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从来盼着的是有一天四房出闻府,日子穷一些,一家人可以生活的自由自在。然而闻朝青和金氏通过评说徐府的事情。她才真正的明白,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出了闻府,四房依旧在两代内,与闻府是扯不断的亲近联系。就是到了第三代,闻府与四房都是脱离不了的牵扯。徐府之所以败得无可收拾,是因为旁支很多年前已经败落下去,嫡系现在再无任何办法撑门面,只能把内里的荒芜翻出现到世人面前来。
闻朝青说事爱说大局观,轻易不会点破一桩事里面的关节,他通常绕得闻春意晕头转向后,才会在他最后的总结话里,听出他前面话里的意思。金氏则不然,她说话说得直白清明,反正是在自家说话,何况闻雪意兄弟姐妹都是早知事的人,出了房门,从来不在外面转自家人说的话。金氏直接评徐府的事情,说得入骨三分:“一府人都是闲得慌,无事在自家窝里斗,斗来斗去几代下来,自已都斗垮掉一个家。”
闻春意从金氏和闻雪意交换的眼神,知晓她们两人之间私下里知道更多徐府的肮脏事,金氏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金氏和闻雪意不当着闻春意的面,说及那些闲事,却挡不了四房仆妇们私下里说闲话入了她的耳朵。四房仆妇们都知闻春意不是多事人,偶尔她听见她们在一块说私话,从来不曾去金氏和闻雪意面前告发过,因此待她从来没有真正的避讳。有时当着她的面,也会说些外面都知晓的传言。
徐府各房一向妾室多,每房子嗣都兴旺发达。偏偏成年的男人们,一个个没有出息外,还人个个都好色,自已立不起来,只能靠着祖业和嫁出去的姐妹救济。各房妻妾内宅要斗,出了房门,妯娌之间无事闲得慌,也是面上合内里斗。闻春意听到传言,先是震惊,过后转为了然。她的人生经历还是太过浅薄,才会一直认为徐府几位夫人们之间感情不错,在使暗招对付她时,互相配合的实在太默契。
徐府的风风雨雨,在安城泛起了一阵波澜之后,很快的又平息下去。闻老夫人和闻二夫人相对来说,显得沉寂起来。闻府冬季赏雪赏花,照例来了许多的人。闻春意依旧是守住四房的人,知情识趣的人,都不会在闻老夫人面前提及她。家家都有老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入不了老人眼的晚辈。闻府此次依旧请了徐府和徐宅的夫人们和小姐们,只是此时宅子变得小起来的徐府,只有徐大老爷一房的主子们,而别的人,都已各有各的徐宅。
闻府的团聚活动,从来不会太过吵闹,小姐们少爷们赏雪赏花赏景,老爷们和夫人们分两处闲坐聊天。闻老夫人难得的出来露了一会面,受到众人的奉承。她满脸慈爱的神情,打量着身边的人,徐府和徐宅的夫人们和小姐们,一个个没有往日蝗精气神,瞧得闻老夫人感叹她们孝道之余,又劝她们要学会早早的放下释怀。闻大夫人在一旁听着闻老夫人的话,又打量徐府徐宅人的神情,她和闻大少奶奶交换下眼神。
闻二夫人伤心主持不了厨房事例,闻大少奶奶不得不接手过去。大厨房经过这些年的磨耗,早已不是什么有油水的地方,而且是人心早已散落各处。闻大少奶奶接过这样的一个局面,听从闻大夫人的意见,继续保持现在的状况。闻大夫人对一脸焦头烂额的神情的闻大少奶奶说:“你现在夫婿子嗣比掌控内宅事务重要。你二婶婶愿意交过来,你接下来,原样不动的管着。只是日后不必再交到她的手里去,你有精神了,再慢慢的整顿府里的事务。”
