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请假?”赵平安故意露出不悦之色,“他自己怎么不来?”
“九哥儿这不是敬重你吗?不好亲自开口。”叶贵妃干脆和赵平安肩并肩坐着了。
这小子是怕挨揍!
赵平安心说,嘴上却哼了一声道,“眼看他就是大江国之主,本朝新帝了,怎么能一点担当也没有?请个假还要亲娘出马,难道说我这个亲姑就那么不通融?”
“怎么会呢?”叶贵妃干巴巴的接话,拿帕子在脸前扇了扇。
“还是贵妃明理。”赵平安没什么诚意的夸,“再说,明天的大典我也是要参加的,章程我这边也有。那么早就要动身,我怎么可能不体恤他?他可是新帝!”
“我就知道平安你最疼他的。”
叶贵妃明着客气,心中却在冷笑:明天大典,你怕是不能参加呢。
“那当然。”赵平安也不理会叶贵妃的阴阳怪气,只毫不客气地点头,“咦,贵妃你用的什么香,味道真是好闻。”
随着叶贵妃扇那两下,赵平安耸了耸鼻子。
而后又不够似的,还凑过去闻了闻,“是衣服的熏香还是夏天用的香露?好嫂子,回头送给我一瓶呗,我挺喜欢的。细闻好像有茶叶的香气,你知道我最喜欢干茶味了。从前皇兄在时,我常抢了他的茶,包在纸包里,垫在枕头下呢。”说到这儿,不禁有点怅然。
叶贵妃配合性的按了按眼角,掩饰眼里奸计得逞的愉快光芒。
又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一瓶子香露,你喜欢熏衣服也是可以的。”
然后,两人就着香的问题,很没有营养地又聊了一刻钟,直到赵平安觉得有些热了,拿起自己的团扇,使劲扇了扇。
叶贵妃立即关心地道,“这是怎么了?我瞧你这屋子还是挺凉快的。唉,你也真是。人家姑娘家都喜欢花啊草啊,你偏喜欢这种大得没边的树,把阳光都遮了。”
“长得高才能看得远啊。”赵平安心不在焉地答,扇风的动作又加大了,显得有点燥热。
同时伸手出来,像是捕捉叶影似的玩。眼角余光,从窗子望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大队跟叶贵妃前来的随从,其中就有“刘镜”。
“贵妃身边的太监换人了吗?眼生得很。”赵平安指了指“刘镜”,眼中泛出笑意,“倒是长得蛮俊俏的。”
“我身边的小贾病了,随便找个人顶事而已。”叶贵妃说着,反瞄了一眼赵平安。
见她扇风的动作一下比一下重,看起来越来越热的样子,而且面颊上慢慢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色,心下暗喜,觉得戏演够了,也就不逼自己明明不耐烦,却还要硬坐着了。
于是她站起来,“哎哟,看我,一聊就没个完。虽说登基大典准备了好多时日,可到底还是要检查一遍才牢靠,防止有疏漏。那我过两天来看你,放心,香露的事我记着。”
赵平安点点头,挪到塌边,想下地穿鞋。
可是脚一软,又坐下了。
“起得太猛,仔细头晕。”叶贵妃很“关心”,眼底的喜色半点不露,“你别送我了,快再躺一会儿,回回魂就好了。”
“替我恭送贵妃娘娘出门。”赵平安示意秋香。
“那我就先走了。”叶贵妃甩甩帕子,扭身往外走。
到门边的时候,似无意中抚了抚鬓边,又转头指着秋香对赵平安说,“你这院子里侍候的人太少,回头得了空,你挑几个过来用。不过,今天你这宫女先借我使使吧。听说她力气大,我那边正好有东西要搬动,金贵得很。慈德宫里粗使的宫人都给派出去了,剩下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怕给砸了。”
叶贵妃这样说了,赵平安哪能拒绝,就随意嘱咐了秋香几句,让秋香跟着走。

 

☆、041 热

她趴在窗栏上,望着叶贵妃前呼后拥的离开,蓦然发现连绯儿和敏夏都不见了。
这偌大的玉华殿里,除了她,就剩下那些不知哪里来的小宫女、小太监了。
一个个鹌鹑似的,缩头缩脑的做事,并不出声。
也因为沉默,赵平安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某种隔离感,好像她一个人被抛在荒岛上了。
“绯儿和敏夏呢?还有,剪刀和石头在哪里?”她招呼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过来问。
“为了明天的大典,尚服局和尚仪局忙活不开,把两位姐姐调去了。”小宫女毕恭毕敬地答,连头也没敢抬,“两位小公公,也被司乐司和司赞司的征调走了。”
“合着全皇宫都没人手用,非要从本宫的玉华殿调人吗?”赵平安抱怨。
她要和和顺顺就认了,倒显得反常,“借人就罢了,怎么也不禀报本宫一声!”
