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赵平安,身为皇帝的亲妹,亲自带大、备受宠爱的的掌上明珠,在嫁人之前被封了燕、赵两国,成为史上罕见的国公主。
她不知道皇兄为什么给她选了这个驸马,但坚信皇兄不会害她。所以,虽然有些迷茫和不确定感,却没有抗拒。
她看到她的驸马站在门外,门外婆娑树的树影落在他的头上,让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感觉身材和气质不错,很有伟丈夫的样子,心里略踏实了些。
咦,那棵巨大的婆娑树不是在玉华殿吗?怎么坤宁宫也有吗?
她一时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抛开了。甭管芯子是现代人还是彻头彻尾的古代人,姑娘家嫁人的时候都是会紧张的。
必要的礼仪之后,她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袖子的嫁衣,坐上没有屏障的轿子,在驸马的引导下,向着驸马府出发。
她看到他的背,那么宽阔结实,很值得依靠的样子。
她还看到他头上打着三檐伞,由五十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前边奏乐开路。
而国公主的仪仗之前,有天文官,头插钗子的童子八人。陪嫁的宫仆们执着蜡烛灯笼二十副,方形扇子四把,圆形扇子四把,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以及行障还有坐障。
她的嫁妆无比丰厚,有皇兄赏赐驸马的玉制腰带、靴子、尘笏、马鞍,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银子数万两。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丝线编织成的鞭子。
可惜大江国无皇后,所以由品阶最高的叶贵妃亲自送行,旁边是骑着马的四哥儿,九哥儿和十四哥儿。
四哥儿脸上挂着傻兮兮地笑,十四哥儿小脸兴奋得发红,九哥儿则兴高采烈的,好像今天是他出嫁似的。
这娃,天生的好热闹。
在仪仗最后,是宗正长官,她的叔叔业王赵冲,以及业王妃和其他达宫显贵的夫人。
繁冗的成亲礼,皇帝亲赐的九盏宴,要多奢华,有多奢华。
这让国库空虚,一向奉行节俭的皇兄备受诟病,可皇兄还是咬牙为她做了。
紧接着,是洞房花烛。
到处一片红彤彤的,她的心也砰砰乱跳。
说来惭愧,生于现代,可惜从小就是学霸人设,二十几岁都没有爱过,更没有过某些重要的经验。如今到了古代成亲,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从大红的盖头之下,她看到一双立地山根般的脚在她面前徘徊,似乎也有些小紧张。
这让她忍不住想微笑,倒期待起盖头掀起的一刻,能看看驸马的精彩表情。
看到她会惊艳吗?
应该不会,她喜欢跑到宫外,经常抛头露面,人家都说她像大唐公主,嚣张豪放倒是十足十,可是百分万分的不够贤良淑德,温柔典雅。
而且之前她应该也是见过驸马的,但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他,到底是谁来着?
他,为什么愿意娶她这样的女子?看服饰是个将军呢,尚了主,连事业也得放弃。
然而,就在这满心期待又非常忐忑的时候,突然听到皇宫方向传来九响丧钟声。
没有京师戒严,没有仪礼步骤,就那么向天下宣告:熙和帝驾绷了!
那声音像重锤一般砸在她心上,令她痛不可言,兼之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于是她自己一把扯下了红盖头,急急忙记往宫里赶。
后来人们传说,燕赵国公主赵平安不祥,会带走龙气。所以,她一嫁,先帝就没了。
人们还说,驸马身上煞气重,于皇室有冲撞。
更多的人相信:平安长公主,燕赵国公主要守节,大江国才得安宁。
谣言说一万遍就成了真的,不管谁造出这等话,她强项了一辈子却也不得不屈从民意。
所以她出了驸马府后就再也没回来,临死也保持着清白之身。
不过在她奔出洞房时太慌张了,脚绊在门槛上。
她的驸马及时从背后拦腰捞着她,没让她摔伤。
他的臂膀坚强有力,她似乎始终记得那感觉。
她记得她在他怀里转过身,看到他的脸……温柔而怜悯,正是穆大将军,穆远!
