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秀--来干吗?"我压低声音问。

我娘神神秘秘地瞄了一眼厨房,然后挤了挤眼睛,以更低的声音对我说:"妈明白的,一定不会给你拆台。放心,小林的事我给你保密,担保不能叫两个女婿碰了面。等你在这两个人中选定了,妈再帮你打发走另一个。别怕,尽管一脚踏两船去,你的脚如果够多,多踏几只也没关系,但是你要快点选,你三十岁之前必须破处的,你没忘记家族命运,是吧?不过这次嘛,你手脚还挺快,弄了两个这么优质的备选,可见人没有压力是不行的,你磨了二十九年也没动静,现在才几个月,立即有眉目了--"

我伸手在半空,以坚定的肢体语言打断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不然还不知道她要滔滔不绝到什么时候,所以我总说,我有暴力倾向是有原因的,同理,我有唐僧的某些习性肯定也和遗传学有关。

"我问的是,林泽秀他来干吗?"我提高了声音。

我娘面色一变,窜到我身边,捂住我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让小窦听到,你今后就没好戏唱了。你听我的没错,自己选和被别人选是不一样的待遇。"

"怕什么?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要公平竞争地追我呢。"我不无得意地说。

因为我在男人缘上一直比较欠缺,之前短暂交往过的人不是歪瓜裂枣就是举止欠抽,所以我在我娘面前一直抬不起头,现在终于有两个男人可以让我扬眉吐气了。

我娘愣了几秒,然后神色凝重地伸出拇指,"高!实在是高!原来我家小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同凡响。这叫什么来着,一只小鸟好多年不叫,一叫就吓人一跳,然后还飞。"

"一鸣惊人,一飞冲天。"

"对对对,就是那个。不过呢,既然他们都知道有竞争对手,我觉得你应该充分利用这一点,调动他们双方的积极性。男人啊,总是争来的东西最好。这样我以后做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你看你这孩子不早说,害我瞎嘀咕半天。"

"亲妈,我在问林泽秀为什么来。你唠叨半个小时了,也没进正题。"我无奈地哀叹。

"你急什么,我不正要说吗?"我娘很无辜地摊开手,"昨晚我看到股神贝和林泽秀在小区大门口说话,就打算去招呼一声。当时股神贝是背对着我的,路灯又亮,我看到林泽秀后就想了,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父母可真能干,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哪……"

"妈!"我低喊。

"行行,你别急,我说。"我娘瞪我一眼,怪我打断她抒情,"股神贝没看到我,所以我听到他们说话了。股神贝说:'小新还在住院,她家的钥匙我有,但我不能让你随便进她家。'林泽秀就说:'本来小新是今天出院,我打算接她的,可是医院那边出了点情况,明天我接不了她了,所以打算给她买点东西,再找人把她的房子收拾一下,这样她一回家就能有好的养病环境,心情也会好。'股神贝就说了:'你不会自己找小新要钥匙呀?'林泽秀说:'我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呀。'"

原来是林泽秀做的这一切。

我忍不住微笑,感觉他真是细心体贴,就算他是为了和豆男别苗头而追我,但这种感觉可真不赖呀。

"看把你高兴的,当时人家可费了劲了。"我娘受不了我似的笑,"我假装系鞋带,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反正股神贝就是不让林泽秀去你家,把我恨的,他这不是挡我女儿的幸福之路吗?我早看他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他还对你有企图呢。"

我捂着嘴笑,让我娘随便编派股神贝泄愤。我想股神贝死命阻止林泽秀献殷勤,肯定是为了给豆男扫清道路,他可是坚定的窦派。

"所以我走上前去就说,我是小新他妈,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和我说,不相干的人不用理。"我娘继续说。我想到股神贝突然吃瘪的样子,差点笑了声,我娘可真彪悍哪。

"后来,我就把小林带进你家,然后谈了谈,这才知道你的情况。"我娘说到这儿,使劲瞪了我一眼,"你说你聚会时喝那么多干什么,人家酒瓶摔在地上了,你干吗还去踩?对了,你什么时候换的工作?诊所不做了?这种人生大事你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林泽秀说你的医药费公司会出,我还给蒙在鼓里。"

