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别呀,过些日子我要恢复女装了,皮肤虽然已经调理好了,但身材……像你家小姐我这样玲珑的身段,肚兜这个东西没有承托力的……总之,这个才适合我。”如初把做了一半的现代内衣又塞到八重手里,示意她继续做,“你做好这个,我穿着合适,还有新花样交给你呢,那种连体的束身衣对修饰身材很有好处。到时候,我要穿着这个迷得小光找不着北,鼻血流个不停。”
“老天爷,求求您,快让我家小姐知道什么叫怕羞吧。”八重合掌朝天拜了拜,羞窘得好像她做了什么大羞事一样。祈祷完,又低下头做那件让她继续脸红的小衣。
古代没有弹性面料,也没有细钢丝,但八重心灵手巧,找到了些稍微能替代的东西,结结实实地缝起来,实验了很多次,大概这件能成功了。
“你继续,其他我自己来。”如初狗腿地给八重捏了捏肩膀,然后自己打水洗漱,又把头发打散,慢慢地梳理,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分手的情景。
小巷的阴影里,小光的吻别持续了一次又一次,那声再见说了半个时辰也没说完。然后他说,天津卫的事一结束就立即回家,然后就到金陵去提亲。他说他受不了了,恨不得立即把她娶进门。
想到这儿,如初的脸孔发热,因为她明白小光的潜台词:他渴望彻底拥有她。实际上如初也希望他能快点提亲,因为她感觉他太热情,已经到了绷不住的边缘。
其实她个人倒不太介意婚前性行为,两个相爱的人做那种事不很正常吗?有句歌词说得好,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尽管她是处女,但她只是没找到所爱的人,思想却并不保守。
但小光不同,如果提前彼此拥有,他会觉得那是无媒苛合,会造成很大心理压力的。就连现在二人的亲昵,他也总像做错了事一样,只不过一看到如初,他就控制不住罢了。
要怎么和父亲大人提这件事呢?说她到天津卫当教习,结果爱上了自己的学生?胡大海虽然宠得她无法无天,但这件事会接受吗?之前她说得好好的,要招赘个女婿,要承欢父亲膝下,可她现在却要远嫁到山东去。虽然她是地理白痴,也知道山东离南京有多远。这年代也没飞机,估计要和父亲长期分离,她一想到这儿就有点受不了,不忍心胡大海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豪华但空旷的大宅里。
怎么办?小光是不能来金陵的,那样东南海防倭患怎么办?要不,带老爹一起嫁?这个她是没什么问题,不知胡大海的自尊受不受得了。毕竟他老人家是古人,小光的长辈说不定也不会同意。
唉,一切还是等见了胡大海再商量吧。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出学之日终于到了。仪式定在午时进行,对此初感到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卫学送出一批未来的大明将才要和斩首犯人取同一时辰。不过她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虽然和自己的学生恋爱是十足的没有职业道德,但对其他学生,她并没有忽略。
冷眼旁观,所有的学子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分别的伤感,但张居正除外。他似乎很沮丧,这天在河边找到他诱供了一番,才知道他觉得自己武力孱弱,必不能有所作为,所以有强烈的自我厌弃感。
“我和小光他们在一起,就我武功最差,力量最弱。”他的心理防线一打开就完全不隐藏心事了,“每回打架,我都是拖后腿的,小光要分心照顾我。你帮我们介绍的工作,就我一个人完成不了,还要黑人抽空帮我。就连武举考试中的双人赛,三红就是被我拖累的,不然他还能晋一级。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弃文从武,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可没想到我是庸才,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有用。”
“话不是这样说哦。”如初坐在张居正身边,双手抱膝,望着滚滚流过的河水,很轻松地道,“我一直坚信在全卫学的学子当中,将来你的成就会最大,会成为流芳千古的人物。这是绝对真话,骗你是小狗。”当然啦,有历史为证嘛。张居正、张白龟小同学,那可是未来的大明第一首辅。
