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决不肯说出狼狈出现在此的原因。“我不能连累你。我在主船做了什么现在不能和你说。这件事不久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不知道反而好。”
李奉猛的睁开眼,耳畔传来士兵们兴高采烈的议论。是啊,禧城城主被女人杀了,多香艳的故事。和他们这些军营士兵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忆中,那张精致的小脸毫无瑕疵,却没有了第一次见她穿女装时双颊的红润。白到几近透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有人看不惯我,千方百计的要赶走我。就这么简单。”她惨淡一笑,如是说。
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将她送城主府赶走到茫茫绵江的水面?
李奉呼吸凝窒,一个可怕的念头怎么也止不住的冒出。有。不止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
“你藏不住我的。你护不住我。我必须、也只能一个人走。”萦绕在耳畔的声音如同梦魇。是谁害她落得如此境地,她始终没有说。是不相信他,还是…为了保护他?
最后留给他的,是一张笑颜。对他给予信任的感激:“谢谢你,李队长。”
还有一句认真的介绍:“殷如行,我叫殷如行。”

现在想想。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答应过会去找将军。从头至尾,她斗没说她遭遇了什么。
她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在以将军侍妾的身份向他求助。她求助的,是战友、袍泽。
深深吸了一口气。江风带着水腥味扑鼻而入。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是袍泽,她的隐瞒就自有道理。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只能看,不露痕迹的去查。他必须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祺城里,在他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必须找出答案。
冯胖子被害的消息一旦从官方渠道放出。传播的速度就异常迅猛。苏晨只比李奉晚了两天知道了消息。
“杀了”苏晨的反应比李奉镇定许多。然而那一双震惊的眸子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竟然是杀了。”他喃喃自语,命报信人将事情详细说来。又追问许多细节。那报信人也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回答的面面俱全。
听完后,苏晨沉默了许多。接着,他爆发出了一长串的笑声。惊的左右心腹齐齐瞪大了眼。谦谦君子的苏城主,何时有过这等外放的情绪表露。
苏晨笑了一会儿,停住。很轻柔的道:“很好、很好。”
他竟是小看她了。这一局逆势扭转真是绝妙。殷如行或许只是本能行事。他这熟知禧地内幕的却知道,天元五城的格局要变了。
屏退左右,他唤道:“墨维。”
年轻的隐卫出现在眼前。弯腰行礼:“城主。”
苏晨敲了敲桌子,道:“事情的经过你也知道了。你即刻出发,韩四向来风雅,又是带着佳人春风得意。行程没那么快。你去,将原蔻娘处置了。记得,别让人认出她的身份。”
“是。”墨维应诺。
苏晨继续吩咐:“办完这件事后,你就去韶音关必经处等着。若是遇见了殷如行。不要伤她性命。将她带回来见我。”
“是。”墨维眼皮都不眨一下,再度应诺。
“好了。你去吧。”挥手让人退下。独自在房间内坐了一会儿,起身出门。往苏离的倚澜居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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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车队
第121章车队
“什么?原蔻娘杀了禧地冯城主?”苏离惊的从椅子上霍然站起,立刻追问:“她人呢?现在何处?”
“失踪了。”苏晨叹了口气,眉宇笼上郁色:“禧人一口咬定原蔻娘是我们派出的奸细。迫我们交出人。”
“胡说”苏离惊怒非常,皱着眉思索片刻,道:“大哥,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的确没那么简单。”苏晨赞同她的判断,“先是殷如行的失踪,再是下嫁冯胖子,现在干脆就是杀了人逃匿。这个原蔻娘,很不简单。”
短短的几句话,将本就满怀心事的苏离内心的阴谋论掀动到最高点。她越想越惊悚:“什么如行同乡的消息,全都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谁能证明?她连城主都敢杀。那么戒备森严的驻军包围下还能逃走。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么如行…如行就不是自己走的。大哥如行很可能是被她弄失踪了”苏离慌乱到极点,不敢做出最坏的想象。
“别怕,别怕”苏晨安慰她,“殷如行和她无冤无仇,原蔻娘不会要她的命的。”
“可她杀了冯城主一地城主啊她都敢杀…”苏离六神无主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该怎么和二哥说?”
