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好险!我呼出一口气,伏在公羊潇洒的胸膛上,心有余悸。当阿邦伸手拉我时,我才发现我和公羊潇洒太亲密了,心没来由的一通猛跳。可是,这心跳如此有力,如此迅速,是我的吗?我有点不太确定。
“小武怎么了?”倒是公羊潇洒比较镇定。不过他低着头看着小武,因为角度的问题,我反而看不到他的神色。
“他……睡了,叫不醒。”我硬生生把醉字改成睡字,“不用你管,我和阿邦会拖他到我屋里歇着。”
“这怎么成?”公羊潇洒突然皱紧了眉。
我很诧异。
我和谁睡一个房间,关他屁事。原谅我暴粗口,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什么不成的,大家都是男人。”我故意说,还摆出男生间时常出现的满不在乎中略带天真粗鲁的样子。
公羊潇洒仍然皱着眉头,“你是太子,未来的大燕皇帝,怎可随意与人**。国体何在?”
这关国体什么事?如果是马上皇帝,还得和壮士们同吃同住呢,算什么?
可是我还没反驳,他突然弯下身子,把小武整个人拎起来,扛在肩头。神情和动作,都很轻松,好像小武只是一个轻飘飘的面口袋。
我和阿邦对视,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出了吃惊。公羊潇洒这家伙虽然高大,但属于瘦长的体型,又特别爱臭美,比我还像绣花枕头,没想到力气这样大。这样说来,明天小武的比武跟他对上,胜面还是很小。这王八蛋也太狡猾了,平时一定隐藏了实力。
在我愣神儿的工夫,公羊潇洒已经把小武丢回他的房间。等我们追过去,正好看到对面房间,也就是赵关的门打开。他一脸关注的问,“出了什么事?有点吵诶。”
看到赵关,我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好险,差一点就被逮个正着。无论如何,公羊潇洒又“无意间”帮了个大忙。但我不打算谢他,是他自个儿乐意的。
“没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几个说笑一番。”我心里惊吓得很,脸上却笑得极友好,“那个……也是为了品尝胜利的喜悦。”这话,就很没风度了。
公羊潇洒突地一笑,直接走了,留下俊逸无双的背影给我。这家伙,好像很高兴,但他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刚才我说要和小武同屋时,他的脸沉得像锅底,这会儿……
“我记得有句话叫乐极生悲?”赵关再也控制不住,刺了我一句。之后砰的关上门。
“你瞧见了没?瞧见了没?”我手指哆嗦着,指着赵关的房间,“他居然敢这样对我!大家都是太子,好歹他是客场,居然在我面前甩上门!这……不行,这是外交侮辱!”
我要冲上去理论,被阿邦一把抓回来,“得了,就不许人家羡慕妒忌恨哪。我大燕泱泱大国、礼仪之邦,跟他计较这个,太小家子气了。知道吗?最好的报复就是继续赢,气不死他!”
我连连点头,认为阿邦说得极对。
“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送你回去。”阿邦也似乎心情大好,拉了我的袖子就走。
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身体接触,所以阿邦和小武就算拉我,永远拉的是衣服。不过刚才公羊潇洒……
我下意识的摸摸腰,似乎他的铁臂还圈在那儿。不禁,脸上突然热起来。咦,怎么有点心跳过速?大概是因为走得太快了吧?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纷纷,你脸怎么这么红?”送我到房间门口时,阿邦突然诧异地问。
“哪有?这么黑的天,你怎么看得出来!”我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我目光如矩。”阿邦还是很纳闷。
“那我是精神焕发,不行啊。”我项了阿邦一句,逃似的回了房间。
小武不在,房间内安静极了,可我仍然失眠。我把这归咎于睡前大脑皮层太兴奋,好不容易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上理所当然的起晚了。
当我匆匆收拾停当,跑到演武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两轮,我之前想好的,帮助小武加油打气的计划自然落空了。正焦急的东张西望,就见阿邦在看台上挥着扇子叫我,我立即就跑了过去。看台上人山人海,只是阿邦不管到哪,都会令人特别注意到他,真正不难找。
他帮我占了最好的位置,而所谓最好的位置自然是占据看台中央,所以我一路行来,学子们为了给我让道,不碰到我娇贵的龙体,引起来东倒西歪的一阵阵骚乱。于是我又看到顾荒城在不远处瞪我,好像怪我迟到又扰乱秩序。
我无所谓,因为我算看明白了,顾荒城就是针对我来的,就像那些舍得一身剐,也要把皇帝拉下马的御史。所谓文死谏,武死战,他要的就是清名,我若跟他计较才正中他的下怀。所以,我偏不。我当他透明。
“怎么不叫我?”一坐下,我就埋怨阿邦。