张居正歪头看着如初,审视半晌,终于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不过呢,人要学会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不要用自己的短处比人家的长外。”如初继续说,“比如黑人力大无穷,你却非要跟他比上码头当苦力,那当然是自找倒霉。其实你文采这么好,成天又思考那些治国方略,为什么要弃文从武呢?你要明白,一个好的文臣,帮助皇上治理国家、出台国政,那就堪比胸有百万雄兵,比之上阵杀敌的武将不仅不差,为朝廷和百姓做的贡献反而越大呢。”
“可是现在……朝政被严党把持,我空有报国之念,又如何施展呢?”张居正小眉头皱着,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这就是我弃文从武的原因,至少在战场上我可以毫无顾忌。那里没有党派,只有敌人。”
“可皇上不发话,武将也不能出兵,而帮助皇上治定策略的正是文臣呀。所谓朝里决定朝外,说不定小光和黑人今后要指望和仰仗你才能上一展才华呢。”如初很认真地说,“你要学会忍耐,天不可能永远阴沉,机会总是光顾有准备的人。还有一句话,叫做文可以安帮,武可以定国,不是只有上阵杀敌才能报效国家,坐阵后方,帮皇上治理国家,安抚万民也是非常重要的啊。再说,如果奸佞当道,在外的武将可还需要运筹帷幄的文臣保护呀。”
是这样吗?张居正愣了愣。他其实是个极聪明的人,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此时被如初一说,心境有渐渐开朗之势。
于是如初趁热打铁,“我听虚大师说,帮你介绍了徐阶除阁老,让你拜入他的门下,这样对你的未来是有好处的。所以我劝你辞掉那个小小武官,弃武从文吧。相信我,只要你够隐忍,将来一定成大气候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张居正还在自我怀疑。
“真的真的真的。”如初很确定地点头,也衷心希望这位大明名臣尽快渡过青春迷茫期,成熟起来。
“那你说过,出学仪式后要请全土队学子连吃三天大餐,这个算数吗?”张居正思维很跳跃,大概心结解开,心情比较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如初一愣,才想说那当然没问题,之后还要办个欢送会呢,远远就见八重兴冲冲跑来找她。
“这才巳时中(十点多),仪式还没开始,你找我干吗?”如初问。
“不是不是。”八重摇摇手,平静了下气息才道,“是老爷。”
“啊?我爹怎么了?”如初惊得跳了起来。
“没怎么呀。”八重摊开手,“小姐你这急脾气呀。我是说……老爷来啦,来天津卫了!”


第四回 小光的情况
啊!
如初叫了一声,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紧张。别看她是顶替人家正牌女儿的,但对胡大海的父女情却是一点不掺假,所以听说他来看她,自然是高兴万分。但另一方面……老爹为什么会突然来呢?而且是找得这么准,一下就找到天津卫来?!
“我爹在哪里?”如初急切地问,最终还是喜悦占据了上风。
“老爷才下船,现在被咱们家分号掌柜的接走了。”八重道,“老爷说让你先办正事,他饿了自会先吃些点心垫垫,小姐办了正事就去陪他吃饭。还有,老爷说让小姐别做什么事都赶时间,早点回去,安安分分的,不要总像野小子一样瞎跑。所以,奴婢才来提前叫小姐。”说到这儿,八重不禁掩嘴而笑。
因为当着张居正的面,如初有点尴尬,但胡大海这番嘱咐,正是为父的一番爱女之心,听起来虽然唠叨,但心头却暖暖的。
于是这回她没有做怪,乖乖和八重回卫学。过不久,她就看到小光一脸紧张在她附近溜达,就知道张白龟个大嘴巴已经把胡大海来天津的事说了。
看小光这意思,难道想直接求亲?不对呀,古代求亲是很复杂的,什么三媒六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胡大海爱她如掌上明珠,绝不可能随便答应亲事的。唉,待会儿得和小光商量一下,免得他冲动做坏事,拜见岳父大人的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心里忐忑着,毕业典礼的时间就没显得太漫长,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她和土队的学子们约好晚上在宴宾楼见,然后逮个机会和小光单独说话。
“你有话要说?”如初明知故问。
戚继光老实地点了点头道,“我想拜见你爹。”
“你不是真的现在就提亲吧?”如初瞪大眼睛,“我爹五十几岁的人了,我之前没透给他任何消息,你这样……太突然了,我怕他受不住。”
“不是提亲,只是作为晚辈拜见一下。”戚继光略带羞涩和歉意地地抓了抓头发,“如初,虽然我对你不能发乎情、止乎礼,非常不君子,可我对你是真心的,会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所以,成亲所需要的礼仪规矩我都会照做,绝不亏待委屈你。只是,我怕你爹急着给你订别的亲事……”
