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之上,琴声渐远
第112章惊变(上)
第112章惊变(上)
回程的马车上,苏离迫不及待的问殷如行,今天为何失常?
殷如行考虑片刻,隐晦的说起她被人拐卖而来一事:“…我不是天元人,所以听见有家乡的消息就忍不住了。”
苏离是第一次听说她的身世,惊讶的问道:“莫非你是香川之州的人?”
殷如行做出迷茫之色:“我也不知道呢。迷迷糊糊就来了这里。想是被人绑了,又半途抛下。我一睁眼就已经在深山中了。出来后才知道是出云山脉。”
“一个人吗?”苏离惊叹,“你真是太胆大了。出云山脉里头,传说有妖怪会吃人的。凡是在深山里面失踪的,最后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那里失踪过人吗?”殷如行不由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怪异。那片林子中没有飞鸟走兽,没有寻常植物。仿若植物园标准范版一样的乔木植物,静静的屹立。被溪水洗去棱角的石头压缝处,最不起眼的地方,却生长着紫珈果这样的极品药果。慧净给的册子里,几乎所有的珍宝药材都出自出云山脉。同样的,这些顶级药材,只说明了产地。生长的具体地点却是全无。
“…出云山脉大着呢。里面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还有人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苏离热烈的八卦着,最后作出总结:“你能从迷路的山里平安走出来,真得感谢神灵保佑不可。”
殷如行若有所思。或许正是因为里头有古怪,才造成了她的穿越。回去的路很可能也在那里。
回到城主府,她立刻将准备好的行囊再次整理了一遍。这一回她吸取上次的教训,一切要有备无患。银两缝在布包里,分几处贴身收藏。慧净的小册子早已背熟,抄写版和原版都用油布裹好,密封装在瓦罐中,埋在人迹罕至处。面脂香膏等洗化日用品装进瓷瓶,和衣物行李一同收好。至于做好后分得一半的**…
她考虑再三。一部分装进瓷瓶,贴身收着。剩下一小撮则小心的装进一支空心的桃木簪中。这支簪子是苏离送她的。大户人家常会打制这样一些空心首饰给姑娘做陪嫁。里面可以放些银票、药丸之类保命的物件。桃木簪是工匠试手之作,不值钱。苏离带了反倒扎眼。便送给了殷如行。
这一年多她从来都是时刻预备着,东西收拾的到也快。不过一个时辰就全好了。没了事,心里却安定不下来。即希望又怕有失望。忐忑了半宿才迷糊睡去。夜里又做了许多的梦。一会儿是成功的回去了,见了母亲和小弟大哭一场。哭的时候殷如言来了,正相顾无言着,殷如言的妻子,她的大嫂又突然出现,一脸幸福的说她怀孕了。一会儿又是原蔻娘告诉她找到了那位前辈,一张和她相似的脸嗤笑着道:回去的通道没有了。苏雷是我的,快把他交出来一会儿又是苏雷出现,先是晴空万里的对着她微笑,说我会永远爱你。突然间又变了脸色,叫着说他认错了人朝另一个窈窕的身影追去,丢下她一人在原地…
噩梦连连第二日起床,殷如行的脸色坏的要命。心不在焉的洗漱打理好,去了倚澜居。苏离见状吓了一跳,忙安慰她不要多想,她已经和角门的一个贪财门房打好了招呼,只要有殷如行的信,一定会第一时间送进来。然而两人等了一天,没有任何动静。殷如行失望的回了风雷阁。
当晚又做了一夜离奇古怪的梦,白日里依旧顶着一脸灰败之色。自从苏雷走后,尤妈妈总管事务,风雷阁条理分明了不少。人人各司其职,在没有偷奸耍滑的。紫苏和春兰堪称大丫鬟楷模,一言一行无不让小丫头们佩服。风雷阁气象一新。
相对的,殷如行就边缘化了许多。有意无意的被当成了隐形人。基本上她若不主动出门,待在房里一整天也不会有人来过问。反倒是倚澜居,一天不去换了次日再往,小丫鬟还会唠叨两句:如姑娘怎么昨儿没来?脸色这般不好,今天素姑姑炖了补汤,姑娘也喝一碗吧。
世家宅院便是如此。人情冷暖,人各自知。
原蔻娘一连好几日都没有消息。苏离看不过眼殷如行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悄悄的遣了人去询问。不多时小厮回来,说是见了原蔻娘身边一个叫佳期的丫头传话。原蔻娘歉然的表示,这几日身子不好,犯了懒。还未曾想,让殷姑娘久候了。
苏离咬牙切齿:“她这是推脱根本就没去想”
殷如行反过来安慰她:“不是说连韩四上门都没见着么?说不定真是病了。人家和我非亲非故,犯不着赶着上心。没去想也是正常。”
苏离仍旧不快:“人说青楼女子逢场作戏算不得真。谁知道她真病假病。等祺城的折枝楼开业了,我寻人一天三次的找她晦气,看她上不上心?”
