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面色自如,几步登上台去,将我刚才对于答案的解释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台下那些不服气的也只好垂着头各自散去。管家将平安让进楼里,许久才又送了出来。
“怎么样?”我一见平安回来立刻迎上前去问他。
平安笑了,淡淡地道:“我全说了。”
“说什么了?”我忙问。
“说那些题不是我答的。”平安这狗崽子往桌边一卧端了口茶喝。
北区经理也跟着回来了,听得平安如此一说,三个经理面面相觑。
“那…孟家人怎么说?孟小姐怎么说?”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孟员外火冒三丈,原想拉我去见官,后孟夫人说,此时举城皆已知孟小姐的准夫婿是平安,这么一闹就成了全城的笑柄,孟员外只好作罢,答允将孟小姐嫁给我…”平安嗑着瓜子儿漫不经心地说。
“好,那就好!”几个经理击掌相庆。
“但是我拒绝了。”平安又吃了一块粘糕。
三个经理集体仰倒,我却笑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骗了就是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由我出面向全城百姓说明真相,并且当众向孟小姐道歉,再由官差将我送去官府,如此一来也不会丢了孟家的脸面,孟小姐还可以择日再行招亲。”平安抓了块糖放在嘴里。
三个经理摇头跺脚,直如一屋子羊癫疯病人。我仍接着问道:“那孟家人又怎么说?”
“孟小姐向孟员外低语了几句,孟员外便让我先出来了,具体如何处理我,尚不知晓。”平安喝了口茶。
正说到此处,突然听得楼下有人喊话:“我孟府定于正月二十八日为我家小姐与平安公子完婚,特此公告!”
“扑——”平安的一口茶全喷到了我的身上,吓得连忙冲上来用自己的袖子帮我擦。
我一把推开他仰天狂笑:“哇哈哈哈哈哈!小安子!跟我斗,你还嫩了二十年!哇哈哈哈哈哈!”
平安和另三位经理傻呆呆地望着我,我双手叉腰做花瓶状,得意地道:“哼哼哼,你以为我这个当家的是白当的吗?连自己的员工是什么德性都不了解那还干个屁啊!以小安子的个性,我若插手帮忙定然不会领情,必定会将事情真相说出来,而那孟家小姐每日所见的男子不是垂涎她的美貌的就是觊觎她家财产的,像小安子这种到了口的肥肉都不要的人她这辈子也没见过,其实她心里也必定清楚,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与她彼此真心相待,可遇不可求啊!小安子,人家孟小姐可是都为了自己的幸福下了决定了,你也莫要让到手的幸福溜掉了哦!”
平安红着脸慢慢点了点头,另三个经理朝我竖起大拇指:“高!还是当家的智高一筹啊!”
我一抹拉脸上的茶水:“走!咱穿越时光的掌柜的大婚之喜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平安愣了半天方才激动地道:“当…当家的…”
另三个经理齐齐上来恭喜平安光荣升职,一行五人趾高气昂地杀向穿越时光总部谋划婚礼事宜去了。
这一阵儿可忙坏了我和平安及其他几位“公司领导”。平安马上要成亲,加上又荣升为掌柜的,平时一些交情好的客户自然免不了登门道喜,这小子一天到晚陪着请客坐席,压根儿没有时间筹备婚礼。他是个孤儿,自小父母双亡,没人帮他张罗,只好由我这个当家的带着新的东区经理及另三区的经理跑前跑后地帮他准备。
孟员外的意思是要平安入赘他家,但是平安还是有较强的大男子主义的,死活不同意,好在孟小姐也是愿意嫁出来跟着平安混,于是我下决心一定要给平安办一个令人惊叹难忘的婚礼。
首先平安的旧宅子我给他强行变卖了,在文安城中的富人区替他买了一座新宅,宅子的面积并不算大,反正就他两口子及几名下人住。宅内亭台楼榭样样俱全,也能满足孟小姐的诗情画心。
两人新房的布置装潢我是费了大把心思的,墙壁刷成粉红色印有浅色合欢花——古人是不知道玫瑰代表爱情这种东西的,所以没有印玫瑰,而是印了代表夫妻相好地久天长的合欢。窗户上挂了由房顶到地面的落地大窗帘,也是粉底浅花,掐了一嘟噜一嘟噜的摺皱,里面衬上白色镂花的轻纱,看上去既温馨又浪漫。
至于最关键的床呢,是我们穿越时光最好的木匠按我的要求专门打造的,结构还是古代的架子床结构,毕竟古人这么多年的习惯与认知是难以改变的——吊了帐子的架子床让他们睡觉的时候有安全感,因为古代的房子屋顶高,一般有四五米,如果睡咱们现代的那种床会觉得很空旷很没安全感。
