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各宫的妃嫔们得到公主没去豫国公府赴宴的消息后,都纷纷或是本人、或是派遣了身边的掌事宫女前来长春宫慰问。薛皇后也过来坐了片刻,亲切的表示了对安妃病情的关心。
太医院右院判江图被唤了来请脉。他也是个妙人,噼里啪啦的背了一通医书,听的人头晕眼花,好像安妃得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一般。掉完书袋后,他开了一张药方退下。叶明净看了看,全是温和滋补的药材。
下午,承庆帝亲自来看安妃,同时还带来了苗御医。苗御医请了脉,看了江图的药方后,给安妃开了一张食疗菜谱,一板一眼的指导掌事宫女该怎么做。
安妃诚惶诚恐。她被迫在床上躺了一天,此时慌乱的下地谢恩:“陛下,臣妾,臣妾只是小毛病。这怎么当的起?”
承庆帝扶起她,温和的道:“虽是小病,可也不能忽视了。大病都是从小病开始的,现在正是调养的时候。等真生了大病再治,就晚了。”
之后他问了问安妃平日的起居,叶明净知趣的表示要亲自为母妃煎药,去了长春宫的煎药房。
她退下后。安妃不安的低头道:“陛下,今天…臣妾…”
话还没说完,她就听见衣袖“沙沙”的摩擦声,承庆帝坐到了离她很近的地方。
“今天的事,你不用担心。”皇帝陛下道,“你本来就生病了。女儿留下来照顾你是至孝之举,你只管享用。”
安妃还是不安,小声道:“皇后娘娘也曾偶感不适,净儿并没有这样侍奉过她。”
承庆帝点了点头:“今天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你放心,皇后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会说什么的。”
安妃低声称“是”。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
承庆帝往椅背上靠了靠,露出疲倦的神色。安妃悄声问:“陛下可是累了?要不,去那罗汉床上歪一歪?”
承庆帝点点头。由于宫女太监们都退下了,安妃就亲自在罗汉床上铺了垫褥,摆了大靠枕,服侍承庆帝躺了上去。又用热水给他擦了手脸。之后便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做针线。
承庆帝眯了一会儿,觉得舒服了些。睁开眼看见在绣荷包的安妃,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性子,以后可怎么当太后。薛怡处事老练圆滑,又一心向着晋国公府。两宫太后,势必会很不平衡。
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窗外。看见叶明净正端着放了汤药的托盘稳稳走在秋日的阳光下。
罢了,这些事就留给她操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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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国公府的宴请结束后,京城又开始有新的流言。公主为了侍奉生病的生母而放弃玩乐,名声有所回转。相比之下,叶息聆的大摆筵席、宾客如云就显得浅薄了。
聆公子的翩翩风采被刮下了少许亮色。而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则从里面嗅出了些不寻常的味道。
京城新闻众多,很快,叶息聆的新闻就过时了。取而代之的,是康国公家的叶息观公子即将进京。
和叶息聆的携妾而行不同。叶息观没带妻子和小妾,而是带了他的三个妹妹来到京城。
叶明净一视同仁,在康国公府门外等候迎接。这次随行的是齐靖和薛凝之。
客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这时的第一眼印象往往最为真实。
叶息观穿的也很华丽,宝蓝色的团花织锦缎袍服,腰间系着五福临门的玉佩。他一脸祥和的笑容,给叶明净介绍他的三个庶妹。
十六岁的叶芫,柳眉凤眼,如同从仕女图中走出来一般。十五岁的叶茴有着冰雪一样晶莹的肌肤。同是十五岁、月份要小些的叶芸长着一双乌溜溜的杏仁眼,好奇的对着叶明净打量。
叶明净笑的欢畅:“几位姐姐都是美人。”
叶息观笑着打量齐靖:“这位就是齐靖表弟吧。久仰表弟为人风雅,恨不得一见。今日方遂如愿,幸甚、幸甚。”
齐靖冷冷的看着他,毫不客气的道:“我不是你表弟。”言毕,他转头对着陈瑞,“陈大人,观公子初来京城,有些规矩想必不懂。大人还需多多费心才是。”
叶息观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叶芸吃惊的道:“…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大哥何时不懂规矩了?”
