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二夫人从娘家人的口里,早听过事情的经过,她也觉得那小女子为人处事太过冲动,给人一种品行不良的感觉。闻二夫人同样觉得奇怪,为何这一次闻老夫人不去成全这样一桩事情,虽然在名声上面,对两府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但是对男方来说,不过是一桩风雅的韵事。她鼓起勇气的问了闻老夫人,换来闻老夫人的感叹惋惜,闻老夫人轻摇头说:“招她进来,祸一府的人啊。
我已老,说不定活不过今年,可你呢?有儿有女,还要继续活下去。有那样一个丢脸的眼中钉在大房里晃荡,一府的人,都会记得她姓徐。她又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性子,她算计着进门,能得到什么好,迟早是会被找一个借口,送去别院的人。老二家的,你要长些心眼了,以后不要她们说什么你就应什么,你瞧瞧我,我现在都到这地步,她们不顾虑我的身子受不受得了刺激,还想让我帮着一块算计着我嫡亲的长孙。
她们为人行事太过寒凉。老二家的,你是直性子,为了你自已和儿子,你以后都要远着她们一些。”闻朝晖夫妻多年来一直面和心不和,闻老夫人瞧在眼里,劝过帮过,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夫妻两人南辕北辙的性情,从前是表兄妹时,因着亲情,互相可以迁就着,成了夫妻之后,刚开始因差异互相吸引着,渐渐就无法相处适应下去。闻二夫人又不是什么肯容让的人,年轻时,闻朝晖和她吵闹不休,年纪大后,干脆直接冷待她。
闻老夫人如同交待后事一般的劝着闻二夫人,劝她日后不能冲动直爽行事,遇事应该与夫婿商量着行事,不要把自已的夫婿,往妾室那边硬推过去的话。听得闻二夫人泪流满面,她直摇头说:“母亲,大夫说你一定能多活上几年,多见几个曾孙的面。母亲,你一定能活下去,我也离不了你。”闻老夫人瞧着伤心的闻二夫人,伸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你在我身边多年,我一直待你如女儿一般。
晖儿对你总是有几分情谊在,只是因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心顾惜着徐府的人,他才会待你淡上几分。徐府的人,如果能扶得起来,我也希望你能多顾着一些。可是已经扶不起来了,你这般顾着他们,冷了夫婿的心,伤了儿子的心。”闻老夫人越说下去,闻二夫人心里越是惊惶失措起来,她的泪不知不觉中收敛起来。待闻老夫人安睡后,她急急去找闻朝晖说话,听得闻朝晖同样大惊失色起来。
闻朝晖强自镇静下来,他和闻二夫人去到闻老夫人院子里,听服侍的妇人说闻老夫人安睡着。闻朝晖终是有些不放心,他悄悄的进房,瞧了瞧睡熟的闻老夫人,才安心的离开。闻朝晖第二日趁着大夫给闻老夫人请平安脉时,特意背着人,跟大夫请教一番,听得大夫神色沉吟起来,说:“既然二爷心有所不安,那你们家人,近期内一定要注意老夫人的身体。我瞧着老夫人近来是有些伤神,却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秋天来了,风凉得直叫人添加衣裳。闻老夫人经不得凉风吹,闻府一府的人,无关紧要的事,也轻易不去扰她老人家的清静。老姨娘也一直沉寂得如同闻府没有这样一个人一般,闻朝青反而有些担心起来,他记事以来,只记得闹腾的老姨娘,不记得她几时这般的安静过。他特意去瞧过她,回来跟金氏说:“姨娘开始仿佛跟换了一个人一样,竟然会关心起我,还关心起老六的生活起居。
后来我和她说一会话,她便恢复从前的样子,跟我说起,老六家的待她的大方,给她好几块锦绣花团锦簇布料,说我们待她的小气,四季衣裳都是普通的料子。唉,终究是不能长相处的人,接着就忍不住跟我打听起母亲的病情什么的,又问父亲几时许她出门逛荡?让我替她去跟父亲求情,放她出来转转,她不会惊扰母亲养病。”闻朝青轻轻叹息起来,原来最终老姨娘不是自已避嫌禁足,而是被闻老太爷下令禁足起来。
金氏淡淡的一笑,四房这般的经济情况,她每年四季都会给老姨娘备好里面用的衣料,结果还抵不了六房偶尔一次的好。闻府照例四季都会给一府人做外面穿着新衣裳,里面所需衣裳用的布料,通常是各房自已准备。金氏不想跟闻朝青说太多老姨娘的事,那就是一个天生没心没肝的人,亲生儿子尚且都从来不曾顾忌过,身为儿媳妇的人,对她没有几分利时,那能入了她眼。