虽然仍是架子床的结构,但是颜色却摒弃了古人惯用的朱红色或黑红色,而是刷成了白色,架子上雕着凸出来的各式花卉及藤蔓,被我刷上了相应花的颜色及绿色,乍一看上去这夫妻俩就像是身处于用花搭成的床上一样。床帐子是与窗帘搭配的粉绢白纱,被褥也摒弃了庸俗的大红改为了浪漫的粉红。
至于屋内的陈设桌椅柜橱,同样是穿越时光的木匠亲手打造、与床相配的带着雕花蔓藤的艺术品。
成亲仪式是要在正屋大堂里举行的,光进行布置就花了我三天的时间,然后带着一干要在婚礼上帮忙的员工进行了数次演习,确保万无一失后方才揣着手等着大婚之日的到来。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干人等就住到了平安的新家,次日一早迎亲的车马备齐,吉时出发,一路鞭炮锁呐喜气洋洋,引得路上行人夹道围观。至孟府,新郎倌平安进去将新娘接了出来,上了花轿,一行人又吹吹打打地往回走。
到了平安的新家——平府,什么踢轿门了跨火盆了,乱七八糟的礼仪我也不大懂,反正就是揣着手躲在旁边傻乐呵跟着看热闹罢了。孟员外孟夫人也被破例接了过来,毕竟是在全国有影响力的商家,千金大婚,总会有在商界有头脸有交情的人物前来道贺,再依孟员外的意思,自己这份家业迟早也是女婿平安的,正好趁此机会让平安结交结交这些商道上的人。因为孟员外当初在外发的婚宴请帖上就注明了宴客地点为平府,是以大堂上早就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道贺人士,他孟员外自然也得过来接待。
但见大堂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幅特大号的新婚贺卡,红底儿金边,金箔镶的喜字。墙下的紫檀木几案上摆着两个礼品娃娃,分别以新郎新娘为原形,身着吉服,笑脸相对。几案旁是两把紫檀木官帽椅,待会儿是要坐“高堂”的,平安没了父母,便由孟员外夫妇代替。椅子的旁边是两尊真人高的蜡制童男童女,衣着光鲜,栩栩如生——这是我特别着人制作的,待会行礼的时候把它们点上——这也是我们穿越时光今年春天将要推出的新品,先借这个机会露露脸儿。
除此之外,大堂的房梁挂了一整圈的仿真花朵与藤萝,用香料薰过,使得满室清香阵阵,令人心神舒畅。在房顶挂着数个红布裹成的大包,像吊灯一样垂在半空,除了我们内部人员,谁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这些宾客乍一进来不禁都有些瞠目,这个说:“墙上挂的那幅画好生怪异,从没见过的!”那个说:“你懂什么!那是‘穿越时光’出的新婚贺卡!我过年的时候还收到朋友送的他们铺子出的新年贺卡呢!”还有的说:“哎呀!那不是礼品娃娃么?听说皇宫里最流行的就是这种娃娃了!”另有的说:“这房里饰上鲜花可真是别具一格啊!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奇思妙想?”
我顾不上得意,忙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人各就各位。此时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被众人迎进屋来,司仪高声唱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一对新人便随着指示拜来拜去,“礼成——”司仪高声宣布,众宾客齐齐鼓掌道喜,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突然一黑,人们一阵惊呼,而后又突然一亮,人们的惊呼声更大了——只见屋子的门窗被早就卷好挂在上面的厚厚的红布遮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光。那两尊蜡制童男童女也被点燃,通体透明、流光溢彩。头顶的花也燃了起来,往外喷着瀑布一样的焰火——那些花芯是用烟花特制的,就像现代舞台上常用的冷焰火,花与花之间用浸过油的炮捻儿连接,这样只要点燃捻儿的一端,火就会像火龙似地迅速窜到另一端,被它连接着的烟花也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点燃。
紧接着,嘭嘭几声响,头顶的红包裹炸开了,彩绸缎带干花瓣齐齐飘飞了出来,宛如一阵天女散花,直看得满堂宾客无不瞠目结舌惊叹不已。在这如梦似幻的缤纷景象中,一对新人脉脉相视——孟小姐的红盖头被我提前让她的贴身小丫环给剪了个不易察觉的洞——这样美仑美奂的新婚场面,新娘要是蒙在盖头里啥也没看见岂不是太遗憾了吗!