叶明净笑了笑,转开话题:“息观哥哥一路辛苦,净儿就不打扰了。”遂告辞离去。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搭叶芸的腔。
送走了礼部的人,叶氏三姐妹立刻就义愤填膺的对着叶息观道:“大哥,那些人太无礼了,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
叶息观心里正憋屈,皱着眉头喝道:“都给我安静!刚才是什么场合?有你们说话的地方吗?你们还当是在家里?以后全都给我小心点。那个齐靖,无论他说话多难听,你们都不许恼。他是福寿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你们几个想要嫁的满意,就得好好的讨长公主的欢心。都明白了吗?”
他拂袖而去。这几个庶妹,除了叶茴是他的亲妹妹外,其余几个都是堂妹。见识少、心气大。日后还不知要操多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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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净坐在马车上,一行人往回走。走到半道时突然冯立来报:“殿下,前面有一辆马车过来了,应该是萧世子家的。”
齐靖骑着马,在车窗外附和:“还真是。那车停下来了,有个小丫头从车上下了来。咦?她过来了。”
不一会儿,车窗外便响起了少女清脆的声音:“我家小姐是靖海侯府萧世子之妹,小姐让我来问问,这车上的可是相熟之人?”
马车外,齐靖笑道:“你家小姐眼睛到尖,是熟人又怎么样?”
那丫鬟道:“小姐说了,既是熟人,难得偶遇,还请一叙。”
齐靖又笑:“我们这里可没有那位孙公子,她不会失望吧。”
丫鬟脆生生的道:“公子说笑了,几位既是小姐的朋友,小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失望?”
这时,外面响起了薛凝之的声音:“好了,你别闹了。欺负一个丫头有什么意思?”他敲了敲车厢墙壁,“表妹,你看…”
小桃掀了车帘,钻出半个身子对着齐靖喊道:“齐公子!小姐说,麻烦公子找个清静的地方说话。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公子是想等着人家姑娘扔木瓜呢还是怎么的?”
齐靖笑骂:“好丫头,你倒是仗了势。竟调笑起我来。”
薛凝之无奈的摇头:“你就少说两句吧。赶紧找地方是正经。”又对那丫鬟道,“叫你们的车夫跟上就行了。”
小丫鬟得了话,向二人福了福身子,走回了萧家的马车。
齐靖拐七拐八的带了几段路,钻进一个幽静的巷子里,在一家棋社门口停了下来。对着薛凝之夸耀:“这地方你可来过?”
薛凝之紧张的望了望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可还安全?”
齐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门口站着的小厮:“我是那种不着调的人吗?你也太孤陋寡闻了,竟连这里都不曾听说。你且和我进去,看看我有没有拐了你?”
薛凝之也下了马,另一个小厮接过缰绳,抿嘴笑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公子只管放心,我们这里是正经的棋社。在京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叶明净下了马车,看见的是一方清清静静的院子。走入内里,却又别有洞天。院子里种着几丛郁郁葱葱的青竹,怪石嶙峋的太湖石砌成假山四处散落。一方方青石桌和青石凳错落有致的在院中摆放着。其中两张石桌上有人在下棋,周围围着几个看棋的人。院子的一角竖着半人高的石头,光滑石面上写着“木狐棋社”。
薛凝之“啊”的轻呼一声:“原来这里就是木狐棋社!”
