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雷笑道:“施大人谬赞了。苏某一介武夫,当不得这般夸奖。”也举杯回应。
两人喝干杯中酒,侍女再度斟满,施宝川又举杯,介绍他身后的两人:“梁恭、梁俭。此二人是我城主身边侍卫,此次特意相借,护我一路周全。他们自幼习武,对苏将军一向敬仰,只恨不得相见。今日得逢,当浮一白庆祝!”
梁恭和梁俭一同举杯:“苏将军,请!”
苏雷笑而举杯:“两位一路辛苦了。请!”
三人仰头干杯。施宝川也陪着饮尽。笑道:“这二人一直期望能得苏将军指点。不知可有此荣幸?”
苏雷爽快一笑:“今日夜宴。施大人若是明日有闲,直接来府中找我便是。”
施宝川大喜,举杯:“那就此说定了。明日定当拜访将军。”
如此酒过三巡,这两席之间气氛暖融,喝酒吃菜,话也稍多了起来。
跪坐在苏雷右侧身后的一个女子,手持酒壶,倾身至前,给空空的酒杯斟满美酒。
施宝川正谈论到祺城的几处繁华景点,不意眼一抬,恰好看见此女的脸。顿时一呆。
眉若远山、眼如秋水、凝霜皓腕、皎月生辉。施宝川也算是见惯美女的。此时却大为惊异。这位倒酒侍女,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竟比那一众华服美饰的贵女还要吸引人。
美人,难得的美人!施宝川在苏雷不悦的目光下收回失态。笑道:“苏将军真是好福气,有如此佳人相伴。”言语落落大方,表露出纯粹欣赏的意态。
苏雷面色稍缓。攀谈的气氛再度融洽。
殷如行坐正,重新回到被苏雷高大身体遮挡住的阴影中。
梁恭和梁俭互相对视一眼。各自了然。传说苏雷有一爱妾,在江城时就因她而拒绝婚事,险些与兄长反目。看来就是此女了。
“叮——叮——铛——!”大殿中传来编钟清脆的鸣响。一管埙音悠悠荡起,绕梁徘徊。说不出的沧远肃穆。随后,各类丝竹齐鸣,穿插起伏,奏出美妙的音乐。
这是每逢宴请必有的正音。又称雅音。
一个穿着织锦彩衣的男人。没错,就是男人。开始和着音乐唱歌:“明月皎皎、星辉熠熠,嘉宾聚堂、我心欢畅。鹿鸣呦呦、食野青萍,嘉宾聚集、我心欢喜…”
男子的声音醇厚悠扬,中气充足。每一句的开头,编钟都敲出亮音相伴。每一句的结尾,又敲出浑厚的沉音相和。歌声和音乐当中,一群绿衣女子翩然而来,轻盈起舞。满殿灯火照着她们细嫩的娇颜,柔软的舞姿。
音乐和歌舞给满场带来了松快的气氛,一些宾客开始离席,各处串联感情。苏雷这边就来了好些人,敬敬酒,说说话。殷如行再也没有抬头,低垂了脖颈,静静斟酒。喧闹的气氛在她这里好似不存在,隔开了一方静谧天地。
苏雷微微皱了皱眉。又飞快的平复。
不过一会儿,苏离款款而来。身后侍女端着托盘酒盏。
她笑道:“二哥,可是有许多人来敬酒?小妹不才,也要来凑个热闹。二哥可赏脸?”
苏雷挑眉一笑,饮尽:“离儿敬酒,自是要喝的。”
苏离鼓掌而笑,又端了杯子,对着施宝川三人:“施大人一路风尘。两位军士护送也是旅程辛劳。苏离敬三位一杯,聊表心意。”说罢,先和施宝川喝。再和梁恭、梁俭分别对饮。
饮完后要告辞。苏雷叫住她:“等等。”扭头吩咐殷如行:“这里人多。你去陪着三小姐。照应一些。”
“是。”殷如行低声应诺。站在苏离身后,依旧垂头。
苏离大有深意的一笑:“二哥果然会关心人。”遂做了顺水人情,带人来至女眷处。给几个领头的贵妇敬了酒。坐入一群未嫁少女的人群中,说些女孩子们的闲聊。
苏晨坐在主位上,应付着一拨又一拨的人。眼看着酒敬的差不多了,施宝川独自走了过来,笑道:“宝川居然还未曾和城主大人喝一杯,实是罪过。苏城主,来来,施某敬你一杯。”
苏晨含笑和他喝了一杯。邀请他坐下。施宝川顺势就坐。几个侍者不动声色的在外圈一站,将两人半围在中间。
“施使臣,不知贵城主对我信中的提议有何见解?”苏晨见无人打扰,开口进入正题。
施宝川放下酒盏,脸上笑容不变:“苏城主,你这回可是给我梁城主出了个大难题啊!”