闻大少奶奶也是一个明白人,有闻老夫人在,闻二夫人只要不是惹大祸,都会有人扶持她。闻二夫人原本是借着徐府的事,做出伤心交权的举止,多争取一些实际利益。再说闻大夫人早说过不会再接大厨房的事,而闻大少奶奶有身孕,应该是不会这般轻易接过大厨房的事情。闻二夫人计划得非常的好,想趁机能从公中得到一些补偿,把大厨房事务推往更上一层楼。谁知闻大少奶奶一脸同情怜惜的神情,仿佛是为长辈分担一样,接过大厨房的事务。
闻老夫人听了闻二夫人做出的蠢事,她已经是无力训斥她,只是轻摇头说:“你大嫂亲自挑选的长子媳妇,将来要掌一府的内宅,要应对外面的人情来往,她自然是精明强干的人。长孙媳妇身边跟来的几个陪嫁丫头,瞧着都是奔着做一府管事妇人料子。你一个婶子去算计侄子媳妇,你是觉得我们府里事太少,你要闹出几折给外人看吧。徐府已经不行了,你在府里就安分些,既然已经交了权,日后你就管自已院子里的事情。”
闻二夫人听闻老夫人的劝,没有再去跟闻大少奶奶纠结管大厨房的事。只是她的心里,暗自恼怒起娘家大嫂。前次徐府入新居,闻二夫人自是要过去暖暖宅子。徐大夫人一时记起闻二夫人的好,便私下里跟她推心置腹的说了一番话,让她趁着闻老太爷夫妻活着,借着大厨房的势,多往自已这一房捞取一些好处进私房。闻府迟早要分家,二房虽是嫡子,可是怎么都不会如大房分得家产丰厚。
闻二夫人初初是有些迟疑,大房待下面的弟弟们,历来没有小气过,她要那般的算计大房,她有些下不了手。却被徐大夫人瞧穿后,笑着嘲讽她,说大房待下面的人,不过是面上的宽和,就瞧瞧大房长子媳妇人选,再想想他们二房长子媳妇人选,就知那对夫妻最会在众人面前扮好人,其实是面慈心苦的人。还说了外面的夫人们,吃好喝好后,只知闻大夫人的好,有几人知道闻二夫人这些年的操心。
闻二夫人想起她管大厨房这几年的种种辛苦,想起得了各房得了小厨房的好处,却无一人感恩过她,她种种不好情绪涌上来,她顿时觉得徐大夫人是一心为她着想的人,然后回来后,直接跟闻大夫人借着交权说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结果
闻老夫人瞧着闻二夫人的神情,想起她时而表现得精明过头,时而又犯傻的性情,她心里有千百种思绪,终是忍不住轻轻叹息又叹息,说:“日后,你的长子媳妇进了家门,生下长孙之后,老二要她出面掌家理事,你别去跟她争。你当好一个不管闲事的长辈,你的日后过得不会差。
你那些娘家的兄弟媳妇上门来和你说的私话,你多少也要过过脑子,她们有那样的好心,不会把自家内宅天天闹得不安宁。老大家的婆媳俩人瞧着都是性情宽和的人,可也不是那种受得了一次又一次挑事的人。”闻二夫人闻言脸羞愧得红了起来,闻大夫人那日在她提及想增加大厨房的费用,如果实在不行,她不能在伤身子时,还继续掌控大厨房的事务时,闻大夫人只是那冷眼瞧向她,瞧得她心凉凉。
闻大少奶奶当时就应许她接下大厨房事务,理由是她一个晚辈不能让二婶婶这般忙碌伤了身子骨头。闻二夫人一直依仗着闻老夫人,如今再听闻老夫人的话,她的心更加的凉起来。她用力忍下到眼边的泪水,低声说:“母亲,就是大嫂子那房,大侄子媳妇进了房,也没有全务管一房的事务。我们二房,不能出这个格。”闻老夫人一脸无力感瞧着她说:“你日后能拒绝你娘家兄弟媳妇上门打秋风?”