赵平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头上,身上,全是冷汗,连发梢也被浸湿了。
寝室内,昏暗一片,只有月影坚定不移的照在床前,落了雪似的。
因为她不喜欢洗澡时有人侍候,也不喜欢睡觉时有人在旁边,所以那种随黑暗而来的孤独但又安全的感觉,瞬间包围了她。
这是个怪梦。
不,是她终于又记起一点事情,很关键的事情。
她上一世,嫁给了穆远。
他,是她前世的驸马,名不符实的驸马,名义上的夫妻。
可是之后怎么样了?他为什么死了?还死得那样惨法?他有责怪过她吗?他是真心娶她吗?他后来有没有再娶妻生子?
没印象了,完全没印象了!
赵平安弯下身子,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里一团黑暗,像浓雾般化不开。
她不能想,只能等回忆慢慢回来。
这不,不过是和他泡泡浴桶,她就回想起了这么重要的细节。
关键是这一世怎么办?还要嫁给他吗?可他们穆家明显心怀鬼胎啊。
政治线不合拍,万一他和她起了冲突怎么办?若成就怨偶,还不如今世再无瓜葛。
赵平安抹了抹额头和颈间的汗,重新又躺下。
夜凉如水,她心底也凉凉的,不能再嫁同一个人,似乎还有点点失望。
放弃穆远那样颜值超高,身材超好的男人,有点可惜哦。他虽然比不上他弟弟花三郎那么美貌,可是她向来喜欢略带粗糙感的男子,很MAN的。
莫名又记起之前在浴房的一幕,直到现在才醍醐灌顶似的想到:她的手肘后撞,用了吃奶的劲儿,他似乎轻推了她一把,卸了她的力,不然她的肩膀可能会脱臼。她猛地下踩,他的脚明明躲开了却又伸回来,明明是防止她直接这么大力跺到地上,脚会受伤啊。
当他离开时,尽管他没有叫过疼,姿态也尽力保持平稳,可确实一瘸一拐的。
……66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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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剪刀石头布
天哪!
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她,在那样电光火石的状态下,不可能是表达合作的诚意。因为他没有办法预料,也没有办法多想。
所以,他也许,大概,可能是喜欢她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赵平安只觉得脑海里闪过一道炫丽的光!
如果这还不是喜欢,她想不出一个男人温柔对待一个女人的最好方式了。
如果说穆大将军对她没有点别的想法,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
哎呀,可是她之前表现得有点随便呢,还色色的,简直算得上放*浪形骸,不知穆大将军有没有被吓到?毕竟他之后一直背身站着,不太想看到她的样子。
也毕竟,她是在平行时空的古代大江国,不是在现代,这边对色*女的接受度恐怕很小。
而且男人们喜欢公主,是因为公主代表神圣不可侵犯。泡公主,会满足强烈的征服感。
那这么说,她就完了呀。
圣洁的大长公主,嗯,这一世并没有被封为国公主,变成了绑男人上山当压寨夫的女土匪,形象全毁了。
赵平安烦恼起来,在床上打了个滚。
没成想,胸前那块玉玦硌到了她,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唉,这是什么紧要的关头呀?!
叶贵妃找了男人想污辱她,新帝换了人,不知道皇兄喜欢的十四哥儿能不能顺利的活下来。大臣们个个心情鬼胎,大江国强敌环伺,皇兄的强国之梦还没有实现。而她,也还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险恶局面,根本不是春*心*荡*漾的时候。
下意识的,她抚着脖子上的玉玦,尽管强迫自己理智了些,可还是有些没着没落的。
于是她想,还是放个孔明灯联络一下穆远,至少表达一下感谢。
不用太直白了,能有点彼此心领的意思就成。
瞬间,又想起穆远的背影,以及他的后脖子……
赵平安一咕噜爬起来,跑到院子中,看到秋香半躺在廊下的摇椅上,睡得正香,当即毫无道德的上前摇醒她,“吩咐下去,明天出宫给我多买点孔明灯。如果有人问,就说我想念皇兄了,要寄托哀思。”
她给天上的先帝捎话,谁还敢拦着不成?