一连晾了几日,当她们是那寻欢客呢
也许是她这位郡小姐的提醒奏了效。又也许是原蔻娘病好了。总之隔了两日,原蔻娘便使了丫鬟佳期走角门进来传话,说是想到了一点儿线索。只是话不传两耳,不知能不能就这么走传话丫鬟的嘴里说。
苏离含糊的先打发了那丫头,说是要考虑考虑。殷如行思索片刻,毫不犹豫的决定:“我去见她,亲耳听她说。”
“你疯了”苏离高声道,“原蔻娘是谁?她是风尘名/ji。咱们连传话都要偷偷摸摸的。怎么能公然上门去?她住的地方,男人去了是风流韵事。你一个姑娘家去算怎么的?你还是二哥的人。万一被人瞧见,生出口舌联想,连累的二哥都没了名声”
殷如行道:“那我化了装,悄悄的去。”
“亏你想得出来”苏离霎时变了脸色,“你就这么急着要离开我二哥”
“阿离——”殷如行语声恳求,“我不是着急着走。而是我不能没有这一个线索。走不走是一回事,知不知道回乡的消息又是另一回事。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苏离冷脸拂袖,“你看看你,从船上见了那袜子开始就魂不守舍你会不想走?你当我呆子呢”
殷如行闻声沉寂下来,一字一句的道:“阿离。你觉得你二哥会娶我吗?”
苏离顿时哽住,哑然失声。
“阿离。”殷如行又问,“你觉得,我应该做妾吗?”
苏离无言以对。
“还是,我该温顺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娶妻生子。我生的孩子只能是庶子,对着夫人生的孩子低声下气。”殷如行继续吐出问句,连续失眠的肤色透着不正常的青黑。
“可你,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苏离沉默了半晌,安静的陈述。
“傻瓜”殷如行笑了,“不过是问个消息。几年前的旧事,原蔻娘也不知还记得几分。哪里说走就走了。有这么容易的事吗?”
苏离撇了撇嘴:“那你也不用自个儿去。找个信得过的人传话就是。”
殷如行沉默片刻:“我没有信得过的人。唯一的…只有你。阿离,这件事你不方便介入。再说,我还有问题要当面问她。”苏离一旦介入,如果她真的走成了。苏离便是伙同她背叛了自己哥哥。
苏离嗤笑一声:“我要是真不介入,就不该遣人去问话这会子撇也撇不清。”
“总是好一点的。”殷如行温和的道,“这几回你都说的含糊,谁也不知道我们要问什么。只说是打听旧人消息就行。这一回可不一样。你还是少掺和了。倘若来日被知道了,你二哥或许念着亲情怪你不了多少。可你大哥,苏城主…怕是会疑心你吃里扒外。他若对你有了这等印象,你自己想想后果有多严重?”
