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的马——!”马的主人闻声从饭馆里出来,在后面追着叫。叫你丫乱停车!叫你丫充大佬!燕朵心中暗爽,准备扭头过去冲马的主人做个“气死你”的鬼脸,忽听得一声口哨,身下的这匹衰马竟然调转马头向回跑去——竟还是匹训练有素的坐骑!燕朵拚命在马背上吹口哨想混淆马的视听,无奈该马呆傻痴乜,只管欢腾跳跃着奔向它的主人。
“偷马贼!”马主人拉住爱马的缰绳一脸得意地盯住燕朵。
“什么偷马贼!这马又不是你的!”燕朵理直气壮地狠狠拍着马屁股,马又吃了一惊,忍不住抬起两只前蹄想把身上的异物掀下身去。
“不是我的是谁的?”马主人问。
“是剧组的啊!”燕朵眼见狗氏四兄弟即将杀至面前,不等马主人反应,硬是一扯缰绳狠夹马肚子强行驾驶。马主人貌似也并非善茬儿,翻身上马挤在燕朵身后死死抓住缰绳不放。二人一马挣扎着沿路狂奔,四兄弟在后穷追不舍,一众人上演了一幕古装版的公路警匪追逐大片,导演:燕朵;主演:燕朵,马主人某某,狗氏四兄弟,车夫某某,马两匹。
说实话,燕朵只是去动物园玩儿的时候骑过几次马,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骑马…所以燕朵刚才心中一急,毫不犹豫地抢了马来骑,此时真正飞奔起来才发现自己这辈子也就是块只能坐坐旋转木马的料。这死马很可能是心存报复,跑起来上窜下跳,颠得燕朵险些把那四个烧饼活活从肚子里吐出来,她脚下暗暗使劲儿踹了这马崽子几脚,你不让老娘爽,老娘也不让你爽!
马主人倒是不急不慌,反正偷马贼被他用胳膊箍住,除非她变成苍蝇飞走。于是他慢条斯理地问身前这个被马颠得振翅欲飞的家伙:“后面那辆马车是不是追你的?”
“难道还是追你的?!”燕朵十分没好气,马缰绳由她扯着不就得了,这小子非要从后面伸出两只爪子一块儿扯,他自己也在马上坐着,难道还怕她偷马不成?!
“他们为什么追你?”马主人好奇心不是一般的重。
“他们要逼良为娼!”燕朵只挑“重要的”回答。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这种无法无天之事?!”马主人义愤填膺地扭头想看清歹徒的面目,然后扭过头来疑惑地问燕朵:“他们为什么口口声声地叫着‘烧饼’?是你的绰号么?”
燕朵差点把烧饼上的芝麻从肚里喷出来,正要说话,却见前面出现一个只能往左或往右拐的丁字路口。马主人向左一扯缰绳,说道:“往左走,左边是县衙门,正好把后面那几个歹徒送官查办!”燕朵大惊,这要真到了派出所,只怕被拘留罚款的就是她了,说啥也不能往左走。连忙向右扯缰绳,叫道:“不行!这么点儿小事儿就去麻烦警察叔叔,实在太过意不去了,往右走,甩掉他们不就行了?!” 保
“警察叔叔?是你在衙门的亲戚么?那不正好?!这样的坏人决不能姑息!”马主人很是固执,仍旧往左扯着缰绳。“往右走!”燕朵气急败坏地大吼。“往左…”没等马主人吼完,二人身下的马已经彻底心理崩溃,不左不右径直一头冲进了一家成衣店,里面十来个女人正在挑选衣服,见一匹疯马驮着两个狂叫着的疯子闯进来都吓得尖叫着四散躲闪,倒底是店老板反应快,连忙拉开后门,疯马疯人一行三个挂着花花绿绿的肚兜衣裙华丽丽地穿屋而去,没等店里一干人等回过神来,又听得门外轰隆垮嚓一声巨响,几块门板子被震得四分五裂,又一匹疯马栽了进来,它身后拉着的马车瘫在门边,赶车的抱着一只车轮厥过去,四个长得很是相似的大汉头破血流地正从车里排着队往外爬,其中一个嘟哝道:“忘了这门窄,马车通不过了…”
燕朵抹拉掉蒙在脸上的一条纱裙,见身下这匹缺心少肺的马正失魂落魄地奔驰在一条空无一人的窄胡同里,扭头看去,马主人正手忙脚乱地去摘罩在头上的大花衬裤,再往后是衣店的后门,狗氏四兄弟貌似就此歇菜,没有追来。