“哦,你是先露下脸,表明你的存在,先订下我。”听到这儿,如初了然,不禁感觉好笑,但对戚继光这么紧张她又感到窝心。哈,每次他那么热烈又沉醉地吻她,之后会觉得不尊重她了吗?古代男人真可爱啊,只是接吻就会感到罪恶了。
“就是这个意思。”戚继光难为情地把脸扭过去,不敢看如初。
他当然知道自己委屈她的地方多了,比如他家很穷的,不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又才接任登州卫指挥佥事,没立过什么功业,武状元也没拿下来。说实在的,他真的配不上她。可是这些话他闷在心里不说,因为知道如初不是普通女子,这样婆婆妈妈倒显得多事了。
他对自己发过誓,上任后会努力建功立业,让如初感到无比光荣。那时他会把他的所有全送给她,要尽一切力量让她感到幸福。她不喜欢几女共侍一夫,那么他这一生就只爱她一个好了,至于被同僚和乡里嘲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人生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反正他心里只放着她,再装不下任何人。
“那好吧,不过你不要急,让我们父女叙叙天伦再说。”如初想了想后点头道,“我会事先透露点信息给他,这样他见你时就有心理准备了,不会太惊讶,以为有人抢走他的宝贝女儿。”
说到这儿,看戚继光紧张得身子都僵硬了,连忙安慰道,“你不要紧张,我爹外号胡大善人,人特别温和好说话。现在我先回去,安排好时间再通知你。”
戚继光点头答应,但如初走出没多远又返了回来,仰着脸儿坏笑着看他,“小光~~~”她用那种能让戚继光浑身发麻的声音叫,“今天我们还没单独在一起过呢,你亲亲我吧?小光~~~”
说完,亲眼看着戚继光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两手紧紧握拳,闭着眼,侧过脸,试图抵抗她的强大吸引力。如初不禁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老天作证,调戏美男真是一件愉快的事呀。一想到今后可以长期调戏民族英雄,她对未来的婚姻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期待。
趁人不备,她踮起脚,飞快地在戚继光的唇上吻了一下,做完这坏事后立即就跑掉了,直奔庆善号在天津的分号。一只脚才踏进门,嘴里就不停地叫:“爹啊!爹啊!爹啊!爹啊!爹啊!”慌得胡大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不迭地跑出来看。
如初看到眼前胖大的身影,直接扑了过去,搂着胡大海超大的腰围撒娇,“爹,女儿好想你哦。”
在这个年代,她的年纪已有二十三,同龄其他女人的儿子都能入学读书了,可她却还像几岁的小女孩一样腻着自己的爹,看着着实古怪。但尽管如此,胡大海却很享受,而一边的掌柜的在暗中抹汗的同时也在想,为什么自家的女儿才九岁,就已经不和自己亲近了呢?还是老爷有福气呀。
“你呀,没别的本事,就是嘴甜。”胡大海爱怜地摸摸如初的头发,叫手下打赏八重十两银子,慰劳她侍候小姐有功,然后就拉着如初进花厅,“等你吃饭呢,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吃了没有?我叫人弄了你最爱吃的八珍酿。”
出学仪式变态地选在了午时进行,如初自然是没吃的,不过她早有准备,早餐吃得多,现在倒也没饿到眼冒金星地步,于是她一边自己吃,一边殷勤地为胡大海布菜倒酒,哄得胡大海极为开心,甚至生出了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饭后,父女二人独坐喝茶。如初又甜言蜜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问起胡大海为什么会到天津卫来找她。
“小丫头,你以为你那点小心眼儿瞒得了爹吗?”胡大海点了点如初的鼻子,“从你去年说要游历天下后不久,我就知道你跑到天津卫学里当教习来了。”
“您安排了奸细在我身边对不对?”如初撅着嘴,“肯定不是八重,虽然您刚才重赏她。但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是我的死党,绝对不会被爹收买的。那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您的商业网络。”
“商业网络是什么东西?”
