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守业和布氏夫妻倾心相谈之后,只觉得两人越更无话不说,脉脉之情不用言语已经深长漫了出去。季守成行进二园内里时,他的脚步稍缓停在院子门口转弯处,往偏处内里走去,是他那个知心人儿正候着她,她待他轻言漫语如同解语花一般,缓解他在外面的风雨痕迹。
而宁氏房里摇曳的烛火,在这样的夜晚里,却分明吸引他前去。这样的夜色下,他想起那个年轻的女子,在拉扯过后喜帕下,那即羞又怯又喜的小笑容。那时他还是心喜妻子品貌端正,瞧着行事也大方,待他分明的倾情相向,满足了他男儿的雄心壮志。
季守成这一时候在院子门口处,而宁氏房里听到外面动静的管事妇人,透过窗子的小缝隙处,瞧见那道身影,她欢喜的跟宁氏通报说:“奶奶,我瞧见二爷停在那里,他是有心想要过来跟奶奶说说话。”
“哧”宁氏冷冷的哼一声出来,低声说:“或许他心里正想着如何去哄着后院那个小妖精高兴,你还是别多想,快把帐本收拾了,明天叫柜上的人,以后仔细着做事,可不能再犯同样的糊涂事情。”
管事妇人终究不放心,又往外头打量过去,见到季守成还是候在远处,她在心里暗叹一声,对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她还是少言语为妙。管事妇人收拾过帐本,想了想低声说:“奶奶,我瞧着东头掌柜这一次续娶的次子媳妇是一个心大之人,我们还是要防一防。”
宁氏轻轻笑了起来,她笑着点头说:“东头掌柜那样精明的人,他人已经老了,心可没有老,他老早已经瞧明白过来。今儿已经让人递信过来,以后有关柜上的事情,绝对不让次子一家插手进来。
再说我已经想好了,掌柜的年纪大了,他过几年也应该给荣养起来,他家老大当得起事情,老大娘子也是一个心实之人。唉,我现在就稳着一些管事,就等着远儿再过几年迎娶一房贤妻入门来,她能帮我分担一些事情过去。”
“奶奶,你现在还年轻着,可不能那样的着想。两位少爷和小姐们还要靠着你,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宁氏轻轻点头,她和管事妇人此时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音,宁氏是满眼的惊讶神情,季守成已经多时不会在这样的时辰来她这一处。
管事妇人是满眼的欢喜神色,她急急告退的离开去。在房门口,她拉开房门行礼说:“二爷好。”季守成瞧着她轻点头,低声说:“退下吧。”房门轻轻的合上,管事妇人急急往院子门口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余
宁氏瞧着走进来的中年男人,她有些日子没有正视这个男人,现在瞧着他,竟然心里生起陌生感。季守成走进来后,他直接在主位上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正要端起来喝时,听见宁氏提醒说:“茶味正浓,我让人给你换一杯清淡味道,晚上易入睡。”
宁氏说完话,轻轻拉一拉手边的小铃,听到外面动静时,她冲着外面说:“送清茶进来。”“是”外面有人立时应承下来,很快大丫头提来茶壶,宁氏冲着大丫头摆一摆手示意她下去之后,她亲手为季守成添茶起来。
季守成接过宁氏重新添置的茶水,喝过一口茶水后,他放下茶杯跟她开口说:“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之后方便行事。”宁氏涩然的笑了笑,说:“二爷,我也知你只有正事大事才会迈进我这间门槛,你说吧,我什么事都能承受得起。”
她的话反而让季守成到嘴边的话,他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口来。宁氏静默着等候他开口说话,一边在心里暗自猜疑起来,想着后面那个女子身上的事情,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的不对劲,她终究一会就放弃猜想。这二房纵然再添上几个庶子庶女,随着她的孩子们的长大,对那些人已经影响不了什么。
季守成瞧着宁氏不惊不喜不悲的神色,他淡定开口说:“过些日子,我就上书请辞官职。”宁氏满眼震惊神情过后,好一会后,她用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瞧着他,苦笑着说:“你这是来通知我,而不是与我来商量着行事。”