苏离脸色突变,随后露出几分寂寥。
殷如行叹了口气:“你的路也不容易走。我们都各自小心些吧。在外人眼前,你我还是互为利用的关系好。”
“好”苏离沉默良久,重新扬起脸,语重心长的嘱咐:“你也要小心。”
既然做戏,就要做全了。殷如行隔了几日找到门房管事,说要派个丫鬟上街买办些东西,还望行个方便。
她找的这个门房,在苏离手下是有案底的。为人喜好喝酒。因着他管的角门后头就是下人住处,便经常放些小厮、小丫头出入门禁,收些好处费贴补酒钱。此刻收了殷如行二两银子,笑道:“姑娘只管遣了人来就是,我给她留着门。只是得尽快回来。”
“劳烦您了。”殷如行细声道,“女儿家的一些物事,我也不好托府里的买办。只能自个儿费些事。”
门房是见惯了这些小妾通房斗法的,买些贴己用品讨好男主人。常有的事。不甚在意:“买办们哪有伺候姑娘的身边人贴心。自然买不来合心的物件。”
殷如行微微一笑:“我那丫头是做粗活的,日常不得见。恐这位大哥不认识。相貌却是极好认的。姓沈,脸黑,生有大片的胎记。你一见便知。”
门房笑着应承:“这般好记的相貌,小人定然能认出。”心下却道,生的这样丑,难怪只能干粗使活计了。可叹府里传言这位如姑娘混的不好,果然不假。使唤人也只能找这种万人嫌的。
第二天过午,果见有一个身材臃肿的黑脸小丫头过来,生的好大一片胎记。一路遮遮掩掩。他也不奇怪。生成这样,不遮着脸才叫怪。结结巴巴的说自己叫沈丫。声音粗哑的要命。
门房皱了眉。城主府大得很,没见过的丫鬟不计其数。这么丑的还真是第一次见着,也不知使了什么门路进来的。估计是在哪个旮旯里混日子的人。不知怎么被无人可用的如姑娘挑上了。遂嫌弃的挥挥手,说了门禁时间:“最多两个时辰,再不回来你就别想再进来了”
沈丫头唯唯诺诺的应声。出了角门。穿过仆役居住的两条街巷。转角就是宽敞的街道。黑脸姑娘深吸了一口气,疾步快走,时不时打量街上的商铺标牌。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座雅致的小院前。她不走正门,顺着院墙转了一圈。找到后街的小门,敲了几下。
门吱呀的开了。一个胖胖的婆子诧异的看着她:“你找谁?”
黑脸姑娘忙道:“我找佳期姐姐。我们小姐派我来的。有事相告。”佳期就是之前为原蔻娘给苏府传话的丫鬟,也是悄然行事,走的偏角门。
青楼女子这类私相授受的事更多。那婆子也知道佳期的身份,对黑脸姑娘的话到没有什么怀疑。只道:“你等着,我进去问问。”
小院内,越过重重亭台假山,原蔻娘在园中铺陈开画纸正在作画。丫鬟佳期走了来,小声对着她耳语几句。原蔻娘一喜:“真的来了?快请进来。”
佳期去请人。原蔻娘脸色一变,对着身旁一个身材粗壮的婆子吩咐:“人来了。快去准备。听我的示意行动。”
婆子和众下人退下。过了片刻,佳期领着一个黑脸姑娘走了来。原蔻娘疑惑的瞧着她越走越近。
黑脸姑娘走至她身前,微微一笑,用了本音说话:“原姑娘。我想来想去,还是自个儿来的好。只好换了身打扮。你可还认得我?”
原蔻娘惊讶的瞪大了眼,渐渐的唇角轻勾,露出笑意:“殷姑娘。”
殷如行坦然承认:“原姑娘好眼力。”
“哈哈哈”原蔻娘发出一串高亢的笑声,“殷姑娘,你真是太令人惊奇了。原本他说,我无需任何动作,只要乖乖闭门谢客,留在家中等候即可。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果然很了解你。你竟真的自投罗网来了。”
殷如行蓦然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身形一动,转身就跑。却见一阵罡风袭来,四个蒙脸大汉从假山后跃出,堵住了她的退路。
原蔻娘声音如银铃的娇笑着:“这可不是我的人手。殷姑娘,知道你会两手拳脚,这是他特意为你准备的。”
四个蒙面人都有内力在身。殷如行只招架了几招就被抓住。心下冰冷,眼眸如刀的看向原蔻娘:“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为什么?”
“想知道原因?”原蔻娘摇着团扇袅袅的走来,挑眉一笑:“我不告诉你。”
话音一落,颈后传来剧痛。殷如行陷入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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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惊变(下)
第113章惊变(下)
殷如行在摇摇晃晃的颠簸中醒来。睁开眼,只见四周装饰的华丽非常。狭窄的空间、几样常规的用品让她判断出这是一个车厢。身下的摇晃告诉她,这还是一辆在行驶中的马车。
这么大、这么华丽的马车?殷如行心头警惕,视线缓缓扫过四周环境,判断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车帘一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弯腰进来。见她睁着眼,微微一笑:“姑娘,你醒了。”
这丫鬟竟还是个熟人。殷如行目光一寒,冷冽的道:“佳期?这是哪里。”
声音一出,她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异常沙哑。身上也虚弱无力。
佳期又是一笑:“自然是在路上。”顿了顿,又补充:“在离开祺城的路上。”说完后特意看了看她的脸色。
殷如行脸上没什么表情。冷着脸继续问:“你主子是谁?”她不相信原蔻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绑架她。再者原蔻娘也口口声声说了,是听了“他”的命令在行事。
佳期咯咯的笑了起来:“姑娘,看你说的什么胡话。我的主子不就是你嘛?佳期可是从小就伺候姑娘的。”
殷如行皱了皱眉:“从小伺候我?你说什么胡话呢?”
