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见到此地步,皇后仍毫无怯意,自己心里反而有些发虚了,猜不出皇后的用意,也只有从宫外唤进素秋,在她耳边轻声叮嘱几句。
顺治此时踱到皇后身边,淡淡道:“若你真做了此事,朕定不会放过你。”
皇后听在耳里,心里又苦又气,眼圈禁不住红了。
不多时,见素秋抱个绸缎的包裹进来,行礼后跪在地下轻轻解开,里面宝光灿然,果然是一个个精巧的香囊。
顺治哼道:“皇后、淑妃、琳嫔,你们随朕一起去趟太医院。”
“是。”淑妃和薄晶忙弯腰说是,皇后却冷冷地不发一语,似怨似恨地盯着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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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牺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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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干主子要来,太医院早就清了场,高高矮矮的御医太监们都在路边低头跪着,别说抬头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看见红红绿绿的裙摆从面前滑过。
“各位娘娘,这太医院里人多味杂,还请各位娘娘恕罪。”小祥子见皇后掩住鼻子,忙殷勤地打起扇子道。
淑妃嘴尖舌利,小声道:“牛马的膻味闻得,这药香倒闻不了,哼。”
皇后气得脸发白,正欲回嘴,见太医打开了包裹,取出个香囊,细细闻着,便莫明地一笑,不言语了。
顺治走过去,拿起了一个也放在鼻边闻着,又打开来用手指拨弄着里面的香料沫子。
那边两个太医将香囊里的香料倒出来,拿尺子样的东西平平地推展,细细瞧着商量着。
“如何?”顺治见他们面有难色,追问道。
“这…”范太医踌躇再三,终于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这袋香料虽与刚才那袋气味相同,但微臣细细查验,里面并没有麝香,倒是有种民间俗称麝香草,与麝香气味相同,但药性不同的草药。”
“什么?”顺治、薄晶、淑妃都大为诧异。
“回皇上和各位娘娘的话,这麝香草微臣也只见过一次,因它爱阴避阳,所以极难成活,而且它虽与麝香同气味,但药性平庸,并不是十分值钱,所以此草民间也渐渐少见了。”范太医低头禀道。
淑妃脸色渐转苍白,薄晶有些恍然大悟地看向皇后,果然见皇后一脸自得。
“着什么急,把这些香囊都一一给朕检过。”顺治倒平静下来,脸色阴骛。
“是。”两位太医忙将又取过一个香囊,又是闻又是瞧,又是从药柜里取出麝香比较。
淑妃呆呆地瞧着,心里只觉得哗的一下,全身都没了力气。
怪我,怪我只听素秋说里面有麝香的味道,却懒得送出宫去检查一下,这女人,这女人果然下了套在等我,定然是陈妃背叛了我,这琳嫔和皇后一起来诱我入套。
正无措时,忽听太医惊道:“怎么这袋香囊中又有了麝香?”这一句话让淑妃由死转活,也让皇后由活转死。
皇后惊道:“不可能的,你好好瞧瞧,绝不可能有。”
顺治冷冷瞪她一眼,向太医道:“细细查验,一袋都别放过。”
最后太医禀道:“共五十三个香囊,其中有八个放有麝香。”
淑妃满面喜色,却又苦着脸道:“这香囊我虽未用来沐浴,却拿在手里端详过,想来定是这香囊作崇,害了我的小阿哥。”
皇后惊得只是摇头,咬着嘴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娜木真,朕倒瞧瞧你还如何掌管六宫。”顺治唇角带一分笑意,看来十分狰狞。
只有薄晶却算是个硬被拉进来的场外人,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六神无主。
“皇额娘,物证俱在事实确凿,皇后身为六宫之主,竟妒心此重,朕若不严惩,如何面对天下苍生。”顺治略有些得意的微笑,步步紧逼。
“姑姑。”皇后面色如土,跪在庄太后脚下,轻声道:“不可能的,姑姑,怎么可能?”