我想问林泽秀为什么把事情说成那样,我娘想问我为什么换工作,正僵持谁先说的时候,豆男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白米粥,"伯母,菜洗好了,这个粥也晾得差不多了。"

我娘立即换上慈祥灿烂的笑脸,"哦,我去看看,这粥就给小新喝吧。对了,小窦,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吃了午饭再走吧,我给你说说我家小新从小到大办的坏事、笨事。"

"好啊,伯母,我今天本来就打算休息一天。"豆男笑得可爱又忠厚,和我娘交叉换位,坐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女人打扮和不打扮真是两个样,你妈在店里是多么精明利落的老板娘形象啊,中年版金香玉的模样,可是今天她--我都没认出来。"

男人,真是视觉动物!


24人兽两用

"小新,我觉得伯母喜欢我呀。"午饭后,我娘回去忙饺子馆的事了,家里只剩下我和豆男时,他很兴奋地说。

我不忍心打击他,所以勉强点点头。

他不了解我娘,她老人家对我身边的男人,只要有一丝成为我老公的可能,只要精神上没有疾病,身体上没有残缺的,差不多都有好感。家有"超女"的父母大概都这样,说来夸张,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

"伯母天天忙饺子馆的生意是不是很辛苦?不然别做这种小生意了,买卖股票好了,我可以提供一点点建议。"他又说。

我知道这等于让我娘坐着赚钱,以豆男的能力,判断和预期市场一定极有把握,我很感激他这番心意,也知道他是爱屋及乌,可是我娘喜欢忙碌,她说如果太闲,就会想我死去的爸,因此我婉言谢绝。

"你父母感情真好。"他听我这样说,不禁感叹道,"如果我死了,你能想着我两年就好。"

我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脑门,"大吉大利,别说这样的话,快吐唾沫到地上。"

"不要,好恶心。"

"快吐!"我横眉立目。

他笑嘻嘻地照做,然后按我的吩咐在上面踩了好几脚,口呼"童言无忌"。看他那么配合,我又有了当班长的感觉,说实话感觉很好。不过他说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就是他的班长,不知道他喜欢我,是不是有移情作用。

"他们感情当然好。"我接着刚才的话题,"不然我妈二十岁守寡,怎么会宁愿错过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生下我这遗腹子,只坚守着一份记忆过日子。"

我常想,我爹娘的感情是真正的爱情吧?正因为身边有这样的爱情,所以我才不顾现实,坚持要等到属于我的爱情到来。很多人说现代人不需要爱情了,可是我需要,说我文艺也罢,白痴也罢,我也有我自己的坚守。

豆男点了点头,眼睛看向窗外,露出向往的神色,"我父母不是,他们之间很淡漠。我母亲常常抱怨我父亲不能赚钱,只能过清贫的日子,那时候老师的待遇可没那么高。而我父亲就觉得母亲很啰嗦,不理解他,于是两人就吵,都觉得付出了很多而没得到回报,都觉得对方践踏了自己的自尊,后来吵架变成懒得吵,再后来就是两个陌生人搭伙过日子,不过都想把我培养成材而已。那时候我就明白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最要人命的其实就是生活,所以我从小就立志赚大钱,这样我以后的老婆不会为了钱和我发生争执,闹到好感情也变得坏了。"

"其实也不是钱的问题呀。"我说,"我看过拾荒的夫妻也过得恩恩爱爱的,而有的有钱人在外面养小的,妻子就会提心吊胆;或者是男女双方只有夫妻关系早没了感情,两人各找各的春天,各玩各的,一旦有一天真相大白,那就又是一场地震似的风波。这跟钱无关的,这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现代人大概对感情不太需要了,因为有太多替代品。"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忽然发觉他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不禁忽然产生了一点儿类似于母爱的心情。他才二十五,青年富翁,应该春风得意才对。

"其实我觉得你太悲观了。"我微笑道,"咱们举的例子都是很极端的,也有夫妻很恩爱的啊,比如--"

我想举几个例子,却发现我周围的人都很古怪。月月和我一样大龄未婚,兔妈和股神贝虽然恩爱却是一对不正经的,老白是让人包养的,西林--西林就不必说了,看看他那个职业。

唯一正常的,应该算UU了吧?

