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半夜也未能睡着,正辗转反侧着,听见里间门开,一道高高大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飘出来,知道是明月夜恢复原身跑出来活动筋骨——自从与温大少同房之后,他每天晚上只能等温大少睡着后点了他穴道再跑到外间来松泛。当下只管闭上眼睛也不理他,一时只觉床上一动,想是明月夜坐到了床边,紧接着一只大手落在颊上,手指轻轻揉了下她圆润小巧的耳垂儿。
“心儿。”明月夜轻唤。
心儿只是不理。
明月夜便俯身伸了胳膊硬是将心儿从枕上抱着坐起身来,道:“臭丫头,睁眼!”
心儿倏地睁开眼睛瞪住他,小嘴儿抿得死紧。
“还赌气呢?小臭妮子,居然和我吵嘴,难道我说他说得不对?”明月夜肚子里的火也还未消,一对眼睛也死死地瞪住心儿。
“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还想让他做到怎样的程度?”心儿哽着声开口,“我们盗他家的东西本就理亏,帮他做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你又凭什么指责他做得不好?”
“臭丫头——我还不能说他了?!”明月夜火又上来了,“你帮他又能帮多久?!他是小孩子么?有些事不让他自己去解决,一旦你离了这里,他还是一样被人算计被人害!除非你想留在这儿一辈子——是么?你想留下?想嫁他?告诉你:我不允!这种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他根本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子,我绝不同意你跟着这样的人操心劳命!你赶快给我死了这份儿心罢!”
心儿气得急了,拼命去推明月夜箍着自己肩膀的手:“你——你乱说什么!走——你走开!我不要和你说话!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别管!”
明月夜动也不动地盯了心儿良久,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好——很好。如今你为了那男人连我——好,我是管不了你,再亲也不过是个哥哥,不能同你一生一世,你直管去找能和你过一辈子的人去!——我今儿算知道了,同生共死算个屁!抵不过小白脸儿几句甜言蜜语!”
心儿气怔,眼圈一下子便红了,强撑着瞪住明月夜,哑声道:“你说什么——”
明月夜倏地起身走向窗边,也不回头,只硬声道:“我这就去祠堂里找那东西,倘若今日能够得手,明日我就离开这温府,你愿留就留下罢。”说着便掠身飞了出去。
心儿又气又委屈,眼泪簌簌地掉,又架不住担心明月夜安全,只好望着窗外夜空默默揩泪。
冷落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非木头或是神仙什么一类的,虽然在抱云楼上可以将整个白梅院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可毕竟不能白天黑夜的这么一直盯着不睡,因此几天前他便招来了两个与他共同执行任务的六扇门的捕头,三个人在抱云楼里轮班监视白梅院——当然不是为了赔着本儿地给温大少做事,而是冷落确定那个画意丫头就是朝廷通缉的天字一号重犯——月光大盗,因此必须对其行踪进行不间断地盯梢直至在其犯案时当场抓获,人赃俱得。
今晚负责监视的是位姓高名兴的年轻捕头,功夫极好,尤擅轻功,据说在大白天里,他用轻功从你的面前飞过,你甚至根本不会察觉眼前景物有过任何的变化。高捕头很有潜力,前途远大,冷落也有心好好地培养他成为副总捕。
高捕头坐在窗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白梅院。他至少看见了三只野猫从屋脊上轻巧地跑进夜色里,还有一只小麻雀在屋檐下迷迷糊糊地展着翅儿伸懒腰。他很认真,即使是如此安静枯燥的夜晚他也丝毫不曾放松过警惕。
高捕头的认真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回报——他看见白梅院东厢房的窗纱轻轻动了一动——也许是风,但认真严谨的他宁愿相信那是有人从里面飞掠了出去——尽管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对方的身影。
这就是高捕头被冷落所看重的原因之一。
高捕头当机立断飞身掠出了窗子——他没有时间去通知睡在隔壁房间的冷落和另一个捕头,月光大盗轻功上乘,这是冷落特别告诉过他的,时机转瞬即逝,耽误不得。
高捕头一路直奔温家祠堂,在那里还有两个六扇门的捕头埋伏在暗处守着温家的宝贝,只要他先一步到达祠堂通知那二人布下罗网,月光大盗这一回就是插翅也绝难飞出!——是的,他要先一步到达!而且他肯定会先一步到达!从白梅院到祠堂要比从抱云楼到祠堂的距离远上一些,高捕头对此信心十…足?