“就是庆善号遍布全大明的分号。”如初哼了一声,“我还反复叮嘱各分号不要对您说实情,可他们居然全背叛我。好呀,等我继承您的家业,一个个叫他们好瞧。”她说这话当然只是吓唬人的,胡大海哪能看不出来,愈发觉得女儿可爱起来。
“那您还知道些什么?”如初假装不经意地问。
“我应该知道什么?”胡大海反问,轻轻皱了下眉,担忧之情流露了出来。
他这个女儿自小就与众不同,不喜欢姑娘家的玩意,他也总是由着她。后来她从少林寺归来,性子变得更加厉害,却与他却亲近了不少。他喜欢这种感觉,也就不忍心拂她之意,虽然是纵容太过,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毕竟他知道女儿早晚会收心的。
不过尽管如此,他的担心和惦念却并不会少。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这当爹的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觉得女儿有事瞒着他,可既然她好生生站在他面前,之前的事他不想追究,只要她以后安安分分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他辛苦一生,为的不就是女儿的幸福吗?
一边的如初察言观色,觉得她被俺答掳走的事还真给瞒住了,胡大海确实不知道,大概是京师分号的人怕被问责,所以嘴巴都很严。不过这种试探的话都问出了,想在老爹这儿蒙混过去也不太容易,那现在正好有小光的事,不如就用感情事搪塞过去吧。
“爹啊,确实有件事要告诉您。那个……女儿……女儿有了喜欢的人。”她毕竟是现代来的,虽然有点羞涩,却并不怕直言出自己的心意。
胡大海一听,乐得差点蹦起来。如初的婚姻事是他最操心的,虽然乍听之下,心里隐约有些妒忌,觉得不知哪里来的死小子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抢走了,但还是喜悦大于感伤。
“是谁啊?怎么认识的?长得怎么样?有多高?多大年纪?家在哪里?有没有钱?官职有吗?他爹是谁?”他连珠炮似的问出一连串问题。
“那个……”说到戚继光的具体情况时,如初还是有些尴尬。唉,师生恋呀,听起来多不道德。
“他是我的学生,比我小五岁。其实只有四岁半啦。长相嘛,还挺不错的。是山东济宁鲁桥镇人,名叫戚继光。是世袭的四品海防卫指挥佥事哦。钱,应该没有吧?不过这个不重要啦。至于他爹嘛……我倒没问过叫什么名字。”如初逐个回答胡大海的话。
说完,转头一看,却见胡大海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忙问:“爹你怎么啦?”
“宝贝女儿呀。”好半天,胡大海才缓过神来,慢慢地道,“如果你说的和我想的是同一个人,他爹应该名叫戚景通。”


第五回 如初的身世
闻言,如初也是一惊,“爹你不是连我和小光的事也知道吧?这也太神通广大了!”
胡大海没回答如初的话,只失神似的道,“你去问问,他爹是不是叫戚景通?他是不是庶出?是不是亲生母亲在他几岁时就去世了,但因大夫人张氏没有生养,所以待他如己出?是不是上有高堂祖母和姨娘王氏,下有一个十四岁的弟弟戚继美和十二岁的妹妹戚如意?他的弟弟妹妹是不是姨娘王氏所生?”
“问这个干吗?”如初见胡大海对戚继光的家世这么了如指掌,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胡大海望着自己的女儿,看起来都要哭了,“真是孽缘呀孽缘,如果我说的都没错。那么你喜欢的这个小子,就是去年跟你退亲的那个。”
啊?!这回轮到如初要哭了。
“可是爹不明白,你听到戚继光这三个字,就该认出他来呀,为什么还要跟他……跟他……”胡大海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难道你连自己未婚夫婿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吗?爹可是告诉过你的呀!”
