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少趴到枕上,挠着后脑勺:“唔…权…”
明月夜勾了勾唇,继续“天真烂漫”地道:“这样罢,眼看便是重阳节了,家家都要祭祖拜天,然而只有一家之长方能主持这仪式,你若有能耐承揽此事且圆满办成,我便再无二话。如何?”
温大少抬起头睨着明月夜,脸上笑得暧昧:“再无二话的意思是…肯真正委身于我了?”
明月夜将头一点:到时候老子拿宝走人,你小子跟枕头翻云覆雨去吧!
温大少一骨碌坐起身,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到时你可不许反悔!——需怎么为证?”
“击掌为证。”明月夜拍拍掉到衣服上的点心渣儿,走过来伸出手。
温大少把头一摇:“不成,击掌为证不够分量,须知祭祖可是大事,因而老爷子肯将此事交于我全权处理的可能也是相当地小,我要下极大的功夫许才能将此事办成,只击掌不足以证明这事办起来有多困难!”
“那你说要怎样?”明月夜不耐烦了:这小子还真够缠人的!
温大少眼儿一眯,绽出个极尽暧昧的笑容,而后一指自己的嘴:“以吻为证。”
哎呀嗬——臭小子蹬鼻子上脸是吧?看老子不把你揍得骨崩筋断!明月夜捏了捏拳头,忽地想起心儿临出这房间前在自个儿手心里用指尖写的那个“忍”字来:忍,欲成事,必须要忍。何况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忍住岂不是功亏一篑了么!又转念一想:无妨,此事若成了,就把这小子揍成个傻子,让他永远也想不起今日之事来;若不成,就直接把他拍成肉饼,以挽回今日自己的损失。
而且…盗宝重要,一来这一次本就耽误的时间长,上头给的期限就要到了;二来他也不想再让心儿继续留在这温府中了——姜氏的动作近期越来越大,说不得哪天会算计到心儿头上来,他不想给任何人以伤害心儿的机会,大宅院里的斗争他不想掺和,所以他必须带心儿早早离开。
为了心儿,别说是…和个男人…亲嘴儿,就是和男人…呸呸呸!
主意打定,明月夜点头同意了。然而毕竟心有不甘,盯了面前温大少噘着求吻的嘴半晌,一发狠,扯过他的前襟,俯身吻了下去——哼,管他姥姥的!大家都是男人,谁被动谁吃亏,谁主动谁占便宜!就是再恶心老子也得是主动的那一方!
温大少没料到诗情不发则已,一发…如此热烈,他的嘴都被她硌疼了,真是个粗鲁的丫头!他伸手兜住她的后脑勺,想让这个吻温柔一些,却谁料这丫头不但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还反而用手兜住了他的后脑勺,更加粗暴地吻——不,确切地说是啃他,唇齿交战间她咬破了他的嘴,他的牙齿也不小心擦破了她的唇,最终温大少实在受不得了——这哪里是接吻呢,这简直就是用嘴巴打架啊!
喘着粗气推开面前凶猛的佳人,温大少直劲儿摇手:“好、好了…就、就这么着罢…太晚了,咱们歇了罢…”
明月夜略感得意地用手背擦去唇角口水:小子,今儿可是爷占了你的便宜!于是也不脱衣,只把脚上鞋子蹬了,翻身躺上床去,一屁股把温大少拱到床内,自己面朝外掩上被子。
温大少贴过来想要搂住明月夜的腰,被明月夜推开:“既然已经定了,就好好准备兑现你的承诺罢,在此之前你我还是保持些距离得好。”
温大少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更窝囊的新郎倌了,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就是喜欢诗情这样野蛮直率的丫头呢!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委屈的,今天可是他们两个的洞房花烛夜,抱都不让抱一下,真是。
一早起来,画意同那两个被姜氏拨来的丫头进房伺候,眼尖地发现了温大少和明月夜两人嘴上那可疑的小伤痕。画意眨了眨眼睛:哥哥这一回还真是受委屈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温大少一直在冥思苦想能够说服温老爷同意由他来全权主理重阳节祭祖事宜的方法,毕竟老爷子人还健在,是一家之长,他若是逾矩代为主持大礼,实在是对长辈的不尊重,这个诗情啊…还真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要用个什么法子呢?温大少把画意叫到房里想问问她有什么办法——直到此时他才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小丫头竟然越来越依赖、越来越离不开了,这一点令他有点儿惶惑。
画意想了一阵,问道:“如果老爷不在府中,祭祖也是会如常进行的罢?”
