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空,也应该去做你自已的事情,别一天到晚跟你妹妹学得要钻进银子眼里去。”闻雪意微微笑起来,她不用去闺学后,空余的时辰多起来,闻老太爷那里也只是早上去请安,偶尔才会留下来陪着读书。别的时辰,闻老太爷那里出入的人多,也不适合已经长大的她,还能如从前年少时那般时时自由出入。闻雪意觉得别看闻春意年纪小,可是有时说的话,还是非常的有道理,自已能挣银子养活自已,不用担心日后过得不如意。
金氏一门心思想劝服闻雪意要开始做嫁衣,可是闻雪意对成亲后的事情,总是有几分惊怕。她觉得闻春意说得极其对,她也不是做绣娘的料子,还不如存下银子,府里做不了,到时悄悄的去绣铺订做最时新的嫁衣。不过这样的大实话,却不能对一直节省持家的金氏讲出来,她一直惋惜着大房嫁女时,都没有亲自做嫁衣,而是请府里的绣娘赶着做嫁衣的事。嫁事,对金氏是隆重的大事,是她开始新生活的大事。
只是相对在娘家日子过得舒服的闻雪意,那是不得不面对成人大事。母女两人各有各的盘数,谁也说服不了谁。闻雪意瞧着金氏忧心的面孔,想着闻春意的种种作为,她有些同情的瞧着金氏,只怕闻春意将来会更加的让她头痛不已。她好心的劝金氏说:“娘,等我的亲事定下来后,我再来忙那些事。眼下,我要赶着做那些活,让人知道,还以为我不安分急着要离家呢。我啊,想多留在家里,陪陪爹娘,照顾一下弟妹。”
闻朝青瞧着操心不已的金氏摇头说:“你别瞎着急,雪意的亲事一天未定下来,那些活计现在就不能开始做。这要是传出去,谁的面子都不好看。给父亲知晓,又会传我过去训斥,说我们的女儿不珍贵。再说府里有专门做活的针线房,亲事定下来,让针线房赶着做,误不了大事。”金氏轻舒一口气,各家规矩不一样,她在金府时,是背着人,偷偷的赶着做嫁衣。幸亏那时听乔姨娘的话,私下赶着做嫁衣,才没有在出嫁时,急急将做用庶长姐穿过的嫁衣。
闻朝青和闻雪意交换下眼神,金府的庶子庶女日子不好过,他们都不是第一天听说,只是自古以来,嫡庶分明,嫡贵庶轻,是天下公认的定义。就是闻府里的庶子和庶女,也没有嫡子嫡女日子好过。金氏又把闻春意在闺学里发生的事情,讲给闻朝青和闻雪意听,顺带问一句:“王家小姐如此娇蛮任性不讲理,三侄儿夫妻不知道吗?”闻朝青自是有些不高兴起来,闻春意在府里和姐妹们不亲近,可也没有人会这般的说话欺负她。
闻雪意眉眼闪了闪了,低声说:“如果这位王小姐是这般的人,那外面人的说事,就能对得上去。我听人说,三嫂子在娘家虽是嫡女,但她在她父亲面前的地位,还不如那些庶姐妹们。三嫂子娘家父亲宠妾灭妻,这种传言十有*是真的。难怪我听四姐说,三嫂子轻易不回娘家,也轻易不请娘家人上门来。”闻朝青听后神情转好一些,说:“那这事情,我们先瞧瞧,由不得一个外来的小姐,这般的欺负上来。”
闻雪意一直知道自家妹子的德性,瞧着是一脸的温良清冷性情,实际上却是那种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直爽人,她轻易不会吃大亏,这一次吃了亏,她总会想法子还回去。这般恩怨分明的性情,常让闻雪意暗自为她担心,却不敢跟闻朝青和金氏提及起来,在他们夫妻的眼里,闻春意就是那个最易吃亏受委屈不敢言的人。金氏跟长女说:“雪意,你妹妹性情好,你多瞧着一些。”闻雪意自是笑着点头,自家闺学,那能由外人这般的上脸欺负人。
闻雪意瞧瞧外面的天色,拿出写好的一张纸,递给闻朝青说:“爹,都是绘画用的染料草,要是一般的店铺没有卖,那只有去书文店铺里去寻寻。爹,实在寻不齐,我去跟祖父要。”闻朝青接过纸张瞧了瞧,笑着说:“雪朵只愿意学绘画,想来她学之前,一定没有想过学画画花费要比别的几样费银子。”金氏想起闻春意跟她提及绘画的花用时,那一脸悔意的神情,她笑起来说:“爷,你还是要帮着寻齐这些种子,我们自已家里赶紧下种,来得及赶上她用。
晚了,只怕雪朵受不了这方面的花费,自已提出来要换课程。”闻朝青想想也是,依着闻春意的性情,她还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他笑着点头说:“我明天就去寻这些种子,我瞧着应该大多数都能寻齐过来,最多差一两样。到时找大哥想法子,他认识的人多,一定能寻得到种子。寻了回来,就要赶着下种。雪意,明天你跟你大嫂子说说,请两个妇人来把花坛里的土翻翻,我回来好先下草灰肥料。”
