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感觉敏锐,萧逸鸣视线微斜,看到一旁的赵以澜,便是一愣:“姑娘?”
“萧少侠!”赵以澜立刻惊喜地说。
萧逸鸣面上也带了点喜色:“你怎么在这儿?”他四下看了看,没见到想象中的人,好奇道,“昨日…那位公子不在?”
赵以澜这会儿便有些感谢魏霖昨日那么傲气,没告诉萧逸鸣他是谁,否则她今日还不好解释为何大皇子府都被查抄了她这个被买入大皇子府的人还能优哉游哉地在外头混。
她面露愁容:“他还未到,他让奴家先行来此,预定一桌席面,指明要珍馐宴,可方才掌柜告诉奴家,珍馐宴早已卖完,奴家…奴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我家公子生起气来…”
她说着便是一哆嗦,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见状萧逸鸣顿时有些无措:“姑娘你别哭,总有办法的…”
他身边先前回答伙计的一个壮汉道:“二少爷,这位是…”
萧逸鸣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想了想,说道,“庄大哥,你看,今天这珍馐宴,便让给她家公子怎样?”
庄姓壮汉为难道:“这可怎么行!今天可是我们几人为二少爷接风洗尘置办的席面,怎么能轻易让给他人!”
萧逸鸣道:“江湖人不拘小节,我吃什么都可以的。之前我就说,这接风宴,不摆也罢。庄大哥,既然我朋友有难处,便帮她一回吧。”
庄姓壮汉见萧逸鸣态度坚决,与自己的兄弟们对视几眼,也只好说:“便听二少爷的!”
“多谢庄大哥!”萧逸鸣立刻感激一笑。
赵以澜目光在萧逸鸣面上转了转,心里有些感动,这个男孩真是善良,丝毫不怀疑她的用心,几次三番帮她…
萧逸鸣看向赵以澜道:“姑娘,你若不嫌弃,我们这桌席面便让给你家公子了。”
“多谢萧少侠!”赵以澜看着萧逸鸣,又说道,“奴家赵以澜,以为的以,波澜壮阔的澜,今后若再有缘相见,必报答萧少侠的恩情。”
萧逸鸣眼睛亮闪闪的,他先前不好问她的名字,如今她主动提起,他连忙记下,面色有些泛红:“赵姑娘,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不用言谢。那…”他顿了顿,面上红晕更浓,“不知姑娘如今居于何处?”
赵以澜心中微凝,她如今住的那地儿,她都不知该怎么描述地址,更何况也不适合让他人知晓,便歉然笑道:“萧少侠,我家公子出门一向低调行事,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说明府上…真是抱歉了。”
萧逸鸣有些失落,却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说道:“原来如此,那今后便有缘相会吧。”
赵以澜微微一笑。
萧逸鸣再不舍,也该主动离去了,只好在迎宾伙计的引领下去往雅间。珍馐宴吃不得了,可既然来了,总要吃上顿便饭。
等上了楼,庄姓壮汉笑得有些暧昧:“二少爷不愧是咱们门主的儿子,风流倜傥,只怕将来要让不少妙龄少女伤了心啊。”
萧逸鸣脸一红,连忙说道:“庄大哥过誉了。”
庄姓壮汉道:“二少爷若是有心,一会儿我派手下人跟着那位姑娘,总能晓得她出自何处。”
萧逸鸣一时有些心动,然而权衡再三还是摇头道:“算了。我与她不过是一面之缘,不好太过打扰她。”
庄姓壮汉再劝:“二少爷,这怎么能说是打扰呢?万一将来那姑娘还有什么难处,我们也能帮一帮啊!”