温大少将头一点:“祭祖是大事,无论如何都会如常进行,然而既然是大事,老爷子就不可能不在,就算有要事待办,那也是先压下,祭完祖再去办,绝不会有因事而误了祭祖的情况发生。”
“如果是不办不行的紧急之事呢?”画意歪着头望住温大少。
温大少好笑道:“还能有什么事能重要得过祭祖呢,傻丫头?”
“天地君亲师,在亲的上面还有天地和君呢。”画意眯着眼笑,“天和地我们无能为力,但是君么…”
温大少眼睛一亮:“你是说,利用朝廷的力量促使老爷子在祭祖那日不得不离开府里?”
画意含笑点头:“不是说咱们府同衙门有极好的关系么?大少爷或可利用这层关系迫使老爷不得不出府,从而使老爷将主持祭祖一事交与少爷。”
温大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一个计划渐渐在心中成形,不由笑向画意道:“丫头,你可知咱们家在外头都做些什么买卖么?”
第44章 计取大权
画意笑着摇头:“小婢不知。”
“咱们家除了做丝织品的买卖之外,还做酒。”温大少老神在在地跷起二郎腿,端过桌上茶来喝了一口,“但是酒呢,咱们只做一种,就是菊花酒。所以每逢重阳佳节咱们的生意就非常的不错,毕竟吃花糕、喝菊花酿是千古不变的习俗,百姓如此,宫中亦如此。每年的重阳节前夕,朝廷都会要求全国各地的制酒商将自家酿制的菊花酒进贡上去,倘若这酒在宫中得了好评,那么一直到次年的重阳节前夕这一年之中,宫中所有的菊花酒便都会指定这一家特供,这对酒商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且也会对自家的生意大有好处,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各个酒商相互竞争的胶着期——因为每座城只有一家酒商能够上贡。”
“而咱们家由于重心都放在丝织生意上,对酒这一边便没有下大力度,因此往年月桂城的贡酒商从来没有过咱们的份儿。但凡是贡酒,必须由当家人亲自运送进京——毕竟这贡品是直接入口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朝廷直接便可拿下那当家的问罪。所以么,我看今年我们倒是可以争取一下这唯一的贡酒商的名额…”温大少说到这里冲着画意挤了挤眼睛,“虽然少爷我目前名义上是当了家,但真正做主的还是老爷子,如果我们得了这名额,老爷子少不得要亲自上京——老爷子就爱这个,万一咱们的酒当真被选成特贡品,老爷子说不定还有面见大人物的机会,那可是老爷子做梦都想的事儿,嘿!这一趟就是不让他老人家去,他老人家只怕都不干呢!”
画意听了只是微笑,心里头既高兴又觉得愧疚。高兴的是温大少居然真有办法把温老爷哄出府去,愧疚的是自己兄妹俩为了盗人家的宝贝,又是骗取人家的信任又是怂恿人家去骗自己的老子…唉,这真的是,真的是她做得最违心的一次任务。
温大少说干就干,立时便动身去了铺子,上下打点,跑关系淌路子,那一套生意上的事诗情和画意是既不懂也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等结果,终于在这一日得了温大少的好消息——今年月桂城的贡酒商名额,花落温家。
温老爷在晚饭时向众人宣布了这一喜讯,并且言明自己要亲自带人运送贡酒上京,那么…主持祭祖的事,就交给嫡长子温如风好了。
温大少喜滋滋地一进厢房门便想把诗情拉在怀里狠狠亲一个,然而看了看她正塞了满嘴的菊花酥后只得作罢。笑眯眯地往对面一坐,邀功道:“怎样呢,娘子?事情已经成了,我已经兑现了诺言,你是不是可以…”
诗情——明月夜淡淡瞟了他一眼:“八字才有了一撇罢了,祭祖的事待你圆满完成才能算数。你倒是说说看,祭祖当日的具体安排你可都规划好了?”
