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玖的事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你救了他一命。”那人简短的说了一句。又补充:“我是云骁骑的队长,李奉。”
“啊”殷如行张大了嘴。她实在是不记得王玖是谁。她有认识这么个人吗?不过李奉的大名她是如雷贯耳。要说士兵们崇拜的人物,苏雷排行第一,云骁骑队长李奉就是排行第二。
“久仰、久仰”她干巴巴的回应。不是她不想热情点,实在是李奉的面部表情太过吓人了。
李奉没说话,也没走。就站在那里看她,跟打量什么货物似的。
殷如行头上开始冒汗,这气场也太压抑了。同样是被将士崇拜的高手。苏雷的功夫甚至高过李奉无数。然而不似苏雷的含而不露。李奉身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血腥戾气,如同山中的狼。令人一见就心生寒意。
顶着这样的气场,殷如行压力大增。大哥,你这样很渗人的
“身体瘦弱,发育不良。”李奉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出声:“这样的先天条件想要练出好刀法,需另辟蹊径才行。避开你的短处、发挥长处。”
“啊?”殷如行吃惊的瞪大了眼,这算是指点她吗?
李奉继续道:“习武者需有毅力恒心。你能在此不堪境地坚持练习,可见也是个有志向的。身轻体小,速度见长。一份快、一份利。你要记住,不可和人缠斗时间过久,打斗时需快,保存体力。对刀的掌控,必要达到十分,不出则已,出则毙命。你学过医,人体何处致命应是都知道。要擅用它。来,你用刀攻我试试。”说罢,他摆出了一个架势。
殷如行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没砍过人。这刀是开了刃的。”
李奉嘴角一翘,貌似“笑”了一下:“你能砍伤我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放心,只管砍来。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
男子汉大丈夫殷如行风中凌乱了。心一横,眼一闭,挥刀就劈了过去。
凉风一过,手腕一酸,她大吃一惊,睁眼。就看见自己手中的刀已经到了李奉的手上。李奉一脸怒色,可怕极了:“你居然闭眼睛像什么样子胆小到这种地步了吗闭着眼睛砍人,你干脆自己抹脖子算了”
“哐当”一声,将刀扔在她脚下。
殷如行羞红了脸。李奉的话直刺心底。医疗处院门外抬走的两具药童尸体不由自主的在眼前浮现。她牙一咬,抓起柳叶刀瞪着眼就冲了过去,用力劈下。
李奉脚都没动,只身体一晃,手臂一转、一拧。又夺了她的刀去,喝骂:“毫无章法可言。控制力还没有练习时的一分。劈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往要害劈。这个方向,你简直就是把刀柄送到我手上再来”又是将刀一扔。
殷如行拾起。这回不再轻易动作,而是改为双手握刀,凝神观察对面的李奉。
李奉垂下眼,还是那个防御的姿势,一动不动。
殷如行平缓着自己的呼吸,比较了一下她和李奉的身高。喉部、胸口够着太勉强。腹部就在双手的防御范围内,除非她比李奉的动作快,才能砍到。不过,还有一个地方也是要害,男人的要害…
脚下猛的发力一跃,双臂用最快的速度挥过,柳叶刀利刃一闪,直接朝着李奉的两腿间要害砍来。这个高度更加有力于殷如行的发力。刀刃划过空气,眼看着就要砍上…
“哐当”这回李奉没有将刀夺过来,而是击打她的手臂,酸疼袭来。柳叶刀落到了地上。而李奉也不像之前那般原地不动,脚下挪了半步。
“好”他大喝一声,“就是这样找准敌人的要害,发挥你的优势。”
殷如行扭曲了脸。这,这难道是在夸奖她?
李奉用脚将柳叶刀踢过来:“看清我刚才的躲避动作了吗?这回再来。”
殷如行终于可以肯定了,李奉刚刚的确是在夸奖她。在李奉这里,攻击下三路神马的,不是下三滥的招数。是值得夸奖滴。能杀人的招数就是好招数,猥琐算什么?有用就行。精神一振,捡起刀再度观察对方,找准地方又砍了过去。这回是大腿,大腿上有根主动脉大血管,砍破了立马血流不止,不死也得死。
李奉显然是知道这处要害的,赞了一声,又轻轻巧巧的躲开了:“再来”
就这样,殷如行砍了他十几次都没有得手。李奉对她还挺满意:“脑子不错,有些天赋。”
殷如行:“…”猥琐无耻的天赋么?