闻雪意笑着点头,闻朝青想想又好笑的说:“我们家里从来没有差过雪朵的用度,可她这般事事算计的性情,真不知象谁的性情,偏偏她还把峻儿带成跟她一样的性情。”闻雪意望着金氏微微笑起来,她自小就瞧着金氏偷偷的做活存银子,她没有拾到金氏这般从小处到大处的算计,下面的弟妹却感染到她这种自已挣钱,自已花的做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性子

  闻府的闺学,功课比闻春意想象中要轻松许多。她每隔一日的下午,没有她要上的课时,可以自在的窝回四房打络子。闻朝青和金氏一直担心这个小女儿极其的不合群,结果这些日子下来,见她从神色和举止方面,明显是已经融入进去,夫妻两人也安心下来。
春天里,徐府的人,上门进见过闻老夫人后,过几日,闻老夫人又病了一次,因病接了老徐府徐老太爷的两个嫡孙女进府服侍。闻春意在闺学里听说闻老夫人生病的消息,上午散学后,很自觉的跟着闺学里的堂姐姐们去探望闻老夫人,自是一个个给挡在房门外,由着徐府那位年近十三岁的小姐出来,代闻老夫人表明谢意。闻春意是已经习惯闻老夫人待她的淡然,可她的这些堂姐姐一个个却承受不了,由一个外人来代闻老夫人回话的淡薄心意。
出了闻老夫人的院子门,一个个就再也忍不住的嘀咕起来:“祖母身子不舒服,家里长辈们怎会由着徐府的小姐上门来服侍她,怎么也应该由我们姐妹轮着服侍,才是正经道理。”“这事情传出去,我们所有姐妹们的脸上都无光彩。”“这般孝顺祖辈的事,我们也能做得顺手,徐家的人,凭什么上门对我们指指点点。”“徐府小姐们是添光彩,我们闻府的小姐们是丢了脸,我下午如何去面对闺学同学的眼光?”
一群人往大房赶去,闻春意的脚步迟疑一下,终是跟了上去。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惊讶的瞧着这群小姑娘,听说她们还未进过午餐,便招呼她们留下来用选午餐,又吩咐仆妇传话至厨房里备菜。这群小姐到这时才明白自已的冲动,一个个赶紧开口推拒起来,嘴快的人,把事情匆匆跟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说过之后。便一块拉扯往外面走去。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留不住人,婆媳两人惋惜的对看一眼。
闻大少奶奶眼里有笑意,她笑着跟闻大夫人说:“母亲,我听人说春意如今为人处事合群,今日看她如同小尾巴一样的跟进来。那眉眼间明显是不在意的神情。在姐姐们说话时,她也能随意应付点头,到底还是长大了一些。懂事一些,日后,用不着长辈们为她如此的操心。”闻大夫人笑瞧闻大少奶奶说:“那孩子大约是怕麻烦不上心的性子,这般的性子,说好也好,就是不要惹她的痒点。说不好,就是为人处事太过分明,幸好现在学会掩饰自已。”
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都自觉的回避闻老夫人招徐小姐进府服侍的事,两人说了一会闲话。各自回房安歇起来。一群人在大房门口分了手,闻春意下午没有排课,反正这时节回去已经晚了,还不如慢慢的晃悠着回去。三丫和四丫交换下眼神,两人都觉得自家小姐太没有烟火气,那样的场景。徐府小姐出来招呼闻府小姐,明显是打脸的行为,年纪比她小姐大的人,都气得跳脚起来,只有自家小姐没有一丝的在意神情。
三丫和四丫很快的想明白过来。闻老夫人眼里从来没有过闻春意,也怨不得她对闻老夫人身边的事,不曾真正的上心。闻春意进了四房,只有金氏和闻雪意闻秀节三人在家,他们久等她不回来,已经先用过餐。闻春意瞧了瞧留下来的菜,都是她爱吃的菜。她在闻秀节照顾下用餐,由着小人儿乱舞着筷子指点她吃菜。闻春意用过餐后,把闻秀节带出去消食,姐弟两人去后院,对着菜地又细细的查看一番,姐弟才心满意足的回房。
闻秀节很快的睡熟了,闻春意安心的把小身子靠在闻雪意的身上,她对金氏和闻雪意说了去闻老夫人那里发生的事,又说了去大房的事。最后总结说:“祖母喜欢留谁服侍,就留谁服侍,我其实觉得不是多大的事,只是姐姐们生气,觉得应该是我们自家人服侍才算周到,我只有陪着她们一块去大伯母那里说话。我看大伯母和大嫂子只是听着姐姐们说话,没有说祖母留人不对。”