“喔…娘子还是关心我的么!”温大少笑嘻嘻地伸手在诗情的嫩腮上捏了一把,嗯,好硬。“具体安排当然同往年一样,摆供,焚香,祝祷,祭拜,开席,简单得很。”
“到时我也可以参加么?”明月夜“天真”地歪着头问。
“当然,你可是我的娘子啊!”温大少贴过来又想伸胳膊,被明月夜起身避开,坐到了床沿儿上去。
“一共要拜多久?温家祖宗一共多少个牌位呢?”明月夜又问。
温大少跟过去坐到明月夜身边,笑着捏捏他的鼻子:“怎么,怕跪疼了膝盖么?懒丫头。咱们温家祖宗一共十三块牌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十三块牌位,没有算寒玉牌位么?难道消息是假的?温家祭祖时都不供出这寒玉牌位的?明月夜心里嘀咕着,眨了眨眼睛:“老爷应该会把祭祖时的注意事项交待给你罢?”
温大少点头:“嗯,今晚老爷子要我到他书房去,估计就是说这事了。”
“那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明月夜推他。
“急什么,先香一个嘛…”温大少涎着脸贴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明月夜一把揪过温大少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而后温大少便肿着一张嘴心满意足地往温老爷书房去了。他前脚才走,明月夜后脚便换上了夜行衣,将门从内闩上,一缕轻烟般由窗口掠了出去。
温老爷将祭祖时一应注意事项细细交待给温大少听,末了道:“那位为父从衙门请来的冷公子我看行事沉稳、细心严谨,因而才一直留下他,就是为了这次祭祖时派上用场。你不妨抽空去同他聊上一聊,请他这一次再辛苦一回,务必看好咱们的东西。”
温大少点头:“是,爹。那密室的钥匙…”
藏宝贝的密室的钥匙,那是只有真正的温府当家人才能拿的,然而此次情况特殊,再加上温大少迟早也是要继承整个家业的,所以温老爷也只略略考虑了一下,便压低了声音让温大少附耳过来,将锁密室用的九把钥匙的所在之处一一告之,最后道:“切记:取宝时只许你一人进去,绝不能带有他人,哪怕是你们太太也不行,听清了么?”
“听清了。”温大少略感遗憾,他本想带着诗情一起进密室开开眼的,如今也只好作罢。
窗外,明月夜将这父子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内,轻轻一笑,转身飞离了书房。回至白梅院后将心儿叫到房内,把方才听来的对她说了一遍,而后笑道:“就为了这么几句话,害我们费了多少周折?!这票买卖真是干亏了。”
画意摇头,笑道:“凡事都有因果联系。若我们不想法子取得他的信任,就不能让他放下戒心重用我们;若我们得不到重用,就没办法鼓励他化被动为主动去夺取温家生意大权;若他夺不了生意大权,就威慑不了府中下人,威慑不了府中下人,在温老爷面前说话就没有分量。只有他对外握有大权、对内树有威信时,温老爷才能放心将整个家暂时交到他的手里。这一切都是一步步循序渐进发展至此的,想要越过其中任何一个步骤都无法达到我们的目的,所以,我们并没有白干,也没有多干,这些都是必须要做到的,也防着将来我们走了之后官府派人来调查,看上去才不致使我们的身份显得太过突兀,也不致使我们的行为显得太过异常。说到底我们固然是盗贼,但做盗贼也要做得有技巧有耐心才是,那猫儿捕鼠可以不吃不动地在鼠洞口埋伏上好几天,若我们连这些细碎繁琐的小事都熬不过,那还盗得什么宝?”