佳期意味深长的一笑:“我可没有说胡话。佳期十岁被卖入折枝楼,幸得姑娘青眼看中,之后就一直在姑娘身边。怎么不是从小伺候?”
折枝楼殷如行霍的一惊:“你乱说什么谁又看中你了”
“自然是姑娘你啊。”佳期说出一个惊愕又残忍的答案,“名满天元的青楼花魁,原蔻娘。”

车厢内一片安静。殷如行沉默良久,道:“拿个镜子过来。”
佳期顺从的取过铜镜一柄,交给她。殷如行费力的坐起身,举镜子一照。没换人,镜中印出的,还是那张从小到大见惯了的脸。肤色如雪,晶莹剔透。
她放下镜子,掀开锦被。身上已经不是原先的粗布衣服。换了一身冰绡中衣。里头的内衣也换了。乌发披散,全身上下除了这个身体,没一样属于她原来的物件。
“我的东西呢?”她问。
佳期笑道:“那些粗布衣服?早扔了。”
殷如行面沉如水:“我是说我其它的东西。首饰、银两、香膏面脂。”
佳期笑了笑:“银两我给姑娘收着呢,断不会少了。首饰也是一样。香膏面脂不是上等货,跟了城主大人,姑娘自然要换好的使。”
“城主大人?”殷如行眼眸一凛,“哪个城主?”
佳期“扑哧”一笑,眼眸微转:“姑娘希望是哪个城主?”
殷如行冷笑一声:“我希望是何城主。你可满意?”祉地城主何雅,是天元之州唯一的女城主。
佳期俏皮一笑:“姑娘就会寻人开心。这回您可是亲口在众人前答应了下嫁冯城主的,天下人皆知。再后悔也来不及啦”
“冯?”殷如行立刻翻索记忆,“禧地城主?冯淡裕的…”
“呵呵。”佳期笑道,“原来姑娘也不是一无所知。冯城主今年五十四。嫡长子冯淡裕被封经略,镇守西出云。长年不见。唯有年方十三岁的幼子冯淡勋得其欢喜。禧城城主府中美人无数,冯城主曾豪言要收集天下绝色。姑娘这回可是跃了龙门呢。”
殷如行认真的听她说完,问道:“你家姑娘在很多人面前说要嫁给冯城主?”
“我家姑娘就是你。”佳期强调。
“你知道我的意思。”殷如行抬高了声音,“到底是还是不是?”
佳期眼珠转了转,委屈的道:“姑娘,你怎么对我这么凶?一点儿都不像从前了。”
殷如行冷笑:“我没功夫和你演戏。你爱讲不讲。这些都是公开的,你不说我以后也能知道。”说完后闭目休憩。不再言语。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她这是被人算计了。顶替了原蔻娘跟了禧地姓冯的。情形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冯胖子不知情。一种是他知情默许。原蔻娘青楼挂牌七八年,认识她的人很多。冯胖子就算没见过,身边人也不一定没见过。不知情一说很难成立。所以,知情默许的可能性最大。亦或者,不是默许,而是同谋…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做这个惊天阴谋想都不用想。在祺城,有什么大事是能瞒过城主苏晨的?细想想,知晓她来历的,除了苏雷可不就只有苏晨和柳氏了。那片布料的来历更好解释。她来时的一身衣服鞋子全都被苏晨拿走了。撕一块布料下来还不是小事?若是原蔻娘能有那位前辈的消息。能耐大许多,又找了这么些年的苏家兄弟如何不会得知?