金氏轻叹息一声,一直听说闻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闻大夫人又能如何做?闻二夫人自是想着娘家人,哪怕娘家人伤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也不会忍心对奔她而来的晚辈冷脸。闻雪意回转来瞧闻春意,见她已经闭眼睡下来,金氏赶紧过来帮着闻雪意把闻春意放平下去。闻雪意笑着说:“娘,难怪你最喜欢坐在榻位上做事,原来是图这种方便。”金氏笑眯眯的点头说:“你年纪小时,我也不习惯坐榻位,主要是放脚不方便。
后来你年纪大一些,我慢慢就习惯坐榻位。”闻雪意下了榻位,在地上走了两圈,笑着对金氏说:“娘,你日后别太担心雪朵,我瞧着她其实很会与人相处,她只是生性懒散,心里什么都明白,无利的事,她轻易不会做。”金氏笑起来后,又轻摇头说:“就由着她这样吧,太过早慧的孩子易夭折,她这般性子,我安心。你也别想事太多,遇到了,就去面对。”闻雪意沉默下来,闻老太爷已经开口寻问她的心意了。
闻雪意知道闻老太爷大约也是担心自已无法熬太久日子,她那时只觉得心酸不已。一府的长辈,除去父母外,只有闻老太爷在后来的日子,对她是用足心思,如今还来问她对亲事的想法。闻雪意心里难受,只能轻轻摇头。闻老太爷那样的人,那能瞧不明白孙女的神情,他好笑的瞧着闻雪意说:“你担心什么?祖父一定能活到你出嫁生子,那家世人选,我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问一问你的想法。”
闻雪意脸红低语说说:“祖父,太高的门户,女子在宅子里面日子难过,我只要那是一个明白人就行。”闻雪意太清楚四房在闻府的地位,那些世家名门深深的宅院,那些夫人们和小姐们心里的成算,一定会比闻府里的更加精。闻雪意随着闻春意的长大,常听她说“过日子,眨眼一天就过去了,自然是里子比面子更加重要,心里不舒服,吃肉都不香。”闻雪意觉得自家妹子就是一个面上糊涂,心里极其明白的人。
闻雪意其实太高估闻春意了,只不过她认为闻雪意出嫁后的日子不好过,四房一家人都会跟着不高兴。闻老太爷如果是真正疼爱这个孙女,在亲事上面,一定会来问她的心意,所以闻春意才会借各种机会提醒闻雪意,亲事上面太高攀,远不如选门当户对的人家。一样的门户,嫁过去,不用事事从头学起。闻春意最初也以为闻府长辈,会为利益出卖儿女的一辈子大事。
可是这些年下来,她觉得闻府的长辈,在儿女亲事上面,还算是肯为儿女着想。大房女儿的亲事,如果不是闻素意被繁华迷了眼,选了那样的一个人,她婚后的日子,只要她肯往好的过,一定不会过成如今这般惨模样,常常为了夫婿的妾室回娘家来诉苦。闻老夫人每次都接受她,次数一多,就是闻春意这般不管事的人,也渐渐的明白过来。闻老夫人心里待闻大夫人,没有她平日表现出来的那般亲近。
她们婆媳都是聪明人,平日已经习惯掩饰了,才会给外人错觉,觉得她们婆媳之情如同母女一般的情深。相对闻素意的不如意,闻瑞意和闻欣意姐妹两人的日子,反而过得极其不错,夫婿身边竟然都不曾添人,把金氏羡慕得跟闻雪意私下里说:“雪意,你祖父要是想订下你的亲事,那人选的事情,你一定要想法子,提前让你大伯母帮你去看看,她眼光锐利,你那两个姐姐小日子过得多舒心。”
金氏如今跟闻朝青日子过得舒畅起来,可她依旧记得那两个通房,那时她们正是年轻自以为是的时候,暗地里使的那些招数,生生的把她刚刚浮起的希望扼杀掉,以至于后来许久的日子,她对闻朝青几乎是不抱任何的希望,只想着有了儿女,未来靠着儿女过着日子。闻春意稍稍清醒过来,正听见金氏跟闻雪意讨论通房小妾与正室之间相处大道。闻春意不得不赶紧闭眼重新装作睡熟起来,这样深不可测的事情,眼下金氏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有所接触。
闻春意听金氏提了一百零八招防范措施之后,最终的总结语是“防不胜防,远不如男人自已无心。你看你大伯父从前那般的迷乱女色,这醒悟过来后,都快戒掉女色了。”闻雪意觉得这时是她应该清醒时,她赶紧发出一连串的动静,果然吸引金氏转过来瞧着她,说:“雪朵,醒了,就别再睡了,要不,晚上会睡不着。”闻春意扶着金氏的手坐起来,顺便把睡在一边的闻秀节推醒过来。