“哦?”苏晨端起酒盏,在手心慢慢转了一圈:“这么说,梁城主是要拒绝的了?”
施宝川嘿嘿一笑:“苏城主说笑了。你我两地很快就是一家之亲,凡事当有商有量。改城立国一说,关乎基业传承。事过重大。梁城主的意思是,若能再联合一位城主就好了。到时三对二,我们这一方便是大势所趋,顺应民心之举。”
苏晨轻笑一声:“三对二,二对三。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施宝川压低了声音,“只我二城立国。万一那三城联合起来,以此为借口发兵侵入。两地之军对三地之兵,胜算险矣。”
“出兵?”苏晨眼中闪过利芒,“只要是想出兵,哪里都能找着借口。”
“这是自然。”施宝川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苏城主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的分明。什么由头都是借口。在下怕的,不是他们出兵,而是他们三方联合。我们只有两地,优势不显。纵然胜了,也损耗良多啊!”
苏晨沉吟片刻:“你担心的也有道理。多些保障总是好的。依你之见,再联合一地,选谁为好呢?”
施宝川连连拱手,赔笑道:“城主大人,在下只是一礼仪小官。哪里懂的这连横合纵之事。下官说的,都是临行前梁城主的吩咐。苏城主问下官,实是为难小人了。”
苏晨手指轻敲桌面,讳莫如深的看着他。半晌后:“你当真不知?”
“确实不知。”施宝川擦了擦头上的汗。
又是沉默许久。
“罢了,既然不知就算。”苏晨周身气势忽的一松,举杯一笑:“施大人,喝酒。”
施宝川松了口气,赶紧赔笑:“谢城主体谅,喝酒,喝酒。”
酒至深夜,歌舞酣醉。这一场夜宴开至凌晨方结束。苏离早早的退场去睡了。殷如行也趁势离开,回了风雷阁。苏晨也没有留至结束,深夜过半的时候,他便留一众亲信臣子陪客,独自先退场。柳氏见了,也立刻跟上。指挥丫头仆妇们打热水,端醒酒汤。又亲自给苏晨解开配饰,脱掉大礼服。
苏晨洗漱完。柳氏退下众人,关闭房门。拿了梳子替他解开玉冠发髻,一下一下的梳理。苏晨微阖了眼,闭目凝思。
“事情不顺利吗?”柳氏梳着他根根乌亮的青丝,柔声相问。
“滑头罢了。”苏晨闭目答道,“不见兔子不撒鹰,光想有好处,不愿担风险。只怕我找不到第三个城主联合,这门婚事就谈不成了。”
柳氏深知婚事只是表面,真正的内里是和祀地结盟。便道:“怪不得来了这许多日。连个讨要草贴的信儿都没有。我说他怎么这般托大,原是另有心思。”
“也不能说是另有心思。”苏晨睁眼道,“他祀地只是不想出力,坐等其成而已。这事谁急谁来办。他梁少安位置做的稳,后继有儿子,内宅有老母。娶离儿和立国之事,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筹码多,当然不急。”
柳氏叹了口气:“他不急,只能难为你了。”
苏晨不说话,再度闭上眼。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事也不算难。结盟无非是为了利益。梁少安不想花力气拉拢第三方。这个亏就只有他来吃。大势如此,也只能这样。梁少安只要娶了苏离,祺地的后势就算布下了。来日方长,一时的得失算什么。现在要考虑的,是拉拢谁最合适。
祝、祉、禧三地。祝地和祺没有地域接壤。远交近攻,是最好的同盟。而且祝地和祀地一向多有恩怨,一旦三方结盟,祺就是中和之势,地位反而超然。
祉地,何雁为天元三大名将之一。武力雄厚。和祉地结盟,苏雷、何雁,三名将得其二,军事上占了绝对的优势。一旦三方合力入侵禧、祝二地,必可夺得城池,将边境线扩延。开疆扩土,是千秋功业。