而且这样的举动会引人注目,她正好看穆远能不能不露行迹的派人过来。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她就不会和穆家合作了。
秋香美梦正香甜,被摇醒后立即进入状态,毕竟今天她值夜,就算不在公主房里,院子里外也得有人。
外面是阿豆,里面就是她。
秋香连忙点头应下,等赵平安重新回屋又不禁有点嘀咕,“公主怎么这么急,连天亮也等不到吗?就算现在说,也得开了宫门才能去买呀。”
总之第二天,叶贵妃就得到大长公主又要玩孔明灯的消息。
“她又做什么怪?给我盯着。”她也吩咐下去。
底下的小叶妃等人走了,低声问她,“那件事准备得如何?”
叶贵妃哼了声,“那刘镜果然长相颇好,人也乖觉,怪不得迷了姓蒋的老太婆,将来死了倒是可惜。不过我得给他做个身份,此事闹起来,也得让人看得过眼才行。”
“姐姐你动作快点呀,我都等不及看赵平安出丑的样子了。哼,那个赵平安平时总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看她被捉*奸在床时还有什么话讲!”
“很快的。”叶贵妃安抚妹妹,“必然在新帝登基大典之前,办好这件事。你想,她出了这样的丑,怎么有脸出现在典礼上?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不在,就证明大长公主失了势。那时那些观望的墙头草,可就老实多了。”
姐妹两个相视而笑,还当那边的赵平安蒙在鼓里。
可赵平安却不管这么多,一边加强玉华殿的安保工作以及饮食卫生的严防死守,一边兴头头的刚到天黑,就把孔明灯放起来。
为了迷惑盯梢的,每一盏,她都画了图形。
不过大多数是绯儿画的,她只画了一个,就是阴阳脸的小狗。
卡通型,看起来超可爱,极为符合她平时做怪的风格。
放了灯后她还有点小忐忑,不知道穆远能不能逮到机会派人来,几时来,也只得让剪刀和石头到门边守着。
到三更天的时候,她都快睡着了,她的心腹小太监那边才等到人。
眼前黑影一闪,门边的树旁就多了个瘦长条男子。
黑衣黑鞋黑脸,一时看不清五官。
“穆大将军吩咐我来。”男子说。
“口令?”剪刀问。
啊?!
“别逗他。”石头一本正经的阻止剪刀,之后又对瘦条说,“但你要明白,你能顺利进来不是我们玉华殿弱,是咱们大长公主吩咐放你来的。”
“我知道。”阿布诚恳的承认。
“稍微站前面一点,我认认你的脸,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常接触。”剪刀又说。
他们是公主的心腹,很多事公主不瞒他们。若瞒了,怕行事不方便。
“那不如设置个口令,容貌是会骗人的。”阿布仍然很诚恳。
剪刀和石头对视,心想也是。
他们家的阿米,还不是说装谁就装谁,而且装谁像谁,连身高、体态,性格,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可以模仿。
“那你叫什么名字?”石头想了想,问。
“你们呢?”阿布反问,很不愿意先说的样子,怕吃亏。
“我叫剪刀。”
“我叫石头。”
“嗯,我是布。”
剪刀石头布,好,好搭配!
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就此定下了沿用了很久的特殊口令。
然后当阿布离开的时候,手里拎着个小布包,里面有两只小罐子。
隐隐,有药香飘出。
主上受伤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他很想蹲在主上面前,看主上打开罐子,解答他的疑问,却被轰出来了。
真是的,这么小气!
身为贴身属下,一等暗卫,世子最信任的男人,为什么最近总是被隔离呢?