"我的好朋友UU的婚姻就很幸福哦,儿子也特别可爱。其实这世界上的美好人生还是很多的,至少大多数人活得平淡安静,那也是一种幸福,所以说,基本上--你不要为一个不成功的例子而排斥婚姻。"

咦?怎么感觉像是训导主任或者工会主席在挽救苦闷中的青年?

豆男笑了,"我不排斥婚姻啊,我想娶你,忘记了吗?"他拍拍我的手,"我是那种被风吹雨打却还相信阳光的人,刚才说的那话,不过是因为我羡慕伯母的感情而可惜我父母罢了。而且,你难道不喜欢未来的老公有钱吗?"

"喜欢啊。"我说,"有钱有什么不好,我也不觉得和有钱人在一起伤自尊、有负担,如果老早就有了配不起的态度,那不等于在人格上自动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吗?人和人还不是平等的。我觉得感情比较重要,如果感情到了,没钱没关系,有钱就更好了。所以,我对你在咱们相亲时故意装穷人,至今也不能释怀。"


我开玩笑,他却当了真,急道:"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听了那个店员的,想让你回忆起大学时代,这样会增加亲近感。或者,我应该搞垮那家店,谁让他们雇用胡说八道的店员来着。"

我一听,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不要这样啦,她也只不过想卖掉东西而已,全是为了生活。我不和你计较那件事,不错怪你不就得了。"

"那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呀。"他听到我原谅他,似乎特别开心,好像一个有钱的小朋友,为了和别的小朋友玩在一起而去买糖贿赂一样。我觉得他在外人面前精明强干的形象只是伪装,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倒是真的可爱。

"基本上,我的爱好很大众化。所有闪闪发光的小东西、漂亮衣服、香喷喷的美食,我都喜欢。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到商场买东西不问价的,看到喜欢的就买。"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还整齐地摆放在卧室里的那些东西。豆男参观了这个小房子,可是没有到卧室去,因此还没看到。

"好,等你脚好了,我们去购物,让我实现你这个愿望,不用看价钱,喜欢什么就买。"他说得很认真,甚至开始盘算日子,看哪天他工作不那么忙。

被人无条件地宠爱着,感觉真好,但我真正的目的不是如此,于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笨蛋哪,好多梦想不能让它实现的,否则就少了生活的欲望。我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就上回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我还想退给你呢。"

他一听,本来兴奋的脸上露出一种被拒绝的诧异感,"那都是送给你的,为什么要还给我?难道你不喜欢?或者你觉得--"

"不是不喜欢,其实说实话,我那天看到这些还挺感动的。"我解释,"只是有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呀。这样,一些小东西和衣服我收下,因为过的时间太久了,既退不掉,你也不能穿用。至于那些首饰--"

"全是女人的东西,我拿来也没有用。"他打断我的话,"从十三岁到现在,我生活中的女人就只有你。不过它们既然让你感觉不好,我先收回,但我坚信有把它们重新放到你手上的一天。"

我愣了,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也没想到他这么执著。这让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假如不选择他,他会伤心死的,这让我很不忍心。

但是老天,我到底要爱谁?

晚上我打电话给我娘,告诉她豆男会做晚饭给我吃,明天林泽秀还会过来,我每天都有人侍候,除了周一,她平时不要过来,等我的脚能走路就回家看她。

她开始时有点不放心,但后来考虑到我应该和她那两个女婿的好人选近距离相处一下,更加广泛地加深了解,就忍痛割了我这个爱。

"可是你的脚--方便不?"她试探性地问。

我大概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气得直接挂掉电话,雷公拿我当点心也不怕了。这是什么当妈的啊,女儿年龄不过大了几岁,就恨不得打包送给人家,还可以提前试用,真伤我自尊呀。