 

 

 

☆、第二十八章 小武好样的

“怎么没叫你!”阿邦没好气地说,想用扇子打打我的头,又想到这是公众场合,立即变打为扇,“也得叫得起来才行呀。我和小武把门都要拍散了,你照样睡得雷打不动。纷纷,你这个睡相实在应该改改,不然将来继位上朝,你起不来身,或者坐在龙座上打盹可怎么成?”
“我不会把上朝时间改在午饭后吗?切。”我反驳着,同时伸长了脖子向场中看。
演武场上,搭了十三个台子,中间那个最大,旁边散落着十二个小的。按照规定,学子们抽签分组,在小擂台上两两对决,胜者进入下一轮,败者淘汰。从四强赛开始,就在中央大擂台处比,最后决出冠军的人选。
“小武在哪儿?”我眯着眼睛在小擂台上寻找。
“在最远的那个台子上。”阿邦神情轻松的说,“现在对他来说还只是热身,你担忧个什么劲儿。他是稳进四强的,在每轮比赛后,学子们都要休息一柱香时间,四强赛前,更要休息半个时辰呢,别急,有机会给他加油的。”
他这样说,我的心情也松弛下来。只见各小擂台上你来我往的打得热闹,抱着纯欣赏的角度来看,自然格外愉快。
中华武术,博大精深,一招一式都有舞蹈般的美感,打起来特别好看。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后世的好莱坞电影中,打斗场面也引进中国工夫的原因,因为特别漂亮嘛。不像跆拳道,打起来时尖叫得像被杀的猪,柔道呢,看起来直接又笨拙。而和那些花拳绣腿不同,把真正的武学研究透彻、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是非常厉害的,实战性半点不差。
我看得很哈皮,很快就见到小擂台上的人越来越少,四强毫无悬念的产生。不出所料,除了小武之外,还有公羊潇洒、赵关、汝明王的三子何藻。
“你怎么知道小武能进四强?”我问。
“这不是明摆着吗?”阿邦摸摸下巴,“难道你对他的武力值不信任?”
“我的意思是,难道他只能进四强吗?有没有可能再进一步,或者两步?”我有点忐忑地问着,看着女院那边的学生都涌到离大擂台最近的地方,一个个眼冒心心,搞个人英雄崇拜。
“要看抽签的结果。”阿邦很冷静,“如果小武和何藻对上,那就是上签,他必进决赛。你也知道,小武和何藻挺合得来,私下经常比武切磋,何藻在技巧上不错,但力量上却差些,打不过小武。如果对上赵关,就是中签。因为从没有和赵关打过,输赢之数是一半一半。我个人还是稍微看好小武一点,毕竟他那天生神力,不是人人都有的。如果抽中公羊潇洒……那肯定是下签,赢面非常小。”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哼!”我不满,虽然明知道阿邦说得对。
小武的武功本就不如公羊潇洒,那天我遇刺,大家都看得清楚,他已经有了绝顶高手的风范。小武惟一的优势,还是他的神力,可昨天晚上,公羊潇洒表现出不弱于小武的力量,加上他狡诈如狐,行事冷静沉着,我不得不承认,公羊潇洒确实最有冠军相。
“别为这个生气。”阿邦劝我,“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公羊潇洒人缘虽然好,到处都花团锦簇的,但他身边哪有肯给他卖命的人?不过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罢了。不像你,我和小武为你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这能一样吗?咱们个人是赢不了他,他这个人本事太大,又深藏不露,可架不住咱们三人一心。懂吗?”终于忍不住,他敲了我的头一下。
我抚抚被敲的地方,暗想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我真是想让小武赢啊。他昨天说要拿冠军的,我多么想看他胜利后的明朗笑容,如果能有个什么办法帮他就好了……
“快看,四强抽签结果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我腾地站起来,望向演武场中那块大牌子。牌子足有一人高,字也斗大,就算站在看台最后排,也能看得见。
小武对赵关!中签!
我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结果不是太差,但也不算太好。因为四强赛前要休息半个时辰,我连忙不顾别人的麻烦,在所有人让出的道路中急急行走,去找小武了。
“小武好样的!”我拍拍他有肩头,感觉他结实肌肉下的年轻热血,“下一场要小心。那个赵关,表面憨厚,内心奸诈。”
“是哦,就像你。看着温良无害,其实是不良少年和淘气榜双榜第一。”阿邦以扇子挡着半边脸笑,眼睛变幻成淡碧之色。
这时,正好有一名负责国子监邸报的女学子路过,见到阿邦这幅典型的小狐狸样,脸色飞红,瞬间倒地晕了。
阿邦跟没看见似的,根本不理会,只对小武说,“其实你对胜负心不必那么重,就算在赵关那儿失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比赛罢了,与国威和脸面无关的。别为了这个拼命,若伤到可怎么办?”
“那不行。”小武瞪大眼睛,“我若出手,必尽全力。输赢我可以不管,但绝对是冲着胜利去的,不做他想。再说……”他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凑过来对我和阿邦说,“我刚才和何藻交换了情报,我把自个儿和公羊潇洒打的那几次的实战感觉告诉他了。他呢,去年夏天去齐国旅行,正好见过赵关与别人比武,就把赵关的武学路数也全告诉我了。所以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战我必赢的。”
“嗯,好!不想做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我大加赞扬,“但阿邦的意思是怕你失去理智,打得兴起,不懂得自保。再说了,那赵关可是齐国太子,留学至咱们国子监,你若把人家打得连齐国皇后也不认得了,多少也是有点失礼。若上升到外交事件,那可就麻烦了。但前提是,你也不能被他伤到。如果他下黑手,你也别客气,揍丫的就是。放心,出了什么事,我帮你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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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谢谢。