季守成望着她,缓缓点头,说:“很久以前,我曾跟你提过这事情,说我的性情,其实很不适合在官场行事。你那时候反对,而我想着孩子们太小,再说那时候,人年轻。心里对官场还是有着好奇心,也就容忍下来。可是这些年下来,我越来越觉得很是无趣,只觉得是在荒废光阴。
我年纪已经大了,我想退下来。做我想做的事情。你放心,家里的家用,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给你。”宁氏静眼瞧着季守成,瞧见他的眼里神情坦然镇静,她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低低而显得格外的遥远,她喃喃说:“你既然已经做了这样决定,那就这样吧。
只是两边长辈和孩子这里,都应该由你去做一个妥善的交待。”季守成没有想过跟宁氏会这般的平静应付过去,他略有些诧异的瞧着宁氏。却见到她已经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内室行去,行到门边,她回头说:“二爷,一会出门,你把外门关紧。”
“啪”宁氏轻关门的声音,惊醒呆愣坐在房里的季守成,他端坐在房里,很是仔细的倾听房间里的动静。内室里,一直无什么动静。季守成坐了一会后,他站起来行到内室门口,他伸手去推门,发现已经从内里拴紧。
他在门口低声说:“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这两天都可以说给我听。我那书还没有往上传递,还有机会再想一想。”内里安静无声音传出来,季守成又候了候,终是失望的行出去,他把外门紧闭起来。
行到院子里面,他回头望了望宁氏的窗子。他往二园外侧书房行去。宁氏在内里听见季守成的声音,她默默的流着泪,她一直努力在尽贤妻良母的职责,却总是差了那么一丝丝。夜色越更的黑了起来,宁氏在天明前,还是努力的安睡下去。明天,她依旧要好好的活下去。
天色亮了起来,季树立把弟妹叫了起来,让他们两人跟在他的身后慢慢的跑步,他在一旁大步走路。季安宁牵着季树梢的手,一边跑一边跟季树立说:“哥哥,过了年,我又长了一岁,明年,我能学些什么功课啊?”
季树立听着她的话,好笑的瞧着她说:“要不,你去跟玉姐姐学绣活?你上一次不是跟我说,玉姐姐的绣活做得出众吗?”季安宁立时反对的摇头说:“哥哥,安绣娘从前就说过我在那上面没有天分,我就不要再浪费下去。”
季树立一时也想不出要季安宁学些什么本事,琴棋书画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学习的人,要有一定的天分。可是季安宁明明就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可是这样的大实话,要让他一个当哥哥的人来跟妹妹坦白说出来,那样的打击人,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季树立想了想说:“那你多看看书吧,看书能让人明智知性。”季安宁想一想,觉得也只有这样的一条路可以走,她的年纪太小,又生为女子,就是学得一身的本事,能用的地方也太小。
她低头瞧一瞧自个短短的五指,的确是一双无法弹琴奏乐的手。幸好季家现在是不太差书看的人家,应该可以供得起她看的书。至于画画这样的需要大花银子的东西,季家也不会对没有天分的人进行投资。
季树立偏头瞧一眼低头看手指的妹妹,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起来,问:“宁儿,你是不是心里想要学习弹琴?”季安宁抬眼瞧着他,轻轻摇头说:“我不想特意去学习弹琴,那又不是能家用上的东西。”
季树立只觉得有些后悔问自家妹子这句话,小小的人儿,竟然学习东西都带有功利心思。季树立头痛不已,问:“那你看书,想看那方面的书?”季安宁停下脚步,皱眉头瞧着季树立说:“自然要看日后能用得上的书,要不,还不如我天天在家里做帕子,放到店铺里寄卖出去。”
季树立面对季安宁澄亮的眼神,只觉得有些头痛起来,说:“大部分的书,都是有用的书,就是少部分的书,你觉得无用,它一样能用做娱人。你看的书,还是由我专门为你挑选,你可不能自已随意挑选书籍乱看一通,将来坏了自个的性子。”