房里一时之间动静就大了起来,闻秀节刚刚醒过来,那小脾气是一点就燃,闻春意早早躲在闻雪意的身后,由着他找不着人在哪里踢脚。金氏笑瞧着闻秀节,等他发作过后,再去哄他起身。闻雪意嘀咕着说:“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娘,你要再生弟妹,只怕是小性子更加的重。”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言

  春尽时,闻府举行迎夏宴,下贴子请各家亲戚朋友们来闻府团聚一天。闺学这一日正是放假时,闻春意不得不跟着闻雪意担当起主家人的责任,招呼起各家的小姐们。这一天过下来,闻春意觉得无比的辛苦,从身体到心灵都觉得无比的累。
难怪老人们常说,书中的道理读千百遍,不如自已行一里路。闻春意这一夜早早的回房睡觉,她瞧不过去闻朝青和金氏两人担心的神情,直接把事情往闻雪意的身上推去:“爹,娘,你们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问姐姐,我今天没有离开姐姐的身边。”闻雪意一直带着闻春意招呼客人,她自知自家小妹最不耐烦做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了她的将来,她一定不能由着闻春意的性子行事,只能把她牢牢的带着身边照顾。
闻雪意见闻春意把事情交给她后,那种轻松安心的样子,她笑着对闻朝青和金氏说:“爹,娘,我们都小瞧了雪朵,我瞧着她这一天下来,人人都会觉得她非常的有礼有节。她平日里只是懒惰,才懒得去理府里的来客。”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只要闻春意表现平平就行,至于多么的优秀出众,这对夫妻从来没有对这个女儿抱过希望。两人轻舒一口气,依旧有些不放心的问:“雪意,我瞧着雪朵非常累的样子,可是有人背着你,又给她受气?”
闻雪意听这话,她一脸好笑的神情望着父母,知道他们的眼里,自家小妹就是天生的受气包。她轻笑着摇头说:“爹,娘,雪朵在闺学里都可以平稳过这么些日子。也没有让那些好面子的小女子,有机会去欺负她。今天来的客人众多,人人都是爱面子的人,有那家的小女子,会落一点不是到别人的眼里。你们安心吧,她大约是说话太多,又要跟人笑脸相向,她觉得累了。”
闻春意睡了一夜后。早餐时,见闻朝青和金氏两人依旧是一脸担忧的神情瞧着她,她觉得压力无限的大,只能把眼神落到闻雪意的脸上,一脸求答案的表情。闻雪意瞧着她的神情,立时心软起来。毕竟父母心疼闻春意,也是因为她在一府众多姐妹里面,最不得长辈们欢心。她何必跟自家的嫡亲妹妹计较这样的小事。她笑着开口对闻春意说:“爹娘担心昨天有人不长眼开口欺负你,你自个跟爹娘解释清楚。”
闻春意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兄弟姐妹五个,她既不占长,又占小,闻朝青和金氏两人表现出来的疼爱,实在让她有些承受不住。闻春意笑着说:“爹,娘,有姐姐在我身边,谁敢这般的不长眼来欺负我。你们安心吧。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还会牢牢跟着姐姐走。”闻朝青和金氏这时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去瞧长女的神情。闻朝青解释说:“雪意,爹娘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你妹妹第一次出面招呼客人,爹娘怕她经不了事。”
一家人,把话直接当面说开去了,闻雪意对自家父母还是了解。她笑着点头说:“嗯,爹娘,我没有多心,只是觉得你们太护着她,她那有这么的不经事。我瞧着她就别人家的人,要懂事许多。再说,她是我妹妹,我做姐姐的人,自是要护着她。”闻春意笑瞧着他们一来一往,幸好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不管如何,都要比别房嫡庶兄弟姐妹亲近。闻雪意瞧了瞧她的神情,提醒说:“雪朵,我看那位王小姐是小心眼的人,你日后跟她相处要小心一些。”