“嗳哟,小生受教了!”明月夜双手抱拳唱了个喏,趁心儿不备一伸手捏在那小脸儿上,“小大人儿似的,道理还一套一套的!盗宝还盗出学问来了。”
心儿扒开明月夜大手:“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今晚就去把那九把钥匙集齐,先进密室里看看去。”明月夜轻描淡写地道。
“既然听温老爷说那密室就在祠堂下面,我看你还是别那么急着去看得好,”心儿微微皱起眉头,“那个姓冷的高手还没有走,只怕温老爷就是留他看守到祭祖完毕呢。反正距我们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不如等那人走了之后再动手。”心儿想着温大少成亲那日被那姓冷的直直看着自己就觉得不太舒服,那个人的眼睛很让人熟悉,可她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此前在哪里曾经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嗳,人家真的想跟那小子过过手呢。”明月夜不无遗憾地道。算了,还是盗宝为重,再说,心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冒任何的险。
不过呢,世事往往就是如此,越是不想碰见的人,就越是生生地会凑到一处。
温大少依了温老爷的话去请那位冷公子商议祭祖时的守卫问题,因此事事关宝贝机密,不好随意找个地方就说,于是温大少便将那冷公子直接请到了白梅院来。画意本来已被温大少放在了诗情房里伺候的,然而他用画意已用得习惯了,甚至几乎到了左膀右臂一刻也离不开的程度,所以当他回到白梅院的时候,一应事务还是由画意亲自负责,比如端茶递水,比如随侍身旁。
冷落再一次见到这个叫画意的丫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半分声色。他只是在喝茶的时候暗暗打量她、偶尔眸光扫处直接瞟上她一眼而已。画意呢,不卑不亢地立在温大少的身后,半垂着眸子,目不旁视,虽然感觉到了这个人的目光,但却连睫毛都不动一根:你看罢,能看出什么来呢?比这更紧张惊险的场面她不是没有经历过,仅仅凭两道凌厉的目光便能让她心神不宁么?那还真是有点低估她的定力了。
冷落不易察觉地勾起了唇角:这个丫头可以确定不是个一般人了。换作其他的丫头,谁能如她一样做到如此镇定沉静呢?这就是所谓的欲盖弥彰了。丫头啊丫头,你还是年纪太小了些,经历太少了些,经验不足了些,跟一个经手过数百件大案要案的六扇门大总捕相比,你呀,太嫩了。
温大少其实还是蛮欣赏面前这个冷冰冰的冷公子的,话不多但有礼有节,不高傲也不谦卑,冷静且有头脑,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温大少喜欢结交这样的朋友,他毕竟是个生意人,对他有用有利的人或事物,他不可能轻易放过。所以当两人商议完祭祖时的守卫事宜后,温大少并没有急着放冷落离开,而是轻松闲适地聊起了闲天,令他欣喜的是这位似乎不爱闲话的冷公子居然也没有急着要走,只是淡然有礼地陪着他说话。
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前一阵子那陈府丢失了宝贝的事,温大少便问冷落衙门关于此事可查出了眉目不曾。冷落不缓不急地答道:“那大盗来无影去无踪,行事诡秘,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大的线索,然而就在下从知府大人那里所得知的消息来看,想要抓捕此盗也并非毫无头绪。那大盗自以为手脚利落做得毫无破绽,殊不知他却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线索…”
说至此处,冷落停下来,有意无意地在画意的脸上瞟了一眼。
画意只是静静地立着,纹丝儿不动,就仿佛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冷落心中暗暗赞了一声: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定力,这也是实为难得的,只可惜…
“喔?是什么致命的线索呢?”温大少眨巴着眼睛笑嘻嘻地追问。
第45章 添火吹风
冷落慢慢地喝了口茶,而后才淡淡一笑:“这却是机密了,不能为外人道也。”
“喔喔,那是那是,怪我问多了。”温大少连忙笑道,“在下还有个问题,冷公子若不愿回答也没关系——不知冷公子在衙门里所供何职呢?每月多少薪饷?”
冷落但闻这话音儿便知这位温大少爷是想将自己收为他用,于是不动声色地答道:“不过是杂差罢了,月饷五贯。”
五贯,不过才半两银,杨知府还真是不会用人。温大少这么想着,喝了口茶,挑眼儿望住冷落:“冷公子是个明白人,因此在下有些话也不想绕弯子,索性直说了——不知冷公子可有意到敝府任个职呢?月饷一两或更多。只为在下对冷公子的能力很是信任与欣赏,愿为冷公子提供一个更能展现己才的地方,不知冷公子意下如何?”
冷落笑了一声,淡淡地道:“在下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在衙门找了事做,所以厚颜说一声:银子能多挣,当然是再好不过。只不知大少爷要给在下安排个什么职位呢?”
温大少见冷落话中已有了八分同意,因笑道:“护卫。只管我这白梅院的安全,包括在下本人、在下的姨太太、在下的丫头,以及白梅院一草一木不受任何人的伤害。怎样呢?”