庄太后听了也是脸色大变,伸手搂了皇后,沉吟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是否再请太医复验一遍。”
顺治斜眼睨淑妃,两人交换个眼色,顺治便沉声道:“皇额娘心存仁慈,儿子知道,可是兹事体大,恐怕…”
饶是庄太后机智多变,此时也没主意进来,叹道:“这事来的太突然了,容我好好想想,你们都先回去吧,皇帝,你也先去御书房见那李洗臣吧,等朝里的事完了,再来商量这件事。”
顺治既已占足了上风,也就不急了,微笑道:“皇额娘说的是,那儿子先走一步了。”
“姑姑。”皇后犹如坠入梦中,恍恍惚惚地瞧着庄太后,欲哭无泪。
庄太后皱了眉左思右想,叹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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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牺牲(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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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急匆匆地跑进来,抚着胸口道:“我刚才去问了安排在静怡轩的洗秋,她说那些香料淑妃绝没有动过手脚,淑妃根本就以为那里面有麝香的。”
庄太后和皇后相视一眼,更是不解。
原来那花坞的香料中,确实没有麝香,装进去的只是味似麝香的麝香草,庄太后料到如淑妃这样的会处处小心,就算真的放了麝香进去,也未必能得逞。
放入麝香草只不过是让这些嫔妃们将注意力转移在此,而真正让她们久久不孕的,是得恩宠后,太后温和的传召和慈宁宫美味的饭菜。
陈妃夜入储秀宫,向皇后讲出淑妃指使自己揭发香囊一事,皇后立刻就去见了庄太后,两人定下这条计来,引出淑妃,再利用诬陷皇后的借口去其威风,到时候皇上恐怕也未必护得了她。
薄晶则是另一个意料之外了。
昨晚,陈妃在昏暗的烛光下怯怯地道:“还有一事,姝雨不知当不当讲。”
“讲。”
“奴婢在静怡轩的回廊上,瞧见了一把伞。”
“然后呢?”
“那把伞,是…是…是有日琳嫔在我宫中避雨,奴婢借给她的,伞柄上刻有个陈字。”这句话,比淑妃要搅乱后宫这池水的话更让皇后吃惊。
琳若…
那个乖巧懂事,甜言蜜语,笑容明媚,让自己一直很信任的妹妹?
被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一个你已经很信任的人。
虽然陈妃瞧着皇后的眼色,又加了一句:“当然,也可能只是琳嫔宫里的宫女。”
但皇后的心已经有了怀疑,如果真的是琳嫔呢,她的背叛,也许不会让自己失去什么,但却是无以伦比的羞辱,留不住皇上,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嫔都无法留住吗?
所以,也许她是无辜的,但也是自己负了她,背叛了她,总好于她背叛自己。
皇后的心渐渐硬了起来,她已经准备要牺牲薄晶了,除了淑妃交给陈妃、陈妃又交给自己的这袋香囊里有麝香,别的香囊里当然是没有的,真的要追究起来,皇上也有可能会丢卒保帅,让琳嫔做替罪羊。
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自己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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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交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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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可以走了。”顺治有些心不在焉地遣走了李洗臣,急唤道:“小祥子,端盆水来。”
小祥子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命人端了盆水来,顺治瞧了一眼,骂道:“真是个有心没肺的傻孩子,让你拿水还只拿水来?那西洋来的净手香膏呢?还不快去拿?”
小祥子这才明白他是洗手,心里暗暗嘀咕好端端地洗什么手,身子却是忙不迭地跑去乾清宫拿了。
顺治在窗前徘徊前,眼神里透出几分焦急,果然,只见不远处庄太后带了几个宫女,也不乘辇,步履急促地向这边来了。
“这个笨奴才。”顺治见小祥子还没取了香膏回来,忙唤进个小太监道:“你快去乾清宫,务必找到小祥子,告诉他那香膏不要了,回来言语中也别提起。”
那小太监千伶百俐地应了,出了门却正碰上庄太后,忙跪下请安,庄太后见他急匆匆的样子,疑道:“皇上又差你办什么事呀?瞧这急的一头汗。”
那小太监忙陪笑回道:“回太后的话,皇上说今儿天热,想吃碗酸酸凉凉的奶子,让奴才去御膳房传一声。”
庄太后“哦”一声,放他去了,顺治在里面只急出一身冷汗来,见那小太监犹自伶俐,总算是遮挡过去了,这才放心。
“福临。”庄太后见房里只几个太监侍候,便含笑慈颜唤道。
太监们忙跪了请安,回道:“皇上在里面瞧书呢。”
宫女们掀开绣龙的黄缎门帘,庄太后扶着塔娜缓步走进去,见顺治想是听到了声音,从书案后走过来给自己行礼道:“孩儿给皇额娘请安,今儿天热,儿子一会儿就会去慈宁宫的,您老人家怎么又过来了?”