金氏打量闻朝青纠结的神情,她有些担心的跟闻朝青说:“爷,今天大嫂过来跟我说,母亲提出来要见一见雪朵,让我们带她明天一块去请安。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安静不下来,雪朵都足不出户几月有余,为何还会招了母亲的念,是谁在母亲面前提起她的?”金氏提及闻春意,她心里忍不住都要怜惜内疚起来,谁家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趋吉避难,不用大人提醒,不管外面多么热闹,她都能固守在院子里,不出去惹事生非。
金氏用帕子轻印下眼角,望着闻朝青说:“这孩子太懂事了,让我想起她,就觉得对不住她,都怨我把她生成那般模样,害她小小年纪,就沉稳得如同经世的女子一般沉静。母亲突然要见她,我心里始终不安,我问大嫂,大嫂也说没有任何来由,母亲是跟她和二嫂说着话,突然间提出想见一见雪朵。”

第一百零八章 拖

  秋初的早晨,风清凉的吹,吹乱了闻府前来请安人的心。大家都在不经意中打量着站在闻雪意身后的闻春意神情,只见她神色平静自如,脸上有着极其浅的笑意。闻春意已经有些月份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出现引来无数的目光关注。
大家都听说闻老夫人想见一见闻春意的消息,在诧异好奇之余,他们也想见见久不露面的闻春意。闻老夫人的房门很快的打开,大家紧跟着进房请安,满满一房的人,闻老夫人笑容满面瞧着儿孙们。一房人挨着一房人跟闻老夫人请安,闻春意紧挨着闻雪意的身边,姐妹两人上前去给闻老夫人请安。闻老夫人瞧见闻春意时,那眼神不由自主的冷了冷,她终是笑着对闻春意点了头。
闻春意瞧着明显老了一截的闻老夫人,望见她瞧过来的冷眼,她的心里安宁许多。闻老夫人想见一见她,大约是一时的兴致,如今见了之后,她想来不会要求再见第二次。闻雪意暗自伸手握了握了闻春意的手,闻老夫人那态度放得太过明显了,一室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对闻春意的冷意。闻春意反握了握闻雪意的手,便立时抽出手。这样拉扯的举止,要给有心人瞧见了,一定会说她们不守书香闺秀的规矩。
闻府的晚辈请安完毕后,照例会候在房里,等着听了闻老夫人教导,再陪着说笑一回。闻大夫人和闻二夫人随侍闻老夫人的身边,一人端茶杯一人递水。妯娌两人配合多年,已经相当的默契。闻老夫人抬眼瞧着立着的人,她开口说:“你们有事的男人,一个个去忙事吧,就别在我这里耗光阴了。我们没事的女人和孩子们坐在一块说说话。”闻朝鸿笑起来说:“母亲,我今日无事,我在这候着,听你们说闲话。”
闻朝鸿的话,明显取悦了闻老夫人,她笑着摆手说:“老大。一会你想走。我可不许你找借口走。”一房的人,都跟着闻老夫人的话笑了起来。闻雪意转头瞧瞧闻春意,见她依旧神色淡淡,面上挂着同样淡淡的笑意。她安心下来又转头去听闻老夫人说话。闻春意低垂眉眼。听着众人围着闻老夫人说着那些的捧场话。闻老夫人很是享受子孙围绕她的热闹。闻老夫人终是年纪大了,脸上渐渐露出疲乏神色。
闻大夫人瞧着她的神色,笑着示意众人赶紧找借口离开。闻朝鸿也瞧见闻老夫人的神色。他笑着对闻老夫人说:“母亲,我帮你赶他们走,我留下来,我们母子两人好说私房话。”闻老夫人瞪眼瞅着他,对众人摆手说:“大家散了去吧,你们以后不必象这几年一样,天天来我这里请安,还是照从前那般情形安排,一旬来一次请安,一房有人来就行,不必人人都来我这里挤位子。”
闻朝鸿留下来陪侍闻老夫人,别的人,全都跟着离开闻老夫人的房间。众人走后,闻老夫人轻舒一口气,她示意闻朝鸿坐下,说:“人多,我觉得心燥,有些受不起这份热闹。这人一走空了,我心里同样的不舒服。”闻朝鸿坐在她对面,笑着说:“母亲,你以后瞧着谁顺眼,就把人留下来,陪你说话解闷。你不用顾忌痛惜儿孙们太多,都是你的儿孙,由你挑拣合你心眼的人服侍你,被你选上的人,都是有福气的人。”