季安宁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她是什么样的性情,早已经定下来无可改变。她只不过是想让自个的性子,能再稍稍转为圆滑一些,面对外事的反应,也能用一推二推三的方法化解,而不是直接上手去对付,结果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还要有余。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假意
过年前,季安宁觉得日子漫长,在过年时,她觉得时日太短。季老太爷在过年前几天归家,季家重新恢复早请安晚请示的规矩。每天,天刚亮时,大家就要排着队去后院给季老太爷请安,再转去给季老太太请安。
季老太爷的架子一向端得高高的,通常他是不会直接见到儿孙们,他每天早上只会挑几个人入内见一面,别的人,就顺带让人打发走了。季宝花是季老太爷的心肝女儿,她随侍在季老太爷的身边,孝女的名声,经过季老太爷的嘴,很快的传扬出季家的院子门。
季守业兄弟由之任之由着季老太爷去行事,宁氏心里有所不平,还去跟布氏说了说心里话,结果布氏宽慰她说:“一个庶女,老父一番操作苦心,她受得住就受吧。”宁氏轻轻的叹息一声后,她转着弯跟布氏寻问起来,问她是否知晓季守成要辞去官职的事情。
布氏瞧着宁氏的神情,她轻轻点头后,说:“那天晚上,你大哥跟我说了事情,我觉得这样的大事情,是应该由着你们夫妻两人共同商议决定。后来,我没有听你大哥再说起那事情,我瞧着老二也不象有什么大决定下来,我也就没有寻你说话。”
宁氏瞧着布氏,她苦笑着说:“二爷,他跟我说了他的决定,我觉得他实在不愿意做下去,我一个女人也不能强迫他行事。早些年,他跟我说过那样的话,那时候,我没有把那话放在心上。他说了,年后就上书辞职。连同下家,他已经寻好下来。”
布氏瞧着宁氏纠结的神情,想想说:“如果他执意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在你娘家姐妹里面很难做人?”宁氏苦笑着说:“这些年下来,我和他也只是面上光亮而已,如今撕扯下那一层纱,我在娘家姐妹面前也没有什么不好做人。
反正过日子。我从来就没有去求过她们伸一把手。二爷跟我说了。生计方面是不会让我担心,我想了想,这样也行。日子能过下去。大嫂,当着别人的面,有些话不好实说。当着你的面,有些事也隐瞒不了你。我的姐妹们的日子。比起我来,她们也强不了多少。只不过是人人蒙着一层纱过日子而已。”
布氏轻轻叹息一声,宽抚她说:“孩子们大了起来,我们的日子就会越更好了起来。”宁氏瞧着布氏的神情,她低声说:“大嫂。你一点都不知老太爷在外面的行事吗?”布氏瞪眼瞧着她,说:“我听你大哥说,他在外面说了一些话。除此之外,他这么大的年纪。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哧”宁氏冷笑一声说:“大嫂,我现在是从老太爷的身上长足了见识,他在外面欠了债务,寻到月儿和珍儿那里要帮着他去还债务。”布氏瞪眼瞧着宁氏,低声说:“这如何做得出来,那可是出嫁了的孙女儿?”
宁氏气愤的说:“自然不是直白去寻月儿和珍儿要银子还债务,而是打着孝顺的名义,要月儿和珍儿出银子。我家两个女儿都是傻的,给了银子后,寻了他们的父亲悄悄的说了说。二爷那可能不顾着老太爷那张老脸,事后帮着摆平下去。”
“太过分了,这样月儿和珍儿如何在夫家处事,娘家祖辈如此荒谬行事。”布氏气极握紧双手,宁氏瞧着她的神情,低声说:“在熟州城里,谁不知老太爷的为人处事啊。先前嫁女儿时,我就想到这些事情,也没有隐瞒过亲家,我们家老太爷的行事作风。”
布氏瞧着宁氏苦笑着说:“往年,过年时,请老太爷归家需要三请四请,还要答应他许多的条件。这一次,老太爷是一请就回来,我心里就起了怀疑。后来,我又想是自个太多心了,也许是老人家年纪老了,对家里心思重了,才会这样顺畅的答应下来。”
布氏对有这样的一个公公,一样是没有任何的对策。宁氏瞧着她,低声说:“大嫂,大哥的位置有些事情不好做,我们家二爷既然对官场无心之后,有些家事,不如就交给他来处理。再说,他是为人父亲的人,总不会看着两个女儿受老太爷牵累,在夫家被人瞧不上眼。”