冷落垂下眸子:本正想着用个什么法子能接近温大少的白梅院,不成想他居然主动找了上来,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因而重新抬眼道:“先谢过大少爷赏识,容在下再回去考虑考虑,明日给大少爷答复。”
温大少痛快地将头一点:说什么考虑不过是走个形式,若就这么立即答应下来未免显得太过功利,对原主顾很是不敬。这是很正常的套路,彼此心知肚明,这事至此已经算是成了。
又闲话了几句,温大少起身将冷落送出门去,转身回来坐回椅上,笑眯眯向画意道:“如何?我们雇个高手来看家护院,从此便不必再担心那起有心之人暗中算计了,以后我在外面做事亦可不必担心你和诗情在家里受人欺负。”
画意心下却道不妙,那个姓冷的也不知什么来路,只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就觉得此人并不简单,且照明月夜所说,以此人的身手绝不可能只在衙门里做个杂差,看他那意思似乎到白梅院来任职正中其下怀,这么一来自己同明月夜两个日后的行动势必受到限制,尤其现在正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是头疼。
想了想,问道:“咱们这是内宅,外来男子也可随意进入么?”
温大少笑起来,伸指向着画意一点:“傻丫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你那念头同咱家老爷子一样古板守旧呢?一般来说,只要有主人允许,外客是可以进入内宅的,当然,最好是在有主人在场的情况下。我雇这位冷公子来保护白梅院,并不是要他天天泡在院子里,你们的闺房他当然不能进,只不过是要他平日守在院外,若你我或是诗情需要外出,便由他在暗处守护即可。”
“老爷会同意么?”画意问道。
“老爷对此人也很是欣赏,相信不会阻拦。怎么,丫头你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家伙?”温大少笑着望住画意。
画意暗叹温大少心思细腻敏感,面上却是一笑:“那倒不是,能有人来保护少爷安全是再好不过的事,一切听凭少爷安排。”想起他被姜氏暗算险些在湖中淹死一事,还是觉得宁可自己危险些…也要让他安全的好。
由于温大少纳了诗情为妾,姜氏原想要硬塞给他的玉盅儿和玉碟儿便只能无限期地向后拖,再加上温大少这一回又得以主持祭祖,无异于向众人宣告:这个家,已经由他来接手了。
姜氏很不甘心,很恼火。也不知几时起自己就开始在温如风这个孽种的手上连连吃亏…好像,好像就是从温老爷发卖了他院子里的一干丫头而后又买进新的丫头开始,是的,就是在那之后,那小杂种就一下子仿佛变了个人般,连连出手使得自己应接不暇。难道…难道是他的身边有了什么高人指点不成?
姜氏有点后悔当初没有给高氏和柴嬷嬷助把力,让她们把白梅院的那几个丫头彻底整残了。当然,也许现在也还不算晚,就趁温老爷上京不在府中、温大少又要忙着操持祭祖事宜的这个空当,她姜氏要一点一点收复自己的失地,就先从温大少的老窝白梅院下手!
不过呢,要动手的话也不必她亲自动,毕竟推温大少落湖那件事在她心里还有些阴魂不散,所以还是退至暗处让别人先上罢。这个“别人”么,自然就是我们那位自诩聪明、与温大少势不两立的二姨娘高氏了。二虎相争两败俱伤的结果是姜氏最乐于看到的,因此她要做的只是在那一位的跟前儿添添火吹吹风,便能烧它一个旺旺烈烈!
姜氏自个儿倚在榻上笑了一阵,而后让玉盘儿去请二少奶奶柳含嫣到房中来说说话儿。不多时柳氏便来了,姨甥两个床上对坐了,喝了阵茶、闲话了几句,姜氏的话头便渐渐转到了白梅院。
“你那大哥哥还当真是个能干的,瞧瞧,短短十数日内又是接手了家中生意,又是纳了妾,又是准备主持祭祖,不愧是他们哥儿几个的榜样,你日常在房里也要劝着老二多跟他大哥学学,别成日撵猫斗狗的不务个正业。”姜氏一句话里好几个坑,一是柳氏已经过了门儿做了温家的媳妇,对温大少的称呼便需改成“大伯”了,她却还在她面前说什么“大哥哥”,只因为姜氏对柳氏的心思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儿对温大少的爱意一直未减,每日全家人在一处吃饭时,她那对眸子总要时不时地瞟向温大少,所以姜氏便用“大哥哥”这称呼故意勾她,勾她忆起错嫁的事,忆起嫁前憧憬成为温大少奶奶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