 

 

 

☆、第二十九章 擂台上躺着一个人

“我知道,纷纷你对我最好了。”小武用力点头,“不过我爷爷说了,收放自如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我肯定点到即止。”
站在一边的阿邦知道我这是变向鼓励小武,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我怕影响小武的休息,从怀里掏出一把麦芽糖,偷偷塞给小武,就拉着阿邦离开了。小武这家伙人高马大,却有着小女孩的习惯,爱吃糖。
他怕影响自己极光辉和极阳刚的男性形象,把这个爱好掩饰成了秘密,总是偷摸着吃。知情人只有我和阿邦,连他的祖父奉国将军也不知道。
而有事情期待,时间就过得飞快,感觉才一眨眼的工夫,武比的铜锣就敲响了。
第一场,是公羊潇洒和何藻的上半区对决。我当然希望何藻赢,虽然我和他关系一般,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自然有倾向性。只不过我的加油声大了点,竟然惹得最靠近擂台的女院学员的不满。
这群死丫头,重色轻义。我是大燕太子诶,好歹给我个面子,至于为了个大燕少女第一梦中情人给我无数的白眼飞刀吗?再说,我好歹也是第二名好吧?她们这样,让我严重怀疑第一和第二名的票楼差距巨大。
何藻尽了全力,可公羊潇洒实力太强,赢得游刃有余。整场比赛,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用了,看样子,公羊潇洒还怕何藻面上不好看,故意拖了这么久的。而一个他的铁杆粉还回过头来,冲我挑衅的笑笑,结果被我用太子威仪逼回去。
咳咳,眼睛瞪得太大,导致干涩得直掉泪。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下一场,是小武对赵关。
这次,全场的倾向性格外明显,毕竟是本国对外国嘛。除了个别白痴兼花痴女,大部分人的态度还是正确而光明的。
小武的招式大开大合,带着一种天生的威猛和气势。赵关的武功以速度见长并且变化多端。
我得承认,这场比赛是武比开始以来最好看的一场,算得上提前到来的决赛。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斗得那叫一个精彩纷呈,底下的人揪着心,情绪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所以说,势均力敌的比赛才最好看,但因为其中有我的好友,我倒宁愿它一边倒。当然,要倒向小武这边。
我两眼盯着看台,面对一个个惊险的场面都快得心脏病了,阿邦还在我身边摇头扇子为我解说,“纷纷,别担心,赵关求快,想速战速决,因为时间一长,他体力就跟不上小武。咱家小武看起来貌似开始时落下风,因为打得不太好看,不过他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又有把子好力气,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定然会此消彼长,胜利就像小武招手了……”