闻二夫人立时沉默下来,徐府的人,每次来薄礼进门,厚礼出门。闻二夫人低头说:“一府的人情来往,都是由大房处置。”闻老夫人长长叹息一声说:“我老了,护得了你今年,护不了你明年。你父亲年纪一天天大起来。又得几年的日子。我们都走了,闻府便是大房的家,你们都要出府另居。你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难道要赖皮给长兄长嫂继续供养下去吗?你可以赖下来,你家男人好面子。绝对不会多留一天。”
闻二夫人是心乱如麻离开闻老夫人之处,她第一次觉得如果闻府失了闻老夫人,她又没有得力的娘家人,她以后的日子,只能看着闻朝晖脸色行事。她悲从中而来,这一次受不住,第二日真正的病了起来。请了大夫看病,吃了几服药过后,病去如抽丝一般,她还是打不起精神。闻二夫人再次走在人前。恰巧是闻府请人入府赏雪赏景的日子。闻二夫人借机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已未来的长子媳妇,发现除去娘家家世不行外,实在挑拣不出别的大毛病。
闻大少奶奶这一日管着大厨房事务,瞧上去也没有多么忙碌的样子,她还能挑出空余时间。来大厅里陪侍一下闻老夫人,惹得客人纷纷称赞她的贤良淑德。闻大夫人一脸欣悦的瞧着闻大少奶奶,口里谦虚的说:“她还是一个孩子,可当不得你们这些长辈们这般的夸赞下去。”闻二夫人在一旁垂下眼睑,平日里。客人多,她总要守在大厨房边上,而瞧着闻大少奶奶这般轻松的模样,她打心眼里觉得她太年轻,太过轻忽手上的大事。
只是闻二夫人已经瞧见闻老夫人暗里投来的警告神色,只有硬忍住到嘴边的提醒话。闻三夫人这些日子,受足了闻老夫人的冷遇,第一次没有再如从前那般的挨上去行那讨好事。金氏怀里抱着的闻秀节,正低头跟他说着话,也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眉眼间的来往。闻五夫人从闻老夫人身边退下来,顺势伸手逗了逗闻秀节,瞧着他胖乎乎的脸蛋,有些羡慕的说:“四嫂,你生的个个孩子身体棒。”
闻五夫人最小的儿子体弱多病,常常唤在大夫进府里看病。金氏抬眼瞧着她,低声劝慰说:“五弟妹,孩子小时多病,未必大了病多。我那个小女儿,小时可没有少过折腾我们,如今她年纪大了,再也不象小时那样体弱。我瞧着她现在比狗儿还要多动,都有些担心她的性子起来。”闻春意泡过一次水后,体弱两年,在闻府是公开的事情。闻五夫人听后多少有些安慰起来,她低声说:“大夫也是这般说的,说好好将养着,大了就会好起来。”
金氏瞧进闻五夫人的眼底,心里稍稍一软,开口劝说:“五弟妹,我家这几个天天前院后院来来去去,这身子动得多,就跟着好起来了。我们书香人家的孩子,就是一个个太好静了,才会身子弱起来。如今,你四哥说,由着孩子们淘气,象普通人家的孩子,有几个是多病的体质。”闻五夫人眉眼微微动起来,金氏平日可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当然,她平日也不会降低身份跟一个庶兄嫂出身的人多话,两人平日里只有面上交情。
闻五夫人是被闻秀节的笑脸吸引,才过来说这么几句话,未曾想过金氏会这般的好心性,竟然愿意跟她说这般的事情。难怪四房内宅清宁和平,闻朝青宁愿守着她一人。闻五夫人瞧着金氏眼光轻柔一些,可她还是不敢跟金氏太过接近,免得碍了闻老夫人的眼。她很快的就坐回自已的位置,笑着跟身后的仆妇说了两句,又去跟客人们说话。金氏微微一笑,她很明白闻五夫人行事,闻老夫人面上不显,心里大约也只能接受自已三个嫡亲儿媳妇互相亲近。
闻春意用过午餐,舒服的在榻位上安歇起来,她满脸惬意的笑容,这不得长辈的欢心,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至少她不用少少年纪,就要跟着去应付那些心眼多多的人。闻春意睡熟过去,闻府别的人,可没有她这般的轻松舒服。送走了大部分的客人,只余下徐府和徐宅的亲戚在闻府说话。闻老夫人那脸阴沉沉的都快滴水下来,金氏有心要离开,却想起行事不能太过打眼,只得和闻雪意两人避在众人的身后。
闻春意舒服一觉醒来,又去后院瞧了瞧被雪盖住的菜地,她转回来,瞧见房内对着着阴郁神色的金氏和闻雪意,有些惊讶的问:“娘,姐姐,节弟去哪儿了?”闻春意一直不敢小瞧自已的姐姐,这是一个牛人,小小年纪,就懂得借势压人。有她在,金氏受不了气,最多是被人抢着抱闻秀节玩耍,这对母女不好意思去跟人抢,只有回来相对生闷气。闻雪意眉眼微微抬起说:“爹爹带着节弟的,你刚刚又去后院了。”
闻春意轻轻点头,她这一天到晚只有前后院可以自在转来转去。闻春意挨着闻雪意坐下来,她抬眼瞧瞧金氏的神色,把针线箩放到桌面上,抽出要用的线团,手里开始忙着做活。她要想法子多存一些银子,防备出闻府以后的日子。徐府败落后,那各家的日子听上去都是过得惨淡。金氏瞧着忙活的闻春意,她暗自叹息一声,自家小女儿这般的懂事识趣,如今容貌稍稍长开后,再也没有小时显露出来的那般艳丽。
金氏有时望着闻春意,她总觉得是她把女儿生错了容貌,才落得一众长辈不敢喜欢她。闻府里每次宴客,各府各家的小女子,那般的欢腾相亲近,独独漏下一个年少无辜的孩子,金氏心里觉得是对不住这个女儿。金氏眼光怔怔的望住闻春意,瞧得她抬头问:“娘,你有事要吩咐我做吗?”金氏连忙摇头说:“不是,我瞧着你又长大了一些。”闻春意抬头微微笑过后,低下头说:“又要过年了,我大一些,可以多做一些事情。”
金氏移开脸,轻轻叹气说:“雪朵,你又大了一岁,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闻春意头都不曾抬起,说:“我要一本杂耍传记书,我当话本子看。”金氏笑着瞧她摇头说:“什么话本子?这话给你爹听了,又会训斥你哥哥,觉得是他在你面前乱说话。”闻春意笑着抬头说:“我不会跟爹说要话本子看,我只说要看名人传记,想多学学别人的处事。”“噗”闻雪意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说:“只是爹爹太忙,就不累了爹,由哥哥亲自帮你去选那本传记,对吗?”