燕朵长吁一口大气,漫长的逃命生涯终于结束,崭新的生活就在前方…前方是一道横着的围墙,墙上两扇黑油大门敞开着,正对着这条胡同,缺了魂儿的马四蹄儿奋力,几个箭步就跨进了大门,顿时一片苏州园林式的景致豁然在目,亭台楼阁样样齐全,花桥湖山一样不缺。
“快看快看!”燕朵兴奋不已地用手肘去捅身后的马主人,没想到电影城里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所在,发展成景点的话想必收入也很是可观!“看什么?”马主人从花衬裤的桎梏中刚刚脱离出来,还有些懵懂。“看景啊!多美啊!现在哪还有这样的好地方啊!”燕朵开始羡慕起古人来,每天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糟了!咱们闯进别人家了!旺财!旺财!乖,听爹爹的话,快停下!”马主人惊慌不已地去叫□爱马。
燕朵险些跌下旺财去,这父子俩可够哏儿的:“什么谁家啊?!谁家住得起这地方啊?!这肯定是剧组要拍什么员外啊、达官贵人家啊的时候用的道具屋!”说到“员外”的时候燕朵心中一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因为旺财终于清醒及时停下了就把念头暂时扔在了脑后。“干嘛停下?咱们骑着马正好游览一下不挺好嘛?”燕朵扭过头准备瞪马它爹一眼——嘿!这小子真帅!尤其那对儿黑眼睛,亮亮的让人想抠下来放到嘴里嘬一嘬…燕朵咽了咽口水,她想起自己自从被雷劈了进入地下石室转悠了一个晚上到今早吃了四个烧饼又跑了半天至今滴水未进,所以看见这双眼睛就格外地口渴起来。 保
旺财爹也正看着燕朵,噘着嘴垂着眼皮,好像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不满意,他挑挑眉毛,说:“小姐,我家旺财昨天跑了一个晚上,今天早起就吃了四口草,被你骑了跑到现在,水都没喝一口,你有点爱心好不好?”旺财“呼啼啼”地打了个响鼻,随声附和。
还没等燕朵说话,从一座假山后面绕出几个丫环打扮的群众演员,一眼瞥见了这二人一马三名不速之客,其中一个“呀”地叫了一声:“有人闯进来了,快去叫管家!”另一个转身匆匆跑去叫人,第三个盯着燕朵看了一会儿,突然嗷唠一嗓子:“小、小姐!是小姐——鬼啊——”剩下的几个看了看燕朵,齐声跟着尖叫:“鬼啊——”有两个往假山后面跑,一共吓掉了一只绣花鞋、两块手帕、三朵头花、七八根头发;一个瘫在原地,面色苍白,呼吸困难;最后一个索性跳了湖,借水遁逃得不知去向。 保
燕朵和马主人爷俩惊得目瞪口呆,“我有不好的预感,”燕朵说,自从被雷劈了之后她的危机意识就格外强烈,“还是赶快走得好!”马主人同意,两人驾着旺财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得身后一阵喧哗,只见一伙家丁模样的人抄着棍棒在为首一个半大老头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快跑!”燕朵一踹旺财的胖肚子,旺财高喊一声就奔了出去,然而这家伙昏头昏脑地没有冲着进来时的大门跑,反而冲着那伙家丁冲了过去——“哎呀呀呀!快闪!快闪!”燕朵生怕撞死一个半个的,那可是交通肇事啊!偏偏这伙家丁生猛得很,非但不闪反而持棍棒在手,站在前面的几个半蹲着身子,看样子他们是想来个绊马阵,旺财他爹看出了端倪,连忙大喊:“不行不行!别打我家旺财的腿!住手!”那伙人哪里肯听,依旧严阵以待等着旺财自投罗网。
旺财一路飞奔,好像被草原烈马附了身,带着一身傲骨迎向敌军,“好样的,旺财!有种!有骨气!”燕朵大吼着,旺财的大无畏令她热血沸腾意气风发,“冲过去!旺财!”