李奉回身找了根木棍在手中,道:“这回我来进攻你,好好看着。”说罢大喝一声,棍带厉风,呼的一下就劈了过来。殷如行大惊,闪身躲过。然而意快身不快。胸前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疼的大叫一声。
李奉教导她:“以你现在的身手。眼睛看见再躲就晚了。要学会感受杀意。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来感知,事先判断出攻击从何而来。这得从实战中才能养成。”
等她疼完后直起腰,又道:“还是这一招,看好了”高喝一声,木棍再度袭来。
殷如行在他高喝的时候就浑身一激灵,“蹭”的闪过身。自我感觉比兔子还快,总算避开了这一击。
李奉点点头:“这一回没有声音提醒了。要小心。”
殷如行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结果这一次被打到,第二次躲了过去。然后第三次,李奉换了攻击方向,又被打到…
直到殷如行累趴在了地上,李奉才收手。扔掉木棍:“我就指点你这么多了。这些东西自个儿慢慢领会去。只要练熟了,普通战役下保命不成问题。算是谢谢你照顾了我兄弟一命。”酷酷的转身离开院子。
殷如行趴在地上,抽吸着凉气。想着是不是等会儿去沈功善那里拿些跌打药油来擦一擦。话说回来,对战和练习真的是两回事啊。原来还觉得自己练的有模有样了,结果是不堪一击。不过李奉那几下攻击确实有门道,明天好好琢磨琢磨再练练。
最疼痛的感觉在缓缓过去,她扭了扭脖子,一转头发现身边多出来一双穿靴子的脚。大吃一惊,什么时候有人过来的?
顺着那双脚抬头向上一看,苏雷阴云密布的脸赫然引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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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异样
第八十一章异样
“将,将军。”殷如行咽了咽口水,忍着疼爬起来。院子是公共场合,苏雷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咦?她为什么要心虚,她又没做错什么?
苏雷冷着脸,视线扫过她衣服上道道脏兮兮的棍痕。每扫视一道,脸色就阴沉一分:“跟我来。”
殷如行乖乖的跟着他步入正屋东厢,关上房门。
“说吧,为什么?”苏雷站定,居高临下的打量她。
“什么为什么呀?”殷如行讪笑,企图蒙混过关。
苏雷不被蒙蔽,冷声道:“为什么这么苛刻自己。我不记得你有应招入伍。战事也结束了,你这是干什么?想永远男扮女装下去,在军中混一份前程?”他越说越厉声,怒气上涌。
殷如行眨眨眼,示弱的软下声音:“我就是觉得该学些本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到底在军中,大家都在练…”
“殷如行”苏雷厉声打断她,第一次完整的叫出她的名字:“你当我是傻子吗?军中数万人,各司其职。之前你是药童,现在是我的亲兵。哪一项需要你这么拼命?你只要说停,李奉绝不会继续下去。说,为什么不叫停?”