宁氏自从听布氏提过也只是知道季守成提了提事,并不知道他会不会下决定之后,她对大嫂子就放心下来,至少季守成还是在兄嫂面前给她留了面子。她转而笑了起来,跟布氏说:“我先前心里还有些不高兴二爷的决定,现在想一想家里兄弟三人,我觉得大约只有二爷的性情,最适合对付老太爷这样的一个父亲。”
布氏瞧着她乐起来的样子,她笑起来说:“这样的大事情,你们夫妻去商量决定。老二为人处事一向比兄弟要圆滑,你大哥的性子端正,老三那样的性子,原本适合为官,可惜在女人的问题方面,他实在太过容易动情多情了一些。”
宁氏伸出三手指比一比,问布氏说:“老三外面的事情,被老太爷传出去之后,他们夫妻处得可好?”布氏好笑的瞧着她,说:“三弟妹又不是一个爱吵事的人,三弟那人也不是一个完全不顾家的人,何况外面那事,他也只是起了头,又没有落在实处,两人之间能有多大的事情。”
宁氏听了她的话,她静下来一会后,突然她笑了起来,说:“我有时闲下来,就想,要是我跟三弟妹一样的性情,我和二爷两人也许不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然而我又会想,要是二爷跟三弟一样,把人放在外面,让我眼不见心不烦,我们夫妻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不管怎么劝都有些难。布氏只能伸手轻轻拍扶她,说:“你们是夫妻,不管如何,陪你到老的是他。你们的年纪都不大,你和他还能尽量好好的相处下去。”宁氏轻轻舒一口气,跟布氏笑了起来,说:“大嫂,我年纪大了起来,现在心思也缓下来。
我不想跟婆婆一样,到老时,跟身边人走到陌路。我和他,要是能缓和下来,我也想到老时,还有人陪着说心里话。再说,我也想得明白过来。我们家二爷也不似老太爷那种完全绝情的性子,他的心里还是顾着我和孩子们,只是他受不了妖精们假意的勾引。”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作
过新年,新年里小孩最欢喜。新年新的气象,季老太爷今年的规矩,那是比往年还要立得仔细起来,直接从儿孙们的站姿到衣着言行,都有了新一轮的要求。幸好季家人经季老太爷多年的打磨,都能以平常心待之,努力按季老太爷要求的规矩行事。
大过年的日子,季老太爷和季老太太这一对老冤家,就是说不想相见,可是也有阴差阳错的时候,两人终是在无意当中还是撞见过一面。季老太爷那眼神里对季老太太的嫌弃,只怕是季守业那刚出世没有一月的重孙,都能瞧得清楚明白。
季守业四子季树言夫妻成亲有不短的日子,过去一年里夫妻求仁得仁,在新年前生下他们的长子。季家长房四子都已经有了后代,季守业夫妻那满心眼里的欢喜,大家都能瞧得明白。只不过因为那孩子年纪太小,为了孩子留得住,大家平日里都不去提那小人儿的名字。
季老太爷的眼光再如何的清凉,季老太太都不当一回事的直接无视过去。季老太爷盯着季老太太的眼里都要快直接喷出火花来,季老太太却已经转头笑语迎着儿孙们去了。季安宁旁观这一对陌路夫妻,只觉得两人一个早已经放下,而另一个只怕是面上放下,心里还放不下。
季安宁很是乐意瞧着季老太太冷面打击季老太爷,那位老人家实在是太会借着孝道为难儿孙们。季老太爷季老太太一个照面之后,彼此就如同隔着山河,分两处闲坐下来。季安宁陪在季老太太的身边,瞧着季老太太偶尔眼神淡漠如同外人般瞧一瞧季老太爷,就淡然收回来。只觉得这位季老太太能够长寿健康,也不是一般的心宽老人家。
这一个新年,季老太爷在季家生龙活虎的折腾着,从儿子们折腾到孙子孙女再折腾到曾孙子曾孙女,每一个人的规矩都过不了他的火眼金睛。只有他嫡亲嫡亲的庶女季宝花,那才是他心里规矩板正榜样,父女两人的亲近交谈。让旁人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腮帮子都能酸了。
新年里,季宝花越更能在人前端起她姑奶奶的架子,她瞧着季安玉等人的眼神。越更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时不时会以长辈的身份,来随口出言考查一番侄女们的才学,从季安玉开始,没有一人不被她挑剔。自然季安宁这样不学无术之人。更加是挑剔的重点。
好在季安宁再世为人,对面上这些伤不了筋骨的指责。她从来不曾放在心上过。季宝花嘴里的阳春白雪可以当做一日三餐,在她的心里还是抵不了一顿美食。在新年里,田氏背着人时,宽慰季安宁说:“等到过了年。她去家学里,你就能轻快起来。”