旺财爹在燕朵身后带着哭腔喊:“旺财呀,别干傻事啊!爹知道你是想救爹,爹怎么对得起你哟…”旺财飞奔着,带着满脸圣洁的光辉,渐渐地逼近了那些手持棍棒的凶神恶煞——
“旺财——你是世界上最棒的马——”燕朵振臂高呼。
“旺财呀——就算你被打瘸,我也会养你一辈子的——”马主人热泪盈眶。
近了,近了,旺财傲然扬起两只前蹄,一声浩然长嘶——“啪嗒”一声,跪下了。
燕朵和旺财爹一个没坐稳成球状物滚了出去,径直滚到家丁们的脚边,十几根棍棒四下里戳来,把两人架在棍阵中,马主人惊愕不已地望着跪在那儿发抖的旺财,不相信地说:“旺、旺财啊…是、是爹爹啊…你、你怎么了?…”燕朵从棍缝中腾出一条腿来去蹬旺财爹的屁股:“我咔你个大爷爷的!你丫养的是什么破马?!卑躬屈膝!就是一当汉奸的料!破马!衰马!老娘咒它祖宗八代!” 保
燕朵一边骂着一边被家丁架了起来,半大老头子吩咐道:“暂时先把他们关到柴房里,我去回老爷。”众人应着“是”,就架着两人往柴房走,马主人还不停地关照着去牵旺财的人:“它是好马!千万别打它!它不喜欢吃蔫了的草,请喂它新鲜草料…”
还没走到柴房,就有一名丫环匆匆跑来,说:“老爷夫人要你们把这位姑娘带到前厅去!”说完又转身跑了,家丁遂分成两拨儿,一拨人押着燕朵往前厅走,一拨人押着马主人依旧往柴房去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


前厅是一片大而华丽的古代建筑,雕梁画栋,数不清的丫环在绕厅回廊内站着,看见燕朵被人架来都面露骇怕惊异之色。进入大厅更是一派金碧辉煌,古董玉器随处可见,燕朵顿时看直了眼:我咔你们全剧组大爷的!这些家伙儿是真的吧?!再有钱也买不起这些东西啊!难道…难道这个剧组是黑社会出资的?借着电影城的幌子把他们弄来的赃物藏在这里?燕朵越想越觉得以上可能性极大,不禁暗暗抽了口凉气,这么看来,家丁一定是打手,丫环一定是鸡!完了完了,老娘这下掉魔窟里了!不是被他们杀人灭口就是被他们逼良为娼…
燕朵心里正嘀咕着,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伙人来,定睛细看是一伙“小姐”簇拥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头目。头目一看到燕朵顿时目瞪口呆,男的那个浑身哆嗦,女的索性一个后仰晕了过去,燕朵吓了一跳,忙用无辜的眼神望向男头目以证明女头目的晕厥与自己无关,谁知这一望也让她目瞪口呆在原地:这、这男头目不就是昨天晚上在罗小姐墓地见过的姓罗叫员外的那个老疯子嘛!
“晶衣…”罗老疯子颤动着双手向燕朵冲过来,燕朵心想这老家伙要来掐死她了,拚命挣扎着想躲开,无奈被一干家丁架着动弹不得。老疯子冲过来捧住燕朵的脸,眼里闪着泪花:“晶衣…真的是你…我的乖女儿啊…你真的还活着啊…”
燕朵顿时一脑子问号,这老疯子果然神志不大清醒,正想说大爷你认错人了,突然听见一声凄厉尖叫:“晶衣啊——我的好女儿啊——”闻声看去,那女头目已经醒了过来,张牙舞爪地就扑向燕朵:“娘想得你好苦啊——”
等等等等,这年头女儿也能乱认么!“不…不好意思…你们…大概认错人了吧?”燕朵干笑着小心翼翼地说。
“你们这些蠢货怎么还抓着小姐不放!”罗老疯子压根儿没听见燕朵说话,冲家丁暴怒地挥舞着拳头,丫果然有黑社会老大的风范!家丁惶恐地放开燕朵,一窝蜂地退出大厅去,罗老疯子这才重新捧住燕朵的脸老泪纵横地说道:“女儿啊,苦了你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从今后你想嫁谁就嫁谁!为父的再也不逼你了…”燕朵的脑袋快被问号挤崩了,又听女头目说:“老爷!女儿刚刚劫后重生,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先让她回绣楼好好歇歇去吧!”说着就叫丫环扶小姐回房,又叫管家去请大夫,一大厅人顿时各个喜气洋洋跑前跑后地开始忙活起来。
燕朵糊里糊涂地被众丫环带着从大厅的后门出去,穿过一个大院儿两间小厅三座高房,眼前是一道花墙围成的精致小园,推开绿漆木门,沿着桃花夹路的青石小径直走,一座古典二层绣楼豁然在目,燕朵看得瞠目结舌,没等回神儿,从绣楼里呼啦啦地又冲出一大伙老少娘们儿,冲在最前头的是一名头戴大红石榴花的中年妇女,带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一个猛子扑向燕朵,燕朵慌忙闪身避过,中年妇女径直扑在了一名丫环的身上,丫环忙扶住她,说:“赵嬷嬷,您老当心,小姐这不是回来了嘛!”说着给她一指燕朵。中年妇女赵嬷嬷扭脸看见燕朵,又一个猛子扑过去,哭喊着:“我的儿啊——苦了你了——”燕朵被她的气势吓得拔脚就跑,正赶上其它从绣楼里冲出来的人围过来,正堵住去路,一伙人包粽子似的把燕朵裹在当间儿,七嘴八舌地叫着“小姐”,而后一干人众星捧月似的把燕朵捧进了绣楼中。的 保