萧逸鸣犹豫半晌,依然摇头:“算了,她家公子怕是来历不凡,用不着我们的。”
见自家少主子并不情愿,庄姓壮汉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这事便不再提。
赵以澜见萧逸鸣的背影消失,这才一转身欢快地回到掌柜柜台前。
掌柜早已目瞪口呆。方才是他眼花了么?怎么这姑娘到那几个客人面前便仿佛换了个模样?原本还是娇俏伶俐的小丫头,到了人家面前,霎时成了温柔娇美的弱女郎,还冒出个“我家公子”来,真真是令人困惑不解。
赵以澜冲掌柜笑得甜甜的:“掌柜,一桌三级丙等珍馐宴。”
掌柜这才回神,只看着赵以澜的眼神依然惊异:“赵小姐,楼上雅间请。”
“多谢掌柜。”赵以澜指了指柜台上的那一堆银子,“银子我便先付了,麻烦找我二两银子。”这么一大堆银子,她当然不愿意再拿走,先付掉算了,她暂时还不想用好感度换银子,如今还剩下的银子自然要节省,一文铜钱都得找她的。
掌柜连忙取出二两碎银,推到赵以澜跟前,眼神倒是恢复了平常。他还当自己见多识广,未料今日又长了见识,这小丫头小小年纪便有这等本事,长大后不可限量啊。自然,这些事与他无关,他不过就是个酒楼掌柜,多做事少说话,才好保平安。
掌柜招来伙计领赵以澜和丁小花进了楼上雅间,不多时,一道道新鲜美味的菜式便流水似的端了上来,看着赵以澜和丁小花几乎要流出口水。
丁小花还有些身处美梦中的恍惚:“赵姑娘,这、这些咱们都能吃吗?”
赵以澜早已拿起筷子,夹了块眼前鲜嫩香酥的东坡肉放入嘴里咀嚼,感受着那美好滋味从口腔溢开,顿觉通体舒畅,笑道:“银子都付了,不吃就浪费了,快吃吧!”
丁小花终于不再发呆,连忙拿起筷子。
赵以澜穿越前自然是吃过好东西的,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拿起双新筷子,又拿了个干净的碟子,夹了些叉烧羊肉并精致糕点放到一旁,准备结束后拿回去给魏霖吃。她和丁小花出来大吃大喝的事她肯定不能告诉魏霖,所以也不好每样菜带点回去,万一他以为是她讨来的剩菜不肯吃那她就白带了。就两样肉菜挺好,给他补充点优质蛋白质,伤也能早点好。
这三级丙等珍馐宴总共二十八道菜,赵以澜和丁小花就两人,肯定吃不完,赵以澜就让丁小花学她,每样菜都尝一口试试味道,别盯着某样菜猛吃。
半个时辰后,两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桌上的菜看上去仿佛都没怎么动过。两人食量小,再加上吃东西又文雅,这一桌子菜吃过就跟没吃过也差不多了。
赵以澜懒得动,就拍拍丁小花的肩膀说:“小花,你去找伙计要几张油纸来,吃不完的咱们打包带回去一些。”
丁小花满嘴油光,眼睛发亮,立刻起身快步走出去。
赵以澜查看自己的系统面板,这第二个任务,圆满完成了。
宿主:赵以澜(成就点:2;好感度:10)
任务目标:丁小花(已完成,下一任务:等待中。)
目标愿望:有生之年吃一次明月楼的珍馐宴。
系统商城
她原来的好感度是1点,也就是说,从丁小花这儿得到了9点好感度。看到这么多好感度,赵以澜觉得自己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丁小花拿了好几张油纸和麻绳回来,赵以澜先将之前为魏霖准备的东西包好,再把油纸递两张给丁小花:“想要什么自个儿包。”
丁小花喜不自禁地点头,接了油纸开始打包。
赵以澜掐了掐自己那纤细的手腕,觉着她也应该吃些好的长身体,打包的时候便不理会素菜,光把各种肉类包好。
二人各自包了两包油纸包,拿麻绳绑了,拎着出了雅间。银子早已付过,赵以澜跟掌柜道了别,和丁小花大摇大摆地出了明月楼。
回去路上,赵以澜带着丁小花往大皇子府的方向绕了绕,只是越靠近那边便越能感觉到气氛的肃穆,恰逢一队锦衣卫走来,她连忙带着丁小花让开,正好旁边是包子铺,装作买包子的样子,让人包了四个肉包。
等锦衣卫走远,赵以澜才拍着胸口似娇似怨地对卖包子的大娘低声道:“吓死我了,大娘,你晓得是怎么回事不?这么多官差到处走,快把人家吓死了。”
卖包子的大娘见面前的小姑娘娇俏可人,便低声叮嘱道:“小丫头,你买完东西就赶紧回吧,那边再过去可不太平…”
赵以澜瞪大眼,吃惊地问:“究竟怎么了?”
大娘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道:“是太子府被查抄了!我听说呀,昨天晚上太子畏罪自杀了!”
赵以澜这回的吃惊不是伪装的,惊讶道:“太子畏罪自杀了?哪儿传出来的消息?”