平时阿邦没这么多话,而且语速也没这么快,扇子更不会扇得这么急。这只能说明,他比我还紧张,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实际上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嘭的一声,台上传来一声巨响。我啊的叫了声,把头埋了起来。
我不敢看。小武和赵关打得太快,我分辨不出谁赢谁输,但真怕看到小武倒下受伤。自从穿越后,我不怎么太尊敬满天神佛了,这一刻我却突然祈祷,无论如何,请让小武平安!
“纷纷。”阿邦叫我,声音干巴巴的。
“小武怎么样?”我仍然不敢抬头,紧张的问。
“倒下了。”
“啊?!”我急了,一下子蹦起来。
擂台上是躺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努力爬起来,但又跌回。
呼,不是小武!!
“威武!武定国!”我极兴奋的大叫一声,嗓子都岔了。
擂台上下,本来一片寂静,就因为我这一声而沸腾了起来。呼喊威武之声不断,令台上鼻青脸肿,唇角出血,累得站不稳的小武露出骄傲的笑容。他那黑不溜丢的脸,雪白的牙齿,漂亮又阳光的五官,都深刻的说明,他是全大燕最英武的少年!
可能是拼死争斗后的胜利,令小武头脑格外清醒。他没有得意忘形,而是上前,把仍然挣扎着要爬起的赵关拉了起来,还示意大家为赵关鼓掌加油。于是,这一场半比赛,以一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方式结束,极其大度大方,特别体现我大燕的风范。
不过公羊潇洒赢得轻松,小武却赢得艰苦,两人接下来的决赛,对小武就有点不公平。好在武比的裁判们也充分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临时决定把决赛放在下午,叫大家都回去吃饭和午休,酉时中(下午六点)再过来。
我和阿邦扑过去,一左一右架着小武,把他直接带到我屋里。身为太子,我却像个小丫鬟似的忙前忙后,又是打水给他擦洗身上的血迹,又是找来国子监的大夫,也就是校医,给小武查看伤口。听说他只是皮外伤后,我才松了口气。考虑到他下午还有决赛,也不敢给他吃太多东西,只是又给他一把花生糖来补充体力。
笑眯眯地听完小武眉飞色舞的叙述比赛经过,我突然想起,“赵关呢?有人管没?”好歹他是留学生,国子监有义务照顾好他,不然会落个我大燕不能容人的坏名声。
“放心吧,曹大祭酒那么会办事的人,怎么会落人口实?只怕,围在那位败军之将身边的人,比小武这边还多呢。”阿邦道,“与其操心这个,倒不如想想下一场怎么办吧?”
我一怔。
小武乐呵呵地抓抓头发道,“我心无旁骛,未必不能赢的。”他这话说得豪气,实际上却是没有底气。毕竟,决定比赛结果的是实力,信念什么的只是添头。可是,我很心疼小武现在的模样。什么叫未必不能赢?就是说,基本上不会赢了?他这样的武痴,却要说出这种本质上有些示弱的话,一定很难过的。
“就是就是。”阿邦点头,“就算输,也是虽败犹荣。想想,你之前打倒了齐太子,维护了我大燕国的荣誉,而且算是为公羊混蛋扫清了道路。你只是运气不好,如果他和赵关打,占便宜的就是你了。”

 

 

 

☆、第三十章 谁关心你!