二楼面向小园的一面是燕朵的“闺房”,此刻一大坨人挤在房里吵闹喧天,这个说:“小姐,请用茶!”那个说:“小姐,请沐浴!”另一个说:“小姐,请如厕!”还有一个说:“小姐,请休息!”燕朵十分有条理地总结道:“先如厕,然后用茶,接着沐浴,最后休息。”赵嬷嬷拿着帕子揩泪:“我的晶衣小姐还好好的,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燕朵遣散了闲杂人等盘腿儿静思:看样子这伙人跟那三个盗墓的小子一样把她错认成什么罗小姐了,这些人认错还有情可原,那罗老疯子是罗小姐她爹地,连自己的女儿也能认错就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这世上还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不可能不可能,你当这是电视上演的那些无聊的古装剧呢?!燕朵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满屋子转悠,要说这罗小姐住的房间可真够奢华的,轻纱幔帐、珠帘玉鼎、青铜古镜——这镜里还镶着个美人脸呢,造镜的人脑袋进虫子了?你在镜里镶个人脸那还让人怎么照镜子啊!镶也不镶个好的,这张脸虽然漂亮,但是表情呆滞,发髻歪斜,简直就是残疵品!燕朵忍不住去摸自己的马尾辫,疯跑了一天一夜,头发想必也已经乱得像草了——咦?啊?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多头发?还有髻——有编辫——有珠钗——有花——燕朵忙向镜中望去,啊——那镜子里的美女竟然动了!——她在、她在…??燕朵突然意识到镜子里的美女正在做着同自己一样的动作,双手在满脑袋上抓来抓去,像猴子挠痒…也就是说,镜子里的美女镜子外的燕朵!不不,怎么可能,镜子里的明明就不是自己嘛!燕朵走过去向镜子后面看,她认为镜子并不是镜子,而是一块被擦得近乎透明的铜片,有人正躲在镜子后面恶作剧地学她的动作,可事实上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完全惊呆、完全崩溃、完全恐慌地发现——她被人整容了!
谁?究竟是谁?什么时候?为了什么?…难道是她被雷劈晕了之后她那对无良父母以为她壮烈牺牲并且由于出不起下葬的钱所以偷偷把她埋到这个远远的不知名的地方的一个电影城附近的郊外的一个不知名的陵园里的姓罗叫员外家的女儿的坟墓中…(呼,差点窒息)…然后,为了让她燕朵既能舒舒服服地享受上好的坟墓又不致于被罗家人发现,所以就请人把她整成了罗小姐的模样,而真正的罗小姐…的尸体,或许已经被燕爸燕妈先分尸后装箱地托运往世界各国最偏远的山村里去了!所以,所以她燕朵才会出现在罗小姐的棺材里,所以她燕朵才会被人误认为罗小姐!——但是,为什么这些群众演员都认得罗小姐?难道罗小姐也是演员?
正当燕朵冥思苦想的时候,四五个丫环抬着一个大大的木桶进屋来了,后面还有几个拎着小木桶的,桶里是热气腾腾的水,大家把水倒进大木桶里,其中一个对燕朵说:“小姐,您试一下水温,奴婢们服侍您沐浴。”
真的假的?还真服侍啊?你们也忒投入了吧?!燕朵试试水温,正合适,也好,烦心事先放下,洗个热水澡舒服舒服再说!丫环们上来替燕朵解衣带,燕朵忙摇手:“得了,这个我可真不习惯,你们歇会儿去吧,放心,我不告诉导演说你们偷懒不练习剧情,去吧去吧!”几个丫环面面相觑,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关门出去了,其中一个在门外说道:“小姐,您要是有吩咐就唤奴婢,奴婢就在门外伺候着!” 保
燕朵三把两把地将自己身上这套戏服拽了下来,一个猛子扎进澡盆里,爽啊…比淋浴爽多了!水还香喷喷的…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哦哦哦,*&#@好多泡泡,哦哦哦哦…上冲冲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咦?哎?啊!