小宫女的头垂得更低,不敢吭声,好半天才嗫嚅道,“他们……他们调人时,正好叶贵妃在。贵妃娘娘说,会支会大长公主一声的。”
叶贵妃必定是“忘记”了,只是她忘性真的有点大,这才不过一转眼的工夫。
“去派人找找,就说本宫身边也没人侍候,至少留下一半。”她满脸不爽,看起来真像是不明事理的刁蛮公主。
同时伸出手,恰好接住落下的一片婆娑树树叶。
碧绿的叶子,白嫩的掌心。
她怔了怔,忽然用叶子去蹭脸,低声咕哝了句,“怎么突然这么热?”身子就缩回去了。
小宫女仍然低着头,眉尖却轻轻挑了挑,而后慢慢退下,快速走出玉华殿。
新帝的登基大典,那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从先帝大行后就开始准备:什么颁布诏书,择吉日,定做龙袍冠冕,民间告示,祭天,有的还要进行最最隆重的封禅大典。还有玉玺的传承,祭告宗庙、社稷以及万民,就不提当日的复杂程序了,还要有宫中乐手演奏。
此时,就在赵平安嚷嚷身上热的时候,叶贵妃就像一个真正的君主巡视自己的领地那般的在崇政殿内外察看。
崇政殿又名大庆殿,是举行大典、大朝会之所在。因此,未来的永宁帝赵宸,就会在这里接受百官朝拜,正式走向皇位。
当然,礼乐也会在此演奏,所以叶贵妃才来盯紧,生怕出半点差子。
正慢慢溜达,有个小太监快步走近了,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不由眼睛一亮,故意摸了摸耳朵,接着又摸了摸,露出疑惑的神情。
旁边,立即有她的贴身宫女上前一步问道,“贵妃娘娘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哀家的耳坠子怎么不见了,那可是先帝送给哀家的。”叶贵妃面露焦急之色,“不仅是个念想,哀家还要戴着它看九哥儿登位,就如同先帝亲临。”
“那赶紧找一找。”宫女的戏有点过,十足皇上不急急太监的样子,就像那只莫名其妙的耳坠子是她的命。
“不如娘娘回想一下都到过哪里,这样找起来比较容易。”然后,她又提议。
叶贵妃当然会想,随后道,“之前去见大长公主的时候还有来着……”
“那就从玉华殿找起吧。”宫女很大方的给出了主意。
叶贵妃深以为然,转头对“刘镜”说,“你去给哀家找找,务必要找到!对了,到了玉华殿别乱闯,提前和大长公主禀报一下,看她的意思。”
“刘镜”低低地应了声,弯着身子退了下去。
叶贵妃盯了那瘦长的身影一眼,又丢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会意,脚步立即慢了些,当叶贵妃这一行人拖拖逦逦绕过崇政殿的时候,她已经吊在队伍最尾,然后趁人不备通过另一条小路跑向内苑了。
这边叶贵妃心里藏着事,注意力就不那么集中了。
过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回头一看,发现她妹妹不在,不禁有点疑惑,“小叶妃去哪里了?说好赔哀家一起的。”
旁边有人敛眉低道地答,“叶妃娘娘今早有点不舒服,所以没离开圣瑞宫。”
叶贵妃怔了怔,随即了然。
她那妹妹是个沉不住气的,定然要第一个跑过去看热闹,真是等不得人。
“那咱们看看她去。”看时辰差不多了,正好错这个由头回内苑。
掐着点走到迎阳门,就是内外苑的交界之处,好巧不巧就看到皇叔,业王赵冲的王妃汤氏走了过来。
业王无实权,但掌着宗正寺,专管皇族事物。而且仗着皇叔的身份,喜欢排场。
正所谓夫唱妇随,汤王妃也是个喜欢前呼后拥的。所以但凡是她出行,身后必定跟着一串达官显贵家的女眷。
没想到啊,这老太婆好热闹的脾气也能派上用场,叶贵妃心想,热情地迎上去。
之前,也是她借着现在的太后,明天后就会成为太皇太后的田氏之口,邀请汤王妃进宫说话的。汤王妃在这种重要关头觉得受了重视,乐颠颠地跑了来。
陪太皇太后说话的时候,自然有她的人把汤王妃往后苑引。毕竟云英未嫁的大长公主住在那儿,身为人家皇婶的,怎么能不去“顺路”看看。
而从太皇太后的慈寿宫进入后苑,也要通过迎阳门。
看看,看看,这不就遇上了吗?
