为什么她脑子里闪过孤魂野鬼几个字?难道在她的潜意识中,认定那个百年前的女人是孤独的魂魄吗?可刚才她是被救了吧?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突然涌进她的脑海。大概是春七少的电话令她的恐惧稍减,于是连思维也灵活了起来。可电话那边的春七少还在问,“你没事吗?你确定没事吗?”
“谢谢,我没事。”她尽量客气些、平静些,“但我希望与你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所以不管我是死是活,都请不要再关心了。”犹豫一下,她咬牙按下关机键。
她坐在床上,不敢动,甚至觉得她下床的话,说不定床底会有什么抓她的脚,无数恐怖电影的可怕景象,在脑子里频繁的出现。而卧室的门半天半合着,诡异得像黑夜的狞笑。她记得真真的,睡觉前,她确实关了门,还反锁了。这说明那些“东西”能有物理攻击力,能打开她的门,接近她。
也许,刚才的一切不是梦,而是她在睡梦中体会到的。
钟表,滴答滴答的响着。节奏,有时候也能让人心慌。眼看到了凌晨三点,民间说是鬼呲牙的时间,阴气极重。她以为会再遇到可怕的事,却居然在胡思乱想中,迷糊着睡着了。
人在恐惧的时候,精神高度亢奋,不应该能入眠的,何况她并没有连续几天没睡觉,疲劳感不重。可是,她的身心像被什么轻轻抚慰着,就真的睡了过去,而且无梦香甜。
第二天早上她得到了答案,因为她清晨想去公园跑步,接受一天中初升的阳气。但是一开门,看到春七少就在她的门外坐着。因为倚着她的门,还差点往后仰跌进来。
“我立即就走。”没等韩冰说话,春七少立即站起来,举起手,表示投降,或者息事宁人。
看着他高大的背景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韩冰几度想叫住他,却没有发出声来。昨晚,他在她门外坐一整夜吧?他保护了她,所以她才感觉特别平静,才能睡个好觉。
突然间,她有点心软。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虽然骗了她,拿她当一群纨绔子弟打赌的筹码和彩头,他的感情是假的,但到底,他有悔意不是吗?可这个念头一兴起,她又觉得自已懦弱可耻,复又硬起心肠。
呼吸了新鲜空气,做了运动,冲了个冷水澡,又吃的自已做的营养早餐后,她的精神好了许多,开始上网找工作。
她不能无所事事,专门等着那些不良意识和来自其他空间的信息找上她。毕竟,她不是神婆,也不能以此为职业。再者,忙起来的话,说不定情绪好,气场强,就能远离许多烦恼。
在电脑前坐了一天,从浩瀚的网络招聘信息中筛选出十几个有意向的,分别投了简历。眼见天色渐晚,黑夜来临,她有点慌张和害怕。只是她以为她的噩梦会继续,却一夜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