这个嘛……
如初搔了搔头,没想到还是蒙混不过去,于是只得乱编道,“我一直没和爹说,是怕爹担心。其实我在少林寺打十八铜人时,脑袋受了伤,有一些事……有点记不起来了。不过不过,我没什么事,真的没什么事。不信你去问虚海师兄,您不信我,总得信他吧?他可是佛祖的人。”虽然他撒起谎来连眼睛也不眨。
胡大海跳起来,捧着如初的脑袋一通检查,直至确信她没事才严肃地说,“以后再不能依着你性子乱来了。以前爹宠着你做任何事,但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爹怎么办?”
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如初很乖巧孝顺地答应。
胡大海很满意,但思绪马上又回到戚继光身上来,不禁发愁道,“女儿啊,你怎么偏偏就遇上、还看上了那个小子了呢?当初我就说此子将来了不得,你不听,硬要退亲,说什么为武将有诸多不好,还弄个庄子,养了残废和寡妇来给我看,故意扎爹的心。爹依了你,硬着头皮,拼着被人骂不仁不义,嫌贫爱富去退亲的,可现在……你又要嫁他……如此出尔反尔,要爹怎么开口?再说戚家可能会觉得受辱,也未必会同意了。”
“我怎么知道小光是个不错的男人呀?”如初也很烦恼,不过她个性乐观,无所谓地一摊手道,“兴许……这就是姻缘天注定?如果真是这样,那爹不用愁,老天安排的最大嘛。”
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她的遭遇还真和那个刘巧儿一样了。不过她的柱儿同学……等等,之前大家在海边一日游时,小光是曾说订过亲,后来退掉了。
但他还说,他家里喜欢镇上的一个女子,有意要为他娶进家门。还有,他说他有心上人了,那个人是不是她,她现在突然很怀疑。
不过,他们感情确定后也谈起过这事,貌似小光说过,他曾经的未来岳父姓王。而她明明姓胡嘛,这对不上号,难道说山东济宁鲁桥镇还有一个叫戚继光的,但同名同姓的人虽然多,在一个小镇有两个同名的人也太奇怪了吧?戚姓又不是大姓。
把这话跟胡大海一说,胡大海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女儿呀,这事原本我不想跟你提的,怕你看不起爹,不过今天遇到这事,我不说也不行了。其实,我本姓王,名为王栋,表字大海。那自然,你也是王家女。”
如初眨了两下眼睛,觉得自从穿越而来,所有的惊奇事都没有今天遇到的多且颠覆。她走上去,握住胡大海的手,很认真地道,“爹为什么会以为女儿看不起您?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最爱、最在意的爹,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呢?”
胡大海微微一笑,总是乐呵呵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那爹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小时候总是问娘亲的事,爹一直含含糊糊的不肯说,今天索性就全讲了吧。”
他拍拍如初的手,渐渐沉浸在回忆里,“爹自小从武,所以成亲很晚,直到二十七岁才娶妻。其实……应该说是入赘胡家。你娘,本是蜀中胡姓富商的独生爱女,爹有一次带兵到那里平匪,不知怎么被你娘看中。她长得很美,又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当时于爹而言,能被你娘看中,简直是受宠若惊。再者我无父无母,虽然怕别人闲话,不愿入赘,但因为向你娘求亲的人快踢破了胡家的门槛,也唯有入赘才能和你娘成亲,于是就应下了这门亲事。外人只道我是贪图胡家的财产,其实爹只是因为喜欢你娘。而且婚后,所有人都说我惧内,迫于你娘的雌威不敢娶妾,屋里头连个丫头也不放,就算你娘死后,也不肯续弦,其实并不是这样。你娘性子是很柔顺的,什么事都肯依我。是我……心里只装着你娘一人,很怕将来去到地下,祖坟里有别人的位置,她不快活。只是这样,你从小没娘照顾,苦了你。”说到这儿,眼前似乎出现了妻子的倩影,眼框不禁湿了。
如初上前给了胡大海一个熊抱。
没想到自己的爹居然是个情痴。她的娘虽然死得早,但作为女人,一生能被这样一个男人那么真心的对待,就算在死后也念念不忘,忠于彼此间的感情,也是很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