禧地。和祺地同样占有出云山脉。隔着绵江这一道天然屏障,两地纷争不多,一向交好。武力不如祉地,繁华不如祝地。但却是最容易被说服,花费需要最少的。与祝、祉两地结盟虽好,可这两地也是最难说服。祉城城主何雅与祝城城主桓璐向来交好,同仇敌忾。只怕未必能说得动。
只有选择禧了。不是最好的,却是可能性最大、最稳妥的。
苏雷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睁开眼。握住柳氏的手:“不早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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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要补更,嘤嘤嘤…
第一百零五章不合拍
第一百零五章不合拍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庄子云:投其所好,而可得之。
苏晨不知道孙子和庄子是谁。但这两句话的精髓,他却是早早明了的,使用起来游刃有余。
禧地。有一位年方二十六的青年才俊。他便是城主的嫡长子冯淡裕。此位大公子与苏晨同病相怜,都是不招父亲待见。由心心相惜逐渐发展成莫逆之交。现在,苏晨成功的登上了城主之位。他特意发来了私人信函,表示恭贺。同时也在字里行间提出暗示:你成功了,千万别忘了我还在熬着。有机会拉我一把。
冯淡裕不讨自家父亲的喜欢。是最近几年的事。禧城冯城主,想当年也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一个,风度翩翩,有钱有地位。吸引的众多女性如见了花蜜的蝴蝶,纷纷扑来“采蜜”。
冯城主最是怜惜美人。大度好施。自诩有很多“蜜”,来者不拒。你来也给采,她来也给采。更多的时候主动要求,可着劲的“洒蜜”。看着一个漂亮的,就抢回府洒一洒。城主府里的花蝴蝶换了一批又一批,姹紫嫣红,几十年不断。
然而“蜜”这个东西。据说储存数量是有限度的。冯城主连着洒了二十几年,夜夜勤劳不息。四十岁一过,猛然发觉自己不如早年坚挺持久了。
这还了得!娇美的蝴蝶们年年有新颜。他这朵不败之花怎能力不从心,质量减退?于是冯城主看大夫、吃补药,好一番折腾。终于,有了明显的改善。
正当他为此喜滋滋的时候,猛然又有一天发现。居然有几个漂亮的小蝴蝶竟不是朝着他抛媚眼,而是对着长子冯淡裕大献殷勤了。
这还了得!冯城主嫉恨的察觉,小时候粉团一样的儿子长大了,变的不可爱了。个头,和他差不多。身材,比他好。相貌,比他年轻。力气,比他大。风度才学,当然不如他。地位,自然也不如他。某些方面…咳咳,那是一定不如他的!!!
还好,还好。冯城主心定之余,对长子有了几分不顺眼。
又过了五年,冯城主发现自家长子貌似越长越变的玉树临风,有了那么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照照镜子反观自己呢?胖了好几圈,肚子圆了。脸上的肉松了。最可恨的是,“洒蜜”的耗时变短了。那个,那个,呜呜…吃再多补药也没有年轻时坚挺了…
冯胖子城主开始看长子十分不顺眼。看见他,就看见了无情离开自己的青春年华。
眼不见、心不烦。冯胖子城主将嫡长子打发去了西出云的封地。少了这么个碍事的家伙,再看看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儿子冯淡勋。冯胖子了悟了。儿子,还是小时候可爱啊!长大了就面目可憎起来。抢夺走我的青春不算,抢夺走臣子的忠心不算,还想抢夺走更多…不给,不给!在他闭眼前,一丁点儿都不能给!