庄太后仔细瞧着他的神情,含笑道:“这孩子,额娘也是想着天热,我儿政务缠身,又来来回回地跑,累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话伸手去扶顺治,有意无意地挨近些一闻,却笑出了声道:“瞧你这一手的墨汁,想是在墨汁池子里洗了手不是?”
顺治抬了双手,只见两只手上沾满了墨汁,便“啊”一声,忙自己在旁边的盆里洗了洗手,庄太后又是皱眉又是好笑道:“写了十几年的字了,也没见写成这样的。”
顺治笑道:“额娘有所不知,这是才贡上来的新墨,说是掺了松汁梅蕊,就是要用水磨得开开的,那味道才能飘出来,儿子觉得新鲜,就没叫那些奴才们磨,谁知道水放得多了,真真成了墨汁,无意中就沾了这一手的。”
庄太后抬眼瞧瞧塔娜,塔娜就带了几个宫女出去,把太监们也唤出去了,自己关了门守在门前。
“额娘,尝尝这五色的松饼。”顺治知道庄太后为何而来,却只是不提。
庄太后拿块松饼尝了一口,笑道:“你这里的东西呀,就是好吃。”
顺治猜想庄太后定然焦急,就想等着她来提,终究庄太后先来这御书房,已经是一个求和的意思,但求和即是求,就是要看赢家的意思,如果庄太后先提了,说明她也真觉得这事难办,自己就好推辞了。
“以后别自己磨墨了,十几岁的人了,饶是孩子心性。”庄太后却似个没事儿人,说些没的有的,脸上悠闲自得,看不出一分的焦虑。
这么聊了一会儿,顺治终于急道:“儿子也正想和额娘谈谈皇后之事。”
见顺治的样子,庄太后心中暗笑,心道:终就还只是十几岁的人,有事压不住的。
“皇后之事?”
“额娘,你知道你心疼娜木真,但这事人证物证俱在,若不严办…”
“福临,额娘十二岁入宫,这后宫之事没有一样不在额娘眼里心里。不是我回护娜木钟,而是那些香囊都是从淑妃宫里拿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她动了手脚在里面?而那个琳嫔,谁知道是不是只是受人指使?孩子,这事就交给额娘办吧,你朝里事多繁杂,忙都忙不过来呢,就别费心思在这上面了。”庄太后平静地悠悠说来,似乎刚才慈宁宫的种种只是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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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交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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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顺治越听越怒,霍然站起。
“这皇后,朕废定了!”顺治盯住庄太后的眼睛,一字字道。
“娜木钟对你一片深情呀,孩子。”庄太后柔声劝道。
“奢华无度,任性无状…,这些朕还都可以原谅。”顺治是铁了心了,脸上的表情虽然和缓下来,但眼神却是铁一般地坚定,“但身为六宫之主,嫉妒成性,蛇蝎心肠,淑妃的小阿哥且不讲,额娘难道忘了玉宁宫之事吗?”
