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氏也不想提季守业家的事情,这季安月的亲事,也不知能不能平顺进行。按布氏的想法,为了女儿着想,这门亲事就借着老太爷身子不好,季安月这个大孙女要服侍在身边,借机退了亲事为好。季安月的模样和家世都不差,缓一年再来谈亲事,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然而这样的话,布氏都无法跟宁氏提及起来,她瞧着季守业低声说了外面的传言,他的面色阴沉下来,说:“那人一定有不妥之处,老二许下儿女亲事,难道连底细都没有打听清楚吗?我去寻他说话,月儿是我们季家的孩子,可不能容别人先来退亲。”
他匆匆忙忙的走了,布氏在后面还有许多叮咛的话都来不及说出来,她追出去几步,已经听见大声甩门声音。邵氏很快过来打听消息,听得布氏的话,她低声提醒说:“母亲,我瞧着二婶明显是不想毁了这门亲事,她一心想着把月儿嫁进那人家去。她跟我说,以月儿的条件,那算是高嫁。”
第三十章 发生
邵氏细瞧着布氏的神色,见到她略有些担心的神情,她想着闺中好友暗地里传给她的消息。她低声说:母亲,月儿妹妹的亲事,只怕男方会执意悔亲,我们这边只怕要早些做打算。“布氏惊讶的瞧着她,说:“当日许亲时,他们家可是瞧中月儿旺夫家的命数。”
邵氏苦笑着跟布氏说起那人家的事情,说:“那家的长辈们是欢喜月儿妹妹的端庄规矩,可是那家的男子先前则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可有也可无的样子。可是他后来遇见一个迷了他心眼的人,跟家里闹着要解了婚约,要娶那人进家门。
前天,那男子外出从马上摔了下来,伤了腿,而那女子偷偷跑来看他,那男子借机跟家人再闹悔婚约的事,听说家里的长辈已经心软起来,有心想要成全他。”布氏深吸一口气,说:“已定下婚约的男人,跟别的女子私下这般的亲近,放纵任性如他,为人夫婿只怕是只能让女人伤心不已。”
邵氏见到布氏并不反对悔婚约的事情,她想起宁氏提及这桩婚事的欢喜神情,她低声说:“只怕二婶早听说过这些流言,她至今都不曾跟家里人说过什么,她大约是非常的赞成这桩亲事。”布氏轻轻叹气点头,说:“你二叔听说过之后,他大约会让人去打听一二,他不会让月儿过苦不堪言的婚姻日子。”
邵氏放心的笑了起来,说:“这样的事情,应该容易打听得消息,那男人都不曾想过要隐瞒外人,只怕也是等着我们家的人上门退亲。”遇见这样的事情,由女方主动退亲是伤害最轻的一种处理方法。可是同样有许多的女家,一定会坚持到最后,执意要守着这样的婚约。
布氏沉思片刻之后,她心里却担心如果宁氏和季安月母女执意要坚持婚约,那样季守成也无法去做主。她轻轻叹气说:“我现在担心你二婶不肯悔婚,她会坚持月儿嫁过去。”邵氏一脸惊色的瞧着布氏,说:“为什么?二婶不是一向很疼爱妹妹们吗?”
布氏嘲讽的笑了笑,说:“你二婶一心想把女儿嫁进她认同的人家,想让她娘家人知道消息之后,对她羡慕妒忌不已。”邵氏微微张了张嘴,说:“这是什么怪想法,月儿妹妹的亲事,怎么能这么去计算?母亲,二婶娘家有谁和她相处不来吗?”