眼看再有一个掠身的距离便是祠堂,高捕头忽然听得耳边有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太快,以至于他根本就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因为他着实太吃惊了——他能感觉到有人从自己面前掠过,可他连个影儿都捕不到!要知道——要知道,练习轻功之人的首要功课就是先练眼力,只有你的眼力跟你上的速度,你才可以避免在飞掠的过程中不会撞到全速飞翔的鸟儿或是能够看清四周的景物,可以说,你的速度有多快,你的眼力就必须有多快,因此轻功好的人可以看到轻功不如自己的人的身影,反之,对于比自己轻功要好的人,你是捉不到他的影子的。
高捕头简直不敢相信——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的轻功能够好过自己这么多,就算他也曾设想过对方的轻功比自己要好的可能性,至少还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看到个残影的,可事实上…他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高捕头深受打击,在此之前他对于自己的轻功是相当自负的,可与这个月光大盗才一照面,就被人家一脚从山巅踹下了悬崖。高捕头既羞惭又恼火,他运足了全部功力想要捕捉到月光大盗的一襟半袂,却始终循不到对方的踪迹。
高捕头人虽然年轻,却贵在不会意气用事,他决定放弃独自追缉,将其他捕头们叫来一起动手。才要运起丹田之气发出暗号,却忽觉身上一麻功力尽泄,竟是被月光大盗轻而易举地点了穴道,还伸手在他脸蛋儿上拍了一拍——这该死的——流氓大盗!
当高捕头想要看清这流氓大盗的真面目时,却又被他伸指一点,整个人便昏了过去。而在这位最有前途的六扇门年轻捕头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一个只穿了肚兜的火辣姑娘正在他身上趴着,他的衣服悉数扔在地上,以至于他的鼻血喷了自己和那姑娘一身。匆匆穿了衣服落荒而逃时还没忘记问那姑娘是谁把自己弄到这儿来的,那姑娘说:“郎,奴家睡着睡着你便出现在了枕旁,可见是梦里奇缘,奴家甘愿不收郎的银钱,尽心伺候一晚…”
出得楼门回头一看,唯见门匾上三个大字:百花楼。
第54章 毒舌男人
明月夜点昏了那个追到祠堂前的家伙后先将他放在了树上,而后又在暗处两名捕头的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地掠进了祠堂去。他并不知道暗处埋有伏兵,但他却极小心地没有现出身去,只是风一般地抹过供桌,捞起一块牌位后回到祠堂外的树上细看,那两名捕头即便眼睁睁地盯着祠堂里也万想不到那供桌上的牌位会无缘无故眨眼间少上一个,因而明月夜一连换了十三回牌位他们也都未能察觉。
十三块牌位全部经了一回手,明月夜已然明白了那宝贝的藏匿之处——好狡猾的温老头!还什么九把钥匙、什么藏宝密室、什么请人保护——全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寒玉牌位就在这十三块牌位之中——这其中的一块重量明显异于其它,却是将那寒玉牌位的外面包了一层木头,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天天摆在祠堂的供桌上,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温老头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把宝贝放在那里。
明月夜很确信温大少那混小子的狡猾是传自他的老子,父子俩一对儿狐狸。
明月夜并未急于取宝,而是将牌位放回了原处,然后神鬼不觉地回到了白梅院。
心儿面朝里躺在床上,明月夜知道她并未睡着,便在窗根儿的椅子上坐了一阵,直到东天上现了鱼肚白才起身回到了里间去。
一早起来,温大少很不高兴。
画意端了冷水进来,将巾子沾湿,替温大少敷那肿了的腮帮子和淤青的左眼圈儿。趁着诗情去了厕室,温大少一把拉过画意低声问她:“你姐姐是不是小时候被男孩子欺负过?她是不是仇恨所有的男人?或者…她不明白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是不是得找个礼仪嬷嬷什么的来同她讲解讲解?”