上前寒暄几句,又受了一众贵妇贵妇的礼,打听到果然汤王妃是要去玉华殿的,叶贵妃连忙执了汤王妃的手,“那我和皇婶一起去吧?上午倒是见了平安一面,看她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话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劲儿的哄我走,倒像是有什么事似的。”
她抿了嘴微笑,先提前做铺垫,“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倒叫我不放心了。”
对着业王正妻的汤王妃,她倒没有摆谱自称哀家。
“贵妃心意难得,先帝在时,最是疼爱这个妹妹,他在天上看着,也是欣慰的。”汤王妃也没托大,真以为自己是人家长辈,所以表现得恭恭敬敬。
…………66有话要说…………
明天是双日,还是双更。
谢谢大家投票,这本书人气还没上来,比不得一直写书不断的作者,但我的宝贝六天魔女们仍然让我死吊在榜尾下,爱死你们了。
继续吧!


☆、042 天上飞来一口锅

叶贵妃微笑,心里却暗暗不爽。
哼,最不爱听先帝如何宠爱赵平安的话,倒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好啊,宠吧,宠吧,待会儿从云上跌进泥里,看那个死丫头还有什么脸再在她面前骄傲。
这么想着,抬头看看迎阳门,见她的宫女躲在那里探头探脑。
见她的目光扫来,立即做了个握拳的姿势。
于是她心中就欢喜了,因为这意味着那件事情成了。
哈哈,她就说嘛,那副药吸入肚子里,任她是贞洁烈女也立即变荡*妇。
何况赵平安天天往外跑,心呀性子呀都野得很。还天天追着花三郎跑,可能早就有了什么首尾,不干不净了。
女人没沾过男人就算了,沾上了,还有离得开的吗?
花三郎之风采,大江国是无人能及。但那刘镜,好歹了占了这么一分半分。
两大贵人就这么相携着,向内苑的玉华殿走,身后跟着一堆能做见证的眼睛。
叶贵妃其实有点急,可她不得不强忍着,一路和汤王妃闲话着慢慢走。好不容易走到玉华殿之外,就见这地方清静得像见了鬼似的。就一个小宫女坐在门外,见来了人就要跑。
她立即沉下脸,喝道,“你,给我停下!这是什么规矩,见了哀家跑什么?”
小宫女战战兢兢,头低得都快垂到胸前了,只哆嗦着道,“奴……奴婢回避……”
跟在叶贵妃身后的,她的贴身宫女见了这小宫女的长相不禁愣了愣。
不过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叶贵妃就骂道,“人都死哪儿去了?大长公主身份尊贵,怎么可以连侍候的人都这么少!你,快去禀报,就说汤王妃来看望大长公主了。”
也不只我吗?你不是也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汤王妃感觉似乎有一口锅从天而降,直接扣在了她脑袋上。
“不……不能……”那小宫女急得额头冒汗,一边结结巴巴的咕哝,一边向后瞄。
这情形,就差在脑门上写上三个字:有问题!