布氏瞧着邵氏的神情,想着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有些旧事,她暗忖片刻后,说:“你二婶家有一个堂姐姐比她年纪大两岁,却比她要晚许亲事。当年你二婶嫁给你二叔时,听说她堂姐才由她外祖家做媒,把她嫁进高门。后来听说夫妻恩爱儿女成双,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极其不错。你二婶一直觉得她外在内在的条件都要比那姐姐好,只是命没有她好。
可是她也不想一想,高门也有不同的人家,她那堂姐外祖家当年也不是轻许亲事,而是把人选了又选,才选了一个合适的人。她这般随意,害得还不是月儿吗?”邵氏轻轻皱眉头说:“一家子姐妹,这种姻缘命中注定的事情,是能争来争去能改变的吗?二婶只是心气太高而已。”
邵氏抬眼瞧着布氏的神情,她想想喃喃道:“母亲,月儿的心里大约也是愿意这门亲事。”布氏听着邵氏的话,苦笑起来说:“你说得也是,那孩子平时瞧着就是一个心高的人,她又没有经过事,那受得了这样打击。只是你二叔去叫人查一查,自家人心里有底。两边要是无心悔婚,婚事继续下去,那男家的长辈面对月儿时,也能有几分心软慈爱。”
婆媳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那门亲事到现在,已经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们觉得这样的大事情,只能看当事双方长辈们的想法,外人是借不上多大的力,只能在一旁静等事态发展。布氏跟邵氏提了二房年后要自立的事情,她立时欢喜起来。
邵氏笑着跟布氏说:“母亲,我会把今年的帐算得清楚条例明白,二婶要查看起来,我也有话说。”布氏轻点头说:“是啊,我们这一房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也应该到了让她知晓撑起一个家的生计不容易,免得她一直以为你二叔给的家用银子太多。
月儿亲事没有安稳下来,他们那一房还有得闹,只要没有借事闹到我们面前来,就由着他们去闹。你记得你是小辈,用不着多出声。你二叔是精明人,如何做是最好的选择,他一定会最快有决定。这些年下来,我们大房也不是说做得尽善尽美,可也算是对得起季家所有的人。”
季守业派人约季守成到一园书房下棋,兄弟两人这一夜手谈了几局,又说了许久的话,等到两人出书房门,兄弟两人面上坦然自若。季守业回来跟布氏说:“我跟二弟说了,他说会去查一查,他不会因为想成就这门亲事,就委屈女儿要忍气吞声下去,也不会因为别人家门第比我们家高,就一定要把自已的女儿踩得贱起来,都一定要嫁过去受气。”
布氏轻声说:“这样也好,男方要是有心继续这门亲事,一定会拦阻外面的消息。男方要是不想这门亲事,那些风声就不会隐瞒下去,而是会有实证放出来。”季守业轻轻叹息一声说:“三儿过了年就要成亲,有些事情,要叮嘱他多注意一些。”布氏轻轻笑了起来,说:“他们两个小的一直好着呢,订亲的事情,还是他极力促成,才不会有什么怪事发生。”
夫妻两个提及自家孩子的大事情,两人心里都欢喜起来,只觉得良缘成双,是为人父母的欣慰。季守业顺带提及季守家的来信,说:“前一阵子,边城乱了几天,听说是那边国家天灾引起来祸事。那事都影响到老三那里,他说让我们家里多存一些自家吃用的粮食。唉,老三小时那般懂事可爱,成亲时,也是选了他自个看中的女子,宁儿的母亲也是一个知事的女人,唉,他就是不长情啊。”
第三十一章 旧事
冬天里,家里家外的路面总是不得干爽,不是被雪花薄薄的盖上一层,就是雪化后满地的泥泞的模样。季家的男孩子们还需出门上学堂,女孩子就被关在家门里,进行各种的自修。
季安宁和季洁悦的年纪尚小,大人们对她们也没有过高的要求,她们只需花用上午的时光,认真的认几个字,再好好的写几个字,有心思时,跟着季安玉和季洁清两人学几笔画,余下便是两人的大好自由时光。
这些日子,老园东厢房的动静比较大,季老太太身边的侍妾几乎只余下季宝花姨娘和另一位年轻貌美如花惜水般的小美人。季安宁瞧多季老太爷身边女人娇柔如花似水淋过的模样后,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为季老太太感到不平。
这些日子,布氏有意无意常和邵氏提及季家从前的事,她也不曾避开过孩子们的面。她说当年季家顶着半个官家的名号,其实在她嫁进来的初期,季家的四壁空空,非常的穷困。季老太爷的月例不多,却非常的好面子,一向又大男人作风,只交给家里少许的家用银两,就不再理家里的事情。