画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一边拿了活血化淤的膏子替温大少抹脸上的伤一边轻声道:“姐姐她…是不大习惯同男人接触,还请少爷莫要怪罪她。”
“这可不好,这不好。”温大少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昨儿晚上原想和她好生亲热亲热,看把我脸上揍的!照这么下去,本少爷同个活鳏夫有何两样?”
画意低下头去没有吱声,温大少这才意识到不该和个小姑娘说这些话,只好一摆手:“罢了,是我太过性急。诗情本就不同于其他女子那般盲目顺从于男人,当初我也正是欣赏她这一点才想娶她的…罢了罢了,顺其自然!”说着便让画意替他梳头穿衣,然后闷闷地一个人出门去了。
由于画意不搭理明月夜,所以只好让琴语来给他梳头,画意就只管坐在外间窗前的椅子上打络子,一声也不吭。
昨日高氏“中了风”,今日温大少少不得要带着诗情过去请安,因画意推说身上不大舒服,便叫了琴语和棋声跟去伺候,只让画意留在家里。
明月夜本不放心让画意自个儿在白梅院,奈何两人正处于冷战中,互相半个字也不说,只好由得她去。
画意正在窗前继续打着络子,便听得有小丫头在外面道:“画意姐姐,冷公子在院门外请您出去说话。”
画意今日实在没什么心情,便向外面那丫头道:“麻烦替我转告一声儿:今日身上不大舒服,冷公子有话请改日再叙罢。”说罢缩回头来,余光里突地多了个人影儿,不由吓了一跳,手上的络子便掉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冷落,负着手立在当屋看着画意。画意弯腰从地上捡起络子,而后起身望住冷落,淡淡地道:“冷公子,擅入闺房只怕于礼不合罢?”
“那是就正当百姓而言。”冷落亦淡淡回口,“画意姑娘时常擅入他人私室,似乎没什么立场来说冷某不合礼数罢?”
“冷公子,小婢虽然不过是一介卑微奴仆,命不值什么,却也懂得声誉之重要,您这话说出口可要负责任!”画意冷下小脸儿,“小婢几时擅入他人私室了?冷公子可有证据?!”
“证据,有。”冷落目不转睛地盯在画意的脸上,“画意姑娘可否让冷某就近检查一下面容?”
“你——”画意涨红了脸,向后退了一步,“你出去!不成想你竟然是如此一个…登徒子!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画意姑娘很擅长做戏,难怪接连骗了十一家主顾。”冷落丝毫不退避,反而向前跨了一步,“以至于令冷某十分好奇姑娘那张人皮面具之下隐藏着的究竟是怎样一副惑人的面孔——姑娘若行得端立得正,又何必在意冷某的察视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要说什么人皮面具,冷公子只怕才是一直戴着的那一个罢?!”画意气得发抖,“原以为冷公子你是位谦谦君子,不成想竟是欺侮弱小的混帐!——你出去!我要喊人了!”
冷落看着气得脸蛋儿通红的画意不由有些疑心起来:这丫头的神色简直无懈可击,说她是做戏罢,又觉得她小小年纪不大可能有这样的城府;说她是真的羞恼了罢,冷落又实在是觉得自己的推断不会有错——无论如何,她,就是月光大盗!
因而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画意姑娘,人你可以随便喊,只是冷某大约不会给你张口出声的机会。冷某虽然不知姑娘功夫几何,但也愿冒险一试——点住姑娘穴道,揭下姑娘面具,检视姑娘真身。因此,姑娘这戏若不想再做下去,倒也不必费劲再装着喊什么人从而逼得冷某不得己出手了,你我不如开诚布公正正式式地过上几招,也教冷某领教领教姑娘的身手,如何呢?”
听到这话,画意有些发愁了:这个冷落看样子今天是确凿想要验明她的身份,无论她怎样应对都可能最终落个被他点中穴道动弹不得的下场,到时自己就真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了。原想要拖延时间等温大少和明月夜回来,可这个姓冷的家伙却似乎预先料到了般,一步步紧逼着她,根本不给她借以拖延的机会。
——这个坏男人,他,他怎么这么讨厌?!他怎么连女孩子也欺负呢?!