闻老夫人笑望着他轻摇头说:“鸿儿,我每次听你说话,都觉得心里舒服。你有这本事,有空时,也去哄哄你的妻子。”闻朝鸿的脸阴了阴,他满腔的热情去面对闻大夫人,可惜那人如今瞧着他,面上笑意盈然,眼里却没有一丝的热情。她明明年轻时,两人相处时,是那样火热直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会变成这般冰冷的人。闻朝鸿心里的这份憋闷,无法对第二人诉说。众人的眼里,闻大夫人一直都是这样端正得体的人。
闻朝鸿望了望闻老夫人的神色,他笑起来说:“母亲,你别替我操心了,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弯腰去哄女人吗?有这功夫,还不如常来陪母亲说说话。”闻老夫人笑过之后,又轻叹息一声说:“鸿儿,我陪不了你几年,到头来,还是她能陪着你,你们能一块说说话。我和你父亲弄到这地步,他有错,我也有错。我好强好胜了一辈子,吃亏胜就在这上头。我当年要肯软和一些,我和你父亲两人不会关系如此的僵硬着。
她跟我的性情不一样,你那时那般的纵着那些人闹到她跟前去,她都不曾跟你闹过。鸿儿,你待她没有情,我现在也不会劝着你。你明明心里一直有她,才会那般的纵着那些人,闹腾到她的面前去。如今你想明白了,又有什么放下不面子的事。”闻朝鸿涩然起来,闻大夫人眼里心里已经没有他,她待他早已冷了心。闻老夫人瞧出闻朝鸿的神情,她有些心酸的瞧着他说:“就是冷了的心,你愿意去暖,总有一天能暖和。”
闻朝鸿服侍闻老夫人安歇下来,他脸上的神情沉郁起来,闻老夫人前一刻跟他说着话,后一刻就能安睡下去,她的精神明显不如从前。闻朝鸿其实也很奇怪闻老夫人为何要特意见闻春意一面,那孩子跟着来请安,闻老夫人瞧过她之后,那脸上的淡漠神情跟从前一模一样,后面更是没有再望她第二眼。闻朝鸿出房,叮咛仆妇要小心服侍着。他大步往大房走去,闻老夫人这边还是要安排人常来守着。
四房,闻朝青和金氏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两人都想不明白,闻老夫人到底对闻春意有何打算。他们两人分析来分析去,觉得闻老夫人待闻春意跟从前没有两样,反而在人前明显的露出不怠见她的神情。金氏沉沉的叹气一声,闻老夫人不怠见闻春意的名声传出去,在世家里面,闻春意是寻不到好的亲事。尽管他们夫妻有心为女儿求一份普通的亲事,可是为人父母的心思,总是盼着女儿长大后,会是百家求的那人。
闻春意反而是和闻老夫人一样,是这一府人里面最没有想法的人。她瞧着跟着她回房的闻雪意,有些头痛的说:“姐姐,你去做你的事情,你跟着我做什么?”闻雪意笑眯眯的瞧着她说:“今天大伯父和大哥在家,我用不着去大房那边,我陪你说说话。”闻春意不得不由着她坐下来,听她从叶家的小姐说到田家的小家,再说到钟府的钟吉芳。闻雪意说得人不累,闻春意这个听话的人,反而觉得累起来。
闻雪意说的这些人里面,她只认识一个钟吉芳,别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闻雪意这么仔细的跟她说着各家府上的事情,闻春意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她不可能总是困守在四房里面。等到年纪大起来,她终是要跟着出去应酬招呼客人。象这些来往人家的小姐,就需要她记清楚她们之间的姻亲关系,以免不小心之间得罪了人。闻春意今天瞧着闻老夫人的精气神,觉得比从前见过要差了许多。
闻春意与闻老夫人不曾真正的接近过,不过,她依旧希望她能活得久一些,至少她活着,老姨娘行事时,还能有所顾忌。人的本性难移,老姨娘一直瞧不上闻朝青,待他和四房的人,总是多上几分任性妄为。闻春意瞧了瞧停下来的闻雪意,问:“姐姐,你有没有跟爹爹去瞧过老姨娘,她可好?”闻雪意听闻春意提起老姨娘,那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她嘀咕着说:“爹的性子太好了,他要跟六叔一样,老姨娘才不敢在他面前闹腾不休。”
闻春意的眼睛亮起来,瞧着闻雪意问:“老姨娘也招惹了六叔吗?”‘哧’闻雪意冷哼一声说:“六叔回来后,等祖母的病情稳定下来,就带着一家人去看她,送了礼物说了两句话,六叔一家人说有事要走,老姨娘说六婶和弟妹们没有给她行过礼,一定要受他们的礼后,才许他们离开。”闻春意瞪大眼睛,老姨娘这样的人,能平安的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闻雪意轻轻笑起来,说:“六叔只问她一句,姨娘几时当了正经主子?”