大娘道:“我哪里晓得啊!我听隔壁邻居说的,只怕世道又要乱了,平日里没事儿别出门,待家里最安稳!”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担忧。
赵以澜见再问不出什么,便带着丁小花往回走。回去前,她又买了些米和小菜,准备给魏霖煮粥喝。
她觉得魏霖遇上她可真是太幸运了,他看着伤重,但都是皮肉伤,不感染的话,要好起来大约只是时间问题。她救了他的命,又心好帮他调养身体,连她自己都要被感动了。如今太子自杀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魏霖还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有,她跟他这过命的交情,岂不是将来会有无限的好处?
因此么,为了她将来的投资,她回去后还是好好哄哄他吧。
赵以澜有足够的警惕心,回去的路上总时不时看看是否有人跟踪,至少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并未发现尾巴。
依然是鬼鬼祟祟回到小院里去,赵以澜拿了给魏霖的油纸包先回屋子,叮嘱丁小花煮粥和热水。
赵以澜走进屋子的时候,魏霖蓦地转过头来,眼神凌厉,见是赵以澜,这才稍稍放松。
赵以澜走过来,献宝似的把油纸包递到魏霖跟前:“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魏霖鼻腔里钻入肉香,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没出息,哼了一声:“我以为你早逃之夭夭了。”
赵以澜边把油纸包打开边笑道:“若被人发现了,我肯定得逃,但这会还不急。哦对了,你这会内急么?”
魏霖别开视线:“不。”
赵以澜道:“不急那就先吃点东西。你看呀,这羊肉可好吃了,你尝尝,特别嫩特别香,对你的伤口愈合有好处。”
魏霖不屑道:“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赵以澜点点头:“是是,您是皇太孙殿下,天下美食都送到你眼前,你还不定看得上。但如今虎落平阳,有的吃就不错了,就暂且先忍忍吧。”
魏霖早饿了,赵以澜留下的那几块糕点,根本不顶事,如今肉香入鼻,他也不再别扭,在赵以澜的搀扶下稍稍坐起。
他忽然想起件事,问道:“你不是说早已身无分文,这些东西哪来的?”
赵以澜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一个弱女子,你说我能上哪儿去弄银子?”她故作悲伤地抹了抹眼睛,露出一截皓白手腕。她之前掐过自己的手腕觉得太细,偏她的皮肤又是容易留痕迹的人,此刻手腕上一片红,触目惊心。
魏霖视线从她手腕上掠过,眉头紧皱:“你究竟如何拿到这些东西的?”
赵以澜抬眼看他:“你瞧我长得这么美…我总不能浪费了我的天生丽质呀。”
魏霖自动无视她的自夸之语,明白她这些话底下暗含的意思,不禁心头一震:“你、你竟然…”
她、她竟然为了他做那种事?


第9章 约定
赵以澜看着魏霖那震惊复杂的模样,又忍不住破功,笑得前仰后合:“你,你信了呀?”
魏霖一怔,见她模样便知自己又被骗,涨红了脸恼怒道:“你真不要脸!”哪有正经女子会拿那种事说笑的?
赵以澜并不生气,笑够了才道:“我这不是怕你遭逢大变心生郁结么,你看我多跟你说笑说笑,你有没有觉得心情好多了呢?”
魏霖依然在生气:“谬论!”枉他方才还因她的话而生出一丝不忍,气煞他了!
赵以澜柔声哄道:“哎呀别生气嘛,气多了老得快。你才十几岁,不要总板着个脸,像个小老头。”
魏霖怒瞪着她:“你说谁是小老头?”
“我是女的,总不能说我自己吧?”赵以澜眨眨眼。
魏霖气笑:“哪有女子像你这般!”
赵以澜戳了戳自己的脸,笑得一脸灿烂:“像我这般多好呀,你不觉得对着我这张脸,能多吃下两碗饭吗?”
魏霖气得七窍生烟:“滚!”