他愤愤不平,眼巴巴看着屋内的穆远正就着灯火,慢慢打开包裹,心情复杂的看着里面的两只药罐和一张便条。
……66有话要说……
顺便说一句,禾筱月同学猜到了穆远是平安上一世的驸马。
相信有很多人也猜到了,真是聪明呀。
☆、039 难道是笑容
便条上,是平安那笔虽然整齐却完全不绢秀,一看就知道没怎么特意练过的字。
有点潦草,有点跳脱,大开大阖,字如其人。
上头说明红色罐子里是外伤药,宫中圣品,治疗他被踩到的脚。
另一只淡蓝色的纸盒子很精致,不像是大江国惯有的东西,里面装着香香白白的粉末。
平安言明,昨天无意间看到他后颈上红了一片,疑似痱子。想到他大热的天,还要穿官服上衙,很是辛苦,因此赠药。
这个东西叫爽身粉,洒在身上格外管用。
穆远简直啼笑皆非,心里却暖融融的。
从没想过,她会关心他的脚。
别说,那一下踩得可真狠。他怕她的脚直接蹬地面上会伤到,她下脚可没容情。
回家后,他的脚面肿得老高,像塞了个馒头,到晚上才好些。
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至于说那痱子,这说明平安在暗中观察他吗?
可那不是痱子呀。
他只是……和她那样接近,根本控制不住心里火热,血往上涌。但因为黑脸习惯了,那红色只到达脖子,没透到脸上而已。
想到这儿,脑海里蓦然就出现了平安在浴房中的种种美景,忽然又有点后悔。
不该出声阻止她脱衣服的,如果真的看到她的全部,也许……她会下嫁给他。
那是他打从十岁起就在心里确定下的事。
但反过来想,又觉得并说不定。
两人都一起困在木桶里了,她的神情也只有片刻的慌乱,很快就镇定了。而且是那么坦然大方,竟完全让人不觉得有什么好羞耻的。
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她吗?
敢作敢为,果断,蛮不在乎,小小的狡猾,像混了狼和狐狸的血在体内。
就像她小时候对他说的话:死小孩,给本宫出来!多大点事啊,有什么好难过的呢?真是简单复杂化!本宫教你个乖,这世上啊,除死无大事!
那时候他还觉得挺有道理的,只觉得这位小公主特别豁达,心胸可比男子,至少比他强多了。可长大后才发现,世事哪有这么简单的?
除了死,她也是他的大事。
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即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个不入流的局,可又忍不住担心她出点什么纰漏。如果这样犹豫不决的心绪用在战场上,他的坟头草都齐腰高了吧。
而今她大半夜的只是送点药给他,又是什么意思?
示好?玩笑?还是依着她的性子,就是随性而为来着?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摸着那两盒子伤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就站起来,拖着伤脚走到墙边,打开那个暗格。
里面,除了那只古旧的女子妆奁盒子,还多出一块白色的棉布,上面绣着银色的兰草。
那是平安的肚兜。
他也不知道怎么落到他身上的,当时场面太混乱暧*昧,可能是两人在水中挣扎时,平安的肚兜脱落,而正巧他衣襟散开,所以被带出来的。
他们曾贴得那样近。
后来走出浴房时他就发现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把那肚兜直接塞进怀里,没吭声。
现在想想,他穆远的行为真是不君子,不磊落,居然轻浮孟流到把女子贴身的东西私藏起来……
可是,他从来也不是君子啊。
为了她,他哪怕做个天下间最大的恶人也可以!
再度伸出手指,摩挲着兰草那肆意又优雅伸展的枝条半晌,穆远合上暗格,扬声叫阿布。
阿布一溜烟跑进来,伸长脖子看桌子上那盒外伤药和香得奇怪的白色粉末。可惜还没有好好盯两眼,主上就吩咐了,“去宫里蹲着,随时把大长公主的动向和要求回报与我。”
唉,好吧!