“什么不能?还不快去!”叶贵妃有点急切了。
而这时候,汤王妃终于看出了不对劲儿之处。
皇宫内外谁不知道,大长公主和现在的叶贵妃,未来的叶太后面和心不和。大长公主据说手握遗诏,能颠覆天下,也能让叶家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看现在叶贵妃这番作态,再想想今天的种种“巧合”,她忽然又有了一种背着祸,还被人挖坑并且往里硬推的感觉。
大长公主不是个爱没事找事的人,但若惹到她,那也是块爆炭,是能跟人一拍两散的烈性子。这种姑嫂斗,她犯不着给人当枪使。
反正不管这皇位归谁坐,也轮不上他们家。
所以,汤王妃很机灵的想外坑往爬,赶紧拦道,“贵妃娘娘别动气,不如我们去逛逛这花园子,说不定还能碰到大长公主呢。”
那小宫女一听这话,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汤王妃愈发觉得自己做得对,但她已经到了坑边上,以叶贵妃那霸道性子,怎么可能让她再躲开?
此时此事又得速战速绝,不能让里面的人有了准备,于是叶贵妃干脆抓住了汤王妃的胳膊道,“皇婶莫急,都到了门口,怎么也得进去。我倒要知道,有谁敢趁着我忙着登基大典的事,怠慢了平安。”
她连尊称都省了,扯着汤王妃往里闯。
那小宫女急得大叫了声,“大长公主,贵妃娘娘……”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让叶贵妃一巴掌打在脸上,打得整个身子歪到一边。
“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鸡毛子喊叫!”叶贵妃柳眉倒竖,“等会我见了大长公主,就把你送到蒋尚宫处,好好学学规矩!若不是怕触了吉日的霉头,直接打死了你!”
不小心上了贼船的汤王妃都没眼看了。
这叶氏也太沉不住气!
甭管她想的什么主意,她很快就要成为太后,一国之母,教训一个小宫女还用得着自己开口,自己动手?养这么多贴身宫女太监是干什么的?
果然狗肉上不得台面,就叶家那出身……
汤王妃还没想完,无意中一瞥眼,就看到叶贵妃那个贴身宫女面如土色,比被打倒在地的小宫女看起来还要惊恐害怕,哆嗦着嘴唇,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好心提醒叶贵妃,但后者好像生怕她跑了,根本不容她出声,几乎直接把她拖进了玉华殿的院门。
那群达官显贵之女,有的感觉到了异常,有的没有,但无论如何,也只能跟着。
院内,仍旧是空无一人。
但主殿,也就是赵平安的寝居却门窗紧闭。
谁不知道大长公主畏热,就算她人现在不在屋里,也不可能不通风的。
到现在,是人都瞧出有问题了。
“平安,平安你在哪儿?”叶贵妃扬声道,“可是身子不爽利?汤王妃来看你了。”
咣当一声,没人说话,却似有重物落地。
叶贵妃心中的激动掩饰不住,甚至没有仔细判断那声音是不是从主殿传出来的,直接惊叫了声,“天哪,平安不是有什么不妥当吧?”
一边说,一边噌的一下窜到台阶上,十分的敏捷,差点把汤王妃带了一个跟头。
门也被她使劲推开,接着带人快速而入。
正殿是一明两暗,虽然家具摆设有些阵旧,但好在屋子够大。
明间除了会客的桌椅,就靠窗的位置有一张短塌,赵平安平时最喜欢坐在那里喝茶看书。
此时,塌上空空如也。
叶贵妃分外果断,没去西边用作书房的隔间,而是直接去了东侧。
那是赵平安起居之地,除了柜子箱笼,妆奁脸盒什么的,另有一张黄花梨的雕花大床。
床外,大白天的,层层帘幕低垂,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不时的,还有些颤动。
并帘幕内,传来古怪且轻微的呼噜呼噜声。
“平安,你在里面吗?大白天这么捂着,当心中暑。”叶贵妃说着,连抓着汤王妃的手都松开了,上前三两把,把账子全掀开。
都到这份儿上了,好奇心在每个人的心中疯狂滋长,倒不再需要叶贵妃连拉带拽,个个无意识地跟近来。
然后就像层层逮开的花瓣,好不容易看到花蕊,结果却是……
………………66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日,第二更晚上八点左右。
若月票过一百,明天补上月票加更。
谢谢宝贝们。


☆、043 没毛病!

一只花狸猫!