“照实说吧”苏晨长叹一声,“正好我也要调他回来,祺禧边境如今要重点防御。你给他写封信。让他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殷姑娘不一定会有事。”
“嗯…”苏离哽咽着点头,“大哥,那个原蔻娘,我们一定要在禧人之前找到她。”
想要找到原蔻娘的人很多。然而原蔻娘的命运却是在殷如行闷死冯胖子之时,就已经注定了。没多久,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传到了祺祀祝三地。祝地韩家的韩四公子在外游山时,身边一个新纳的小妾不幸失足摔下山崖。救援山民攀爬到崖底时发现,该女子脸部和身上到处是荆棘划破的血痕,大约是在下坠过程中造成的伤害。一张脸已是面目全非,唯有从衣着服饰和手脚还能勉强辨认。
韩四公子悲痛欲绝。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唯有在当地收敛了棺木,打算运回家乡安葬。不料当晚守灵时,小妾的一众丫鬟下人疏忽大意,不小心打翻了火烛,灵堂当即燃起熊熊大火。不但棺木和尸首被烧得一干二净。就是守灵的一众下人也没人侥幸逃出,个个烧成了黑炭。据说韩四公子得到消息后,一言不发,喷出一口血就晕死了过去。
这种小道消息也就是听之一笑,茶楼酒楼说来当消遣罢了。目前最热门的话题,还是禧地冯城主被原折枝楼花魁原蔻娘杀害一案。
此案闹的风风雨雨。禧人一口咬定是祺人的阴谋。祺人当然否认。中间又有禧地臣子指控冯氏大公子冯淡裕勾结祺人,谋害亲父一说。将冯淡裕堵在禧城门外,不让他进城。冯淡裕破口大骂,欲强行而入。不料城主府发出政令,竟是冯夫人出面,支持小儿子冯淡勋继任城主之位。说是丈夫生前的遗言。冯大公子涉嫌谋害生父,德行有亏,不宜继承城主之位。
这还了得。冯淡裕忍辱负重十来年,等的就是自己当上城主,就职一把手的那一天。结果只差临门一脚,亲娘伙同大臣和亲弟弟一道,要夺了他的胜利果实。是可忍孰不可忍冯淡裕立马回头,从西出云调了大军过来围城。一时间,禧地局势紧张。重演了当年祺地的夺位之争。
一些中庸派的老臣纷纷出来劝阻,试图找到最佳解决方案。而最好的解决方案,自然是找出凶手原蔻娘,说出她是受何人指示杀害的城主。
“狗屁”冯淡裕对着过来劝话的老臣愤然高喝,“霍起儒和栩彬说她逃了你们就信?也不想想茫茫江面,四处都是水军船只,她一个弱女子倒是怎么逃出去的?找?找个屁他么的早就横尸江底见了龙王爷了才是真的”
冯妻劝他:“说不定还真是被祺人救了。”
冯淡裕满身烦躁:“救了也是个死落到苏晨手上,不死他都说不清不但是死,还得是死的悄无声息,干干净净就是我说的,她原蔻娘除非是逃到了冯淡勋的手里,出来指控我是背后主谋。不然换在谁手上都是一个死禧地越乱,那帮子人才越开心”他越说越气闷,事到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领兵对着干。
兵贵神速,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他和苏晨当年的情况不同。一来没有个名将弟弟,二来冯淡勋是正儿八经的嫡子,还有母亲站在那一边。一旦战线蔓延拉开,他的胜算就很难说了。
“来人,上笔墨”他咬牙切齿的吼出一句。两害相权取其轻,事到如今,只有同何雁那个女人借兵了。
信使快马加鞭,带着冯淡裕的迷信赶往禧祉边境。差不多的时间,另一个信使也是快马加鞭,带着两封不算太秘密的信,赶往祺祀边境的韶音关。
过了几天,韶音关内出发了一队人马。领头人玄衣黑马,正是天元三大名将之一的苏雷。这队人马晓行夜宿,错过城镇就露宿荒野。用着最快的速度向着祺城而去。
外间局势的起伏跌宕,惊心动魄,殷如行毫不知晓。她现在遇到了另一个难题。食物吃光了,身体好像也出了些问题。八成是疲劳加感冒,体力不断的流逝。
那日她游到岸边,已是筋疲力尽。却不敢入睡。硬是咬着牙找到一处避风草坳,拢了一堆火,先烘干了外套,再换下内衣烘干。忙活了半宿才弄干了全身。裹着衣服在被火堆烧的滚烫的地面铺了杂草,胡乱睡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就遇见了来江边的打鱼人。她穿着男子衣衫,脸上涂了黑。却也能从身形看出是个女子。听见远远来了脚步声,立刻卷了包裹避开逃走。被村民卖给人贩子的记忆犹新,她是怕了再和人打交道了。