紧接着新娘被引入洞房,新郎平安则带着宾客前往大堂后的花厅用酒席,至此婚典算是圆满成功,我和几个手下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因为我事先嘱咐了平安和孟员外不想出头,所以他二人也没有把我介绍给在座的天龙朝数一数二的商贾富豪,别人问起我就说是穿越时光的内部人员,坐在不起眼儿的地方胡吃海喝。
这期间倒也偶尔听到有人问起平安,说是穿越时光的大当家的怎么没来,平安只说是因为过年,当家的回了老家探亲,短时间内赶不过来。也有人提前和平安打了招呼,说是想见见我,谈谈生意上的合作事宜。平安十分老道地说着模棱两可的套词儿,在一旁的孟员外显然也越来越满意自己这位乘龙快婿了。
平安敬酒敬到了我们这一桌,这桌上都是穿越时光的人,我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低声笑道:“如何,小安子?这婚礼弄得还像那么回事儿吧?”平安红着眼睛低声道:“平安…不知要如何感谢当家的…”我一拍他肩膀,笑道:“得了得了,谁稀罕你的谢,好好给我干活挣钱,别让孟老爷子把你给拐去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平安哧地笑起来,道:“早就知道当家的你打得是这个主意才肯帮我张罗婚礼,行,我答应你,你喝了手上这一杯就当是谢我了!”
哎呀,你个混小子,简直黑白讲!最后我还得谢你了!我敲他一记响头,然后叫上在座的人道:“来,大家一起干了,祝咱们平大掌柜夫妻和顺、早生贵子!”大家齐声叫着“夫妻和顺、早生贵子!”然后仰脖干了杯中酒。
平安又敬到下一桌上去了,而我们这一席的人又开始轮番向我敬酒,唉,这酒场文化原来就是从古人这传下去的!我喝吧,咱实在是没那个海量,在现代的时候最多一次就喝过两瓶啤酒,后来胃疼了一个礼拜;我不喝吧,好像是看不起自家员工似的,再说,这些员工连着好几天都来给平安帮忙,平安现在一时顾不上周全礼数,做为老板兼哥们儿的我当然得帮着照应。…唉,喝吧,老子豁出去了!
苦来我吞酒来碗干,仰天一笑泪光寒…见我喝得如此悲怆,身边那四个区域经理连忙帮我解围,各自接下一批前来敬酒人士。我抽个冷子溜出了席,颠颠倒倒地寻到了后花园一处石椅上静坐醒酒。
正五迷三道地坐着发呆,忽然听得石椅旁假山后有人说话,一个声音道:“我本想此次过来正好结交一下那位穿越时光的当家的,洽谈一下合作事宜,谁想他竟然连自家掌柜的婚礼都不参加!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性了。”
另一人说道:“天鸿,难道你没有发现东南角那一桌上有个年轻人不同寻常么?”
叫“天鸿”的人便问道:“你是说穿越时光的人占的那一桌?”
“没错,我刚才看到那平掌柜的去那桌上敬酒,对其中的一个年轻人甚是有礼,倘若那一桌上全是穿越时光的人的话,理应是平安的身份最尊,没道理对那年轻人另相对待,除非…”
“除非,那年轻人就是穿越时光的当家的!”天鸿一拍手,转而又道,“但是,以那年轻人的年纪…不像是会有如此经营手段的人呢!”
另一个笑道:“你同我不也是在他那个年纪便入了商海么?何况,穿越时光的四位主管事我都认得,那四位管事分列在那年轻人左右,言语之间恭敬有加,除了当家的,只怕再无别人有这样的身份了!”
“这么说,那当家的原是来了,只是为何不肯出头呢?”天鸿问。
另一个低低地笑,没有回答。
天鸿于是又道:“既如此,我待会儿进去会一会他,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厉害人物!”