闻春意眉开眼笑的点头说:“又到年终时,爹爹要见掌柜管事,要理帐,我不想累坏了爹爹,由哥哥帮着的挑拣一本合适的书,算做爹娘给我的生日礼物。”金氏听得轻轻摇头,儿女之间自以为是的秘密,他们夫妻早已了然,只是闻朝青也笑着,女儿家不用参加学考,用不着早早的把她管成木头人。闻朝青近年来,与金氏相处得越更融洽起来,他提及对两个女儿的教养,另有一番见解。
闻朝青出入市井的机会多,听来的小道消息多,听得多想得多,他对有些世家教导女子的方法,同样有了不同见解,对两个女儿在自家院子里的行事,格外的放任起来。他对不赞同他教养方法的金氏说:“我听过许多人家的暗事,许多为人嫡妻的妇人,在夫婿活着时,都没有房里受宠爱的妾室过得舒服自在。我先前觉得是男人好色造成这种情景,后来听多坊间种种的小道消息,才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那嫡妻并不是完全无错。”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事
金氏是庶女出身的嫡妻,才会当场没有反应过来,由着闻朝青继续放肆的言论下去。她听到后面,反而暗自有些庆幸起来,幸亏她在娘家时,从来没有受过那样严格的训练,要不以她的性情,也只会照着那些规矩行事,夫妻两人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相映成趣的日子。
闻朝青笑瞧着金氏慢慢想通神情,低声说得更加直白起来:“那嫡妻在夫婿面前端着做人,初初为人夫婿的人,待她总会有几分情意。只是那家的夫婿,都不会喜欢一个一直在自已面前端着的妇人。更何况这妇人心思多诡,明明不愿意夫婿纳新人,却要强装贤慧亲自挑拣夫婿的房内人。而妾室则不同,她把对男人种种吃醋占有摆在脸上,反而能让男人上了心。”金氏的神情淡下去,世道如此,那由得妇人去任性。
闻朝青瞧着她的神色,低低的笑几声说:“她们还没有你聪明,你知道在这方面装聋作哑,由着母亲去行事,反正你什么都不去做,只等着我去处置。”金氏恼怒的瞪眼瞧向闻朝青,长者赐,她一个做晚辈的人,能说什么能做什么?闻朝青现时最喜欢瞧着金氏这般嗔怪的神情,他觉得夫妻就是要这般自然相处,才有亲人的感觉。他轻轻笑几声后,赶紧安抚说:“你别生气,其实这样的夫妻相处事情,见仁见智,人人都不同。
普通人家的夫妻,有为人夫的人,因多看美貌女子两眼,回家受妻拷问,夫妻这般的来往,反而比世家夫妻之间多几分情意。我只是想我们的女儿,将来也会为人妻。我不想她们在夫婿面前端着,背地里却过得极其不痛快。我只想她们在夫婿面前,能如同在我们面前那般的自在。也许他们的夫婿不会那么的多情。”只要提及两个女儿未来的亲事,闻朝青和金氏两人都是一脸担忧神情。这世道,聪明的女子遇愚夫,受尽冷待,都不是什么怪事。
金氏过后低声说:“雪意的性子,只怕夫婿不如意,也能过好自已的日子。只是雪朵的性子天生别扭,又是一个吃不了什么亏。受不了什么委屈的性子,我们要仔细的为她寻一个脾性宽和的人家,她的日子才会好过起来。”闻朝青和金氏因徐府的事情,对女儿嫁进普通人家。又有了波动。贫贱夫妻百事哀,一旦荣光加身,有几个男子受得住各种诱惑,而为夫婿老了容颜的女子,有几人能不伤心。
闻朝青叹息着说:“我们能看中的人。那人不会是没有出息的人,如果女儿跟他辛劳半辈子,到最后成全她人。那还不如从门当户对人家里面,挑拣一个为人宽和的排行中间的嫡子,雪朵的性子。一定也能夫妻平和过下去。”金氏在这方面是不如闻朝青想得长远,她现在庆幸只有两个女儿,而大女儿只要闻老太爷健在,用不着他们夫妻去瞎操心,只有小女儿,自出生后,就未曾真正的平顺过,需他们夫妻多用心些。