赵以澜从善如流:“好吧,滚就滚,那你记得吃呀。我让小花帮你煮了白米粥,一会儿好了再端来。多吃才能好得快,是吧?”唉,她还真是变成老妈子了呢。
赵以澜笑眯眯地出了门,留下魏霖心情复杂,也不知是该气她捉弄他,还是…他的视线落在床边的羊肉上,肚子里仿佛翻腾了一下,他冷哼一声,别开视线,片刻后却又拿起那羊肉吃起来。
他是皇太孙,那小丫头伺候好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赵以澜走到外头跟丁小花小声咬耳朵:“你家殿下并不晓得咱们去明月楼吃了珍馐宴,千万不要漏了口风。这些吃食,就放在外头,别让他看到了,咱们嘴巴也要擦干净,别满嘴的油水…”
丁小花连连点头,这个秘密,她一定会牢牢守住的!
想起之前听到又不敢问的,丁小花又道:“赵姑娘…那你说,太子殿下他,不会真自尽了吧?”
赵以澜连忙比了个嘘的口型,低声道:“我看多半是假的,你莫多想,也别说给你家殿下听到了,免得他担心,对伤势不利。”
丁小花慌忙点头,不敢再提。虽说跟赵姑娘不过相识一天,如今赵姑娘却已成了她的主心骨,她想,只要跟着赵姑娘,自己便不会有事,还能有今日这般好吃的呢!因此,赵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她定要谨记在心的!
赵以澜双手托腮坐在灶台前烤火,明灭的火光映得她双眼亮晶晶的。方才插科打诨把话题岔过去了,没让魏霖问他家情况,可他迟早要晓得的。太子自尽一事究竟是真是假,她到底要不要将坊间流言说给他听?
难办啊。
思虑再三,赵以澜还是决定先不说了,这种没影的事,说了反倒徒增烦恼。当然,她如今好感度多了,是可以帮他问问系统里面的“问答”,但是…2点好感度呢!她舍不得…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问题,过段时间迟早要晓得的,她那点好感度还是省下来以防不测吧。
粥煮好了,赵以澜盛了一碗,等稍微凉了些,才端着走进屋子。
她视线微微一扫,见油纸上的肉片都没了,心里一松,面上便带了笑,也不提这茬,只笑道:“粥好了,吃一点吧。”
魏霖正躺着,见赵以澜进来也不看她,等她把粥放在了床边凳子上,他才背对着她用一副施舍的语气说:“我换下的衣物里应当有块玉佩,若你缺钱,便拿去当了吧。”
赵以澜暂时不缺钱,但听到他的话,她依然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位皇孙倒还挺会为人考虑。
之前魏霖身上扒下来的衣裳都还堆在地上,那一身血衣不太好处理,丢出去容易被人发现,因此一时间赵以澜便任由它放着。她走到血衣旁蹲下,只用指尖掐着没血的布料抖开,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那块玉佩。
她拿着玉佩走出屋子,打了水将染血的玉佩清洗干净,再拿布擦干,回到屋子里。
“这个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你还是放着吧。”赵以澜抓着玉佩的绳子,将它垂挂在面朝墙的魏霖眼前,“你瞧,我已洗干净了。”
魏霖不接,只道:“我家这样的东西数不胜数,你只管拿去便是!”
赵以澜道:“我真不是跟你客气,这个一拿出去,只怕就被有心人发现了,到时候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魏霖不吭声了。
赵以澜笑道:“你有心了,不过放心,我有银子。之前我还以为我用光了银子呢,没想到在衣服夹层里翻到了银票,我之前忘记了。”
魏霖转过头来看她:“既然有银子了,几时去买新被褥?”
赵以澜愣了愣,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个…我看今日日头不错,晒晒就好闻了嘛。”赵以澜笑道,“来来,我帮你把被子抱出去晒。”
魏霖恼怒地瞪她:“你!”
赵以澜只当没看到他那双怒气冲天的眼睛,掀开被子,又将新买来的衣裳盖在他身上,这才抱着被子出了门,让小花帮忙将晾衣杆摆放好,随后二人一齐把被子晒上去,包括她们自己屋子里的被子。
赵以澜回到屋子里,指了指一旁的白粥:“你这会儿要吃么?要不要我帮你?”
魏霖冷哼一声,自己挣扎着要起身,赵以澜连忙扶了他一把,口中道:“你不要勉强,不然伤口若裂开了,我还得花钱去买药,太贵了…”
“你可真啰嗦!”魏霖哼道。
赵以澜耸耸肩:“好吧,那我不说话了。”
她在他床边坐下,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
魏霖之前也不是没吃过她喂的东西,这会儿也不矫情,张嘴便吃。
他的视线起初在白粥上,过了会儿慢慢抬起,只见赵以澜小心地舀一勺白粥,放到他嘴边,等他张嘴,又慢慢地喂进去,神情平和而温柔。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慌忙垂下视线。
赵以澜并未察觉魏霖的异样,等一碗白粥见了底,她起身准备出门。
却听魏霖道:“我有话问你。”
赵以澜心里一叹,转头笑道:“什么事,你说。”
魏霖道:“你今日说是出去探消息,外头究竟如何了?”