这团黑绒绒的小家伙正在赵平安的床上挖东西,又是钻又是挠,似乎是有一条小鱼干掉进了床与账子的缝隙之中。
正是它的动作令帘幕颤动不止,而那呼噜声也是它喉咙里发出来的。好像它很期待吃到那条小鱼干,现在满满幸福感。
但即便如此,它也没有喵一声,好像是不会叫的。
此时,突然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专心致志的小家伙被惊到,哧溜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叶贵妃尖声道,一脸愕然不可置信。
问你自己呀。
汤王妃错开眼珠,心道,又是松了口气,又有些说不清的幸灾乐祸。
“人呢,大长公主呢?”叶贵妃几乎都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谁找我?”一道凉凉软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接着是几声笑,“呀,今儿可是大好日子,怎么我这冷清的玉华殿来了这么多位贵客?”
众人循声回头。
就见赵平安一身素白,正慢慢从明间走进来。
衣服是纯棉布的,上面连点花纹也没绣,脂粉不施,钗环不戴,头发只是松松在脑后绑了根大辫子,不过衣襟和面颊上似乎染了点轻微的墨迹,显得有点狼狈。
“我还当我那皇帝亲哥走了,我就成了冷饭,没人会来炒了。”她笑眯眯。
真敢说话啊这丫头!汤王妃和别人一样尴尬,却根本不知怎么接这句话。
换别人,即便心里这么想,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在明面儿上往外讲,平安公主却是根本不管那一套的。
说她浑不吝?平时可是聪慧明理,比什么大叶小叶强多了。
说她端庄大方?那她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礼教礼仪对她来说跟没有一样。
“平安,你去哪儿了?”叶贵妃迅速冷静了下,但声音还有点尖,显然内心波澜起伏。
“我就在西间呀。”赵平安摊开了手,一脸纳闷。
那神情要多纯真无辜,就有多纯真无辜。
“你身边怎么没人侍候?来了人了,你怎么也没有反应?”心理崩溃之下,叶贵妃有点咄咄逼人。
“还有,外面的小宫女见了我就跑,似乎要给什么人报信似的。平安,你跟我说,到底出了什么古怪?可有人欺侮你吗?我给你做主!”
一边说,一边就往西间走。
众人这时候跟潮水似的,完全身不由己的跟在后面。留下风口浪尖上的赵平安慢慢地踱着小步子,走在最后。
“外面的小宫女,自然是给我报信儿的呀,这不是正理儿吗?”赵平安拖长了声音,神情坦然,又说得那么直截了当,“若有点没规矩,贵妃你也别生气,我自会管教。”
对啊,守宫的宫人见到有人来访,是要给主人报信的,没毛病!
至于说神情慌乱,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什么的,这个可没办法界定。毕竟人大长公主说了,自己会管教的。
倒是叶贵妃之前的反应这么强烈,似乎期盼并且提前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乃至急切到直接抬手打人,显然是心中有鬼。
“不过贵妃说话好稀奇,我哪有什么古怪,不过是给先帝在屋里抄经。”
说着,赵平安走到书桌前,指着那幅《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这期间不能停顿,否则就作废了。刚才你们进来时,我正写最后几个字,怎么能起身?”
那字,是所有人都认得的。中规中矩,却无风骨特色。
别人就算了,宫中老人谁不知道大长公主最不耐烦的就是写字画画儿,就这笔勉强能入眼的字,还是在先帝逼迫下练的。
而纸张上,墨色新新,正是才写的,搭配着大长公主脸上身上的墨迹,一样没毛病!
“再说了,我身边的人不都让贵妃调走了吗?”赵平安继续往坑里填土,“为了新帝登基大典,缺少人手,虽说专门从我玉华殿调,我可也不敢有话说。”
哎哟,这意味深长啊。
众人看向叶贵妃。
都是老中医,谁还不知道这种偏方?明显是叶贵妃设了什么局,让大长公主往里跳,又拉她们来做帮手,结果被人家识破了呢。
“虽说是新帝的大吉之日,可也要感念先帝之恩是不是?”赵平安再加码。
是哦,人道是夫妻情深。
这种时刻,身为贵妃,实际上的后宫之主,怎么能只顾着登基大典,都没想着先帝呢?
亏大小叶氏在先帝入陵时还要死要活的闹着陪葬,这也太假了呀。
“咦,看这架式……”
赵平安戏谑的环视一圈,清澈的目光扫过汤王妃,“皇婶您可别说我粗鄙。”
最后,眼神又定定落在叶贵妃身上,“这么大阵仗,怎么瞧着像是来捉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