阿布认命的走了,心想自己连晚饭还没吃,甩给穆远一个幽怨的眼神,可惜后者又去盯着两只药盒子,根本没看见……
就这样,皇宫内外平静无波的过去了半个月的时光。
东京城上下,都在为新皇登基大典做准备。虽然先帝大行不久,却也隐隐有了些喜气。
主持大典的除了礼仪院和礼部的大佬,还有四位重臣:中书门下平章政事叶良臣,枢府的枢密使穆定之,三司中人称计相的杨明,三衙的都指挥史司刘家旭。
不出意外的话,这四位就是未来的顾命大臣。也是他们,掌控着大江国的中枢主脉,手握着最重的文权和武权。
也因为肩负重任,虽然只是礼仪事,走个皇位交接的过场,这老四位也是很忙碌的,间接造成了安北侯府的气氛紧绷。
这其中,倒是穆远最悠闲。
大典前后的安全保卫自然由三衙负责,可他是穆定之的儿子,就算是爵位高,还是先帝亲封,又是实际上马军司的头儿,为避嫌,也被刘都指挥使司排除在外。
然而穆耀,也就是花三郎尽管即没有官,也没有职,却因为深得后宫老的少的而且是有权势的一堆女人喜爱,反倒是经常神宣入宫,忙得脚不沾地。为大典的隆重庄严写诗作画就算了,还要打听百姓们万民期待的八卦,跟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女人聊闲话。
穆定之本来很厌烦幼子只把精力放在没用的诗词歌赋以及脂粉堆里,但既然父子二人的共同目标是尚主,要把赵平安娶进安北侯府,所以倒是变成了支持的态度。
不过穆耀两眼盯的人可不是他爹,而是他哥。
他总觉得穆远最近颇不对劲儿,虽然还是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面部的线条却柔和许多,吃饭的时候也总会多吃一碗。
可他这二哥是极度严格律己的人,不管是从起居时间上还是饮食用度上,都一丝一毫不会变动,如今变了,并且是积极变化,必定是心里有高兴的事。
能让他冷硬如山岩般的二哥高兴的,不用说,是平安。
甚至他某次假意路过羽林居,结果看到二哥在自己抹伤药。伤在脚上,似乎不是特别严重的样子,已经消了肿,可二哥唇角那点弧度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笑容?!
受伤受到高兴,谁伤的他就值得深究了。
而还没等他调查清楚这件事,明面上,新帝永宁帝的登基大典还有一天就要开始了!
暗中,有一只黑手也悄悄伸向了赵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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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他娘……的
申正。
赵平安才收拾停当,门外就传来突如其来的嘈杂声。
她略蹙了眉。
秋香伸着脖子向外看了看,低声道,“是叶贵妃。”话音才落,就低眉敛目地弯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让开门口的通路。
来得好快!
赵平安心道,却没有立即起身,就倚在窗边的塌上,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
从前皇兄在的时候,她因为不喜大小叶氏的为人,就算她们是叶家女,她也不怎么格外恭敬,在公众场合或者重要的场合不失礼就是了。
这也是叶贵妃讨厌她的原因之一,觉得她失了礼数。
什么礼数?身为长公主也要前倨后恭吗?叶贵妃终究没爬上皇后之位呢。再说,什么人什么对待,她赵平安只对有礼的人有礼数。
叶氏女吗?就给两个字:呵呵。
“咦,真是稀客。”当叶贵妃站定,赵平安才欠了欠身子,“这个时辰,该是九哥儿来让课的呀。怎么九哥儿没来,来的是九哥他娘……的。”
最后的字说得很轻,就像是叹气。
可多一个字,就像是骂人了。
这是小孩子赌气时的小心机,身为大长公主如此行事真幼稚,可怎么办,驾不住心里爽。
叶贵妃的脸僵了僵,随即一脸“我不与你计较”的神态,热络的直接坐到塌边,拍拍赵平安放在腿侧的手,“看你这样子,歇晌才起来?如今已是夏末,天气凉爽不少,你还是多出去走动走动,别总窝在屋里睡觉。”
“哎哟哟,长嫂如母,平安遵命。”赵平安半天玩笑地坐起来。
这番惺惺作态的,是要搞事情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明儿就是登基大典了,贵妃不是很忙?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赵平安瞄了眼叶贵妃。
虽是素衣素裙,可衣料考究,做工精细,只怕比人家的锦衣华服还要隆重,头上的银饰和珍珠首饰也华贵得很。
真心伤先帝大行是自己愿意简陋,而不是做样子给别人看。
别的就算了,每回看到叶氏如此虚伪,她就很火大,天生受不了这种婊气的人。
“你也说了,明天就是登基大典。”叶贵妃又向赵平安凑了凑,显得极亲热,营造了一派姑嫂相得的美好画面,“太史局推算过,一早就是吉时。如此一来,九哥儿晚上怕是睡不得了,得早早做准备。要不,今儿这课就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