燕朵惊讶地发现被雷劈过的皮肤就是不一样,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哪儿像她从前的皮肤,天天在操场上日晒雨淋,粗糙不说还汗毛发达,肌肉块虽不明显但也在麦色表皮的遮盖下硬得发紧,一年四季脚臭,从春到冬手干…咦?现在的手怎么这么嫩了?脚也不臭了…美容新概念:要想皮肤好,雷劈不能少…嗯?这是?
燕朵的右臂上部有一小块鲜红的印记,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块胎记,也不记得小时候打预防针时曾经留下过医生做恶的证据,那这印记是什么时候有的?蚊叮虫咬都不像,仔细看看——哟!竟然是纹身!纹的是什么?貌似是一个字——雷?!——我靠!太离谱了吧?!就算老娘被雷劈过也不至于盖个戳儿以兹证明吧!我咔你个大爷们儿的!
燕朵十分悲凄地在桶里泡了个把小时,中途有一个丫环进来给她端过茶水,两个丫环送过点心,三个丫环添过热水,好容易可以安静的一个人泡着的时候,偏偏那个她没记住姓什么的嬷嬷闯进来纠缠着非要帮她搓背,燕朵拗不过只好由她摆布。嬷嬷一边搓背一边唠叨,几乎把罗小姐从小到大的事都用嘴放了一遍电影,什么三岁的时候就会背千字文啦,四岁的时候就能绣牡丹花啦,五岁的时候能伏案抄写诗经啦,六岁的时候弹筝引来麻雀齐鸣啦,七岁的时候画的鱼让猫叼走啦,八岁的时候下围棋赢了老爷啦,九岁十岁一直到“死”之前都被各路公子少爷追求啦…嬷嬷口沫横飞地说得正上劲儿,燕朵忙打断她的话,问道:“张嬷嬷,罗小姐是怎么死的?”
嬷嬷看了燕朵半晌,一裂嘴眼泪就掉下来了:“小姐呀,奴婢是赵嬷嬷啊…小姐刚刚死里逃生,身体尚未复原,也难怪记不清了…至于那件事,小姐还是忘了最好…”
“不不不,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您还是告诉我吧!”燕朵实在对这位罗小姐好奇得要死,这是她和她冥冥中注定的缘份,她想了解她,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甚至想替她好好过完后半生。
赵嬷嬷被燕朵的“您”字叫得受宠若惊,一舔嘴唇摆出说长篇评书的架势即刻开讲。话说这罗小姐长得花容月貌,性格温柔敦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针黹各个拿手。自小被罗老员外夫妻视为掌上明珠,爱护有加。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不不,引用错误,是女大当嫁,罗小姐十六岁这年,上门提亲的人就天天不断,其规模可以媲美一个加强连,提亲者各个装备精良,火力十足,其中门当户对的,有才有貌的,权强势大的,都被罗老员外划为老A,以备挑选。谁知这罗小姐不知心里想的啥,放着这些人中龙不选,偏偏看上了一个浪荡子,那厮家里没田没地(罗夫人语),功不成名不就(罗员外语),长相粗野(众丫环语),没上没下(管家语),无视长幼(赵嬷嬷语),诡计多端(众家丁语),爱吃桔子(卖桔子的韩俊醒语),戏弄动物(上官红喜家的狗语)等等等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那小子和罗小姐是完全的不般配。谁知这罗小姐铁了心非此人不嫁,罗员外无奈之下只好施以铁手腕管理,强逼着罗小姐抛绣球招亲,结果被全城首富卓家的少爷接到了绣球,罗员外喜得抓耳挠腮上窜下跳,嫁入豪门不仅是女明星们的梦想,也是一个想让女儿幸福一辈子的好父亲的梦想,老罗直恨不得当天就举行婚礼,唯恐对方变卦,好说歹说的让当事人双方先见了一面,心里算计着凭自己女儿这羞花闭月的容貌,卓家的小子只要见上一面保准上赶着催婚。两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以罗家后花园为活动地点,参与人:罗小姐卓公子和罗员外,后者五分钟后掉线。
老罗本来出于好意,谁知此次会面产生的后果十分严重,据隐身在花园各个角落的丫环嬷嬷们禀报,那卓公子不是一般人,搜遍全城没有这么丑的,找遍全省没有这么胖的,踏遍全国没有这么矮的,寻遍全亚洲没有这么口臭的,绕遍全球没有长这么长鼻毛的。罗老员外虽觉得这人听上去磕碜点儿,但是人家有钱啊,有钱!钱!这年头,有钱人就是皇帝,有钱人就是老子,有钱人就是法律就是真理就是天外飞仙!罗老爷子牙一咬心一横,只要丫心理卫生过关,生理器官齐全,嫁!