就这样一直避着人,往祉地深处潜行。不敢离村庄官道太远,也不敢深入荒山。跌跌撞撞的走了一两日,晚间不敢睡实。其它的还好说。体力却是消耗的厉害。警觉性也是不如前两天了。唯一庆幸的是古时环境好。荒野处处可见原生态草药。殷如行采了几种大致磨碎调和,弄出一团糊糊抹在身上和脸上。半个时辰后擦掉干沫,皮肤就由原先的白皙变成了黑黄。这样一来,总算有了几分安全感。
然而好景不常,没多久她就遇见了一个更大的难题:食物吃完了。她必须融入人群,才能交换到米饭面食和蔬菜。
咬了咬牙,在看见官道上来了一队商队模样的车队时,她移步踏了出去。站在路边。
这是一个规模中等的车队。押送马车的有男有女。有骑马的,也有步行的。车队速度不快。外围的行人也是好奇对着殷如行看。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穿着男子衣衫的黑黄小姑娘。唯一的亮点是五官长的还不错。摆在平民中也算是个中等姿色了。
殷如行见着车队的人看她,也羞涩的笑了笑。大着胆子,跟着车队的速度一块儿向前走。走了两个时辰,约莫到了午时。车队停下来休息。伙计和护卫们都三三两两的围坐成圈,拿出干粮和水囊来啃。
确切的说,天元之州原先的民俗是一天两顿饭。不过体力劳动者总是容易饿。于是中午就会吃些点心干粮。家境殷实的一些人家,会一天三顿。军队之中也是三顿。但中午一顿不生火,吃的是干粮。富贵之家则各有传统。有些两顿有些三顿。反正一天下来有无数的点心小食和补品,随时可吃,高兴起来,一天吃四顿也无妨。饿是饿不着的,两顿三顿的不过是个传统。
殷如行很饿,但她没有吃的。看着别人大嚼大咽,只有吞口水的份。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饥渴。一个三十来岁的粗布衣衫女子,对着她笑了一下,举了举手中的水囊:“妹子,要不要来喝一口?”
殷如行忙不迭的跑过去,谄笑着脸:“谢谢姐姐。”接过水囊,也不讲究,对着那女子喝过的部位就是一大口。
“唔——”喝下去才知道,水囊里居然是酒
殷如行捂着嘴,皱着眉头咽下去,脸苦成了苦瓜。这么糙劣的酒,差点烧掉她的喉咙。
女子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又递过一个水囊:“喝吧,这回是水。”
殷如行忙忙谢过,连吞了几口。胃中越发难受起来。
女子看着她嘻嘻一笑,道:“我姓舒,人称三娘。妹子跟了我们半晌午,可是有事?”
她问的温和,眼底的目光却很犀利,带着警惕的审视。身体虽然坐着,却是蓄劲待发。周围的人看似毫不在意的各吃各的,注意力却也全在她这边。殷如行毫不怀疑,只要稍有不对,舒三娘的右手立刻就能掐上自己的脖子。其余人则会在一个呼吸间封住她的退路。
“我,我没干粮了。”她选择了示弱,垂下头老老实实的交代:“我饿。”
舒三娘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饿?莫非妹子遇见了打劫的,丢失了财物?”说罢,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殷如行身上那套粗糙却没有破损的男装。
“不是。”殷如行立刻解释,“我没遇见打劫的。我走的是小路,没进城。干粮刚好吃完了。”话说完,肚子立刻很争气的发出一声鸣响。
舒三娘展眉一笑:“走江湖,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遂从身边取出两块大饼,“干粮粗糙,妹子别嫌弃。”
“不嫌弃,谢谢姐姐。”殷如行感激的道谢。取过大饼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她的胃部饿的太久,食物一定要细嚼慢咽才有利健康。
舒三娘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文雅的吃相。问道:“听妹子的口音,不是我们祉地人吧?”