冯淡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召了父亲的厌恶。苏晨却是知道的。不过这属于不可调和的矛盾,知道病因也没药可治。冯胖子显然属于不理智一型,接受不了‘他老了’这一事实。除非让他返老还童,或者冯淡裕再度缩回变小。不然怎么都讨不了好。还不如积蓄力量在西出云,暗中等待时机。
不过等待归等待。也不能让老爹忘了自己。冯淡裕隔三岔五的就送些土特产回禧城,美其名曰“孝敬父母”。然而收效不大。亲爹和亲娘还是喜欢小儿子。不过在一众清流臣子中,冯淡裕的名声倒是不错。虽然,这让冯胖子更加不待见他。
苏晨搁下松烟墨条,浓淡相宜的墨汁在鱼脑冻的砚台中聚成一汪墨泉。取过一支细毛狼毫,饱吸了墨汁,提笔在素白的信纸上写下一行行漂亮的行楷。
送礼,要送的投其所好。冯胖子最喜欢什么?美女。冯胖子对待美女也是最大方的。只要在他喜欢的兴头上,要什么给什么。当然一旦他腻味了,处理起来也很快。
美女,容貌好看的不稀奇。纵横花间三十多年,冯胖子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只有送一个与众不同的,才能引起他最大的兴趣。
美人计,虽然很古老。却一直很好用。
夜宴之后的第二天,梁恭和梁俭果然单独递帖求见。苏雷在书房招呼了他们,聊了一整天。似乎很投机。午饭时喝了酒,直到下完时分才告辞。
晚间,苏雷告之殷如行。后天,不但梁恭和梁俭会再次带人前来,李奉也会带几个好手一块儿到。大家切磋比试比试。见识一下祀地好汉的本领。
“风雷阁地方小了。”他道,“我和大嫂说了,要在澄心湖边的那片桃林里摆宴。吃食和酒菜都由大厨房负责。茶水和休憩的地方就用桃林里的三间赏花小筑。尤妈妈带着紫苏、春兰和几个下人在里头打理。只缺一个总领的人。不能麻烦大嫂,让离儿来也不合适。你试试看可好?”
“我?”殷如行顿了顿,道:“我做不好的。”
苏雷笑道:“你又没做过,怎么知道做不好。我明天去军营挑人手。你好好跟离儿商量一下。这些家事,都是做的越多手越熟。多承办几次就好了。”
殷如行张了张嘴,又合上:“那我试试。”
当晚应承下来。第二天她就后悔了。她要是个管理型人才,在现代还会混成那惨状吗?苏离噼里啪啦的交待了一大堆,条理分明。她听着就晕头转向:“这么多事。我怎么来得及一个个照应?”
苏离纳闷:“明明没几件啊?重要的也就那几样。第一是菜。定好菜谱后吩咐厨房准备。采买的菜果要新鲜。这个你得亲自去查,还有菜式的半成品,前一天晚上必须准备好。你也得去看一眼。然后是地方。桃林里的三间赏花小筑要打扫干净。里头缺了什么摆设开出单子,去库房申领。一样样要记清了,还的时候不能有损坏。还有帐幔、椅垫、软席这些,风雷阁的若是不够就得去别处借。好在没有女眷也简单些。三间房子得隔出一间做卧房休息,一间给客人更衣…”
“停!”殷如行惊恐的叫住,“为什么我要记这么多!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哪有多!”苏离干脆提笔替她写下来,“按说这些交给管事的去办就行,少什么找负责人说话。但你不同。你不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下头人会互相推诿,还糊弄你。到时出个丑,哭死都来不及。所以你得事事都查检到了才行。”
殷如行终于听懂了,郁闷的团团转:“难怪了!这不是越权逞强吗?我有好果子吃吗?辛辛苦苦累的半死办下来。好是应该的,没人稀罕。不好就是十恶不赦,丢脸不说还毁了你二哥的名声。见鬼!这是哪个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害死我啊!”
苏离顿了顿,道:“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由你负责这个提议,是我二哥提的。”
“…”殷如行咬牙齿且,半晌挤出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这是为你好。”苏离叹了口气,“这是给你展现能力的机会。也是想让大哥和大嫂觉得你能干,进而认可你。”
殷如行阴森森的露出白牙:“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
很显然,她没有这个能力。如果是普通安排一次宴请,或许她辛苦归辛苦,在苏离的指点和前有的惯例上,能准备出来。但是她现在的身份很微妙,欲拉她下马的人很多。别说精心策划的暗算。就是单纯的看不惯,随手下个绊子都很容易。防不胜防。
殷如行所擅长的,本就不是与人斗心机。
“你做好准备,尽力吧。”苏离摇头叹气,“能坚持到最后就行。”
第三天到来。殷如行终于理解了苏离所说的‘坚持到最后’是什么意思。
李奉带着四五个好手先到。领路的小厮将他们带至桃林。殷如行跟在苏雷身后上前迎接。巧的是,这四五人居然都是见过的,曾经在宛城一同逛花楼的交情。
除了李奉,谁都没有认出她来。李奉很有礼貌的称呼她为殷姑娘(她梳着少女发式),于是黄玖等人也就齐齐跟着称呼‘殷姑娘’。
殷如行嘴角浅浅的勾了勾,福身行礼,说了几句场面话:“奴婢笨拙,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将爷海涵。”
李奉眉头微皱,带着几个兄弟在席位上坐了下来。丫鬟刚送上茶水,那头来报:祀地的使臣护卫也到了。
梁恭和梁俭带着四个人前来。他们的席位也是早安排好的,殷如行照例见礼,送上香茶。
梁俭笑看了她两眼,很调侃的问:“苏将军,这位就是你在江城冲冠一怒为的红颜吧?