齐靖用眼斜他:“这下你放心了吧。”
薛凝之笑道:“廖太傅都对这里赞不绝口,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明净闻言也笑了。廖其珍自从立志要开阔她的眼界后,上课就不像以前那样尽是背书、默书、做文章了。他不时的会穿插讲解一些地域人文和杂学。在教几个学生下棋时,就提到了“木狐棋社”。这里是文人闲谈下棋、消磨时光的一个沙龙性质场所。属于“在圈内很有名”。一般人不一定会知晓。齐靖竟然能找到这里,看来是特意打听过。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萧曼迈着文雅的步子走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晶晶妹妹,好久不见了。”
第三十五章 对话
叶明净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曼姐姐,好久不见。”
其实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也不过两个多月,并不算很久。只是此刻再见时,心境大不一样了而已。
萧曼好似成熟了许多,行动间难以再见往日的洒脱,多了几分郁郁之气。
齐靖和薛凝之不自觉的收起了笑闹,肃着脸问小厮可还有空的静室。
小厮带着四人来到一间布置雅致的静室,花架上种着一盆兰草,窗户下摆放着棋坪。待小厮送上了茶点后,齐靖和薛凝之便借故想看看别人下棋,离开房间去了院子。
冯立等也退了出去,静室内就只有叶明净和萧曼相对而坐。茶盏中碧汤清澈,袅袅的白烟氤氲而生。
“孙承和是怎么知道我的病的?”萧曼问出第一个问题。
叶明净微微蹙眉,这件事确实是她大意了。男子在情爱一事上,原本就比女子开窍要晚。十二岁的孙承和根本还是个大孩子,加之还未曾二次发育,萧曼看的上他才叫有鬼。
“这件事,只能说是太不巧了。”她缓缓的解释,“…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他躲在窗户下偷听,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随嘴问了廖太傅…这才闹开了。”说道这里,叶明净万分痛恨自己,干嘛要把“有问题,找老师”这种理念灌输给孙承和。又或者遇见的林珂也还好。她痛恨这万恶的封建制度。想当年岳晶晶上中学时,有专门的生理卫生课,为男女生们解读异性身体的秘密。那才是科学。
萧曼嘴角微动,眼里有说不出的凄凉:“千思量,万憧憬。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人。早知道,我就不该来京城。”
叶明净不知该怎么劝她。萧曼比孙承和大了两岁。等孙承和风华正茂时,她早已不复盛颜。而在她最美的昭华年代,以孙承和的晚熟,又不见得懂的欣赏。这真是一个悲剧。
萧曼苦笑了一会儿,整了脸色。问出第二个问题:“我哥哥可是有哪里惹得你不满了?”
叶明净挑眉,不置可否:“为什么这么说?”
萧曼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轻慢的笑:“我靖海侯府还不至于连这点眼力都没有。看在我们以前相处的还不错的份上,就别绕弯子了,直说吧。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叶明净端起茶杯,垂下眼脸微叹。在这一系列的巧合下,她和萧曼很难恢复过往的亲密了。看来,叶明净和岳晶晶一样,注定没有朋友。
呷了口茶,她放下杯子:“京城最近的状况你也知道,来的人多了,想插手我们家事的人也就多了。我听说你哥哥看上了一个女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事。只是那人的身份到底差了些,这里头还牵扯了…”
“你说什么?”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曼打断了,萧曼一脸惊愕,“大哥看上了一个女人?”
叶明净也惊讶了:“你不知道?那你来问什么?”
萧曼的脸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才从牙缝里吐道:“我怎么会知道?我连自个儿为什么要嫁给孙承和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他们的事!我这种女儿家,只管照父兄吩咐行事就好,其中原委,我哪儿配知道?”
叶明净了然:“萧炫叫你来这路上堵我?他什么内情都没告诉你。你以为我过河拆桥?喜新厌旧?”
萧曼愤愤咬牙:“罢了,在你面前我也不算丢脸。等我回去了,看不在大嫂面前狠狠下一次他的脸!你说清楚,他在外面看上谁了?”
叶明净笑道:“唐喜班的唐玉官。令兄经常去汀兰戏院捧她的场,你一打听便知。这汀兰戏院好像和永昌侯府一个什么胡姨娘有牵扯。”
萧曼顿时青了脸:“戏子?”声音不觉高了几分,“他看上了戏子?”之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胡姨娘?对了,谢妍的生母就是姓胡的。”
叶明净看似不经意的道:“你们家和谢家挺熟啊,咱们第一次在桃花坞见面时,你们可不就是和谢睦谢妍在一起么?”