季安宁瞧着田氏担忧的小眼神,笑着装乖巧说:“母亲。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情。小姑奶奶那样有才气的人。她都可以跟男子去媲美才华,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够让她放在眼里。她愿意指点我,那还是给我面子。”
“嗤,一个小女子,就那二两水的水平,也只是说来吓唬你们这些闺中小女子。宁儿,你跟谁学行事都行,可千万不要跟那人学成四不象。”季守家说着话进了房,他直接端坐在主位上,很是仔细的打量女儿的神色。
季安宁笑着跟季守家见礼,这个父亲平常不管事,可是他要是管起事来,那还是挺能顶一回事用。她很是恭顺的说:“女儿听父亲的话,会跟着玉姐姐学。”季守家冲着女儿挥一挥手,说:“我要跟你母亲商量事情,你去把弟弟照顾好。”
季安宁抬眼快速瞧一眼田氏,见到她轻轻点了点头,她赶紧退了出去。季安宁很是庆幸她对这个父亲没有太大的寄望,要不,这应该要多伤心,这个父亲是只有眼里有她,心里瞧着就是没有她一个长辈。
不过,这时代的后宅里,当家的都是女人们,男人们一向少理内宅事务。田氏飘一眼季守家,她实在忍不住提醒说:“三爷,宁儿是我们的长女儿。”季守家眉眼抬了抬,说:“是啊,正因为她是长女,更加不能让她跟那位庶女一样去学那些不中用的事情。”
田氏顿时熄了劝说的心思,季守家这样的人,她只怕说得再多,他的心里也不会把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当一回事看待。田氏想着自家父母和兄弟待她的好,更加觉得要让季树立季树梢兄弟将来待女儿重视一些,以免将来女儿的夫家,会因为季守家的态度而怠慢女儿。
田氏越想越心里担忧起来,面上待季守家就难免露出几分冷淡。季守家原本情绪高昂来跟田氏说话,这一下子瞧见田氏的面色,心里也跟着有些不快起来,可是想一想先前她和季安宁的对话,他皱眉头说:“大过年的日子,那庶女年纪又小,我们大家都忍一忍吧。”
田氏抬眼瞧着他,轻轻点头说:“三爷,我们女人家和孩子们再忍,也就是这么一回事,难为你们男人们跟着一样要容忍人。”别怪田氏故意在季守家面前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亲娘都受不了女儿被人在后面直言为草包的事情。
田氏认为季安宁规矩行事一向做得不错,季宝花敢这般鸡蛋里挑骨头的对着季安宁发作,也是因为他们做父母的人,实在不争气,是三房里最弱势了一房,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也由不得一个上不台面的庶女,借着长辈的身份这般的打脸行事。
季安宁是听从父母的话,直接去守着小弟季树梢。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季树梢这个弟弟,那是多么白嫩可爱的一张小脸,还要那叫姐姐时的娇嫩萌嗓子,直接让季安宁对着这个弟弟就能喜笑颜开去。
季安宁陪着季树梢在榻位上玩吃饭喝水的游戏,姐弟两人正玩得欢喜,她瞧见看守院子门的小丫头扁儿扁着一张嘴进来,说:“小姐,后院的姑奶奶派人传你去说话。”季安宁立时有些反应不好起来,季宝花这一天不作出一些事情出来,她的身子就不舒服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瞧不上
季家三园里,季守家和田氏都不是喜爱身边跟着太多人的主子,而他们的儿女,也如他们一样的自立。季守家和田氏一向待下人们宽和,三园的下人们,对于身兼两职也习以为常。如小丫头扁儿这样年纪小小的人,白天即可以看守院子门,又兼职了跑腿报信的活计。
扁儿年纪不大,也只有七八岁大小,原本是用不着这样的年纪,就急急的跑来当职。只是她亲娘走得早,后娘进门后,连着给生下三个儿子,她家里的地太小,她家祖母求了布氏的恩德,直接把她放到三园里来,当一个做粗活立了十五年身契的丫头。
季安宁每次瞧见扁儿严肃着一张小脸守在院子门口,都觉得她的父亲实在不是人,把这么小的孩子放了出来,还让她立下那张阻碍她亲事自由的身契。相比之下,季守家在她心里的地位,很是自然的显得有些高大起来,至少季守家不会这样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