季老太太一个人撑着一个家,季家上有两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几个常来常往顺带捞着好处回夫家的小姑子。季老太太上孝老人,中间善待几个因穷困时常回家的小姑子,下面还能让两个儿子有书可读,就凭这三点,她成为当地最有名的贤良精明女人。
布氏当着四个孩子们的面,自然略过许多不能说的事情。她在心里轻轻叹息几声,如今她瞧着季老太太如同古井不生波的神色,心里总会想着,换成另外一个清贫人家的女子嫁进来,不去改变季家的家景,季家是不是如同从前一样的安和无多的吵闹。
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当年愿意许亲给商户人家的布家,就是瞧中布家的家境相当不错,布氏又是家里受宠爱的女儿,她上面的姐姐出嫁时,嫁妆都丰厚得让人羡慕不已。轮到布氏时,一定嫁妆不会太薄。果然如他们夫妻所料,布氏带了跟她姐姐一样多的嫁妆嫁进季家,她比季老太太会经营,短短一年,季家的生活得到改善。
季老太太在这一年里有了季守家这个小儿子,当然这一年里,布氏接了掌家的权利后,季老太爷很是自觉的不交家用银两回来。这一年里,季守业因为年青精明能干又极其会处人处事,得到上面人的提携,直接提拔到熟州城里任小官。
季守业和布氏的打算是她先留在家里服侍老人,再顺带养胎,等到家里情况稳定后,得到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的许可,她再带着孩子一块熟州城跟他团聚一块生活。可是两人计划真赶不上变化,未到长孙季树正满月时,季老太爷在外面的事发,季老太太是痛不欲生不得不直面男人变心的现实。
布氏轻轻叹息着说:“我原本在家里有的嫁妆店铺,为了一家人在熟州城有住的地方,不得不全部转手到我姐姐的手里。而我姐姐因为知道我们家的实情,她以比市面价格更高一成的价格接手过去。那几间店铺的生意一直旺,这两年,你姨母私下问过我,要不要以原价收回店铺。”
在邵氏平静的眼神下,布氏轻轻笑起来说:“我记你姨父和姨母一家人的恩情,那几间店铺是不会再收回来了。现在季家在熟州城的店铺,你父亲都算成是还我的嫁妆店铺。季家,当年是一穷二白来到熟州城,所以也不存在分家的麻烦。”
布氏这一番话是专门说给邵氏听,专门安一安她面对宁氏挑刺的应付。季安宁自是明白,她虽说是三房的人,可是布氏时常是忘记这桩事情,这与季守家是由她亲手带大的小叔子有关,更加重要的是与田氏有关。田氏是一个肯为儿女着想的母亲,她在走之前,专门交了一间生意最旺的嫁妆店铺的营利给布氏,用以供养一对儿女的花用。
布氏自然是推拒不肯收,她觉得季树立兄妹年纪小,吃用不了什么东西,再说他们又是嫡亲大伯伯母,那可能养两个孩子,都要寻弟妹要花用。田氏是坚决要把这事处理妥当,她笑着说:“大嫂,我不能守在儿女的身边,已经是对不住他们兄妹两人。那我出银两来供养自已的儿女,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大嫂,你收下来这间店铺的营利,我在外面也能安生过日子。”
布氏最终接收下来,按月登记了这间店铺交来的营利。她跟季守业商量说:“这些银两我存下来,将来用与立儿和宁儿兄妹。”季守业心喜弟弟和弟妹的懂事,也心悦自家妻子的大方不计较,他笑着说:“这事交给你,你如何处置都行。只是三弟妹只怕不会肯再收回养儿女的银两,你一定要还回去,到时就换一个名号还回去吧。”
布氏笑着点头之后,跟季守业商量说:“三弟妹手上也只有这一间店铺生意最好,另外几间店铺生意勉强维持生计。他们将来总要分出过日子,我担心那时以三弟的性子,大约是顾不了孩子们。我把这些银子存下来,遇到合适的院子,或者是店铺,就以立儿和宁儿的名义买下来,等到他们兄妹婚嫁时,再交到他们的手里。”
季守业在经营方面一向信服布氏,季家是因布氏才会有这一番好光景,季守业对妻子的感情是爱重有加。季守业笑着伸手握了布氏的手,说:“你别太辛苦了,遇见合适的,想着他们就行。等到大儿媳妇能当家后,你在家里多休养身子,等到我闲时,我们去你城外的农庄里过几天清静日子。”
“噗”布氏一下子笑喷出来,她笑着摇头说:“我不信你放得下家里的事情,那份清闲的日子,我和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夫妻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感叹的一声,他们年纪轻轻接手家里事,那时候开始就再没有心思想过小夫妻的清宁小日子。季守业轻轻叹息一声说:“我对得起父母,对得起两个弟弟,对得起儿女,独独对不住你,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第三十二章 大事