“福临。”庄太后脸色一变,冷了脸道:“如果你只是为了那个狐媚子…就连我一起办了吧,下旨派人动手全是我的主意,也别让世人说你徇私。”
她这话说得已经很难听了,顺治却不为所动,只冷冷一笑道:“若不是她在皇额娘前多嘴多舌,皇额娘仁慈体下,怎么会下此狠心。干脆朕就说了明话吧,这娜木钟朕是废定了,就算这次额娘全力相护,再利用朝中元老力量加压,朕不能立刻废了她,但朕心已决,她逃得了这次,恐怕逃不了下次。”
庄太后越听脸色越苍白,轻声道:“福临…”
顺治也不再听她多话,走过来将手伸在她面前,冷冷道:“额娘知道朕为什么会弄的一手墨汁吗?既然话已经说到一步,也就说开了好了。”
“那香囊里确实没有麝香…哼,那些检验出来的麝香,是朕趁他们检验之时,偷偷地一袋袋放进去的。”
庄太后刚才前思后想,派去静怡轩的人是可靠的,也就是说淑妃也许真的没有动那香囊,不然也不会只放几个进去,要放自然是都放了。
太医院的御医?不,那两个都行将就木的,素来就谨慎小心,胆小如鼠,何况顺治不知道,这两个御医根本也是自己这边的人,就算顺治让他们放,料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算来算去,唯一可能接近而且会这样做的,就只有顺治了。
她之所匆匆来到御书房,也是希望能够从顺治手上闻到麝香的味道,从而救了皇后。
但她没想到,顺治真的是全心全力要废了娜木真,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见顺治神情坚毅,竟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只觉得冰冷。
“你容我想想…”庄太后经历过无数后宫风雨,这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是她实在是喜爱娜木真,用情则乱,心里一阵阵地发酸。
顺治知道庄太后是个多么聪明的人,他隐约已经感觉到这件事已经在自己掌握之中了,便不着急,提笔在纸上写起字来。
“好…额娘答应你。”庄太后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道。
“多谢额娘。”顺治平静地道。
“但有一个条件…”庄太后缓缓道。
“新后将会是你的表妹,博尔济吉特氏,陶如格。”
顺治一惊,却又忍不住笑道:“额娘说玩笑话吧,陶如格今年才十三岁。”
庄太后沉了脸道:“额娘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入宫一年了,你是皇帝,不是民间的普通百姓,他们可以娶妻娶色,娶自己所爱,但你不同。你要娶的不只是人,还有她的背景,你废了娜木钟,舅舅定然会勃然大怒,而只有再娶陶如格,才能留住科尔沁大草原。”
“是。”顺治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明白自己即使再不愿意,也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但还是加了一句,“儿子想封淑妃为皇贵妃。”
“等陶如格来了再说吧。”庄太后疲倦地半合了眼。
娜木钟,我该如何和你开口呢?
薄晶沉着脸冲进致爽斋,只见陈妃正和几个宫女打络子,粗长的红黄绦子像蜘蛛网一样缠绕了一地。
“是琳嫔妹妹来了,春雨快上茶。”陈妃若无其事站起来,似乎没看到薄晶的神色有多么愤怒。
“不用了…”,薄晶定定地看着她,“我怕茶里有毒。”
“妹妹真是喜欢开玩笑。”陈妃捂着嘴吃吃地笑了。
“陈佳氏姝雨,你就别装了…我问你,你昨天去淑妃那里做什么?又在皇后那里做了什么?”薄晶忍无可忍,不再和她斗嘴皮子,揪住她的衣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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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交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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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妃见一旁的宫女都好奇惊讶的样子,先遣走了她们,拉着薄晶进了内室,这才笑吟吟地道:“小格格昨夜里不舒服…我早上起来没去慈宁宫,刚才恍惚听她们讲,说皇后出了什么事儿,是吗?”
“哼。”薄晶冷笑道:“继续装呀…让我瞧瞧你还能装多久?我已经想通了,昨天你去静怡轩,淑妃一定是吩咐你揭穿麝香之事,你却跑到皇后那里邀功,顺便把这烫手的活儿推到我身上…我且不管你在之间如何推风起浪,我只是想不通…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
陈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沉思半晌终于开口道:“不错,淑妃是吩咐我揭穿麝香之事…但请问妹妹是如何知道的?莫非妹妹私下和淑妃也有往来?”
“你…”薄晶见她不肯承认还反咬一口,更是火上浇油,咬牙道:“我帮你重得恩宠,帮你和小格格团圆…好一个陈佳氏,你若是有一星半点良心,就把你做的那没良心的事都承认了。”
“妹妹…”陈妃微挑嘴角,似乎薄晶越是暴跳如雷,她就越淡雅悠然,“你的话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我昨晚去了静怡轩和储秀宫,想必是有人告诉你吧…”
“不错,我昨晚的确先去了静怡轩,淑妃给我一个香囊,让我今天在皇上太后面前揭穿麝香之事…但我是储秀宫出身的宫女,我怎么能背叛主子呢,所以我又去了储秀宫,把这一切都禀明了皇后。皇后收了那香囊,让我回宫歇着,让我说小格格生病,今天早起不要到慈宁宫请安…我哪知道皇后娘娘却扯了妹妹进来呢?”