“大皇子府依然被围着,并未听说别的。”赵以澜道。
魏霖皱了皱眉:“就这样?”
赵以澜长叹一声:“我就是个普通的弱女子,能探听到什么消息?你也别多想,养好身子才能考虑下一步。”
魏霖神情凝重,半晌道:“我要你去找我的外祖父。”
赵以澜挑了挑眉:“你的外祖父是谁?”
“吏部侍郎段正。”魏霖道。
赵以澜想了想,问他:“我若去找了他,便能将你交于他照料?”若能丢掉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她自然高兴。
魏霖抬眸,见赵以澜杏眼中那即将如释重负的喜悦,心底忽生不悦,闷声道:“对。”
赵以澜不太清楚一个吏部侍郎是否有那个胆子跟皇帝作对,可若魏霖自己相信他,那她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她隐隐觉得,若太子自尽的事是真的,必定没那么简单,或许也是企图暗杀魏霖的那个庄王搞的鬼。
她点点头道:“你告诉我他住何处,我找上门去看看。”
魏霖拿起那玉佩给她:“拿着这个去。他家在城东石狮子街北,段府。”
赵以澜接过,怕夜长梦多,她说道:“那我这便去了,你好生养着,有事喊一声小花。”
她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一脸严肃的对魏霖道:“此事风险颇大,若成了,你将来翻了身,可要记得我的恩情呀。”
魏霖未料她回转来就只为了说这个,冷笑一声:“你放心,若我能东山再起,金山银山,任你挑选!”
赵以澜笑眯眯地说:“金山银山倒不必了,我不缺银子,将来若你能翻身坐上那个众人争夺的宝座,万一哪天我不慎得罪了你,你能看在今日的恩情份上,放过我一回,我便心满意足了。”
魏霖定定看着赵以澜,郑重道:“我应你。”
“那便一言为定了。”赵以澜笑了笑,摆摆手转身出了屋子。对丁小花叮嘱几句后,她便出了院子。
城东石狮子街并不难找,赵以澜一路走一路问,还没找到地方,却忽然发现气氛不对。
一队队锦衣卫满脸肃穆从街上走过,有些队伍停下,进入街边的店铺以及人家,仿佛搜索着什么。
赵以澜心中一沉,拉住身边一人问道:“小哥哥,这、这是在做什么啊?好吓人啊!”
那人原本正满脸惊慌地经过,被人拦住正要发火,却见是个漂亮的小丫头,不禁压抑了怒火低声道:“这是官差在捉人呢!捉的是朝廷钦犯,挨家挨户在搜呢!”
赵以澜一脸忧惧:“是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那种朝廷钦犯吗?”
那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小丫头,你也赶紧回家去吧,我得去瞧瞧我家婆娘有没有被吓着了。”
“那小哥哥再见!”赵以澜松开那人,他便脚步匆匆离去了。
她站在路边,右手边是她之前前进的方向,左手边是她来时的路。像锦衣卫这种搜法,他们住的那个小院迟早会被搜到,她是继续去寻吏部侍郎,还是回去看看?
赵以澜考虑了不过两秒,便掉头往回跑去。那两人,她实在放心不下。
路上匆匆走动的人不少,大约都是被这阵仗给吓到的普通百姓,赵以澜这奔跑的举止便没那么突兀了。
她跑了一刻钟,距离小院越来越近,心里便越紧张,若锦衣卫已然找到魏霖了呢?
拐角便是小院所在街道,原本冷冷清清的街上出现了不少人,都是被锦衣卫惊出来的,他们站做一堆,看着某个方向指指点点。
赵以澜心中咯噔一声,靠近了便听到他们在说抓人的事。
“听说官府要抓的是个江洋大盗!真真吓死人了,咱们这儿怎么会藏着那种人呢?”
“我看不一定。你们晓得不,之前李大郎家那个院子,这两天似乎有烟火,我还没见过里头有人进出,也不知是不是官府要抓的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