我当然是骗我娘的,因为从我的小房子到我娘那儿距离很远,地铁不通,要换乘三趟公车才行。叫她坐出租吧,她又舍不得钱。我心疼她跑来跑去,所以编了瞎话。

其实豆男下午就离开了,林泽秀也不可能整天陪着我,毕竟他们的工作都忙得很。尤其林泽秀,一人兼两职,每次我看到他,他都很疲惫,看着让人心疼。而我,还想到诊所工作一段时间,所以我两头隐瞒,一边叫我娘不要过来,另一边对两个男人说白天我娘在,让他们如果有空,晚上再来,没空的话电话联系。

一般而言,有两个如此优质的男人追求,是个女人就应该感到开心,可现实中操作起来,就该知道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这两个人还互别苗头的情况下,他们辛苦,我也一样。我现在这样安排,大家都会轻松一些。他们不必放下工作天天陪我,我也可以做自己的事,不用每天只是应付他们。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就去了诊所。

头一天晚上我打过电话给小珊,告诉她诊所要正式营业一个月,不再晚上开业了,所以她到得也很早,而且围着我转了半天,显然高兴坏了,"小新姐,你什么时候辞了那边的工作,正式回归呀?"


"有什么疑难病症你应付不来吗?"我问,伸手摸了摸脚下一直摇晃尾巴的某只狗狗。自从我上回在停车场救下垃圾丰,它就赖在诊所不走了,这些日子一直是小珊喂它,给它洗澡什么的。

其实流浪动物都渴望有人能领它们回家,可人类就算有爱心,大多数情况下也没有那个能力。我就是这样。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个动物收容所,让流浪动物都有家,这样会减轻社会负担,不会再有无辜的人被咬伤,动物们也不用被捕杀,被不人道地送到某些地方屠杀吃掉,或者医学院去做实验。

"那倒没有,不过我看诊速度慢,宠物宝宝们要多受点罪。"小珊叹了口气,"有时候看它们很难受的样子,可是言不得、语不得,不像人一样可以交流,还真是可怜。"

"再等几个月吧,我暂时不能辞职。"我也叹了口气。

选择本身就是让人后悔的,无论选择了什么,到头来总会觉得选另一条路会好些。去不去CES公司,之前我是比较挣扎的,虽然一时冲动,选择了去,似乎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但现在仍然不免吃后悔药。

比起那边轻松又赚钱的工作,我更喜欢我的诊所,虽然金钱上少了些,但帮助了小动物,我会比较开心,宠物主人的感谢也很让人受用。在CES就不同了,我一直比较自卑和压抑,凡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哪一点不时尚了,被人嘲笑为土包子。

我对林泽丰的轻蔑那么反感,反应那么过度,应该是有这种心理因素吧。怪不得有位哲人说过,到了不适应的环境,天使也会变成恶魔的。

而现在虽然我进入公司的目的,也就是接近林泽秀的目的已经实现,但我却不能马上离开,否则负责人事的UU和作为推荐人的月月很可能会受到牵连,至少也是确定人选不当之过错,所以我怎么也得做满半年才好离开。

"不过这个月我会一直在诊所,以后晚上我值班和周末时也不会请假的。"我安慰小珊道。

"那样会影响姐姐恋爱的,再说一个月后又要改回晚上开业,宠物主人也会感到不方便的。"她嬉皮笑脸地说,"我建议不如我们再请个人吧?我可以少要一点工钱,营业时间改为早十点到晚十点,我们两个倒班,以后姐姐也不用很赶,万一来不了,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算过,诊所的收支是可以平衡的。反正姐姐在CES赚大钱,也不需要用这边赚的钱供房子。"

我一想也对,于是点点头,她立即兴高采烈,"正好我有个同学,毕业后去外地晃悠了些日子,现在想回来找工作,你看她怎么样?"

"男的女的?姓甚名谁?工作能力如何?"我一连串地问。

"成纪优,女的,医务水平比我高哦,当初可是一家宠物医院花高价请走的。"小珊骄傲地说,似乎她的朋友这样有本事,她脸上也有光似的,"而且对动物、对人都特别好,性格又很飒,包你喜欢啦。我是举贤不避亲,这样的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的田去。"

以这么多日子的相处来看,我绝对信任小珊,而且那个叫成纪优的既然能被宠物医院高价请走,医务水平是不用说的,所以立即答应。其实我这种小作坊式的地方叫诊所,没什么检测仪器,若不是我能听懂动物的心声,并能和它们交流,未必能精确检测病症。