“厉不厉害先且放过一边,只从他办的这婚礼场面来看,此人心思便较之常人胜了一筹。”
“什么?悠远,你是说,这婚礼是他策划的?”天鸿惊叫。
“那会儿我看到他的几个手下分别扯着拴在房顶的红包裹的绳子,之后他打了个手势,那些人就齐齐一拽绳,这才有了天女散花的场面。”
——我靠!这两人是干嘛的?没事儿盯着我看个什么劲儿!我顿时心生厌恶,心道你丫的想跟我合作,下辈子去吧!当下也不愿再听这两人接下去说了点什么狗屁糟糟的话,蹑手蹑脚地离去了。
想着接下去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了,我也不想再回到酒席上去,托人给平安和孟员外带了个话,我自个儿就雇了顶小轿坐上,一头扎回桂花村老窝睡了个四脚朝天。
话说当平安的婚礼善后事宜忙完之后,穿越时光开始正式进入春季营销。有了孟员外的大力支持,我们做娃娃的原料费比之从前便宜了将近百分之四十,越发让我觉得当初搓和平安和孟小姐是相当英明的一件事。
说到孟小姐,自从见识到了我替她和平安设计的婚礼场面之后,一定要对我当面道谢。平安特意带着她跑到我的时光坞——就是我在桂花村的住所,那个时候不兴门牌号码,为了便于大家称呼,我特意取了“时光坞”这个名字,也合了“穿越时光”的意思。——平安带着孟小姐跑到我的时光坞来做客,并且他还告诉孟小姐,当家的说了,我们所的有员工成亲以后都必须把媳妇带到他那儿去吃上一顿饭,这才能算是真正进了男方家门!
孟小姐果然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落落大方、举止从容,和我们平安站在一起,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了之,我为你们设计的那间卧室怎么样?”我亲昵地叫着孟小姐。
孟小姐羞红了脸道:“很好,我很喜欢,只是平安他说有些太闺房气了…”
“啥子?平安!是你这么说的吗?”我一拍桌子瞪向平安。
平安不慌不忙地喝口小酒,道:“本来就是如此,全是粉色的,害我干啥都阳刚不起来。”
此话语带双关,直羞得孟小姐推了他一把,好在我老人家是从现代过来的,脸皮够厚,当下笑得也很是流氓,道:“你没发现那床板上的机关么?”
“怎么没发现!上次我说试上一试,险些把腰给弄断…”平安倒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被孟小姐在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不会呀,我看那大内密探零零发里,周星星玩得挺好的嘛…我心中纳闷儿不已。
“当家的,那批礼品蜡烛已经做出来了,我看,不如把蜡烛也制成娃娃的样式,或是制成花草树木,或是制成瓜果蔬菜,既可做陈设又可当蜡烧,你觉得如何?”平安收起玩笑,开始同我商议大事。
不得不说平安是个人才,举一反三,其实在现代也有许多蜡制摆设,我就买下过一套蜡制苹果,青翠欲滴,相当逼真,每每一看到它们我的口水就禁不住往下流。
“这个主意好,瓜果蔬菜最好是按原物大小制作,而且不要用普通的蜡,用石蜡!第一,这些东西客户买回去是为了摆着观赏的,不一定要当蜡使,用蜡做成本太高;第二,石蜡在夏天不像普通的蜡那样易化,便于长时间保存。”我说道,平安十分认真地听。
孟小姐突然插口道:“可否用石蜡做上一些小的家具或碗筷?前几日我和平安去我堂兄家作客,见我那两个小侄女抱着礼品娃娃玩过家家,竟拿着家里的古董茶碗盛着砂子当饭,如若有了这石蜡做的玩具器皿,既不怕摔也不怕伤了小孩,一举两得。”
我立刻一拍桌子:“此招甚好!了之,不知你可有勇气来我穿越时光做事?”
了之听了双目放光,似是极为动心,又怕落人闲话。平安拉了她的手道:“既然想试试,就别管世间人怎么说,为夫支持你!”了之感动得点点头,对我道:“如果当家的不嫌弃,了之愿意为穿越时光献上微薄之力!”
“好!今天起了之就是艺术部主管事,统管礼品娃娃及蜡制品的图样设计,平掌柜负责带孟管事熟悉作坊流程,三天后正式上任,要求每月必须拿出新的设计花样,每个花样不许重复。试用期一个月,月薪十两纹银,正式录用后月薪十二两银,年终业绩超过预定目标两成的有红包,达不到预定目标的即降职一级,可都明白了?”我严肃地道。
孟小姐听了我这番话更加激动,显然我没把她当成什么掌柜的夫人,而是与其他人一视同仁,这让她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同别人公平竞争,再也不用为自己有钱人的身份而被区别对待了。“了之明白!”