萧曼咬牙切齿:“别提了!想到这事我就来气!要说我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一样不好,太怜香惜玉了。凡是女子,只要长的美些,有几分才华。他立刻就心生怜意。说什么落花随水飘零,半点不由己。总算他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把乱七八糟的人弄家里来。我父亲和母亲都知道他这个脾气,所以非得我大嫂生了嫡长子,才立了他做世子。”
她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们刚来京城时,在几个勋贵家赴了几场宴。永昌侯家的庶女特别多,个个都精通一门才艺。谢妍擅舞,那天她跳了一曲《绿腰》。你别说,那小腰软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动人。我哥就来了兴致,给她吹笛伴奏了一曲。后来,谢睦就带着她邀请我们去桃花坞游玩。哼!当谁不知道他打的主意呢,不就是想把庶妹嫁给我哥做妾么?”
叶明净奇道:“可我那天没见你哥对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萧曼冷笑:“那是当然的。这世间才艺相貌出色的女子多了,可惜能言之有物的却没几个。靠近后相处几次,我哥立刻就失望了。不然你以为靖海侯府为什么那么清净。大哥的眼光高着呢。”
叶明净无语。又要外在、又要内涵。要有共同语言,还得在艺术上有一技擅长。萧炫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这样说来,那唐玉官其实也不足为虑。距离产生美。估计真要到了一起,以唐玉官的内涵修养,萧炫很快就会乏味。
果然,萧曼气哼哼的道:“这谢家尽会走歪路。有本事生两个好儿子出来呀!眼睛总盯着人家的儿子,想捡现成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放心,我回家就告诉嫂嫂去,我大嫂对这类事最有经验了。保管让那小戏子折腾不了风浪。”
叶明净噎了一下,很想提醒她,不放心的人可不是她叶明净。
萧曼气势汹汹的走了,完全忘了婚事带来的郁闷。叶明净单手掣肘,左手轻敲棋子。女人哪,果然还是得有点事业才行。虽说不是百分百的有回报,但总归投入和收益是成正比的。比起感情投入要可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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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息观来了京城后,采取了和叶息聆完全不同的策略。他带着三个妹妹首先去拜访了福寿长公主。
由于大家都姓叶,福寿长公主也不好推脱,只得见了一面。给了三个女孩子见面礼。
叶息观话说的很诚恳:“观父母俱在,妻贤家安。实无它求。此次奉诏上京,深感圣恩。观有三个庶妹,才貌双全,品性贤德。康国公府地处小隅,观实不忍心置明珠于暗室。特带了她们进京,想请公主帮着照看一二。不求显贵之家,只需有才学之士便好。”
福寿公主态度模糊,没有把话说死。道:“年轻人,应该出来多走动走动。我年纪大了,也不怎么出门,这京里有哪些青年才俊我也不知道。你还需自行打听留意些。若果真是天赐佳偶,我自然要尽些心意。”
叶息观见好就收,得了这个保证也还满意。又客气了几句才告辞。
客人走了后。景乡侯齐绩走进室内,对着夫人道:“能来先拜见你,这个还算知礼。”
福寿公主冷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家的算盘打的可响呢!带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当人都是傻子吗?我倒要看看他能找到什么好妹夫!”
齐绩坐到妻子身边,挥退了下人。低声问道:“皇上可有和你说什么?”
福寿公主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横竖这火烧不到你身上。”
齐绩讪讪而笑:“我这不是为你和靖儿操心么。这些人可不是你的亲侄子、亲侄女,隔着一层呢。得看清楚了。”
福寿公主似笑非笑:“你也知道隔着一层不亲,难道皇上就不知道这个理儿?”
齐绩神色一凛:“难道说这是真的?皇上真的有心…”他越发压低了声音,凑到妻子耳边:“传位给五公主?”
福寿公主推开他的脸:“少瞎想。揣摩上意,你讨的了好吗?我告诉你,别管那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一件事。这为人父母的,谁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齐绩眼睛一亮:“这么说,就是那位了?”
福寿公主白他一眼:“谁说的?乱讲!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皇上都会把净儿给安排稳妥了。我们只要不跟着添乱就行。”
齐绩干咳了两声,辩解道:“我这不是为了孩子着想么。你我就靖儿这么一个独苗。过两年他也该说亲了,总得看清形势才好动作吧。”
福寿公主挑眉:“怎么?嫌儿子少了?”