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有理,但薄晶瞧她的眼神闪烁飘动,再加上昨晚储秀宫之行,皇后对自己的眼有疑色…
就算是知棋背叛了自己,陈妃定然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一样的不是好东西。
“陈佳氏…”薄晶怒极反笑,冷冷地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妹妹请讲。”陈妃若无其事地问道。
薄晶却不回答,转身走到致爽斋朱红新漆的大门前,头也不回,坚定地道:“我给你的一切,我也能拿回来…瞧着。”
慈宁宫里麝香之事闹得是纷纷扬扬,薄晶从致爽斋里出来,一路就瞧见宫女们三五成群地说着悄悄话,见自己走过来忙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从眼角偷偷打量着自己。
“知棋呢?”薄晶积了满心的怒火回到玉宁宫,只见玉阶几人也围在一起鬼鬼祟崇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回主子的话,刚才慈宁宫下了旨,说调知棋到慈宁宫侍候。”玉阶几人吓得忙闭了嘴,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她已经去了吗?”薄晶反而敛了怒色,郑重其事地问。
“回主子的话,知棋去谢恩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向主子告辞。”
“好,那我等…”薄晶扯起嘴角冷冷一笑。
等了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瞧见知棋回来了,知棋似也是心虚,进来后就跪在薄晶面前先叩了个头,恭恭敬敬地道:“奴婢给主子请安,愿主子千福万寿。”
薄晶本来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忽然却笑开来,温温柔柔地把知棋扶起来,笑道:“以后你就是太后的人了,我哪敢受此大礼呢?”
“主子…奴婢知罪,奴婢万死。”知棋脸一红,眼圈也红了,像是要哭的样子,却让薄晶更恨更气。
“得了得了…被人瞧见又要生出是非了。”薄晶皱眉冷冷地道,又说:“只是我倒想求你办一件事。”
“琳主子请讲,奴婢定当尽力而为。”知棋拿袖子擦擦眼睛,轻声道。
“我要你在皇后面前好好地称赞陈妃,说她如何体恤下人,如何温柔细心,如何手艺精巧,最好是能在适合的时候说出她如何奉迎圣意。”薄晶一字字道。
见知棋低头沉思,薄晶又道:“咱们干脆说开了吧…那陈妃出身低微,每月的份例银子补贴家里都不够的,又没有任何靠山。我们再如何对付她,也不会有哪个主子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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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交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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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要你做事无非权或钱,我如今虽然失去了太后皇后的信任,但我觉罗氏家里还是有几分薄财的,你想要多少,只要我拿得出,尽管开口。”
知棋的脸色随着薄晶的话越来越苍白,“主子,”她终于开口了,“这是奴婢欠您的,奴婢一两银子也不要…主子,您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为您办好。”
“哦?”薄晶心里不信,但也不怕她有什么歪主意,陈妃是个不打紧的人,就算知棋告诉了太后,恐怕太后还会默许,让这个后宫更热闹些呢。
薄晶心里不信,脸上却露出个真诚的微笑道:“谢谢你了知棋,我总算没白疼你,一切就靠你了。”。
“是,主子,奴婢先告退了。”知棋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下,行了大礼,走的时候还回了好几次头,似乎是真的依依不舍。
“哼。”薄晶冷笑一声,跟在后面出了玉宁宫,她并不是跟踪知棋,而是过了御花园,往宫女所居的忠义院那边走去。
过了几重密密的林子,就瞧见一座矮小的宫房,院落里一件件红绿白黄的衣服迎风飘舞,薄晶见一个宫女正从里面端了盆衣服走出来,便轻轻喊道:“你过来。”
“琳…主子,琳主子吉祥。”那宫女是洗衣房的粗使宫女,平时里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见到这些嫔妃们,只吓得一哆嗦,刚洗净的衣服滚了一地也不顾,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