我心中一阵得意:哇哈哈哈哈哈,孟老头儿,没等你把我的人挖走,我已经把你的人挖过来了!跟我斗,你还…那个啥,您老当然已经不嫩了。
平安夫妇哪知道我的诡诈心思,满腔热情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了。
蜡制品上市以后销量平平,毕竟古人的瓷器玉器的造型设计已经登峰造极,没什么人稀罕这种石蜡制品,充其量就是买回家去给孩子玩儿,所以我们这一期的推销草草收场。
正当我们开始策划下一期的新品时,一个令我老人家火冒三丈的消息传至耳中:一个新的制造礼品娃娃的商家突然冒了出来,做工精细,与我们穿越时光的产品质量不相上下,而且对方财大气粗,一上来就以超低的价格迅速占领中低消费层,使得我们的产品只能在上流社会里流通,销售量一路锐减。
一大早平安就敲我的院门,无奈我睡得像个死猪似的,这小子只好跳了墙头进来,害我后来一直想把这墙拆了重新盖个三米高的。平安一路冲进我的卧室,掐着脖子一阵摇晃:“当家的!还睡呢!快起来!有情况!”
我一睁眼正对上丫两只大眼,吓得大吼一声,连忙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个粽子:“你你你!私闯人家闺房,该当何罪!”
平安压根儿不管这个那个,跳着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快起来!有紧急情况!”
“什么情况?”我贪恋被窝里的暖和,不肯动。
“那‘乱舞春秋’竟然把分店开到咱家对过儿了!”平安气得一屁股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咕咚咚地把我昨晚剩的茶喝了。
“乱舞春秋”就是新起来的那家做礼品娃娃的商户,连招牌名字都是冲着我来的,我这穿越时光,他就来个乱舞春秋,整个一没事找抽型。
“我日他祖宗的!”我一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幸好身上穿着自制的松松垮垮的睡衣,看不出S身材来。(―_―!你身上有S吗?)
“今天他家开业大吉,竟然还送了请帖过来!”平安接着气哄哄地说道。
我冷静下来,略一沉思,道:“平安,你去,去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咱不能丢了份儿。他这是冲着咱们来的,这一战迟早得打,早打比晚打好,趁他现在还没成气候,你去摸个底儿,咱们要在他成熟起来之前干掉他!”
平安也冷静下来,用力点了点头,待我换好衣服,两人一起进了城。穿越时光的总店就是我当初在城中心开的那家专卖店,自从交给专人打理后我也很少往总店跑,一般就是窝在作坊里喝个茶理个账什么的,所以这对面什么时候新盖了一间铺子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平安这一阵因为去了南方他老丈人的木料场选木料,所以也没有得到消息。
远远地我就听到一阵鞭炮声,炮声过后就听到人堆儿里有人喊:“诸位!今日是小店开张大吉,店内商品一律一文钱一个!一律一文钱一个!欲购买者请到柜台前排队,哎…哎,别挤!我们库存充足,保证能让在场诸位都能买到乘心货!”他那一厢说着,围观的人早就欢呼一片,迫不及待地挤进店去排队买货。
平安张着大嘴看向我,道:“一文钱一个?!简直跟白扔的一样!他们这是完完全全想震唬住咱们哪!”
我心下冷笑,对方这汹汹来势想必是筹划了多日,如今不可掉以轻心。他卖一文钱一个,分明是向世人宣告我这穿越时光的礼品娃娃并不值钱,一个卖十两那是暴利。经此一举,以后我的娃娃若再卖十两一个,只怕再也不会有人来买了。
——这一招够狠!我进自家店门之前,冲着他家店狠狠地竖了个中指。
一跨进店门平安就追着屁股后面问我有何对策,我阴沉着脸叫来店长老顾,低声吩咐道:“顾叔,你亲自跑一趟作坊,告诉咱们所有的工匠,立刻放下手头的活计,回家去,把工作服脱下来换上平常衣服,叫上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对面的‘乱舞春秋’,你告诉他们:能买多少娃娃就买多少娃娃,完事儿后先把娃娃拿回家,明日拿来作坊,让李账房登记,按数兑给他们钱,一个娃娃兑两文钱。记住:一定要嘱咐这些人,买娃娃的时候千万要装作互不相识,谁要是被揭穿了,立刻卷铺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