画意很是火大,脸上却仍旧是又慌又气之色,边慢慢地往门的方向蹭步边瞪着面前这个姓冷的臭男人:“你——你真是个疯子!满口胡言乱语!我若会什么功夫还用得着在这府里做个受累受气的下人么?!”
“画意姑娘,是你主动些让冷某检查呢,还是非得冷某亲自动手替你检查呢?”冷落压根儿不理会画意口中的话,只认准这一个问题紧紧逼向画意。
“你——你别过来——”画意连连向着门口退去,只要能退到院子里,冷落就不敢对她动手,毕竟这白梅院里还有其他的下人在,无论从哪间屋子的窗户看出来都能将院子里的情形尽览无余。
冷落一眼就识破了画意的心思,唇角动了动,故意向着画意跨了一步,画意惊呼一声转身便向外跑,然而一转身便撞在了一个硬硬的胸膛上,腾腾腾地向后反弹了好几步,腿一软便向地上坐去。冷落身形微动,大手在画意的胳膊肘上轻轻一托便稳住了她的重心,并且顺手点了她的穴道。
画意一时动弹不得,声音却还是可以发出的,惊慌不已地叫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何动不了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来人——来——”
冷落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贴到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画意姑娘,如果被点了哑穴,你就什么声音也出不得了——愿意如此么?”
画意只好收了声,僵僵地那么立着,又怕又慌的大眼睛望住面前这个自己只到人家肩窝高度的冷硬男人,颤着声道:“你…你莫要碰我…你若敢侮我清白,我死也要将血溅于你身!”
冷落不无讽刺地笑了一声,道:“清白?我倒不知道一个混迹于各个深宅内院欺诈偷盗的人身上哪一处还是清白的?”说至此处不由得想起上一件案子中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丁香时的情形,当时她从陈老爷的镶锦楼出来,发丝凌乱,衣衫也有压摺的痕迹,而那镶锦楼内曾经就只有她和那好色的陈老爷两个人!在此之后陈老爷便丢了宝贝——那宝贝藏得也算严实,而如果不知道确切地点,再神的盗贼也不可能在短短十数日内就找到宝贝的所在,因此——因此这个画意也就是那时的丁香——她除了以色诱使陈老爷透露了宝贝藏匿的地点之外,还能是用的什么法子呢?!小小的年纪这般不知自重,居然如此下流的手段都使得出来——亏他还一直觉得“丁香”清纯如玉,他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走了眼!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胸来,冷落冷下眸子,继续盯了画意看似纯净无邪的脸蛋儿,讥刺地道:“碰你,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冷某还怕脏了自己的手。你要血溅我身?不错,那倒是个绝恶毒的报复方式,只怕这污血冷某就是花上三年时间也洗不去它的味道了。”
画意恼了,她是真真正正地恼了:这个毒舌男人——他,他简直欺人太甚!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贼,说我不清不白,你可有证据?你可有证据?”画意面上仍旧惊慌,且还加上了羞恼——戏,要做足才能哄得了人。
“冷某这不就是为了将证据拿出来给姑娘看么?”冷落挑着眉尖,唇上仍带着讥嘲,“姑娘不介意的话,冷某就要动手揭下你脸上面具了。”介意又能怎样呢?你这丫头不知自重,那就莫怪我将你与其它罪犯一视同仁了——在冷落眼里,犯人不分男女,只论轻重。
“我根本没有什么面具…你不许碰我…”画意拼命瞪大眼睛,委屈与惊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我是清白的…你要怎么负责?”
冷落哂笑:“姑娘若是清白的,冷落听凭姑娘处置!”
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
画意眨了眨眼睛,一行清泪滑下面庞,冷落看在眼里,心中没来由地一软:怎么…明明自己就是占理的一方啊,到这个地步后却好像成了个专门欺负弱小少女的大恶人似的呢?!不行,不能心软,绝不能心软,他冷落可是被六扇门的其他捕头们私下里称为“石相生”的冷面石心无情人呢!