布氏笑看着季守业,她反手握住季守业的手,两人的手,都不再有年青时的生嫩感,却在交握在手里时,觉得最为安稳。布氏笑着说:“你待我的好,让我觉得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再说,我遇见的是你,我信你性情象母亲居多,你不会让我有后悔的时候。”
布氏对季守业人品的坚信,令他一向冷峻的脸色,都缓和下来,他低声笑起来感叹说:“我一直庆幸,你是我的妻子,多亏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要不,当年父亲母亲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变故,足以让做儿女的人心神大乱。”
布氏笑瞧着季守业说:“都过去了,如今父亲和母亲各自安好,我们做晚辈的尽了能尽的孝心。”季安业瞧着布氏神色平和,他非常感叹的说:“儿女亲事上面,一定要慎之又慎。当年我外祖是瞧中祖父官家的身份,想着母亲生得不错人也能干,嫁进同样农家的人家,不如嫁到季家来。
父亲年青时,品貌瞧上去也行,他又自认样样皆好,自然是有些瞧不上眼农家女出身的母亲,可是家里的条件不行,他在亲事上面,没有做主的权利,只能认命下来娶了母亲进家门。当年我家许下你家亲事时,母亲把那些话跟我说了说。
说她不愿意我成亲后,心气一直不平怠慢你,两人委屈着过日子。她让我在远处瞧一瞧你,自个决定下来要不要迎娶你。那一日,我在远处瞧着你,你一脸笑容跟身边人说话,我只觉得谁都没有你的笑容明亮。”布氏的脸红起来,季守业从前不曾提过这事情,她一直以为是因人牵线媒妁之言成就两人的亲事。
布氏曾经担心过季守业心里会瞧不上她,可是两人成亲相处下来,季守业待她一直是体贴细致。她在生下长子次子之后,见到季守业对她始终如一的好,那心安下来。夫妻两人说着从前的事情,把互相初次相见的事情,又提了提,才知在成亲前,他们都曾经见过对方。
两人这一时忘却现实中的麻烦事情,同时忘记季老太爷执意要去城外十层道观修道的事。前一阵子,季老太爷不知从何处听说十层道观的名声,正闹着季守业兄弟要陪着他去一趟,他说他现在要清心度日,要他一直在家里呆着,他是怎么也无法静心呆下去,要想他长寿,就让他去道观参悟大道所向。
十层道观在熟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道,观里道观主的医术不错,他对穷人,一向不收诊银只收药材费用。可是对求道之人,那价码就不低了。季守业的眼神暗了暗,跟布氏说:“父亲执意要去十层道观,我跟二弟要求他,先把身边的人清理干净。
我看那个宝花小小的年纪心眼奇多心思也不下,她的生母的根子坏了,这次要是能借机把她清理出季家,你和儿媳妇理家当事就省心。”布氏轻轻叹气,凑在季守业的耳畔低声说:“这一回,父亲心里有数,他再也伤不起精气,主动把后院里的人,又清了一遍,后院走得快空起来。
那个女人的心思已经活泛起来,我听人说她在打听外面的行情。她还能再嫁再跟人再生子,这都不是难事,只是父亲现在不曾松口让她走,她也不敢表现出想走的心思。再加上有宝花那样一个女儿,为人母的心,让她一时迟疑不定。”
季守业心情烦闷起来,他低声说:“她要是想把孩子带走,也由着她带走吧。”布氏苦笑起来说:“那孩子年纪小小,只怕早已成精。她现在是那女人走一步跟一步,心里大约也明白生母想舍了她的心思。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带孩子走,父亲也是绝对不会许那孩子离了季家门。”
季守业眼里闪过愤慨的神情,他是嘲讽的笑了起来,说:‘父亲不知如何做得出来这些事情,他将来如何去面对祖宗家法,让嫡长子帮着他养他的妾室和庶子女。我是清了一批又一批,幸好他以后再不能给我们添上什么上不了台面弟妹,我再操十一二年的心思,这事就能一拍干净。”
布氏心里也烦躁起来,虽说季老太爷的庶子女的人数不多,可是做父亲的人,要长子长媳妇来操心供养他们长大,不管放到哪里去说,都有些说不过去。季老太爷生而不养,可是季守业夫妻却不能放任下去,只能他们操心供养他们长大。
布氏一直担心着,这些人将来会不会成为白眼狼,反过来为难他们。布氏尽量在一定的范围内,对他们的照顾,做得让他们无可挑剔。布氏在他们的亲事上面,也尽量听从他们的意思,只是她还是把那几个适龄的庶妹嫁得远远的去。