“啊?”殷如行惊讶的抬头,“这也能听出来?”明明她的官话说的很标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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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户籍
第122章户籍
舒三娘哈哈大笑:“妹子,你不但不是我们祉地人,还是第一次出来跑江湖吧。”
殷如行越发惊讶。她自从露面初始便小心翼翼,唯恐别人将她当做菜鸟宰割。怎的舒三娘还是一眼识破了她的底细?只不知破绽在哪里。
舒三娘见她疑问写在脸上,也不吝啬,当下解说起来:“妹子的官话说的很标准。只有在都城的居民或是传承世家贵族才会这般讲究口音。普通百姓说起官话,多多少少都会带些乡音,是以一听就能听出。”
舒三娘笑的大有深意。殷如行这会儿也明白了,舒三娘听不出她的口音,第一问话便是靠了老江湖的眼光在诈她。殷如行不打自招。不但暴露出来历疑问,还泄露了自己是个江湖菜鸟的秘密。
舒三娘这话也不是替她一个人问的。车队旁的众人个个都用等待的目光等着她的解释。平白无故凑过来的陌生人,谁也不会等闲忽视。
好在殷如行之前早有准备,说了一番编造的身世:“舒姐姐,我乃出云山人士。家中忙时耕田,闲时打猎为生。不料前年父兄进山后遭遇不测,母亲又伤心过度,不久后也撒手人寰。家中只剩了我一个孤女。族中长老说我家成了绝户,田地重新划归族中分配。我一个弱女子,没有田地,不能打猎,只靠着三间茅屋为生。族中亲戚欲将我许配给邻村的一个浪荡子为妻。我不肯依。便想到了投靠早年嫁到山外去的姑姑。我自幼生在村中,不晓得人心险恶。出了山后,被一个人贩子得知了我无父无母的内情。他强逼了我签下卖身契。卖给了江城的一个大户人家为奴。”
“呀”舒三娘直叹可惜:“好好的一个良籍,竟成了奴籍你怎么不去告那人贩子?”
殷如行面露哀戚:“我也想喊冤来着。后来才知,那人贩子都是有背景的。和官府极为交好,官府根本不管。买我的那些大户人家明知我是被逼的,也装聋作哑、顺水推舟,走了官府的合法渠道,买了我做奴婢。”
舒三娘大为感叹,对着她的脸仔细瞧了瞧,道:“妹子。你虽生的黑,模样儿却是俊俏。怨不得那人贩子不肯丢手。江湖险恶,你一个姑娘家什么都不懂就出来闯荡,难免吃亏。”
殷如行听了同情之语,更加心酸,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后来,我便认了命。在府中安心做活。今年开春后,那户人家要来祉地走亲戚。我被点名随行伺候。原先倒也一路无事。不料有一日,老爷他,他居然趁我一人不备时,欲轻薄于我。我拼死不从。幸好后来夫人出现,老爷才悻悻罢手。只是这祸事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老爷若是正式向夫人讨要,我一个丫鬟,又怎能幸免?夫人身边的妈妈便给我出了个主意。与其听天由命,不如趁着旅途零乱一走了之。到时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再也不用受着奴役之苦。”
“所以,你就逃出来了?”舒三娘没好气的问。
“嗯。”殷如行懵懂的点头,“幸而府中是好些好心人帮忙…”
“什么好心人你这是上了那夫人的当”舒三娘恨铁不成钢,狠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若真想帮你,怎的不将卖身契还了?你这么一走,就成了逃奴被官府捉拿后是要卖入贱籍的真真大户人家内院最是阴险。杀人不见血。”
“啊?”殷如行惊慌失措,一张小脸吓的面无人色:“可,可这里是祉地。没人认识我。谁会知道我是逃,逃…”
“你傻呀”舒三娘简直不敢相信她菜鸟到了这种程度,“户籍路引没这两样,哪个城池都不会认你是良民。进不了城、住不了店。你就一辈子在荒郊野岭荡悠吧”