第55章 猎与被猎
冷落硬下心肠,抬起手来轻轻抚上画意的脸颊,灵活敏感的指尖沿着发际线滑过鬓角、耳际、下颌甚至那纤细润滑的脖颈——这是人皮面具的边缘位置,通常只要在这条线上轻轻一揭,那薄如蝉翼的面具便会整张剥落。
然而这样严谨的动作看起来却有着无限的暧昧,就仿佛在亲昵地爱抚情人的面颊,使得画意不由自主红了脸,甚至一直红到了脖根儿被冷落手指滑过的地方。画意当真是又羞又恼,脸红却是她控制不住的,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冷落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眼泪断了弦地簌簌往下落。
冷落渐渐动摇起来,画意晶晶凉凉的泪珠儿滴在他托着她下巴的掌心里,令他竟有种想攥住那泪珠儿用体温烘干它的冲动。他不敢去看画意泪痕满面的小脸儿,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几乎让他的心也跟着颤起来,他真是觉得自己愈发像个十恶不赦的登徒子了。
然而令他产生动摇的根本原因,却是这个画意丫头的脸上压根儿就没有人皮面具!
——这怎么可能呢?这完全不可能!冷落有十二成的把握确定画意就是月光大盗,她每一次作案都会用不同的面孔潜入受害者家,这一点绝对是可以肯定的!她究竟是怎么做到?怎么做到变幻面容的?用药物?——很可能是这样。只是药物易容不同于人皮面具,想要洗去药物必须用特制的药水,而药水则根据制药人所用的不同药物也有不同,你的药水往往并不能洗去他的易容药,每个擅使易容药的人都有自己独门的配方。
这…他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点着这个丫头的穴道然后在她脸上试上几十种药水吧?!冷落停下了手。
画意从自己眯着的眼缝中望到了这个家伙“阴谋”未遂的脸,心中着实解了些气——你道姑娘我做了这么半天的戏倒是为了什么呢?!坏男人,活该你丢脸!
冷落望着画意嫩嫩的小脸儿半晌,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个丫头!这个小坏丫头!真真是一只狡黠又调皮的小狐狸!她完完全全就是故意耍着他玩儿呢!从他说出人皮面具的时候起这小狐狸就有了捉弄他的打算,故意装着害怕心虚,故意死活不肯让他检查,好更加激起他必须查之而后快的决心,还拐弯抹角地诱他说出找不出证据就听凭她处置的话,然后辅以泪水故意表现出做戏的成分来给他看,让他轻敌,让他松懈,让他拦也拦不住地一头撞进了她那戏耍人的小圈套!
好,很好,这小狐狸简直让他心痒手痒全身痒——他是猎人,各种凶恶的猛兽都猎到过,唯独还差一只小狐狸。他很开心,很兴奋,甚至被人家大大地捉弄了一回都觉得意外地舒坦。他想捉到她,他一定要捉到她,这可能是他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最想做也是做起来最快乐的事——捉她。
画意见冷落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睁开朦胧的泪眼望向他,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便又是一阵羞恼,口中怒道:“登徒子!证据呢?”
冷落松开画意的下巴,指尖带着些许的不舍离开了她温润的肌肤。当画意以为这个坏男人将无地自容地夹着尾巴走掉的时候,这男人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你——你不许碰我!”画意惊呼起来。
冷落指尖搭上画意的脉门把了一阵,没有探到任何会功夫的痕迹。不过冷落并没有被蒙蔽过去,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高手是可以完完全全地封住自己穴脉以造成毫无瑕疵的不会功夫的假象的。
这小丫头原来还是个高手,冷落这么想。于是轻轻拂开画意的穴道,画意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证据呢?!登徒子!”画意站起身,一对大眼睛瞪到了冷落的脸上来。
“证据迟早会有。”冷落淡淡地看着她。
“你方才说的什么——找不到证据就听凭我处置!”画意可不想放过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除了明月夜,自己还没有被男人这么欺负过。
“喔,那么画意姑娘打算怎么处置冷某呢?”冷落好整以暇地将双臂抱在胸前,颇有兴味地望住画意红晕未消的脸蛋儿。
“你这样的人如何还能再在这内宅里待下去?!我不想再看见你,所以请你立刻离开温府!”画意当然要利用这个机会把眼前这名危险分子弄走,否则明月夜盗宝的时候必定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