真正能称为宠物医院就不同了,设备设施齐全,医生也分为好多科,非常正规,在国内还比较少,能进入这种医院工作的,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当然,那些名字为宠物医院,实际上连我这小诊所也不如的个人诊室除外。

"那我明天就让她来上工吧?"小珊很高兴。

"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刚才说了,这一个月我会在的,暂时用不到这么多人。"我这样做倒不是为了省下一个月的薪水,而是当我自己能亲自医动物的时候,就不想假他人之手。

折腾完这些杂事,我和垃圾丰又交流了一会儿,听它谄媚地说多想我,差点吃不下东西等等。当然它是撒谎,它比我救它时胖了不少,毛色光滑,神采奕奕,哪里像因思念主人而没精神的样子。

到下午的时候,终于有患者上门了。这只小狗不知怎么在脖子侧面扎了一根长刺,直没入长毛中,主人束手无策,到一家所谓的非正规宠物医院看了许久也没找出原因,慕名来到我这儿。

我假装翻着它的毛检查了一下,实际上是在脑海中与小狗对话,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动手给它拔掉。刺扎得很深,我费了一些工夫,好在我哄得它听话,它没有奋力挣扎或者吠叫。不过它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呜呜呜地对我哭诉,说它家门口一只大松狮怎么欺侮它,它四处乱窜才扎到的。

我忍着笑安慰了它两句,然后拿那根刺给狗主人看,在他的惊讶眼神下对他说,要注意狗的安全,因为狗狗轻易不会受这种伤,它们的毛会提供保护,除非是在被追击的惊慌之中。

狗主人用力点头,很感激我,同时摸出了钱包,"要多少钱?"

"不用了,只是拔根刺而已,只上了点消毒药水,也不值什么,下回记得照顾我生意就行。"我笑眯眯地说,因为解除了一只狗的痛苦而心情愉快。

狗主人千恩万谢,我也很开心,而就在我推着轮椅送他出去时,他不禁惊讶道:"我没想到于医生行动不方便的,您真是身残志坚,了不起!了不起!居然还这么大本事,回头我一定在狗友中大力宣传。"

我哭笑不得,才要解释,就看到诊所门边站着一个人,大概站的时间不短了,而且听到了我和狗主人的对话,知道了我是个身残志坚的好青年。

他很高大,遮住了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戴着墨镜,挡住了他那还有些青紫的眼窝,腋下架着双拐,只能以一条完好的脚站立着,严酷的脸上,有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坏了!让林泽丰发现了我是兽医的秘密。怎么办?怎么办?

狗主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厌恶地皱紧了眉头,身子绷得很紧,而当垃圾丰跟着我冲出来时,他脸色都变了,看来很凌厉,又像是有点--害怕。

而垃圾丰似乎记得他的气味,一看到他,就哀鸣了一声,夹着尾巴逃到内室去了。

"你来干什么?"因为他明显的排斥态度,而我有被撞破秘密的恼羞成怒,我很不客气。今天是林泽秀和我约会的日子,我们约了吃晚餐,现在林泽丰怎么来了?

"给你送鞋。"他也很生硬地道。

"大吉大利,哪有人给人送鞋(邪)的?"

"到我车里说,我简直受不了你这儿的气味!"他说着就要走出去。

哈,这人是什么态度!来送赔礼也这样傲慢!再说了,门口有台阶,我一个身残志坚的好青年怎么走得了?所以我不理他。

而就在这时,变故又出现了。

一对貌似夫妻、面目可爱的青年男女抱着一只栗色小狗闯了进来,进门就喊:"大夫,快给我们家肉包看看,它情况不对呀。"

"到里间诊室去!"我吩咐。

作为一名医生,遇到有患者出现病痛的时候,一切都应当以患者为先,所以我灵巧地一转轮椅,比纵横四海中的周润发还帅。但我没注意到我的轮椅撞到了林泽丰的拐杖,他有一条腿是不能挨地的,所以被我撞得一趔趄,整个人趴到玻璃门上,万幸他体力不错,仅凭另一只拐杖和手臂硬撑着没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