闻春意觉得金氏的眼光,再一次落在她的脸上,她抬眼瞧见她怔忡的神情,伸手轻扯扯闻雪意,示意她去瞧金氏脸上的神情。闻雪意瞧着怔然中的金氏,她轻摇头说:“娘,徐府几房人的事情,你别听徐府的人乱说。他们是自已做孽,才会成今天这般下场。贪心不足蛇吞象。也幸亏徐府三老爷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跟随的人,也是小卒子,如今他们只要变卖徐府祖宅,各房分家居住就能了事。”
闻春意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闻雪意,自已这个姐姐就是这般的有本事,她和金氏一样在外面转转,却能比金氏听到更深层次的秘闻。金氏同样是一脸惊愕的神色瞧着闻雪意,说:“雪意,休得胡说,明明是徐府的老爷们不擅长经济,才会把祖宅都败卖给别人。”闻雪意一直知道金氏是一个非常善良心性的女子,哪怕徐府的人,从来没有把四房的人当成亲戚过,在金氏的心里,也不希望瞧见徐府这般的落难下去。
闻雪意站起来,拉开房门,对着听到声音从侧房出来的仆妇说:“天又冷了许多,你们去瞧瞧小少爷在哪里,要能接回来,就先接回来。”仆妇赶紧点头离开,闻秀节年纪尚小,可要好好的照顾才行。闻雪意关紧房门坐稳下来,低声说:“娘,你别听徐府的夫人们和小姐们哭得伤心,就以为他们活不下去了。先前时,她们那神色,恨不得把我们这些人全压下去的气焰,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听祖父提过,这样的时节,安分守己才是平常人家的做法。徐府老爷们姻亲多,我就不信无一家提醒他们行事不要太过嚣张。徐府三老爷和三夫人一向张扬,这次受了冷落后,三夫人立时安排亲生女儿徐小三的亲事,由着她舅家把她带去教养,我瞧着对徐小三是最好的一条路。娘,你用不着为她们操心,徐府的夫人们,一个个的心肝都要比别人多几个,这些日子,她们早把后路都安排妥当了。“
金氏轻轻叹息一声说:“舅家再好,都不如父母双亲面前好,何况徐小三这个孩子真的不错,可惜了。年纪这般小,就匆匆忙忙的许下亲事。”闻春意听到徐小三的名字,稍稍细想了一下,那一个亲和的小女子,转而便放开去。这一生中,会有许多的人,是身边路过的人,见过遇过相识过,分开过后,各自天涯永无再见机会。金氏的感叹声里,迎进闻朝青父子四人,闻秀节欢喜的扑向金氏的怀里。
四房的这种安乐,不久之后,就被打散下去。天色刚暗下来,就有闻大少奶奶的早产的消息传了过来。金氏脸色大变了,立时带着老练的仆妇赶了过去。四房别的人,心神不定的等了几许,终是一家人赶往大房去。大房院子里通明,男人们和孩子们都候在外院,闻朝青瞧瞧各人的神色,他向站在最外面的闻朝磊打听起来说:“三哥,不是说大侄媳妇还有些月份才生子,怎么这么突然发作起来?”
闻朝磊瞧瞧站在里面的闻朝磊神色,低声说:“二嫂为大厨房的管事妇人事,寻大侄媳妇闹腾。”闻朝青知道事情大约不仅仅如此,只不过一院这么多的人,他再问下去,入别人的眼,就会有挑拨离间是非。闻雪意带着闻春意自是被挡在内院外面,她们能看到闻秀桦苍白的脸色,听得到隐隐约约压抑的叫声。闻朝鸿行了出来,对着外院的人,说:“天色不早,天气又冷,你们把孩子们先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