殷如行大汗,这最后几句怎么问的这么奇怪呢?喏声道:“人家好心好意来指点我,总不能辜负一片心意。”
苏雷头疼的闭了闭眼睛,按捺下怒气,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殷如行,不要敷衍我。这不是原因。告诉我,为什么?”他是顶级武者。很多时候相信自己的感觉多过于眼睛和耳朵。殷如行的行为很奇怪。刚来四瓮城时还好好的,后来不知何时起突然就变的怪异起来。说话做事飘忽不定,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面对苏雷的咄咄逼问,殷如行垂下头。还能是为什么。女人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等到别人对她狠的时候,不要说还手了,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她现在对自己狠,是为了将来没人能对她狠。
这个理由却是不能对苏雷说的。他们之间那层温情的面纱一旦撕开,后果不堪设想。她现在羽翼还未丰满,她还没有力量保护自己。
“我,害怕。”身体微微颤动,说出了一部分事实:“昨晚我和守知躲在床底下,敌军夜袭。房间里的人被杀了后,我们这边的两个士兵就要出去。我当时多了句嘴,让他们留了下来…后来才知道,两个药童死了。被闯进房间的人砍死了。天麻说,他也求人留下来的,士兵大哥没听他的。他运气好,闯进去的敌人还没发现他,我们的人就追进来了。我的运气更好,他们听了我的劝。可我害怕,若是他们没留下来。或者闯进来的人多些。我…躺在地上的尸首就是我了。”
她顿了顿,看了看苏雷的脸色,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我看见那担架上的尸体了。和我穿着一样的衣服。浑身是血,内脏都流出来了。他们抬着往那边走。是去焚烧的。烧成灰,就什么也没有了。”
房间里好一阵安静。苏雷身上暴怒的气息渐渐消散。
“别怕。”他和缓了声音,“都过去了。不会再有战事,你不会再遇上这样的事了。我保证。本来…”声音一滞,突然觉得这时候说出他其实嘱咐过云絮飞要安顿好她这件事,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她遇到了危险,险些送命的危险。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摇摇头,出门吩咐了几句。回来道:“我要了热水。你洗个澡。洗完后我替你按摩一下。你这个样子,肌肉和关节不及时揉散开来,明天就该动不了了。”
殷如行诺诺:“我身上可能有淤青,我去沈先生那儿要些药油。”
“回来。”苏雷叫住她,“药油我有。比沈功善那里的好。先吃饭吧,一会儿再说。”
两人吃完了饭。殷如行回自己的房间洗了澡。因为就在隔壁,洗完后便没再作伪装,披了件外衫回到苏雷房间。
苏雷估计也是刚洗完澡没多久,头发半湿。屋里还有残余的氤氲水汽。随便穿了件长衫。手里正摆弄着一个瓶子。
“这是膏油。”他打开瓶盖,里面溢出淡淡馨香:“我师门的方子,专门给初学者松韧筋骨用的。今晚擦一下,明天就没事了。脱了衣服去床上吧。”
殷如行愣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干净利落的脱掉衣服,往床上一趴。苏雷用手指拈了膏油,从后脑颈部开始,掌心运力,顺着筋脉一个个穴位的给揉化开。
殷如行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按说这般光裸着摸来摸去,应是风光旖旎才是。然触目望去,却是惨不忍睹之像。从颈部开始,皮肤呈两截分明的不同颜色。下颈部以上,被晒的黝黑,还有脱皮的迹象。同样有此情形的还有两只小臂、以及最要紧的脸部。捂在衣服里的皮肤倒是依旧白嫩,然上面却遍布了道道青青紫紫的淤痕,最惊醒触目的是胸前那一处。白皙的胸脯上两道煞风景的青紫,对比之下显得尤为狰狞。
话说这个部位真的很尴尬啊。脱去了束胸白布,殷如行自认她的罩杯还是有些看头的。这个,苏大将军您能不能别这么盯看了。
苏雷眼中一点点的凝结着怒气。手下不停的对着该部位揉散药膏,仿佛不揉化了淤青誓不罢休。
咳咳揉这种地方该有些生理上感觉的。殷如行深刻的领会了此中真意,疼死了,疼的她直朝牙缝中抽吸冷气。
“竟然伤到了这里”苏雷眼中火焰燃烧,“李奉太没有分寸了”
殷如行小声辩解:“他有分寸的,没伤着筋骨,都是皮下淤青。”她到底学了这么些时日的医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李奉下手及有分寸。只不过她的皮肤太过敏感,稍有重力便泛红泛青。这一看便很是吓人了,如同被狠狠虐待过一样。
苏雷也知道这个道理,想要学武有成谁都要经这么一遭。他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不然师门里怎么会有专用的调理膏油。但他看着殷如行这个样子就是心里烦,说不出的抑郁。好容易给她将酸涨的肌肉都揉散开来,穴道也用内力化入膏油调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说到睡觉。他心中又郁闷起来。他们之前还曾有过约定的。殷如行那晚热情似火,他差点就把持不住,费了好大劲才按捺下。说好等这一段战时结束就再续鱼水。本来今夜就可得偿心愿,结果她弄的这一身伤,还怎么行事?