什么虽败犹荣啊!再犹荣,不也还是败了?现在赵关已经被挤出决赛,剩下的就是人民的内部矛盾,谁输谁赢,于大燕都无碍,也无伤大雅,只是碍着我的心情罢了。阿邦说我们三位一体,就是说我可以想办法下黑脚,拉偏手,扯后腿,我想让小武赢,想让他开心。当然,也不想让公羊潇洒头上的光环再多一只。那样,于我和我父皇是极不利的。太子马马虎虎,影子太子却文武全才,出色至极,百官怎么想?万民怎么想?我父皇怎么想?
我突然心生恶念,就好像每个人心中都有的恶魔,突然就钻了出来。我站起身,假装去找翻腾衣服,顺手把个小瓷瓶塞到袖子里,也没让阿邦和小武看见,只说,“小武好好休息,阿邦给他按摩一下,免得下午打的时候手脚发软。”
“你去哪儿?”小武看我往外走,问。
“我去透透气,这都过了中秋这么多天了,秋老虎还没走,房间里闷死了。”我说。
“别淘气啊。”阿邦怀疑地看着我,因为我这种懒虫,天气热的时候总是窝在房间里不出去的,怎么会想随便走走?
我挥挥手。
这种肢体语言最容易让人误会了,于阿邦而言,这动作的意思是:放心吧。以后我若狡辩起来,可以理解为:你少管我吧。
特权阶级学子所住的国子馆不比其他三馆,它占地很大,但只有八个房间,确切的说是八个套间,算得上地广人稀。我摆出散步闲逛的姿态来,绕着国子馆的风雨长廊走了一圈。
国子馆最好的套间当然是我的,正房正厅,高大明亮。其次,是公羊潇洒的,离我的住处不远。再其次的房间都差不多,分给了包括赵关在内的五个人。我在走廊上背着手溜达,看似无意,其实很认真的观察了一番。
赵关在比武中受了伤,虽然是轻伤,但谁让他是外国留学生呢,早被曹大祭酒带到国子监内特设的医馆去了。医馆的大夫都是太医院派下来的,相当有水准,治疗这点外伤,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就是杀鸡用牛刀。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估计得留馆观察,所以现在他根本不在,晚上能不能回来睡觉都两说。
小武和阿邦待在我的房间,另外三人是二字王候,安谷王的长孙张书玉、汝明王的三子何藻、长庆王的幼孙宋先华,都关在自己屋里休息睡觉。惟有公羊潇洒的房间,我重点的侦察对象是空的,他人根本不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在他房间外逗留了很久,突然觉得其实这位影太子有些神秘。我只在他该出现的地方能见到他,至于他在业余时间都干点什么,我是根本不清楚的。不像我,因为日日和阿邦、小武在一起,目标大,做什么都有人看到。
就比如现在,他早上才进行了武比,这会儿不好好休息,跑哪里去了?他总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给我阴谋感。或者,我本来就对他有成见,他做什么,我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但这样正好,我见左右无人,立即推开门,潜入了他的房间。话说公羊潇洒在国子监里从没有锁门的习惯,不像我,只要出门,就一把铜将军把门。如此看来,他显得比较坦荡,我就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似的。其实,正是如此,因为我屋里藏了太多东西,违禁的东西。但如果有人问起,我也有理:大燕太子的房间自然是重地,当然要保护好了。
只是不管是谁,哪怕地位高如我这样,偷偷进别人的房间,也还是有一种做贼的心理。我心里咚咚乱跳,很没出息的两腿发抖,转了一大圈后,才把袖子里的小瓷瓶拿出来,在桌上的茶壶中洒了一点,而后又迅速收起。可能是太紧张了,有一点粉末洒落在了桌上,害得我又胡乱收拾了半天,这才出门。
哪成想才把门关好,一转身,就见到公羊潇洒站在我面前,把我吓得三魂七魄都要丢了。
“你干吗啊,走路都没声音!”我惊得差点摔倒,幸好他“好心”的扶了我一把。现在我觉得他神出鬼没,总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出现,而且每每我都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