殷如行还真不知道户籍、路引这些玩意儿。她来了天元就被山民卖给了人贩子,再然后被卖给了江城苏府。她哪里知道户籍是什么东东?见都没见过。再后来跟着苏雷离开江城。一路也没见他用过这玩意儿。哦不,或许用了。可殷如行真的回想不起来。她脑子里压根就没这根弦。回头进了军营就更别提了。再后来就是入祺城城主府,被原蔻娘袭击,冯胖子接手。户籍路引神马的,依然用不着。再者,冯胖子哪里就算有,也是原蔻娘的户籍吧。和她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幸好幸好殷如行暗自庆幸的拍拍胸口。幸好她没进城,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舒三娘身为祉地女人,最看不得那些唯唯诺诺的四地女子。殷如行的遭遇不算稀奇,努力自强的性子却是对极了她的胃口。想了想,给出了个主意:“户籍可以补办。就说你是祺地人,渡江时船翻了。路引浸水化掉了。现今个地府衙都鼓励有良民迁徙,在本地定居。你只要有正当职业,或一技之长,有保人。就可先行取得临时户籍。待得在本地定居三年,就可正式落户。这是一般平民的法子。不瞒妹子说,有好些逃奴都是这样,只要不是罪大恶极。越过边境,换了城地。谁管你过往如何?有些钱财丰厚的,捐纳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还可直接落籍买田呢”
殷如行听的大喜不已:“多谢姐姐相告。舒姐姐。我便是想在此地落籍,还望姐姐教我。”
舒三娘笑道:“这也不难。我们要去祉城。一路上花费的时日不少。你且说你会什么,在车队打个短工。进城后我做个保人,花费些许银两,就可办个临时户籍了。有了临时户籍,你或是继续在车队,或是另寻他处都可。只是有一件要是先说个明白。你没有户籍,我们便不可雇佣。你在车队帮忙只能换取三餐饭食。工钱却是没有的。便是他日办了临时户籍,所得工钱也比正式落户的雇工要少。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殷如行哪里在意这个,连连说求之不得。又再三多谢舒三娘的相助。
舒三娘笑笑,去了车队主家处说和。那主家姓桑,应是经常走商的人家。做主的是一个大管事。四十来岁的样子,面相还挺和善。对舒三娘尤为客气。二话不说同意了请求。就这样,殷如行成了桑家商队中一名短期打杂雇工。
殷如行顶着一张黑黑的脸皮,行事风格与在苏家截然不同。做事勤快,嘴甜有礼。什么脏累活都干,遇着故意刁难和恶声恶语的也不生气。哪怕有时舒三娘看不过去,提点她一二。她也道:“舒姐姐,我不苦。大家都是好人。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才不像原先的宅门里那些人,看着你笑的亲切,背后却捅你一刀。那才是最坏的。”
这话一说,不但舒三娘唏嘘不已。就是个别刁难她的,也不好意思了几分。时日一久,她倒也溶入了这个小集体。
桑家车队一连过了几座城池。有卸下货物贩卖给商铺的,也有就地购买再行装车的。然而即便如此,长长的队伍中,马车上的货物也是一天天少了下去。
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祉地治安虽然不错。然偏僻之地终究还是有匪徒出没。桑家车队不是第一天行商,管事的和镖师们将事情打点的妥妥帖帖。小股匪徒给予消灭。大股匪徒则是拜山头。送上财物若干,车队安然放行。至于路过的各个城池打点就更不必说了。什么样的官送什么样的礼。桑管事那里一本帐明明白白。就不曾出过漏子。看的殷如行叹为观止,没想到一个贩卖货物的车队,也有这么多的讲究。要送出这么多的钱财。
舒三娘一语道破内情:“这年头,只要是有本事的。甭管他是什么本事,黑白不论,都能得到孝敬。没本事的,就只有去孝敬别人了。而大多数人则是收别人的孝敬,自己同时也需去孝敬人。那站到至高之位的,就无此烦恼,只管受人孝敬就好。”
殷如行就想到了苏晨、苏离、苏雷、李奉,甚至柳氏、韩四等人。暗暗叹息。说实话,那等站到至高位者。付出的艰辛也不是她可以比肩的。
这日来到一座规模较小的渭城。按照惯例,这等小城镇只需住宿打尖即可。连货物都不必装卸的。众人无事便各自外出闲逛。舒三娘却带着殷如行去了当地府衙。这里有位文书主簿和她有几分交情。在此地落户可节省不少花费银两。
殷如行自是千谢万谢。又将那不幸的过往诉说了一遍。文书主簿填好几份单据归档,收了手续费,由着舒三娘做保,发给了她一纸临时户籍。总算有了合法的身份。然后又因着她与桑家商队的雇佣,开了一份路引。这一来,出门必备的手续就齐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