闻春意微微皱眉,昨天王婧跟家人一块来做客,闻春意瞧见她一脸不屑神情跟家人嘀咕着,她家的人,看闻春意的眼神,便跟着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闻春意眼下是旧债已经够多,也不怕再添莫明其妙的新债。何况王家的家世,瞧着就只是富有人家,要不,不会一家人当着主人家的面,一齐变色嘲讽般的看一个晚辈。闻春意瞧了瞧闻朝青和金氏的眼神,笑着说:“三堂嫂的亲戚,不等于一定是要是我们这一房的亲戚。
她不来招惹我,我和她相安无事,她一定要来招惹我,我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只要占了理,大伯大伯母三哥三嫂,也不会要我去白吃亏。”闻府的六房人,始终有一天会分开居住。如果是闻大少奶奶的亲戚,或者是嫡子嫡妻家的亲戚,闻春意为了四房所有人的未来着想,也不会正面迎上去,毕竟胳膊是不能与大腿去斗。可是一个庶子嫡妻家的表亲戚,则不然,她要是避开去,那就表明日后,人人都可以随便来招惹她。
闻春意渐渐的明白这世道的一些生存规则,生为庶子庶女注定要比别人低人一头。嫁给庶子的人,一样是要在能干的嫡子嫡妻面前低人一头。金氏这些年来,从来是低调过自已的日子。纵使闻三夫人有心想争风头,她又觉得闻朝磊够争气,她的家世远远的胜过金氏几筹,可是她在大房二房的面前,还是不得不低头。闻老夫人自生病后,所有的言行,明白的表现出来,她不怠见三个庶子和其妻儿。
闻朝青和金氏两人听闻春意这话,立时明白过来,他们要在这府里忍气吞声,可是孙女里面是嫡女出身的闻春意,却不必要照着他们的脚步前行。有权不用,过期作废。闻春意在闺学的听夫子们讲解一些事情时,更加的明白这句话。嫡女在娘家千般好,在夫家未必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而四房在闻府的地位,闻朝青是没有任何官位的人,注定他的两个女儿,将来依靠能干的兄弟,比依靠父亲要来得实在。
闻春意却庆幸有这样一个脚踏实地的父亲,他的心胸容不下一个府的前程,却能容下一个小小的家。做他的女儿,能在娘家过一些平和的日子,不用去目睹双亲之间种种面和心不和的情景。闻雪意笑眯了眼,闻春意不是那种主动招惹别人的人,也不是那种惧怕别人来招惹她的人,她只是随性,遇到了,躲不过,就迎上去。姐妹两人出了四房的院子门,闻雪意低声说:“雪朵,王家小姐要是主动惹你,你不用事事退让。
不管如何,祖父是我们的祖父,大伯是我们的大伯,三哥也是我们的三哥。至于三嫂子呢?她心里有我们,自然是我们的三嫂。前次的事情,我不小心透露给她听,我瞧着她并没有生气。她娘是正室,被妾室压下去多年,她想来跟着也受了不少的冤枉气。她要是会做人,心里一定高兴你出手教训人。”闻春意则不是这样想,三嫂子在人群里,总象是瞧不见人影一样的低调存在,她比金氏要来得精明能干。
她和王婧的争执,不管如何的占理,那位三嫂子只怕都会有给她打脸的感觉。闻春意不曾觉得那位三嫂对她表现过任何的亲近,她面上笑得欢喜,眼底却不见一丝笑意。闻春意听闻雪意说她行事,的确是面面俱到,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被现实逼迫,只怕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一个庶子,再委屈的低头做人。她一定想借机抬头做人,只是上面闻大少奶奶处处行事周全,她无法找到合适的机会。
闻春意是两世为人,对这位表面温柔可亲的三嫂子,不由自主就有一种防备心。原本要高高在上的人,一直受着那种委屈,她嫁进夫家,想的不会是低调生存。闻春意瞧着闻雪意眼里闪过的同情神色,想想还是提醒说:“姐姐,我喜欢大嫂子,大嫂子同我说笑时,脸上笑,眼睛也跟着笑。三嫂子则不同,她是面上有笑,眼睛从来看人是冷的。王婧这般的教养为人处事,只怕王家的亲戚朋友,也不会个个是识大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