季守业和布氏对季老太爷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绝望了,现在他一心要求修道,两人心里还是希望他能迷道久一些长一些。只是两人比任何人都明白,季老太爷大约只是一时的兴致,要他过清静无为的日子,他大约只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季守业兄弟终究挡不住季老太爷一心向道的决心,兄弟两人挑了一个不下雪的日子,把他送到城外山上的十层道观。
在孩子们误以为季老太爷晚起不用请安的日子,季老太爷去了十层道观里小住三日。果然如季守业和布氏夫妻所意料,他在道观住了三天之后,一大早上,他直接让小道帮着找了马车坐了回来。他从道观回来后,第二日,在孩子们请安时,他顺带给孩子们讲了大道所向,他讲得含糊其词,孩子们一个个也是有听不明白,只是跟着点头应付他。
季树立和季安宁兄妹在这样的日子,接到田氏寄来的书信,他们夫妻是无法过年回来。季树立非常的伤心,他心里明白父母是无法回来的,可是心里还是盼望着他们归来。而季安宁相对来淡定许多,布氏早已经跟她说得清楚,父母远在外面,路途太过遥远,近几年,季家没有大事,他们是不会回来。
第三十三章 白费
冬天最冷一日的清晨,天色还暗黑着,季宝花的生母已悄悄的从侧门离开季家。季宝花醒来时,天色大亮,她四处未寻找到生母,便一声尖叫哭喊着奔向老园的东厢房。季老太爷已经早起正用着早餐,他吩咐大丫头赶紧把季宝花迎进来。
季宝花瞧见季老太爷直扑过去,扯着他的衣裳,一遍又一遍语无伦次的跟季老太爷说:“父亲,我娘不见了,我没有找到她。”季老太爷瞧着她这般小可怜的模样,心里怜意深切,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快去把要来请安的人,直接挡在院子门外。
季宝花在季老太爷怀里哭了好一会后,都没有听见父亲如平常一样对她说,一切有他,他会帮她寻找到生母这一类的保证话,她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明白过来,这一年来,后院里走了的人,她曾经听人说过,她的生母有一天也会抛弃她一走了之。
季宝花干脆的用双手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后,问季老太爷:“父亲,娘是不是不要我和父亲了?”季老太爷听着孩子的话,他的老脸都要羞得红紫起来。他要是有心想要强留住季宝花的生母,那个女人这一时也是走不了的。只是季守业已经跟他言明,他的女人由他自行负担起来,从来没有儿子一定要帮父亲来供养不相干的女人。
季老太爷如今只能眼瞧着女人在面前晃荡,他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实打实的常动手动脚,他对女人容貌年龄的要求更加往低龄化方向发展。再说早在两年前,他对季宝花的生母已经没有好种兴致,只不过看着她平日很会体贴他的心意,才一直由着她在身边服侍。季守业的话出来后,就成为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源头。
季老太爷也想在季宝花面前,做一个慈爱的父亲,自然不会把这原因说出来。他转着弯说:“宝花啊,你看父亲已经老了,还以后还要靠你的大哥来养你和你的兄姐们。你娘亲这般的年青标致,父亲不忍心拖累她最后孤零一生,就想着为她好,早些放她出去,她还来及再成一个家。”
季宝花心眼奇多,可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她很有些不明白的瞧着季老太爷,数着手指说:“有父亲,母亲,娘,宝花,哥哥们嫂嫂们,侄子女们,我们是一个家啊,为什么我娘还要去另外成一个家?”
季老太爷的神色不太好看起来,他从来不曾真正照顾过儿女们,虽说他待季宝花格外宠爱,那也是建立在她乖巧听话的基础上面。季宝花算是特别机灵的孩子,瞧着季老太爷的面色不对劲,她立起收回到嘴边一连串的问号,转而向季老太爷要求保证,他绝对不会抛弃她。
季老太爷反正也不曾真正养育过孩子,年青时,孩子们由季老太太抚养照顾,人到中年后,在外面生育的孩子,直接带回来交给季守业夫妻去照顾打理。他相信季守业夫妻对多养一个孩子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他立时给季宝花保证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