想到这里,他心头可谓是不快之又不快。沉声道:“都这个样子了,回去也不像样。今晚就睡这儿吧。”
殷如行不觉得推个门回隔壁厢房有什么好不像样的。不过她实在是太累了,也懒得回应。含糊应了一声就昏沉沉的睡了。苏雷要是真的重口味到对着睡着的人也能干些啥,那也随便吧。
实事证明,苏雷还没有重口味到这个地步。虽然整晚都被一个滚烫的热源抵着,到底也没越雷池一步。只不过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她就被骚扰醒了。
昨晚苏雷就说过,睡一觉身上的酸疼就没事了。他说的不假,殷如行被骚扰醒时发现身上的酸疼感的确没有了。于是某人就开始享用迟来的大餐,先是一阵猛吞,再来细嚼慢咽,吃了很久,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大餐,苏雷满面春风的出门。殷如行是累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通房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尤其想要做一个有追求的通房,日子更是过的苦逼。
她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期间大约苏雷特意吩咐过,房门紧锁,倒是没人进来。起身后回到自己房间,水壶中还有一壶昨天备下的冷开水,倒入盆中简单清洗了身体。裹上束胸布、肩头布、腰布等等,套上外衫、长裤。头发束髻,脸和手臂涂上药水,贴好胎记。小亲兵行知再度出现。
推开房门,殷如行就感受到好些异样的目光。她僵了一下,挺直了脊背朝厨房走去。眼帘下垂、步履微沉。
“你不必在意那些目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一开,是李奉。依旧一张冷然的脸。说的话却很温暖:“大丈夫不问出身。等回了祺城,城主府中有女眷。将军便不会召你了。你只忍过这几日便好。”
殷如行张了张嘴,又闭上。垂头丧气:“我知道了。”
李奉沉默了一会儿,又干巴巴的加了一句:“将军不是恶人。”
殷如行又抬头,看了他片刻,认真的道:“我知道。”
苏雷真不是恶人。只不过她来自完全不同的地方,观念差的太过。
李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殷如行去厨房取了午饭回头。苏雷人在正厅,刚和一众中层将领议完事,众人前前后后各自散去。殷如行便将饭菜摆在了正厅。
“你是怎么认识李奉的?”苏雷看着她摆碗筷,顺口问道。
殷如行低声回答:“云骁骑有个负伤的士兵不听劝…”将事情说了一遍。她是后来想起的,王玖应该就是那个不顾伤势跑回去的大汉。
苏雷点点头:“李奉最看重的就是云骁骑兄弟间的义气,怪道这样帮你。”说话间见她只拿出了一副碗筷,皱眉道:“你的呢?”
“我待会儿去厨房取我的午饭,回房吃。”她低声道,“虽然战事结束了,可还是在军中。不能太特殊化。”
苏雷又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很快吃完了饭,丢下碗筷:“剩下的菜别浪费了,你拿回房吃了。”见殷如行又想说话,陡然加厉声音:“你是想加强训练的吧,那便不能吃的差了。不然身体怎么吃得住。你去打听打听,云骁骑的伙食是什?普通士兵的伙食又是什么?”
殷如行顿住,涩涩的低语:“我知道了。”
“那就赶紧把东西收拾了”苏雷恼怒的拂袖一挥,只觉胸口堵着口闷气,草草道:“再沏壶茶过来就没你的事了”
“是。”殷如行低声应诺,收拾了东西低头出门。
走了好几步,对着夏末的骄阳扬起脸,凝望碧蓝如洗的天空,深深呼吸一口沾满风尘的空气。
真心是可以感受到的。苏雷,在江城时不一样了。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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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好苗子
第八十二章好苗子
很多时候,计划好的事往往无法顺利进行下去。是因为我们身处在人类群体。人,是会变的。这是最好也是最郁闷的一点。人心异变,还不是一次性变完。它会变来变去,变了又变,堪称七十二变。
所以殷如行最佩服的就是那些算无遗漏、运筹帷幄的神人。这得脑袋多聪明啊。苏雷只变了一下她就为难了,人家那千变万化尽在掌中的高手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以前吧,苏雷和她是赤/裸裸的交易,大家货银两讫。殷如行过的毫无心理负担。可现在偏偏苏雷有了那么一点儿不同,殷如行就纠结了。君以诚待我,我当以诚相报。苏雷弄出的这种不尴不尬的好又算什么?