是她莽撞了。关心则乱。城主府的生活太过压抑,压的她绷不住了那根临界线。一听有模糊的消息就失了谨慎之心。
苏晨她咬牙切齿,紧紧扣住掌心。只有他,一定是他。布下这天罗地网。方方面面都算到了。便是苏雷回来打听,也只能从苏离口中得到她一心归乡的线索。说不准,不是一定会认为她的失踪是不告而别的回家乡了,就像那位前辈一样。
受到打击的苏雷绝对不会再如之前一样坚定信念。她都能想象苏晨会用什么说辞来蛊惑人心,舌绽莲花、丝丝入扣、步步瓦解…或许,从她第一天入江城苏府起,这个局就在策划中了。苏晨怎么可能容忍苏雷那些不合常理的想法?他早就想着要改变自己的弟弟。计指人心。她,不过是个恰逢其时的棋子。
车厢中只闻轻微的呼吸声。佳期收起了笑容,行了个礼,退出车厢。临了抛下一句话:“冯城主是知晓的,你可以省些心思。”
殷如行无声的嗤笑。向一个老色鬼城主求救?她还没白痴到这份上。
身处逆境,最要紧的是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有清醒的大脑。才能想出有效的解决办法。回过头来再想,冯胖子是知情者,也就是说冯胖子要的人原本就不是原蔻娘,而是她殷如行。
这一局,目前已知三个布局者:苏晨、原蔻娘、冯胖子。冯胖子应该是坐享其成。或者说,他付出的东西与殷如行无关。应是在政治上。之前苏离说过,祀地要求苏晨再结盟一位城主。想来冯胖子付出的就是这个。与祺、祀两地的结盟。
一个女人就换得了结盟。该说冯胖子风流不羁还是色欲熏心呢?
不对不可以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冯胖子若是无能,岂能坐稳城主之位几十年?苏晨更非眼高手低之辈,手下的军事实力从来就保持领先之势。应该说,冯胖子是选择了一个对禧地有利的盟友。她殷如行,只是商议中的彩头而已。
这就对了。不然冯胖子为什么以城主之尊冒险来了祺城?结盟,交换商议的条款多了去了。派使臣相谈,来回数次修改都是正常的。只有城主亲临,才能快速敲定。同样,苏离的婚事商议时,苏晨也会和梁少安见面。面谈详细。
苏晨的心态就不用分析了。殷如行闭着眼都能想到。从她被卖进江城苏府的那天开始。她的对手从来没变过,就是苏晨。苏晨买她为奴就是为了利用,榨干价值才不负他的为人。柳氏,应该是帮凶。那件青花衣裙,是在她的提醒下才穿的。城主府里的阴私帷幕,也全在她眼皮底下。
苏离不知情。这是一定的。这不光是相信自己的眼力。还有苏晨的计量在里面。只有不知情,将来面对苏雷时,才更有说服力。
最后一个,原蔻娘和佳期。原蔻娘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佳期为什么跟着她去禧地?
车帘晃动。佳期再次进来。端了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
殷如行接过碗筷,慢慢的吃着。感受着谓中灼火一般的不适,问道:“离我在花园昏迷那天,过去几日了?”
佳期道:“两日。”
殷如行冷笑一声:“两天两夜不给吃的。你们是想饿死我啊。”
佳期认真的道:“随队的大夫给姑娘开了养生的燕窝汤。这两天我每日都给姑娘喂食的。姑娘不会送命。”
殷如行垂下眼眸,一口一口的吃着粥。白粥味清。里面倒没什么添加物。小菜味重,每一样里都放了药。佳期说的没错。吃了不会送命,只会让她手脚无力。是药三分毒。手脚无力只是表象。神经元被麻痹,这种药物长久潜伏在身体内,最终会造成肌肉失调。如果到禧地的这一路都吃这种药物。她至少要花费一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排清。这一年,势必会身娇体弱,不堪盈重。这还是在她有意识吃排毒食物前提下的最好现象。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健康。如今,却是连这最后一点都要破坏…不可饶恕
斯条慢理的用过小菜。不多不少,每一种都尝些。只吃白粥是不行的。这一顿若是没碰小菜。下一顿送上的,绝对是添了料的粥。
粥吃的干干净净。取过茶水漱口。佳期收回空碗:“姑娘,不是不给你多吃。实在是你饿了两天,不宜一次吃的太饱。”
殷如行拿帕子擦拭嘴角,不经意的道:“你家姑娘,这会儿该嫁进韩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