“老姨娘有没有当场就跟六叔闹起来?”闻朝城这话说的太毒辣了,这是他的生母,她就是不知事,他也不能说得这般直白。闻雪意瞧着闻春意笑起来说:“恶人还需恶人磨,我听那院子的妇人说,老姨娘立时闪开给她挡住的房门,还客气的在后面跟六叔打招呼,要他们闲着有空时,一家人还去瞧瞧她。”闻春意在心里暗叹息一声,那样的话,要换成闻朝青来说,只怕老姨娘会跟他拼命到底。
闻雪意和闻春意互相看了看,两人同时轻摇头,闻春意笑着说:“爹爹那人啊,性情太温和了,在老姨娘面前放不开手脚。好在爹爹做不到的事情,宁愿给老姨娘追着哭闹骂阵,都不会答应下来。”闻雪意伸手戳了戳闻春意的额头,低声说:“一样傻,可以找借口,先拖着不答应,这拖久了,老姨娘遇到别的事,就不会再记得那事。”

第一百零九章 安排

  闻老夫人的身子随后几天一直安稳着,闻春意得到这个消息,才算从心里彻底的放下这个包袱。这个年代,生为女子,原本就有各种的难处,而身在书香门第的女子,更加是要小心行事,她慢慢的体会到了当中的窍门。她是无所顾忌的人,却不得不担心会拖累到一家人。
她自给闻老夫人请安过后,就一直担心着,别因为她前去请过一次安,就听到闻老夫人身子又不好的消息。闻老夫人身子稍有不好,那灾星的名头,不管谁有意或无意往那一方向一碰,她多少就能挨着边了。等到闻老夫人院子传来的消息,闻老夫人一连多天心情愉悦,还连着接徐府小姐进来陪侍后,四房的人,跟着心里放松下来。闻朝青和金氏再次决定下来,日后轻易不让闻春意出院子门,趁着她年纪尚小,再关上一两年,影响不了什么大事。
闻春意是反复的想来想去,她觉得这般终日困守在四房院子里的日子,长年累月下去,对她的名声,终究是会有所影响。她不能在闻府里随意走动,但是至少希望有机会可以出了闻府的院子门,去外面瞧一瞧。只是这样操作起来,有许多的难处,至少她要出院子门,就要去给闻老太爷夫妻去请安,闻老太爷那一边好说话,可是闻老夫人这一边却没有那么好过,何况她的身子,的确是不能再出一点好歹。
闻春意不由的轻轻叹息起来,前人得罪的人,她受不到现罚,受罪的是后人。闻春意叹息着自由,闻朝青和金氏一样的放不下她的事情,闻府别的小姐,过了八岁就可以去闺学学习,可是如今轮到闻春意时,闻老夫人这种情况,是受不了刺激的人。闻春意要去闺学进学。自是每天要跟着姐妹们一块去给闻老夫人请安,不管闻老夫人会不会打开院子门,这些孝道举止,是子孙们应该要表示出来的孝顺。
闻朝青夫妻只要想到闻老夫人从来没有瞧顺眼过闻春意,夫妻两人心里就有些打鼓起来,学识如何的重要,都不及女儿的名声重要。何况普通人家的女儿,能识字都算相当不错,而自家女儿早已会自已认字看书写字算术。闻朝青轻轻叹息着对金氏说:“你把话透给雪朵听吧,她是懂事的孩子。母亲的身子骨最重要。她小小的人儿。大不了由她姐姐亲自教导。”事已如此。这是最平顺的一条路。
金氏听闻雪意说过闻府闺学里课程,她觉得能学到的也是一些浅表知识,不过增加一些姐妹们亲近的机会。金氏点头说:“那我现在就要跟大嫂透话过去,就说雪朵性子还不够沉静。需要在自家院子静养着,暂时就不去闺学进学。”闻朝青夫妻商定这件事情,两人稍稍能安心一些。随着儿女一天天的大起来,四房经济照例要比别的房紧巴巴一些,不过一家大小平平安安,闻朝青夫妻已觉得是好日子。
日子缓缓而过,到了下雪的日子,天气冷起来,闻春意兄弟姐妹都爱呆在正房里面。闻朝青父子说着功课,顺便讨论一些外面的见闻。闻雪意和闻春意两人手里打着结,有时还会帮着金氏伸手扯紧关节。青寻家店铺生意越发的好起来,金氏由原来帮着赶做一般的细活,换成如今接做精致的活。闻雪意和闻春意两人借着金氏的名头。跟着接一些店铺的活做,已经开始能存一些私房银子。
姐妹两人手里有银两,也都不是小气的人,自愿负责四房需要用的笔墨纸砚用度。闻秀节年纪大小,他一会凑到父亲和哥哥那边捣乱,一会挨近金氏和闻雪意姐妹三人。不过,他还是知道不伸手去拉扯她们三人手上的线,只是在一旁嘀咕着叫人。金氏会笑瞧着他,稍稍停下手里的事,抱着他轻哄两句。闻雪意会伸手摸摸他的头,笑着逗他开口说两句话。闻春意会丢下手里的事,陪着他一块玩耍起来。