还是观念上的差异。如果换成个土生土长的女子,估计就会一心感动了。
殷如行自嘲的甩甩头,拎起柳叶刀摆好架势挥舞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李奉教给她的不算多,却是浴血而来的至理。真正要吃透还得下一番功夫。她给自己的目标是要练到融会贯通、得心应手。
我们上学时会有这种一样经历。老师评价一些人:XXX会学习又用功,成绩最好。XXX人聪明但不用功,只靠临时抱佛脚取得的成绩是不踏实的。XXX虽然不怎么开窍,但是很用功。努力之下靠题海战术也能取得考试高分。老师喜欢的,当然是会学习又用功的第一种。
殷如行曾经是第三种。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不开窍。和殷如言在一起后最大的收获有两点:一是完整成熟了人生观,二就是耳闻目濡,通晓了学习的方法。所谓的开了窍。
方法说起来并不神奇。只简单几点。第一要有兴趣、二要有专注力、三要牢固的掌握基础。所有的基础都是枯燥无味的,就像那些华美的建筑,最最基础的永远是难看的砖、石、沙、土、木。而正是这些朴实的基础一再的重复叠加,最终构成了亭、台、楼、阁、轩、榭、宅、院。
殷如行人不笨。因为见识的原因思维也开阔。此时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昨天新学的招式。边练边思考。李奉的身高体型和她有不少差距。完全的模仿达不到他那种雷霆之势的效果。那么,想要将招式使出最大的杀伤力就要稍稍改进。招式的框架不变,只在挥手投足间改成最适合自身体格的角度。然后注意力量的移动。速度快会有惯性,换句话说就是力本身有了作用力。这点要控制好。控制的方法应该是发力点的问题。同样的一个动作,肌肉的发力点不同,挥舞出来的‘势’就有不同。
她仔细的回忆昨天感受到的那股“势”,一遍遍的调整身体各个部位的着点和发力。然后记住力道出去后最顺手、最流畅的那一种。这应该是这一招式最正确、最适合她的使用方法。然后再一遍遍的按照这种状态挥舞,让身体来记忆。然后挥舞的越多越流畅,似乎每一下都有新的体会。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但是她知道,能感受。她知道她作对了,‘轮扁斫轮’这个故事她是学过的。
她这样反反复复,一遍遍单调的练着。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招式练了很久。从晦涩练到了流畅。而渐渐的,有了一丝‘意’在里面。
这个院子是大将军临时宅邸。高层和中层将士们往来不绝。行家里手多得是,殷如行刀法的改变就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这小子不错。”杨继业脱口称赞。昨天他就看见了,还是外行人在瞎砍。唯一可取的就是毅力可嘉。然而毅力可嘉的人多了,也没什么稀奇。今天一看就不一样了,居然被他初窥了一点儿门道。最难得的是这门道还是她自己领会的。李奉也就是砍了几棍子,说了个大概而已。她就能这么快的领悟。不由起了爱才之心:“这孩子多大了?”要是没超过十五,现在开始练内家功夫。好好调/教,保持这个灵性和毅力,十年之后一员猛将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他对同样在一旁观看的李奉笑道:“运气不错啊。有没有打算收成徒弟?”要是李奉不收他就收了。好苗子难遇,他还没有衣钵传人呢。
李奉眼里也露出了赞赏。这孩子还是真出他意外了。原本只是还个人情,没想到竟是个好苗子。心里喜欢却又挑剔:“身体太单薄了。”
杨继业哈哈大笑,能挑剔就是看上了。笑道:“还是个孩子呢?难道不长了?看这装束是个小兵吧,穷人家的孩子,吃食跟不上。长的慢些也是有的。”
李奉又道:“用功个两三天也不稀奇,只怕明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看着是批评的话,意思其实很明显。这位小兵得坚持下去他李奉才能看的入眼。杨继业啧啧两声,对着一旁的蒋世绍嗤笑:“你看看,就他难缠。收个徒弟还要几番考验。”
蒋世绍哈哈一笑:“李队长身为云骁骑队长,职责所在。云骁骑是出了名得难进。他突然要弄个徒弟去,可不得多考验考验?不然怎么堵住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