齐绩连连摇手:“不,不,不!没有,没有。靖儿很好。他一个能顶人家十个。”
福寿公主唇角微勾:“你也不用哄我。我的儿子我知道,再怎么优秀也抵不了人家十个。不过,靖儿也不是那不着调的纨绔。日后支撑这景乡侯府是绰绰有余。”
齐绩笑着给她捏肩:“那是。公主教出来的孩子,哪里差得了。”
福寿公主拍了他手一下:“行了,别在这儿烦我了。我乏了,你快去吧。”
齐绩尴尬的笑笑:“我陪陪公主。”
福寿公主“噗——”的笑出声:“行了,行了!我牙都要酸掉了。今儿本来就是柳姨娘伺候你的日子。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齐绩又推辞了两下,福寿公主笑着推他出门。
等齐绩走远了,她收起脸上的笑容,面如寒霜。低声对身边的中年女子道:“柳姨娘身边有个丫头,这两天是她侍奉的侯爷。”
那女子面无表情的轻声回答:“奴婢已经动过手了。她这辈子也生不出孩子来。”
福寿公主长出了口气:“那就好。”随后苦笑,“这种日子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就不能消停点儿。”
中年女子垂了眼帘:“侯爷是不相信公主。”
福寿公主冷笑:“不相信我是对的。可惜他没有证据。最近他还置外宅吗?”
中年女子道:“没有。那两个外宅已经被遣散了。人也卖了。”
福寿公主沉吟:“估计他还会再买新人,你多盯着点儿。”
中年女子应诺。
福寿公主看了看她,低声叹息:“这些年委屈你了,堂堂天波卫,学了一身本事,却总是做这些隐私事…”
“公主!”女子抬眼,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这是奴婢的使命。”
第三十六章 局
萧曼的马车驶进靖海侯府的侧门,刚下车就看见了自家哥哥的笑脸:“曼儿回来了。”
萧曼“嗯”了一声,不声不响的往后院走。
萧炫看了看她的脸色,估计着应该是问出话来了。便讨好的笑道:“曼儿辛苦了,晚上可想吃些什么?”
萧曼看都没看他,径直往梁氏的院子方向走。
梁氏听说小姑子回来了,正想去看看。结果刚出正屋就看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小姑子板着一张脸,自家夫君则是满脸无奈的跟在后面。
唉!自从孙萧两家的婚事被敲定。小姑子就没露过好脸色。
萧曼喝退了屋里服侍的人,肃着脸对梁氏道:“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倒是开了眼界。不想咱们靖海侯府还有这样的风流佳话。”
梁氏心头一凉,下意识的看向萧炫。萧炫则皱着眉,紧紧的盯着妹妹:“你说什么?”
萧曼吐出几个字:“汀兰戏院,唐喜班,唐玉官。”
梁氏几欲晕倒,脸上顿时褪去了血色。声音颤抖的问萧炫:“戏子?你包了戏子?”
萧炫懊恼的喝道:“胡说八道!我几时包了戏子了!不过是觉得她嗓音不错,就多听了几出戏。”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萧曼,“就为这事儿?”
萧曼听懂了他哑谜一般的询问,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汀兰戏院的后台是永昌侯府。”
萧炫一惊:“你说什么?你从哪儿听来的?”
萧曼轻勾嘴角:“我还能从哪里听来?自然是她告诉我的。那姓胡的老板是胡姨娘的家人,胡姨娘就是谢妍的生母。大哥,你真要想纳人。还不如纳谢妍呢?”
萧炫神色一变:“你确定吗?胡三真的是谢妍生母的娘家人?”
萧曼道:“难道她会骗我?这种事又有什么好骗的。”
萧炫脸色变了几变,快速做出反应:“这事我要好好想一想,你和谁都别再提了。这很要紧。其他的,等过两天再说!”
他匆匆离去。
好一会儿,梁氏才回过神:“曼儿,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你大哥他真的,真的看上了个戏子?”
萧曼点点头。梁氏呆若木鸡的坐到椅子上。两眼无神。
萧曼安慰她:“大嫂,你别急。咱们是什么人家,哪能让一个戏子进门。那个唐玉官算不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