冬季以来,闻朝青没有象从前那样日日在外忙碌,他反而多了些时间留在家里。闻春意听闻朝青跟金氏解释,是闻朝鸿希望他近些日子,尽量少出去,也尽量少跟无关人物来往。闻春意觉得闻朝鸿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朝堂里发生了不被大众所知的事情,才会令他限制家里人与外面人的交往。闻朝青是一个能静得住的人,闲在家里,他除去用一定的时间,去大房那边理理帐,一般的时候就在家里教教孩子。
闻老夫人身体无忧,还能出来会客,闻府风平浪静。闻老太爷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他连着几天传闻朝鸿来书房说话。父子两人坐在书房里,闻老太爷叹息着说:“老大,你有空时,还是要多瞧瞧徐府的人。我们两家是姻亲,有事时,总会有波及。你母亲身体虚了许多,受不了那些纷扰。朝堂上的纷争,有那么好站位置吗?徐府只有你母亲那一代的男人,还算是清明一些,偏偏近年来,他们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府里事情。
这样的时候,象我们这样的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是一个家族的颠覆。”闻老太爷轻轻叹息一声,徐府的人,平日里不争气,眼下想投机,那机会是那么好抓吗?闻朝鸿听闻老太爷的话,他低低的笑起来,跟闻老太爷低声说:“父亲,你别为徐府的人担心,他们找不到门道,眼下是乱钻营。再说,上面的有心人,那一个不是眼明手快的主子,那会瞧得上他们这样样样不行的人。”
闻朝鸿这一会庆幸徐府的爷们,一个个不学无术,只有嘴里吹着的胆子大,实际上没有一个敢胡乱往前冲,只敢跟在一堆人后面叫嚷几句,有事就抽身往后退。闻老太爷听闻朝鸿讲徐府人的那些糗事,他听得摇头不已,又警戒闻朝鸿说:“你母亲那边请徐府夫人小姐一趟又一趟的过来,你记得约束我们自家的人,不要再给惹出一些麻烦事情。”闻朝鸿很是明白闻老太爷话里意思,他沉沉点头说:“父亲,你安心,家里的孩子,都是知事的孩子。”
闻老太爷望望闻老夫人那方向,问:“大夫说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闻朝鸿神色暗了暗,低声说:“好好将养着,就是这么几年了。如果不好好将养,也许就很快了。”闻老太爷沉默下来,低声说:“你母亲最器重信赖你,你有空常去陪她说话。老二家的,是她的娘家人,叫老二这些日子,让着她一些。人老了,大约就会想起年少时的事,你母亲想着娘家人,也是正常的。徐家二老太爷听说身子不好,你带着弟弟们去瞧瞧。”
闻朝鸿点头之后,望着闻老太爷说:“父亲,你要不要常去和母亲说说话?”闻老太爷沉思一会轻摇头说:“我前天去看过你母亲,我们两人如今相对无言。或者说,我要说的话,她也知道。一辈子,就这么快,黑发红颜变成白发苍颜。”闻老太爷转头瞧着闻朝鸿,突然开口说:“老大,你安排老六做的活,他做得怎么样?”闻朝鸿笑起来说:“父亲,我原本担心老六为人还象从前那般的清高目下无尘,如今看他为人处事,远胜过我良多。”
闻老太爷轻轻点头,说:“老大,以后他们分府出去,老四和老六的姨娘,就安排她跟老六家一块过日子。老四家的孩子都不错,只是老四夫妻都不是担大事的人,他们抵不过他姨娘的蛮不讲理。老六比老四精明,能制得住他姨娘,又不让她过苦日子。老六家的性格,要比老四家的放得开,内宅不怕乱起来。他们姨娘这一辈子,为人处事是不行,不过还算是对得住我,却对不住自已生的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