苏雷脸色忽的一变。
梁恭用手肘捅了一下梁俭的胳膊。示意他少说两句。虽说梳未婚发式等同于没有承认名分。有些人家甚至还唤出来陪客。可很明显,苏雷不是这种人。
梁俭脸僵了。调笑的话都不能说吗?那干嘛还让出来待客。还梳姑娘的发式。
气氛有些凝滞。殷如行对男人的目光还是很敏感的。察觉不对,赶紧吩咐歌舞姬上来表演。音乐声起,舞姬翩然舞蹈。尴尬的气氛这才过去。
苏雷看了一下殷如行的发式,顿了顿,道:“你去后面看看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殷如行深深福了福。嘱咐紫苏和春兰留下听候吩咐。匆匆离开酒席,去了林中的赏花小筑。
尤妈妈正在看着茶水。见她来了,唤道:“如姑娘。”
殷如行见里面仅仅有条。点点头:“妈妈辛苦了。外头要茶要水还劳烦盯着些。我去厨房看看。”
尤妈妈点头不语。
厨房里,昨天准备的菜肴都单独摆放在一处。四蜜饯、四点心、四坚果、四水果、四卤菜已经先行上了桌。接下来的是开宴后的四热炒、四大煮、四炖菜、两烧烤以及羹汤和甜品。
炖菜中的几样讲究火候,基本上都是从昨天就开始上锅炖煮了。煮至半熟,今天再继续。殷如行牢记着苏离的话,存了心思。一罐罐的揭开来检查。突然发现有一罐卤料炖肉颜色不对。
拿干净勺子舀了一勺。微微一尝。心顿时凉了半截。肉味略有发酸,吃着就像是时间放久导致肉坏了。可昨天分明不是这个味。
放下勺子和碗。殷如行冷目看向四周。几个厨娘都在做自己的事,看似没人可疑。
垂下眼帘。殷如行开始一道道的尝菜,仔细检查每一样半成品。
查完后,她不敢离开。出门招过一个小丫头,命她去倚澜居叫人。
小丫头走后,前头传话过来。开始上菜。
殷如行对着厨房领头的厨娘道:“除了我扣下的两样,其余的都可以烧了送上去。”
厨娘讪讪然:“菜单子都是订好的。这…”
“怕什么!”门外传来清叱。苏离带着四五个丫鬟走了进来:“出了事我担着。就这么上。”
坏掉的两样菜被苏离带走了,最终换了两样其它的。大厨房的事,苏离比她更在意。毕竟一旦祀地的侍卫在吃食上出了事,被祸害最深的还是苏离。
就地询问出的答案简直就不用听。永远是没人发现,也没人知道。守夜的永远有打瞌睡的时候,又或者会请人代班。总之,一时半会别想弄清真相。就是后面彻查,也未必能查清。
回到赏花小筑,尤妈妈已经出去伺候了。两个小丫头看着炉子。
有小厮过来传话,前头要醒酒汤。
材料是早就备下的。小丫头麻利的开始烧煮。另一个开了柜子取碗碟。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殷如行头疼的问。
小丫头脸色刷白。连连惊呼:“不是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成套的粉彩戏蝶十二只汤碗里,有一只碎成了两瓣。
殷如行麻木的动了动嘴角:“先用十一只装了送上去。我去厨房取碗,其它的,后头再说。”
湖边桃林外,场间清出了一块空地。黄玖和梁俭正你来我往的交手。殷如行示意身后端着托盘的小丫鬟停下。从远处绕过去。
她自己半隐在树身后,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比试。
黄玖力气大。动作大开大合,迅猛势强。梁俭灵活机变,擅于把握时机。两人只是单纯切磋,没有用上内劲。饶是如此,一拳挨上,也是要废掉半条筋的。
二十招后,梁俭使出分筋错骨手,被黄玖躲过。半片袖子险险撕扯下来。这要是没躲过,一条手臂都能废掉。
“好!”黄玖兴奋的大喝一声。运气于胸,骨骼“咔咔”作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